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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三哥的文章 / 三哥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一万块美金

文/汤文星

大爹有三个儿子,大儿文龙是镇上一位很有名气的语文教师,二儿文虎是台湾的一名军官,三儿文景是乡下一位农民。我在县城上高二的那年春天,二哥文虎从台湾回来,据村里很多人说,他给大爹一家带回很多美金。

暑假,我闲着没事,去三哥家玩,三哥兴高采烈地跟我描述了二哥回来时的情景。

“俺家张灯结彩,请了两班子响手,摆了三十多桌酒席宴请亲朋。那真叫气派!我跟二哥说,这些年,你在外边只顾干自己的事业,混得倒风风光光,可你不该抛下俺大、俺娘不管不问啊?你知道俺们一家受的啥罪吗?过去,经常挨批斗,干苦活;整天,吃不饱,穿不暖;苦命的俺娘,她整天一个劲想你,才五十岁就去世了!二哥,要不是受你的连累,我也能考大学当军官啊!

二哥连连摇头,说,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不过,你们都别伤心!这次,我回老家就是想弥补我的亏欠,给你一万块美金表示一点心意吧。”

三哥把“一万块美金”说得清楚响亮。说完,他眯缝着眼咧嘴笑了好一会儿。

我上大一的那年秋天,哥写信告诉我三哥蹲班房的消息。据母亲后来描述,自从台湾的二哥回来后,三哥经常喝酒赌牌,动不动就跟邻居大吵大闹。这次,他跟邻居因土地纠纷发生了争执。他扯着嗓子嚷:过去我怕你,因为我穷,斗不过你;现在,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我怕你是孬种!没想到,他竟然照邻居的胸口连捅了几刀,那人没送到医院就咽了气。

你三哥原本是个勤劳善良的农民,这两年咋就变样了呢?母亲摇头叹息。

警车“呜哇呜哇”拉走三哥,大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大哥在走投无路之际,急忙打电报向台湾的二哥反映情况,二哥立即回电:“三弟杀害邻居罪不可恕,要听从政府处置。望家中众位亲人牢记:吸取教训,团结乡邻,勤劳致富!”

守岁

文/李炎

不知何时起,除夕夜的守岁竟不着痕迹地从老父亲那里落到我的肩上了。

年夜饭后,母亲洗了手脸,换了干净的衣服,去厨房敬灶神。她的仪式极其简单:摆几样日常食品,折两截麦秸做竹马,送与灶神当坐骑;然后点了七芯灯盏,焚纸上香,口中念念有词——大抵是祈求来年日子的饱暖之意;再然后放一挂极短的鞭炮,那炮声在厨房里炸得闷响。如此微不足道的仪式母亲年年如此,恭谨不怠,一做就是几十年,在这份精心和虔诚中竟活出了一大家子的芸芸众生来。

敬了灶神,母亲便觉得塌实,笑眯眯地端出瓜子花生摆在堂屋的饭桌上,给坐在上方位的父亲泡一杯浓茶。父亲同样笑眯眯地接着,长年累月的艰辛在这眉眼的舒展间蒸腾了。然后,母亲还会给我们每个孩子也倒上一杯糖水,那份客气常常让我们觉得她平日里的唠叨是多么不可思议。

擦得锃亮的罩子灯,父亲几日前就用绳索穿过顶梁的木滑轮悬在半空,把屋里照得如同白昼。我和三哥各自占了桌子的一方,对上面的瓜子花生都失去了往日的馋相,倒是那盒纸烟很吸引我们。父亲并不抽的,摆在那里只是为了敬给前来辞年的后辈,就连小孩也要客客气气地递上一支。当然,我和三哥拿一两支抽着玩玩,父亲也不责骂,甚至还参与到我们的游戏中来,做我们的裁判。

本来我下了决心要陪父亲守岁的,便缠着三哥做各种各样的游戏。三哥有些腻了:要不我们玩争上游,带彩来点刺激的。我也不甘示弱,摸出仅有的几枚压岁的硬币砸在桌上。三哥洗着牌说,这回来真的,不能反悔哦。我连连点头。可是我不管怎么努力就是玩不过他,便开始耍赖了。父亲在一旁看着笑,对于他的小儿子,他多半无法做到裁判的公正。三哥也不计较,他总有许多奇思妙招输我个精光。看我眼巴巴的,他会很义气地把硬币如数退还给我。然后说,再玩,就真的当真了。这样的游戏我乐而不疲,可三哥有些厌了,开始心不在焉。无数次的重复终于还是抵挡不住无边的倦乏,渴困漫过了眼皮,熬不住了。于是,新年的第一声钟响再次跌入童年的遗憾中,沉淀的却是对那贫乏而浅俗的快乐的无比怀念。

如今电视里的联欢虽然增添了许多守岁的热闹,但从晚会的开始而开始,结束而结束,仿佛一切早已成了定式。正如母亲几十年来仍然坚守着敬灶神的虔诚,一家人坐在一起,围着电视。然而那些幽默和搞笑,对于像母亲这样上了年纪且不识字的老人,其实并不容易逗乐,况且父亲还有些耳聋——他们只是因为我们乐也跟着乐。渐渐地,母亲打起了哈欠,便起身跟我们每个人说了些祝福的话,然后和父亲进了他们的房间。

妻子和儿子依然在陪着我。

夜深了,寒意正浓,电视里的热闹还在上演。妻子找了两块毛毯盖在我们的腿上,儿子却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妻抱起他到了卧室,我从门缝里望过去,她也睡下了。

尽管城里的夜日益辉煌,而乡间的夜却比从前更静更长,连除夕也不例外。我拉开窗帘,窗外万家灯火,但眼下的热闹和喜庆还只属于窗户里的灯光下。浩渺的苍穹,几颗寒星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极了孩子困倦的眼睛。入夜时的各种彩炮的声响和划过夜空的美丽弧线,也早已跟着孩子跑进了梦里。我忍不住走到床前看儿子憨憨的睡姿,心里暗自发笑:他是否也像我儿时一样,也曾想陪他的老爸一同守岁乎?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芸芸众生的意义——承启的链条而已。

电视里的人群欢呼起来,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屋外的爆竹声也响成一片。我打开门,满天的火花多姿多彩,早已淹没了无边的星空。我拿了烟花爆竹也加入到迎接新年的喜庆中来,只是简略了老父亲焚表燃香、拜天拜地拜祖宗的仪式罢了。

10元钱的谜团

父亲不爱说话,该说的话也不愿意多说,甚至不说。他平时与我们兄弟4人交流不多,时间长了,我们也习惯了。

1960年6月,我参加中考,考取第一机械工业部汉口机器制造学校。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不久,父亲送我去上学。我们提前两天去了学校,学校安排食宿,嘱咐9月1日开始报名。

第二天早餐后,父亲说要走,我送他到校门口,没有问他是不是回去,他也没有告诉我去哪里。就这样,我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的背影远去。

父亲走后,我就开始着急,因为开学要交10元钱书本费,而父亲没有给我钱。

9月1日,学校在教学楼一楼大厅设报名处,新生凭录取通知书报名,交书本费、户口及粮油关系手续,再领取书本、校徽、学生证等。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因为没有钱,我只能在旁边看着别人报名,羡慕极了。

9月2日,我还不能报名,只好继续熟悉学校环境,东瞧瞧西看看。我琢磨着,要是没有钱报名怎么办?能不能向同宿舍的同学借钱?想想又不好意思开口,晚上睡觉翻来覆去,越想越着急,越急越想不出办法来。

9月3日上午,我又去报名处溜达,报名的新生还有不少。我一会儿去校门口转转,一会儿在操场逛逛,越想越伤心。大约10点多钟,我又转到报名处,突然,我看见了三哥!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几步跑到他跟前。三哥问我,你怎么哭了?他拿出10元钱,让我去报名。

当时,三哥在武汉东西湖农场,为什么跑这么远过来?难道他知道我没有钱交学费?父亲在家里为什么不说没有钱?几十年过去了,这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谜团。

今年清明节,我回去祭扫父母,在三哥家里用餐时,突然想起这件事,随口问起,三哥便一五一十地讲了经过。

原来,父亲那天从我们学校走后,就去找三哥,要他想办法送钱给我报名。三哥便借了5元钱,凑够10元钱送给我。父亲对他说,要是一开始说家里没有钱,怕我不愿意上学。还说“那学校好,一定要读”。

听三哥平静地讲着,我心里酸酸的,眼泪汪汪。55年了,我心里的谜团终于解开:“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