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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胡同的文章 / 胡同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在胡同中行走

文/路来森

在乡间,胡同越来越少了。

但还有,大多是特意留下的:为了镌刻下一段时间的记忆,为了透视曾经的乡土民情,为了保留一幅沧桑的风景。

展平村,历史悠久,是几百年的古村,尚有几条胡同,陈旧在那儿;而每次回展平,我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在胡同中走一走。

从一端,走向另一端。从时间这头,走向时间那头。

很慢,很慢,怕惊醒了胡同沉睡的时光;寻寻,觅觅,寻找隐藏于时间深处的谜底。

胡同,大多狭窄而弯曲,地面,铺着不规则的青石板。踏进胡同,你就踏进了一种坚硬的记忆里。经年下来,青石板已被摩擦得光滑、锃亮,纵使胡同阴暗,却也遮蔽不住青石板散发的幽幽的青光。每一块青石,都像一双时间的眼睛,望向历史的深处。石板坚硬,发出的声响便格外的脆;若然一位姑娘,穿高跟鞋从胡同的另一端走来,远远的,那“喀喀喀”的脚步声,便会蜿蜒而来;那么清脆,而又那么婉转。像一道音符,滑滑地穿行于胡同中,以一种富有穿透性的乐感,愉悦着行人的心扉。

胡同两边的住户,都是老住户,一代人一代人地住着,繁衍着后代,演绎着时间。

草房居多,不过,如今也大多改造成砖瓦房了。可,还是旧,那厚厚的土墙,并没有改变;墙壁上,那烟熏火燎的印痕,依旧沧桑在那儿。

原先,财主家的老宅子最为惊目。多为青瓦房,门口有高高的青石板台阶。时间久了,青瓦上生长了青苔,青瓦就变成了黑瓦——一种透着暗绿色的黑瓦。我常常因此驻足凝视,浮想联翩:我仿佛看到了黑瓦上,一层层堆积的时间,和时间里晃动的影像。瓦缝间,年年都会长出几株莠草,一年里,摇着风,摇着雨,摇着阳光,摇着时间,直至暮秋时分,莠草干枯,依旧在瑟瑟的秋风中摇曳着,摇出一份落寞和荒寂,摇出一份萧瑟和凄凉。有时,会看到一只麻雀,扑闪着翅膀,在啄食莠草上的草籽,小嘴甩过,草籽乱飞,光线照射下,星光点点,幽微极了。构成胡同的墙壁,是用厚实的青砖垒成的,风风雨雨中,表皮变得斑驳、脱碎,散布的麻点,是时间凿下的印痕。庭院中,多有老树,枣树或者梧桐。枣枝很低,许多枝条探出墙头,秋枣成熟的时节,从胡同中走过,跳一跳,顺手就能摘取几颗甜甜的枣儿。夏天,梧桐厚大的叶片能将整段胡同遮住,穿堂风吹过,胡同就特别的凉爽、通透。秋末时节,桐叶凋零,人行走在胡同中,一片桐叶不期然地就落在了头顶上,顺手取下,拿在手中,端详着桐叶上那干枯的筋脉,就禁不住长叹一声:“哎,到底是秋天了……”

人,走进胡同,就走进了宁静之中。

胡同静,人心也静。你会觉得时间慢了下来,所以,脚步也就会情不自禁地慢下来。对于我来说,缓缓地行走,是一份悠游的心情。行走的,多是熟人,对面走过,相视一笑,相知于默然。这时,你即深深感受到一条胡同带给人的温馨。一只狗,从胡同中走过,狗与人相遇,狗并不叫,而是将身体紧紧地贴近墙根,溜溜而过;当你回头时,却发现:那条狗,正回头惊讶地望着你呢。蓦然举首,也许会发现墙头上一只花猫窝在那儿,滴溜溜的眼珠,好奇地盯视着你——好一副莫名其妙的困惑相。有时候,会遇到一位农人赶着一群羊从对面走来,羊“哞哞”地叫着,挤挤搡搡地向前冲,这时候,等待的就只能是人了。羊走过了,人回头看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更多的时候,行走在胡同中,也许遇不到一个人。只有些微的风,寂寂流淌着。胡同幽深,感觉真静,静出一份遥远和恐慌。抬头望望天空,无遮蔽处,窄窄的胡同,将天空划出一道青碧的印痕。

那青碧的印痕,仿佛就是一道猜不透的谜语……

故乡

文/潘红路

“卧看东岭晓月明”,是山东章丘市的八大景之一。

我的故乡就座落在东岭山脚下,名曰:佛塔头村。东北西南向的一条山沟划开,分成大小两村。人民公社时是一个大队,现划为两个行政村。在山上俯瞰,村形状好像匣子枪。

我村处在章丘市的东南边界,村东三里是邹平县的小柏家,向南八里是淄博市的王村。虽是半山区,交通还方便,南有七里路的胶济线的王村车站,西去15里的普集镇。

我的老家就在大村村西胡同的丁字路口处,顺胡同向东走50米是一条南北向的大街,叫‘五坝街’,因有五个崖头而得名。街南头是个大湾,小时候曾在这里洗澡游泳。顺湾边向东是一条通向村东头的长街。顺五坝街走到北头是大庙。小时候,大殿里有神像,还有壁画,记得画有‘关公斩蔡阳’等。这里曾做过学校,后来成为大队部,现在的村委会。殿前曾扎过戏台,过节时唱过吕剧‘小二黑结婚’,‘小姑贤’,‘王定保借当’……

五坝街和东胡同十字路口朝东有一个院落,门口横匾‘潘氏祖祠’,小时候清明节,跟随长辈们上坟祭祖,吃馍馍不花钱。

从我家向东越过五霸街,进东胡同,有一口老井,深约二三十米,井水甘甜,村西近百户人家都吃这眼井的水,早起打水要挨号排队。用的是三连环锁水桶,打上一桶水需拧辘轳二十多遭。

村西沟人们叫西河,大雨过后黄水从山上流下,几天后见到细细的清水河。不过现在已不见此景了。小时候在河边打过猪草,挖过蝉龟……

顺河弯弯向南二里,河西有一分的洼地,崖上地名‘下尖尖’一亩地,都是我小时种过的地。半崖上有我娘的坟茔。听父亲说,娘去世的那年,即1944年,崖中间有一新四军废弃的防空洞,因家贫困潦倒,没钱挖坟,就用蓆卷,把娘塞进了洞里。事隔55年父亲去世,在这里重修了坟,父母和继母都葬在这里。村民们说,这坟茔风水好,面向东方晒着太阳,地势高又凹进,河水冲不着。

我村过去处在穷山恶水之中,家家穷的叮当响,许多乡亲都闯了关东。解放后党领导乡亲们治山治水,山上种树,山沟植果园,送上了电,公路铺到村头,西沟建起了桥,办起了卫生室,吃上了自来水,也有了加工厂、副业,父老乡亲也富裕起来了。

家乡的变化,离乡赤子分外高兴。时而回到老家,见到老少爷们、乡里乡亲,摸抚着草木寸土格外的亲切。

我爱我的故乡。

小街情思

文/赵玉华

在梦中,我的家总是出现在那条古城的旧街上。每一幢房屋、每一个胡同口,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门前的老槐树、甜甜的榕树花,又勾起我悠远的回味。

1972年,当我10个月时,就搬到这条街上。从我记事起,这条不长的小街成了我玩耍的天堂,“沙牛胡同”“撒珠胡同”是我和小伙伴的大本营,人小鬼大的我哪儿都敢去,带着小朋友,能从“椿树胡同”钻到“四棵槐”,再从“北大街”拐出,跑到“大慈阁”回到大本营。所以我快4岁时在“菊胡同幼儿园”全托,竟然趁阿姨不注意,摸黑跑回了家,把父母和阿姨吓得不轻,当时也引起不小的轰动。真正实实在在走这条路,是上小学,每天4趟,不急不慌,东看看西瞅瞅。用一两粮票6分钱买两根油条是我的早点。奢侈时,9分钱可以买一个炸糕。书包里,总装着布袋儿和染色的猪骨头,或一把冰棍儿筷子,走到哪儿玩儿到哪儿,那份惬意是现在的小孩儿永远体会不到的。

清晨,当一缕缕生火的浓烟伴着清洁工挥动的扫把声时,小街新的一天开始了。晨跑的、打奶的,店铺卸下门板,鞋匠支起了机子,不平的路面上瞬时热闹起来。夏天的傍晚,人们搬着小凳坐在街的两旁,摇着扇子闲聊,年轻的或是路灯下打扑克,或是围一堆儿穷侃,小孩儿们围着大人追逐嬉戏,让我觉得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亲切更安全。

春去春来20多年,小街发生着变化,卖油盐酱醋的不止是“魁盛”,买文具也不用只到“国光”。店铺多了,街道窄了,小街热闹起来,“大舞台”是当时保定时尚的娱乐场所……

1995年,我家搬到了西郊,高楼林立,现代建筑新鲜过后的陌生使我想念那条小街,想念大杂院里的平房,想念老槐树及树下的那块大青石,更想念住在那儿的小伙伴和老邻居。20多年的路程、20多年的眷恋,已让我滋生成一种感情依赖。当我带着儿子来寻觅儿时的情景时,已不见了老街旧巷、灰砖青瓦。

站在平坦的石板路面上,我依稀又听见晨时的扫街声,仿佛又看到暮时袅袅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