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会飞的文章 / 会飞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会飞的蒲公英

文/江旺明

回到故乡,我见到老屋檐下正在开花的蒲公英。一株株蒲公英金灿灿,像一朵朵绽放的金菊;笑盈盈的,像一群快乐的孩子。

其实,蒲公英不仅长在屋檐下,在田野河旁,山脚路边,房前屋后,处处可见她的踪影。她一般生长野草荆棘中、石块瓦砾旁,时时被人畜踩踏,但她的枝叶踩断了又长,黄花踏落了又开。她习惯于与荠菜结为姊妹。如今,荠菜被人喜爱,她却被人冷落,无人关注,但她照样舒枝展叶,花开花落。

迎春花开了,柳枝渐渐绿了。她从温暖不久的土地上,探出绿绿的、尖尖的头,聆听隆隆的春雷声。几经春风春雨,她长成嫩绿芊芊、亭亭玉立的“寒门碧玉”。正如诗曰:“小草芳菲独自妍,绣茵流翠悄无喧。”春风送暖,黄花盛开,流金溢彩,摇姿弄影。

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她被人当粮充饥,不知养活了多少人的生命。她全身都是宝。她的叶子、枝茎、花朵、根系、绒球都是天然的灵药,可减肥降压,消炎去肿,泻火清热。长期食用,对人体有很好的保健作用。因为她是药材,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里,乡亲们利用工休饭后采挖,晒干卖钱。因为有了她,乡亲们点灯有了油,炒菜有了盐,孩子们上学有了作业本。

随着春天的加深,她的黄花落了,头戴一顶顶小白帽。远远望去,如飘飞朵朵白云。春风徐来,她起飞了,如一把把小伞,悠悠地,轻轻地飘向田野河流;她像一只只风筝,在高高的蓝天飞舞,与白云媲美,与苍鹰较劲;她像一只只快乐的小鸟,穿绿杨,伴翠柳,在油菜花开、麦苗青青的田园上翩翩起舞;她像一朵朵飞舞的雪花,徐徐落在土地上,紧贴土地,滋润土地;她像一块块带有种子飞翔的春泥,将一颗颗种子四处播撒。

因为会飞,一代代生生不息,薪火相传;因为会飞,子孙愈来愈多,愈来愈广;因为会飞,乡村处处有芳姿靓影、欢声笑语;因为会飞,春天既有她的精描细画,又有她的浓笔重彩。

然而,她飞而不浮,美而不华,优而不骄。打从出生起,她就身贴大地,即使鲜花绽放,也是低头百卉之下。

会飞的凳子

文/章中林

自从生病之后,母亲死活再也不愿住在六楼上——“植物接了地气才长得壮,人也要多沾沾土气。”看着母亲每天一个人窝在屋里,孤鸟一样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也实在是寂寞。再想想每次有个小的头痛脑热,都要背上背下实在是不方便。虽然对母亲不放心,可想到实际的情况也只好答应。

我们把父母安顿在尧渡河边的一栋平房里。门前有一个小院落,一棵合抱粗的梧桐树浓荫匝地,花窗的外面就是潺湲的尧渡河。母亲一到房子里,就要忙着收拾。母亲一生爱干净。我们兄妹几个赶紧又帮着将早就收拾干净的屋子、院子重新打扫一遍,并将床上的被子抱到了太阳底下。母亲这才安心地坐到摇椅里,会心地看着我们兄妹忙碌。

母亲真的老了,还没有一分钟竟然就睡过去了。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子,一脸的沧桑,那浮肿的腿惨白着,更刺得眼睛痛。生病之后,本来瘦骨嶙峋的母亲全身浮肿,一按就是一个坑。久站或者久坐,母亲都会支持不住——痛得钻心。我端过一个矮凳放在母亲的小腿下垫着。还是妹妹心细,怕矮凳硌腿,还给矮凳缠上了一层厚实的棉絮。

父母就这样在小房子里住了下来。父亲有一群老兄弟,隔三岔五的还常聚到一起,早上、黄昏还可以出去溜达,而母亲每天只能守着空屋子。怕母亲寂寞,只要有空,我就会绕道到母亲的屋里转转,看看有什么需要。每次看到母亲,总看到她躺在摇椅里,慈爱地看着我微微地笑着——似乎看到我们是她最大的满足似的。

坐在屋里,屋外是葱茏的梧桐,热闹的花草,静静流淌的小河。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城市的喧嚷,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一天,我到小屋看望母亲,发现垫脚的矮凳不在摇椅前,而是倚在大门口。“矮凳垫着腿不是舒服些吗?”我把矮凳子取过来垫在母亲“生病”的腿下,母亲看着我不说话,微微笑着点点头。

可是,母亲似乎没有了记性。还没有几天,矮凳又跑到门前了。

我奇怪,问父亲。“你妈每天下午四点多以后个把小时,老是端着凳子靠在门边望着路,大概是望望你们来没来。”

望我们?母亲不是每天都躺在摇椅里享受清静的时光吗?

这天放学,突然想起父亲的话,我就绕了个远。等我走到花墙跟前时,赫然看到母亲正落寞地斜倚在门上,仰望着东边的小路。满头芦花随意地散乱着披在额前,点点的阳光洒在母亲的脸上,发出圣洁的光芒。

“妈妈——”我呼喊一声。母亲下意识地站起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揉了揉眼睛,当看清是我的时候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这个母亲——

会飞的土地

文/董国宾

土地知道自己金贵,从没心思说闲话。

大块小块土地手牵手向远处伸去,鹰鸟一样,不倦地仰天飞翔。

天滚着天,月滚着月,年滚着年。一天紧过一天的日子里,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没白天没黑夜地做着天下最大的事。

没人不知道,土地知根知底的伙伴是村庄。土地选择了村庄,村庄选定了土地。它们天天说着生命里最该说的话,想着岁月中最该想的心思和愿望。

土梁上,一片凌乱的房屋松松散散地站立着。200户人家,不足300间房屋。村子不大,每天发生的事,树叶一样拥拥挤挤地一片拍打着另一片。这就是我们的村子。

村子里牛最卖力干活,足有100头。有多少成年牛,就有多少牛车,老态龙钟的牛,牛车岁数自然会大些。我知道哪个路口停着牛车,哪个土堆旁有牛车安身。牛拉了一辈子车,驮了一辈子粮食,耕了一辈子地,到头来,仍有干不完的活;鸡鸭鹅满村子都是,整天吵吵闹闹,总归还是很听话。它们好像很复杂,个性很鲜明,其实很单纯。做事不作态,不肆意,用心能看出透明的东西来;树木和家禽一样多,或独立,或扎堆,形态各异地昂着头;飞鸟看起来很自在,喜欢在茂密的树上筑巢,在村里来回飞。它们巧舌多言,不像鱼,没谁是哑巴,大都能说些好听的;风,斜斜地刮过来,多变有个性。既温情,又刻薄。被柳枝摇曳着,又被柳枝阻隔着。春天来了就变暖,冬天来了就变寒。

我们的村子,埋在密密麻麻的事情里。

在早晨的第一声开门声里,父亲走向了土地。脚步刚过,土梁上的开门声就连成一片。它们驱赶着早晨的每一缕阳光和清新的空气。村东头,穿一件翻羊皮袄的冯老大,忙不迭地打开羊圈。村西头,李二叔一串咳嗽没有停下来,就跑去往牛槽里添草添料。大人小孩在每一寸熟悉的泥土上踩过去,一件件数不完的事情,很熟练地做过无数次。

土地上田埂交错,每条埂子都伸向村庄,每块土地都思想贯通,每畦地垄都在乡村的岁月里奔走。父亲倾一生的精力,往田埂上培土,在细窄的埂子上行走一生的路。饮足了早晨的头茬子阳光,在无边的旷野和土地上,父亲把浓重的心思说出来,把最想说的话说出来。谁家的羊“咩咩”直叫,谁一顿吃了半碗饭,哪些老人在墙根晒太阳,哪个娃崽丢下书包就去割猪草,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惊一扰,村子里发生的一切,父亲都能从心窝里掏出来。父亲的青年、壮年,过掉的时光,一个个远走的早晨,都说给了土地听。父亲把立在院墙的铁锹拿来,把闲不住的镢头拿来,每一铁锹、每一镢头都是一句话,这些稠密的话父亲准备用一辈子的功夫去说,说的话和做的事情一样多。

土地把金贵的光阴,全部用来听父亲说心思,和知根知底的村里人打交道。与村子息息相关的话,最能打动土地,最能让土地在心里生根发芽。父亲顾不得风吹日晒,一门心思和土地言语,整天别无他事,美好的时光都耗费在土地上。父亲恨不得一口气把一辈子的话说完,把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物说个透,在永远做不完的事情里呼吸和变老。

土地从没心思和游来移去的云朵打招呼,更顾不上和穿行而过的风说闲话,每寸光阴都想办法把影子拉长变大,把父亲说的话,视作生命的行走,伸手接过来,结结实实变成长苞谷的种子,羊群可以追青逐绿的草滩,鸡鸭鹅展翅欲飞的羽毛,胸怀里藏着千百个一样的梦。土地大块小块抱成一团,做着天底下最美的事,让千事万物心里生出暖意来。

土地知道听村里人说生命中最该说的话。镰刀挥舞的季节,土地像一片片金色的沙丘,从天际拥过来。要不是横在村边的路挡着,守家护院的树挡着,会一直拥到牛槽、墙根。每块土地都是村里人说话的地方,每寸土地都是期待飞翔的翅膀。逝去的早晨,行走的时光,等待的日子,都有村子飞翔的影子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