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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桑树的文章 / 桑树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被桑葚染成紫色的五月

文/商子秦

进入五月,我当年下乡的宝鸡山区,就迎来了桑葚成熟的季节。

桑葚是桑树的果实。小模样长得疙疙瘩瘩,不是那么好看。桑树上的桑葚开始是绿色的,随着季节渐渐变暖变热,桑葚渐渐长大,色彩也逐渐变红,变紫,待完全成熟,就像一条条胖乎乎的、长长的紫色大虫子,每一颗桑葚,还都带着一个细细的小柄,挂在桑树上,长在桑叶间。

桑葚熟透之后就会从树上自然落下。这时,在桑树下捡起桑葚,轻轻吹去浮土,摘去果柄放入口中,饱含果汁的桑葚软而又糯,甜中带酸,鲜嫩可口,只要轻轻用舌头一压,果汁就全部浸入口中,仿佛一下子甜透心底。最好吃的桑葚,就是这种从桑树下捡起的熟透的桑葚。因为有了桑葚,就连下乡时本来非常清苦的日子,都仿佛被这桑葚给染出了一丝甜味。

小的时候在城市里也吃过桑葚。那时候小学生时兴养蚕,养蚕就要有桑叶,就要找桑树,从而也就见到了桑葚。孩子们嘴馋,听说桑葚可以吃,自然要尝一尝。可能是桑葚没有成熟就被摘着吃了,印象中的桑葚味道自然就不怎么的。

下乡之后,见到山野中的桑树结出的桑葚,先是那个头,就足足让我大吃了一惊。待尝过树下捡起的那种熟透的桑葚,更是感到美味无比。于是每到桑葚成熟的季节,我们都要专门去捡桑葚。大家一个个嘴唇和舌头被染得青紫青紫,这种色彩一直会保持到桑葚成熟的季节结束。

山里的桑树很多。记得我们去公社要翻越一架山梁,就叫做桑树梁。道路旁长着一棵大桑树,夏天时路过,我们总要在那儿歇歇脚。这棵桑树上的桑葚就结得特别繁盛。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宝鸡山区还提倡过种桑养蚕,记得我们相邻的公社就曾改名为“红桑公社”,后来大约是各种条件不成熟,这一运动也夭折了。但各个生产队都留下了一片片残留的桑树林,这种新品种的桑树个头不高,树干也很细,但桑叶长得特别大,结出的桑葚也特别好吃。

那时,桑葚也是人们心目中的野果,谁都可以随便摘食,桑葚不易保存,一些偏远地方的桑树,因为没有人去,桑葚还落得满地都是。当地农民们也没有任何人把桑葚当一回事。于是每年的五月,都成为了我们的桑葚欢乐季。用一句诗的语言说,记忆中下乡时每年的五月,都被桑葚染成了紫色……

下乡时也曾听说,桑葚有药用的价值,但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些年才渐渐了解到,桑葚居然是一味良药,在我国古老的典籍《尔雅》《说文》《本草衍义》《本草纲目》中均有记载。在两千多年前桑葚已是御用的补品,被称为“民间圣果”。

中医学认为,桑葚味甘酸,性微寒,入心、肝、肾经,具有补肝益肾、生津润肠、乌发明目等功效,主治阴血不足而致的头晕目眩、耳鸣心悸、烦躁失眠、腰膝酸软、须发早白、消渴口干、大便干结等症。桑葚入胃,能补充胃液的缺乏,促进胃液的消化,入肠能促进肠液分泌,增进胃肠蠕动,因而有补益强壮之功。一些资料还介绍桑葚还具有防止血管硬化、乌发美容、防癌抗癌、治疗贫血的作用,这桑葚还真是神了。

下乡时一不小心,竟然吃了那么多天然生长无任何污染的优质桑葚,也算是有失有得。自打离开下乡的山村,许多年再没有吃到过桑葚。这几年,果品店和超市中都开始有了盒装的桑葚。看起来个头和颜色都不错,买回来一尝,味道却不是那么回事。可能因为要提前采摘,不是自然长熟的,吃起来味道就差了许多。

事情总在发展和变化,从媒体上得知,现在许多地方,已经有了专门的生态农桑养生产业园,在桑葚成熟的季节还举办“桑果采摘节”,人们可以提着小篮,直接采摘新鲜桑葚,边摘边吃。阿弥陀佛,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一定能够找到当年在桑树下捡桑葚的感觉了……

又到桑葚变红时

文/西风月

几十年都没眼瞧的桑葚,今年却特别勾起了我的兴趣。真是奇怪了,怎会有这个想法的呢?还有,清明前突然很想吃枸杞叶菊花头,这些可都是若干年前灾年里饥民才吃的呀,但凡能勉强果腹之人,谁会看上它们?可现如今,世道变了,这些东西好像很受宠,身价很高,似乎是有闲阶级茶余饭后谈资。可是我不是有闲阶级啊,我一向讨厌这些给我留下艰苦记忆的草草叶叶之类的东西,我不该对他们心生好感才对啊。这里面必有某种逻辑,得好好分析分析,找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现在还是先来看看这面前的桑葚。

站在树前,像独生子女看着桌上大包小包的点心,一点也都不急,反正没人抢,都是我的。从容挑选一粒满意的,看看,紫得发黑,像葡萄,外表鳞状突起,像草莓;尝尝,味道还好,汁水很多,凉,甜津津的。若是拿到城里,一定热卖。可树下只我一人,冷清,一丁点儿时的热闹都没有。熟透了的,时不时“咚”的一声,掉入水中,更显单调。水中好像有条小鱼翻动了一下,也好像有几道孤单涟漪荡开去了。

再看看,片片绿叶根部,生的,鲜红,瘦小,上举;熟的,紫黑,饱满,下垂。红绿紫三色分明,上中下三层有序,煞是可爱。那小红点,给人希望,也许过几天就会又熟又甜,根本不必担心明天会突然断货。可小时候压根没这样想过。有葡萄一样的颜色和汁水,也许可以酿酒吧,回家网上一查,果然如此,小时候也没这样想过。

小时候,天天盯着树看,不等熟,才有点紫,就抢着吃了。谁先吃到熟的,谁最自豪,最得意,能炫耀一整天。树下够得着的,吃完了,看谁有本事爬到树梢吃最新鲜的。坐在树梢上,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消遣树下爬不上来的,看他那垂涎三尺的样子,心里笑得比脸上还美。高兴了,让树下的叫声“哥哥”,然后随手扔一粒小的下去,赏赐一下。河里的鱼也像我们群童一样喧闹,抢食掉入水中的桑葚,翻起阵阵浪花。

然而,现在整个村子里人气如桑树一样,快要消失了,小孩子早不见了踪影,要不是大忙,一点生气都没有。

城镇化的浪潮快要冲净两代泥腿子身上的泥巴了,成了城里人的泥腿子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城里人。曾几何时,村里人为了争抢屋基,唇枪舌剑,面红耳赤,谁也不退让,可如今,整个村庄快要十室九空了,有的地方快要村将不村了。留守故土的老人压根没想到,节春前从村口多得难以掉头的小汽车里走下来的“农三代”,看见大白鹅,激动不已,非要来个造型留个影。想必看到桑葚,一定会大呼小叫,觉得新鲜难得。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在那个灰色的年代里,物质匮乏,吃桑葚是农村孩子补充营养的好方法,玩桑葚是农村孩子嬉戏玩耍的好形式,而这些其实又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细想想,人在变,在不断追求更好的生活;社会也在变,在不断追求更好的模式。

细想想,得感谢枸杞叶菊花头,困苦的时候,它们可以充饥。也得感谢桑葚,它们不仅好吃,还好玩。而今,私下里也还得感谢它们,让营养过剩的我,有了去油的好食材;让羡慕有闲阶级的我,有了满足虚荣的好话题。

细想想,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永远不变。

桑葚还是几十年前的桑葚,桑树已不是几十年前的桑树了,整个村里只剩下这一棵了,它孤单地斜立在偏僻河堤边,早没了往昔的繁荣热闹。

树下曾经顽童,也已不再是顽童,他身体发福,生活滋润,爬桑树摘桑葚的生活早已尘封在记忆的角落里了,他关心得更多的是如何保养。

树在变,人在变。变是表象,不变是永恒。

说桑说蚕

文/刘绍义

常言说,“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我要说,应该再添一句,“蚕儿更离不开桑”。我不知道商场里的蚕丝服装为何都标上“桑蚕丝”,难道就像蜂蜜有枣花蜜、槐花蜜一样,除了“桑蚕丝”还有其他蚕丝?蚕除了吃桑叶外,还有其他树叶可以吃?前年孩子从学校里带回来的蚕种,蚕儿长到丝线粗细时,因为一时没有桑叶了,我和孩子就给它们喂了青菜叶,没想到一下子死了许多,孩子哭了三天。

我突然想起《礼记·月令》里说的话,蚕是最忌讳湿润的,青菜的叶子哪能有桑叶干燥,含水那么大的菜叶,蚕吃过不腹泻才怪哩。想想孩子为了养这些蚕,蚕卵几乎是放在胸前贴肉的口袋里孵出来的,眼看着一根根黑细的小线条就要变成白胖的虫子了,却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别说孩子了,大人也心疼坏了。

可是城里不像乡下,到处都是桑树。我老家的后园里,就长着一棵大桑树,现在有两个孩子合抱粗细,那还是爷爷栽下的。爷爷生前常说,等他百年后,就在桑树里掏个洞,钻里面埋了就好了。可桑树长得太慢了,爷爷去世时,桑树还没有爷爷的大腿粗,所以爷爷的棺木也没有用上那棵大桑树。

从此以后,那棵大桑树就像感到对不起爷爷似的,疯长起来,不但枝繁叶茂,而且桑椹子结得特别大,周围的邻居常常拿着大竹竿打桑椹子。母亲可能是怕桑叶糟蹋了,还养了几年蚕。记得母亲当年养的蚕,都放在一个秫秸箔上,养得极有功夫。

在老家,桑树是一种很值钱的树,只要一说到好的家具,都是桑木柏木心。这大约就是桑树和柏树长得慢的原因,如果像现在的泡桐或者杨树,几年就成材,无论如何是卖不上好价钱的。

当然真正养蚕的桑树不是我家这样的大桑树,这棵大桑树最大的功劳,是它一度成了我的化身。在我老家,有早谈对象的习俗,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媒婆给我提亲了。她给我说的那家女方父母不知道我家的住址,媒婆就告诉他们,就是集头上屋后有棵大桑树的那家。女方父母听了,“啊”了一声,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知道我是谁了。

我见的成片的桑林,是在上海到杭州的路上,为此我还与一个老桑农拉了很长时间的家常,知道了种桑养蚕的不易。从正月种桑秧、修桑、撒蚕沙、编蚕帘开始,到七月再修桑、把桑结束,中间有浇桑秧、捆桑绳、修蚕具等很多环节,阴晴天都忙个不停。所以当我把冰凉的桑蚕丝T恤衫套在身上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位老蚕农的话,还仿佛看到了他“买粪谢桑”的身影。当然,现在与古代不同了,那些“遍身罗绮者”,不一定“不是养蚕人”了。

桑树是南北方都有的,但养蚕大多是在南方。《诗经·卫风》:“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椹。”这应该是最早说到桑树的典籍,那时的“卫”,在河南河北的交界处,也就是今天的河北大名、河南卫辉的两个区域,这说明古时候这些地方也是普遍种植桑树的。

蚕,我见过的不多,但看过不少名家的蚕画和一些养蚕的书,如果说,明末湖州涟川的沈氏编一本种桑的《沈氏农书》是很正常的事,那作为词人的宋代秦观写一本《蚕书》,就是难能可贵的了。黄永玉题《蚕》画的警句我还能背得出来:“我被自己的问题纠缠,我为它而死。”但我还是喜欢齐白石的《桑蚕筐》,一幅画三分之二画一长提手,真是大胆睿智,长提手边斜倚一根小竹棍,下部是几片桑叶,就在这小竹棍和那几片桑叶上趴着几条活泼的蚕,仿佛正蜿蜒爬行,极其生动有趣。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无处不青山”,毛泽东青年时期写给父亲的一首诗,让我们又想起“桑”原来就是家乡的象征,就是故乡的代表。而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诗句,又让我们想到一辈子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为儿女当牛做马的父母,不正像“春蚕”一样,为儿为女甚至为孙,吐尽最后一根丝吗!

最后,我又想起爷爷生前说过的话,他说飞蝗飞过的地方,所有的植物叶子都会被吃光,唯独桑叶,它们一片也不敢吃。我曾经有意无意地查了不少植物书和昆虫书,至今也没有找到答案。不知是爷爷的观点有问题,还是科学家至今没有解开这个谜。不管怎样,桑树,又给我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蚕这个“天虫”,更让我崇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