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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骡子的文章 / 骡子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祖父和骡子

文/吕敏讷

先前的村庄,几乎每家每户喂养一头大家畜。

不清楚那只黑褐色的老骡子是什么时候到我家里的,自打我记事起,它就是家里的一员了。而且,它好像一直就是那样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一直就那样老。

和村里的那些器宇轩昂的骡子相比,它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温和样,像一位和蔼敦厚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村里人都说,这骡子来到我们家,都是前世修行今世有福的。别家的骡子农忙干农活,农闲到很远的矿山上去驮矿石挣钱;我们家的骡子除了驮粪、驮麦子、驮洋芋、耕地拉犁之外,就连山头上的大堡子都没上去过。虽然老骡子是个慢性子,力量也小,但它耐力很好,能慢慢悠悠地把地里一年四季的农活干得漂漂亮亮,而且从不耍性子偷懒。爷爷是离休回家后才学着当起了庄稼汉,他精心照料老骡子的事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他常说:“人畜一理,我们吃的粮食都要靠它呢。”爷爷是拿对待人的方式喂养骡子。

爷爷每天把铡好的麦草背到河边,在清亮的河水里淘洗,然后再用背篓背回家。披着湿漉漉的衣服,爷爷踩过院子外面的石板路,骡子便在圈里“唬唬”地大声唤着。爷爷也边走边应答着:“别急,给你的粮草来了。”淘洗过的干净的草倒进木槽,骡子并不抢着去吃,它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看爷爷把一大木勺麦麸倒进槽里,还不等搅食棍拌匀,就先抢食几口麦麸。爷爷大声吆喝起来,一面快速地把草料拌匀,骡子便把头埋进那个长长的大木槽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每到半夜,骡子踱着蹄子,踩得地上咚咚响。爷爷便爬起身披上外衣,在昏黄的灯光下,推开堂屋的门,明晃晃的月亮把爷爷的影子拖在身后,骡子早就大声唤着。看看木槽,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爷爷就再给槽里添一大捧干草。

天刚微微亮,爷爷就早早去圈里看骡子,再给它添上干草,再用大木勺端来黄灿灿的包谷喂骡子。看着骡子用舌头卷着草料,津津有味地嚼起来,他才回到堂屋的炕上,在那架擦得铮亮的铜火盆旺旺的炉火边,煮起罐罐茶。喝完茶,爷爷跳下炕,把骡子牵到院子外边的核桃树下晒太阳,拿着毛刷从骡子头顶、鬃毛、脖间一直刷到背上、肚子上。骡子安安静静地站着,不时抵着头在爷爷的衣服上摩挲。一会儿,它浑身就被清理得整整齐齐,那油亮的黑褐色的毛泛着光。爷爷抱起鞍子,用力架到骡子身上,套好笼头,绑好鞍子上的各个带子,骡子安静地站着,并不踢咬,它在等待承受主人更重的担子。它的使命就是把种子驮到山上,把农家肥驮到山上,再把粮食驮回来。麦子收割时,骡子一次能驮20捆麦子,它稳稳地站在麦茬地边,等背上的麦子捆好,绑结实,便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上窄窄的弯曲的小路,不需要有人前面牵着,便乖乖儿地一路慢慢地下山,顺着树林子,径直走向自家的打麦场。回来,它认识自家的麦场和家门;上山,它知道哪块地是自家的。这么好使唤的骡子在村子里独一无二,家里人更加优待这头老骡子。

就这样,爷爷在前面走,骡子在后面跟,风里走,雨里走,阳光里走。把春天走成秋天,把种子变成粮食。

直到某一天,驮粪上山竟跪倒在半路,爷爷惊慌失措地卸下骡子身上的重物,双手抬起骡子的腿,冒着大汗才费力把骡子从地上拽起来。爷爷受了惊吓,好似大病一场,气喘得厉害,他长时间待在骡子圈里,给它喂草,给它喂药,给它加倍地喂金黄的包谷。骡子动动耳朵,摇摇尾巴,目光黯淡。

不久,一头黄褐色的小骡驹来到家里。老骡子再不需要干重活,爷爷还是一如往日精心照料饲养。每天牵它到河坝里的草地上吃青草,给它刷毛。

爷爷用对待老骡子同样的方式饲养着新骡子。又担心小骡驹年岁小,总不让它干太重的活,溺爱孩子似的疼着它。

老骡子老了,爷爷老了,新骡子的到来更清楚地说明了这些事实。它的头摇摇晃晃,干点活总是又蹦又跳,不安稳,爷爷总是被它折腾得气喘吁吁。驯服新骡子的事就慢慢由哥哥放学回家来承担。

家人再三劝阻80岁的爷爷,不要再上山,但他还是偷偷一个人背个背篓,要去东山的麦田里看看有没有地鼠害庄稼,到南山上查看小麦有没有黄锈病,还要到那片荒坡上种几棵树苗。爷爷也照旧精心饲养着两头骡子。老骡子依旧一副温顺老实的样子,每天少干一点活;新骡子也慢慢稳当了许多,像个长大了的孩子,干活也有了耐力,能把农活干得又好又利索。

忽然有一天,有人托一个后山的亲戚来家里,要把老骡子买了去。

爷爷说:“老骡子干不了重活了,你买去也没用,我也不打算卖。”

那人说:“没事,你是心疼骡子呢,还能干几年呢!”

“我操心过的骡子,怕去了受罪呢。”

“没事,骡子就是个骡子,哪能让它老拴在槽上。骡子老了,总要有个归宿,你老人家怕是不忍心吧?”

“你要善待我的老骡子,好好地把它照顾终了!”

“您老人家就放心好了。”

又忽然有一天,爷爷给老骡子头上扎了一朵大红花,给它认认真真刷了毛,喂了包谷粒,给它饮了水。牵着缰绳,用手摩挲着骡子的脖颈、脊背,理顺鬃毛。捋了捋骡子的耳朵,说:“去了要听话。”老骡子把头抵在爷爷的怀里,用嘴唇咬住衣襟,粗声地喘气,又像是低低地啜泣,有颗泪珠在它一只眼角慢悠悠地滚落。

后山的人满脸堆着笑,从爷爷手中接过缰绳,跨步出了院子,被缰绳拖着的那头老骡子,耷拉着脑袋,脖子伸得老长,埋着头一点一点地慢慢挪动蹄子,跟着新主人走了。每走几步,老骡子回过头,把脸转向爷爷和骡子圈,无助地张望,一次次被缰绳拉回去……

爷爷的两行老泪让那双浑浊的眼睛更加黯淡无神……

火腿换骡子

文/王国华

古代科举考试,素有“秀才靠文章,举人靠运气”之说。秀才考试,由府县举办,几百人中选出一二十人至三四十人,总人数比较少,考官可以认真推敲考卷。秀才考举人和举人考进士,属于全省、全国性的考试,人数多,时间紧,考官十天之内要看几千本卷子,每一本都是之乎者也的八股文,如何一字一句读下来?考官们每天看卷看到精神崩溃,难免稀里糊涂,或许就随手取一本应付一下。此情此景,对于上榜者,自然跟彩票中奖一样。这里还有一个极端的例子。有个考官把试卷围成一圈,拿一个鼻烟壶来,在桌子上转一下,壶嘴指到哪一本,哪本卷子就算上榜。

但应付也有应付的规则。当时规定,每本试卷都得有批语,尤其是落榜试卷,考生取回去还要根据批语查找原因,查遗补漏,认真学习,再接再厉呢。若干考官连卷子都不耐烦读,哪里又有心情写批语?于是事先准备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字条,比如“思想性不强”“不讲政治”“语句不顺”之类的,让仆人贴到试卷上,万事大吉。

但有一次出事了。一个举人取回自己的落榜试卷,但见上面赫然批着四个大字:“火腿一只。”举人立时石化。一打听,这个考官他居然还认识,于是拿着试卷找考官理论。考官也傻眼了,说,这是我讨要夜宵时给后勤部门写的条子,他们怎么会贴到你的试卷上?

听到这样的回答,考生更生气了。你作为考官只知道吃火腿,我的卷子你看也不看,交给他们胡批!“他们”是谁啊?还不是你的家丁!你说这事咋办吧!考官说,我跟你也算熟人啦,没必要打官司吧?考生怒喝,什么熟人?我辛苦三年就考这一次,机会就这样让你给葬送了,我跟你没完!无奈之下,考官划出两条道,其一,我就是一个穷翰林,打官司就算你赢了我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其二,我现在唯一的财产就是一头骡子,你想要就牵走,咱们两清,怎么样?

考生想了想,说,罢了罢了。牵着骡子走了。

在三爻

文/歌者

毕业离校,我就住到三爻村去了。

号称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加起来也只跟学校的宿舍一样大。选这儿主要是可以冲澡,虽然只有凉水。我有些难以想象在洗不成澡的地方咋住。房子里头除了一个床啥都没有,而我们是三个人,这村子离我们的日常活动区域又远,于是我们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外带一百块钱押金,又回到学校,暂住在大三宿舍。半个月后,我们才彻底告别学校,住到这儿。那时我刚刚辞职十天。

最早搬来的时候,骡子跟辘辘合伙,把唯一的床搬到外间堆杂物。后来辘辘回海南了,剩我跟骡子连周飞,就睡地铺。这也没啥,四张凉席一溜子铺过去,随便躺。只是我看着那个堆得乱七八糟的床就觉得不美气。要知道这伙人,你有多大地方,他就有多少古董,能给你摆一河滩。再往后骡子也回去了,没了能胡摆的人,我重新收拾了一下,床上那一堆古董就偏安于墙角,由周飞取代了它们。房子里头完全是另一种气象了。

周飞跟骡子天天一早去上班,我不用急。等他俩一走,先洗个凉水澡,再擦地,这是每天的必修课。下来就拿一本书看,看一会儿朝那儿一躺,听歌。当初离校的时候,公老师还说要把宿舍的音箱搬他家去,但此君动口不动手。现在我宣布,这音箱是我的了。快吃晌饭的时候就动身去吴家坟。这村里的饭跟我们学校食堂的一样烂,还比那个贵,再加上我要到学校那边去上网。这儿当然也有网吧,但是在那边上惯了,没办法。

从三爻到吴家坟三站路,坐车527。三站五毛,便宜。这儿又是头一站,人就把车站糊严了,车一来就一窝儿蜂朝上拥。我领教了一回,往后就乖乖站一边儿,等人都上完了我再上,卖票的就老朝我喊:后边的上快点儿!更多时候我是走到吴家坟去,晃晃悠悠半个小时。尤其是雨天,打个伞,穿着周飞的T恤,骡子的短裤,匣子的拖鞋,在路上横流的雨水里悠然前行。再看那些西装革履、把自个儿拾掇得跟我的房子一样齐整的人,从公交车里头挤出来,拿着皮包提着裤腿在积水中狼狈地蹦,算是蛮有意思的事。

吃过饭就去上网,以寻工作的名义。但整整两个月了,我还是没寻下工作。经过上一份工作的教训,我对自己不感兴趣的更加坚定地排斥,丝毫不知道积极进取。到后来每天从网吧出来就得等周飞一块儿吃饭了,由他掏钱。

好在我面对这捉襟见肘的生活没有丝毫的沮丧茫然,更没有自怜。虽然我把QQ签名改成了“让那些在欢乐中发霉的人们迅速死亡,好让应该成长的孩子们能够成长”,好像自己遭了不公,受了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尤其是没钱花了问家里要的时候,我就更加觉得自己的可恨。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就要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