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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筷子的文章 / 筷子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舌尖上的家风

文/刘卫星

我的家乡在黄海之滨的苏北,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落。我的家族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据家谱记载,我们家的家训是“重祠宇,孝父母,友兄弟,敬长上,训子孙,务本业,禁词讼,诫酗赌,诫不端,崇节俭”,这十句家训,言简意赅,一直是我们处世立身的根本。大学毕业后,我来到陕西工作,家族中的其他兄弟姐妹也都在全国各地安家立业,祖辈传下的家训也时常萦绕在心头。今天我想给大家讲讲我们家族舌尖上的家风,因为这小小的舌尖家风与家族的家训一脉相承,于细微处时刻为我亮起人生路上的灯塔。

舌尖上的家风是讲规矩、懂礼仪。在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是特别严厉的,家里吃饭有很多规矩得遵守,比如不能把筷子竖插在碗中,这个禁忌似乎在很多地方都有的,因为人去世的时候才会把筷子竖插在装满米饭的碗中;夹菜的时候不能拿筷子满盘子地翻,挑挑拣拣,要夹自己跟前的菜,不能夹别人面前的菜;还有夹菜的时候筷子要拿稳,不要让菜掉到桌子上,要是掉在桌上了,还得夹起来吃下,不能浪费……这些规矩,我们自然是要遵守的。但我印象最深的规矩还是开饭的时候要等家里的老人入座动筷了,我们这些晚辈才能动筷子。记得小时候吃饭我常常调皮,不遵守规矩,每当这时父亲就会脸一冷,把筷子往桌上一拄,然后用筷子的另一头在我脑袋上敲一下,教训道:“要懂规矩讲礼数,吃要有吃相,爷爷奶奶年长,是咱家的宝,我们要尊敬,得让长辈先动筷……”

舌尖上的家风是勤俭持家,乐善好施。在我们的家族里吃饭从来都是不能剩饭的,特别是到别人家做客更不能剩饭,按照现在时髦的说法就是要“光盘”。我的祖辈都是庄稼汉,整个家族的老老少少都靠着家里的田地生活。小时候,我经常和家人下地干农活,一粒粮食从选种、播种到收获,实在是一个漫长的精细活,需要付出很多辛勤的汗水,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因此,无论是在自家吃饭还是去别人家做客,不剩饭既是为了珍惜劳动果实,更是勤俭持家的风尚。我们从祖辈那传承下来的不仅仅是勤俭持家的家风,更懂得要乐善好施。儿时常听父母讲,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因自然灾害全国人民都吃不饱,村里讨饭的人也特别多,那时一亩地也打不了多少粮食,但是只要有可怜的人来家里讨饭,爷爷奶奶一定会精打细算,从家里人的口粮里匀出一些给他们,宁愿家里人少吃些,挨下饿,都一定要帮助那些讨饭的人渡过难关。

舌尖上的家风是孝道亲情,家人团聚。在村里,我家跟五叔家是紧挨着的,爷爷奶奶和五叔一家人住一起,平时两家要是炒了什么好吃的菜,总会互相端一盘过去,这不正是现代城市里崇尚的“一碗汤”的距离嘛。这些年,我们家族里的年轻人都四散到全国各地工作了,平时和家人团聚的机会很少。但家里一直保持着一个传统,就是每年春节,我们小辈兄弟十几个人分别出点钱,大年初一这天,请厨师到家里做上五六桌菜,我们这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围坐在一起,欢聚一堂。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喝着小酒,小辈们向家里的老人磕头问候,祝福老人健康长寿;长辈们听一听孩子们这一年在外面的工作与生活;而兄弟姐妹间就更有积攒了一年的聊不完的见闻与话题,真是好不热闹。每当这时,一年在外的烦恼忧愁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心里总是暖暖的,回家的感觉真好。

舌尖上的家风很小,但却时时提醒我要铭记“重祠宇,孝父母,友兄弟,敬长上,训子孙,务本业,禁词讼,诫酗赌,诫不端,崇节俭”的百年家训,更让我懂得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讲规矩懂礼数;无论贫富都应该勤俭持家、乐于助人;无论身在何方,都要记得家的方向。

老得可以告别孤独

文/蔡澜

拾忆

小时住的地方好大,有二万六千平方英尺。

记得很清楚,花园里有个羽毛球场,哥哥姐姐的朋友放学后总在那里练习,每个人都想成为“汤姆士杯”的得主。屋子原来是个英籍犹太人住的,楼下很矮,二楼较高,但是一反旧屋的建筑传统,窗门特别多,到了晚上,一关就有一百多扇。由大门进去,两旁种满了红毛丹,每年结果,树干给压得弯弯的,用根长竹竿绑上剪刀切下,到处送给亲戚朋友。

起初搬进去的时候,还有棵榴莲树,听邻居说是“鲁古”的,果实硬化不能吃的意思,父亲便雇人把它砍了,我们摘下未成熟的小榴莲,当手榴弹扔。房子一间又一间,像进入古堡,我们不断地寻找秘密隧道。打扫起来,是一大烦事。粗壮的凤凰树干,是练靶的好工具,我买了一把德国军刀,直往树干飞,整成一个大洞,父亲放工回家后,被臭骂一顿。最不喜欢做的,是星期天割草,当时的机器,为什么那么笨重?四把弯曲的刀,两旁装着轮子,怎么推也推不动。父亲由朋友的家里移植了接枝的番荔枝、番石榴。矮小的树上结果,我们不必爬上去便能摘到,肉肥满,核子又少,甜得很。长大一点,见姐姐哥哥在家里开派对,自己也约了几个女朋友参加,一揽她们的腰,为什么那么细?

由家到市中心有六英里路,要经过两个大坟场,父亲的两个好朋友去世后都葬在那里,每天上下班都要看到他们一眼。伤心,便把房子卖掉了,搬到别处。

几年前回去看过故屋,园已荒芜,屋子破旧,已没有小时感觉到的那么大,听说地主要等地价好时建新楼出售。这次又到那里怀旧一番,已有八栋白屋子竖立。忽然想起花生漫画的史诺比,当他看到自己出生地野菊园变成高楼大厦时,大声叫喊:“岂有此理!你竟敢把房子建在我的回忆上!”

名字的故事

我们家,有个名字的故事。

哥哥蔡丹,叫起来好像菜单,菜单。家父为他取这个名字,主要是他出生的时候不足月,小得不像话,所以命名为“丹”。蔡丹现在个子肥满,怎么样都想象不出当年小得像颗仙丹。姐姐蔡亮,念起来是最不怪的一个。她一生下大哭大叫,声音响亮,才取了这个名。出生之前,家父与家母互约,男的姓蔡,女的随母姓洪,童年叫洪亮,倒是一个音意皆佳的姓名。弟弟蔡萱,也不会给人家取笑,但是他个子瘦小,又是幼子,大家都叫他做“小菜”,变成了虾米花生。

我的不用讲,当然是菜篮一个啦。好朋友给我们串了个小调,词曰:“老蔡一大早,拿了菜单,提了菜篮,到菜市场去买小菜!”

姓蔡的人,真不好受。

长大后,各有各的事业,丹兄在一家机构中搞电影发行工作,我只懂得制作方面,有许多难题都可以向他请教,真方便。亮姐在新加坡最大的一间女子中学当校长,教育三千个少女,我恨不得回到学生时代,天天可以往她的学校跑。阿萱在电视台当高级导播,我们三兄弟可以组成制、导和发行的铁三角,但至今还没有缘分。

为什么要取单名?家父的解释是古人多为单名。他爱好文艺和古籍,故不依家谱之“树”字辈,各为我们安上一个字,又称,发榜时一看中间空的那个名字,就知道自己考中了。当然,不及格也马上晓得。我的澜字是后来取的,生在南洋,又无特征,就叫南。但发现与在大陆的长辈同音,祖母说要改,我就没有了名。友人见到我管我叫“哈啰”,变成了以“啰”为名。蔡萱娶了个日本太太,儿子叫“晔”,二族结晶之意,此字读“叶”,糟了,第二代,还是有一个被取笑的对象:菜叶。

筷子

说什么,也是筷子比较刀叉和平得多。

我对筷子的记忆是在家父好友许统道先生的家开始的。自家开饭用的是普通筷子,没有印象,统道叔家用的是很长的黑筷子。用久了,筷子上截的四方边上磨得发出紫颜色来。问爸爸:“为什么统道叔的筷子那么重?”父亲回答:“用紫檀做的。”

什么叫紫檀?当年不知道,现在才懂得贵重。紫檀木钉子都钉不进去,做成筷子一定要又锯又磨,工夫不少。“为什么要用紫檀?”我又问。父亲回答:“可以用一世人用不坏呀!”

统道叔已逝世多年,老家尚存。是的,统道叔的想法很古老,任何东西都想永远地用下去,就算自己先走。不但用东西古老,家中规矩也古老。吃饭时,大人和小孩虽可一桌,但都是男的,女人要等我们吃完才可以坐下,十分严格。没有人问过为什么,大家接纳了,便相处无事。统道叔爱书如命,读书人思想应该开通才是,但他受的教育限于中文,就算看过五四运动之后的文章,看法还是和现代美国人有一段距离。

我们家的饭桌没有老规矩,但保留家庭会议的传统。什么事都在吃饭时发表意见,心情不好,有权缺席。争执也不剧烈,限于互相的笑。自十六岁时离开,除后来父亲的生日,我很少一家人同一桌吃饭了。

说回筷子,还记得追问:“为什么要用一世人,一世人有多久?”

父亲慈祥地说:“说久也很久,说快的话,像是昨天晚上的事。”

我现在明白。

坨子肉

文/杨莉

十月一到,青草始黄,秋风一起,日子就利利索索地奔冬天而去。

抬头望天,无限湛蓝里,渐生的萧索里,又似乎能嗅到爆竹的热闹。忽然很想外爷做的坨子肉了。

记忆中农家的酒席大多在冬月,因为开始杀年猪了,外爷这时也是最繁忙的。

一阵嘹亮的唢呐声后,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青烟席卷而来。看完新娘子,我和小伙伴们就蜂拥跑到离自己最近的席位上坐下,也不管知客叫嚷。其实不需抢的,大人们都还在你推我让客气着呢,空位到处都是,只是我们想要坐到一起。想到那热腾腾的十大品碗,酱黄嫩闪闪的坨子肉,筷子已经在手里敲得梆梆响。

坨子肉,用五花肉,洗尽晾干,抹上豆瓣或者醪糟,皮朝下在油锅里炸过,炸时还要不停地翻动,注意火候的大小,火不能太大,火大易焦;亦不能太小,去油太慢,俗称走油。直到炸成酱红色,油水去掉大半,过滤起来,稍冷后再切成四四方方如婴儿拳头大小,再佐以生姜、大蒜、料酒、花椒粉、盐巴搅拌放置,放置一段时间,有时甚至还要在脆黄的皮上再涂三次醪糟水,整整齐齐码在土巴碗里,每碗八块,不能多也不能少。上面覆盖切得细细的腌菜,上蒸笼,蒸过半个小时,放锅上焖着。要吃时,才拿出一碗来,“啪”的一下倒扣出来,淋上醋汤和葱花,一阵浓郁的肉香就四下散逸开去。金灿灿的黄金甲,用筷子头敲,脆脆的,挑在筷子上会轻轻的微颤,放在嘴里,都不需用牙,用舌头就能舔化。虽是肥肉,夹着两层浅浅的瘦肉,却肥而不腻。外爷是当时做酒席的权威,他做的坨子肉选材特别讲究,非得要肥瘦相间连环重叠至四层的二刀五花肉,说这样才能四季有肥有瘦,日子才能真正的匀称。但是,在那样的年代,若照他这样做下去,哪里还能吃到肉呢,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落寞的吧?

所以,十大碗的酒桌上,坨子肉总是最后一个端上桌,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只听掌盘的一声大喝“坨子肉,来啰……”后面的颤音拖得很长,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肉香风一般地就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这时,小伙伴们全都站了起来,你抢我夺,不消几秒,只留下灰褐的土巴碗底一汪醋色上还荡漾着点点闪烁的油分子,肉香尚来不及散开。再看别桌,尽皆如此。

如今外爷已故,母亲也常做坨子肉给我们吃。抬头,秋风簌簌卷过,又想起外爷,和那些扑棱棱飞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