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床上的文章 / 床上的散文

母亲床上的竹凉席

文/姚林宝

记忆中的竹凉席昭示着曾经的凉爽、温馨、幸福。母亲床上的凉席一直尘封在儿时记忆里，伴随着我快乐地度过儿童时代。

江南水乡大多数家庭都使用竹凉席，是农户夏天床上的日常生活用品，极为普通。我家凉席材料来源于自家门前的毛竹林。民间的能工巧匠慧眼识材，挑选两年竹龄的毛竹，经过精心编织二天可成席子。这种凉席有个共同的特点，愈使用长，愈光滑，愈凉爽。经过母亲的精心保养和呵护，凉席慢慢地变得油黑锃亮。在没有风扇和空调电器的年代，竹凉席是奢侈品。儿时我躺在母亲竹凉席的床上，心里凉爽，惬意。

母亲床上的凉席特别温馨。我的儿童时代是无忧无虑地度过的。快乐和幸福洋溢在我的脸上。父母亲偏爱，哥哥姐姐的照顾，像一棵快乐的小树，得到充足阳光和肥料后，疯狂地茁壮成长。夏日我总不知疲倦和父母亲的辛苦，呼朋唤友，东跑西颠，玩耍于田间或房前屋后，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虾，平淡而舒心的日子让我依恋。不懂事的我总不知道生活满足，一到晚上缠着母亲，吵着闹着要睡母亲床上的竹凉席，离开母亲那床竹凉席晚上睡不着。母爱无处不在，忙碌了一天的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用大蒲扇为我纳凉驱蚊，并用毛巾搓洗我小脚丫上未洗净的泥土。儿时的我常常是在母亲温馨的灯光中入睡，又总是在母亲明亮的灯光中醒来。时常一觉醒来，清冷的月光照着她，她还在不停地做着针线活。沐浴着母爱的温馨，童年的我泰然面对清贫的日子。

母亲床上的凉席特别幸福。儿时记忆，母亲床上的凉席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带着母亲的身香和汗渍，嗅上一嗅，觉得一股清香味。四季轮换，竹凉席伴随我成长直到小学毕业。

参加工作后，回故乡的次数愈来愈少。去年父亲悄然离世，在整理房间时，看到布满灰尘的那床竹凉席，峥嵘岁月，凉席已失去往日的容颜。我对母亲说，“扔掉吧？”，母亲坚定地说，“不要，留个念想！”看着90高龄的母亲，白发如银，步履艰难，行走手杖不能离身；想起母亲“平时忙工作要紧，过年过节有空回来看看！”的话语，心酸的同时感受到母亲健在就是幸福。

人老了念旧，我也会像母亲一样恋家念旧，不会给自己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最是人间留不住

文/李幸

岁月留香，似一盏滚烫的茶水，在氤氲的雾气中固执地留下一缕苦涩。儿时的窗，苍老的墙都顺着唇齿间的百转千回，尽数涌上心头。曾经扎着两个羊角辫到处嬉闹的自己，曾经言笑晏晏跟在我身后的外婆，在这苍白的病房里相顾无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让我的胃不自觉地绞痛，弥漫在眼眶里的泪，模糊了病床上形容枯槁的身影，却晕不开心头的一抹苦痛。子欲养而亲不待是痛彻心扉的遗憾，亲犹在但不相识却是不经历就不懂得的绝望。

这是外婆躺在这张病床上的第七个年头，她患了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七年来，那个温柔慈爱却又精明干练的外婆慢慢化成了心头上的一颗朱砂痣，越回忆，越孤单。

还记得六七年前，我看着躺在床上两眼失焦的外婆，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却再也换不来一声应答。我不相信嘴角流着涎液的人是我精明能干的外婆，亦不相信从小陪伴我长大的人会再也认不出我的模样，只能用无力的呼喊压抑心中的恐慌……

直到现在，我终于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一切。我怀着无比虔诚的心珍藏这些回忆，这些外婆已经忘却，却真实陪伴着我成长的温情。人说：“开始放任自己回望沉湎于往事，或许就是心甘情愿变老的开始。”人愈成长就愈复杂，所以不自觉地追忆往昔的单纯美好，就像我们总是喜爱影片中老式留声机上传出的歌谣，咿咿呀呀，呀呀咿咿，却弥漫了经年岁月沉淀的厚重情感。做一场黄粱美梦，叹一句似水流年。犹忆春天里，微风徐徐，外婆握着我的小手，教我把手中的长线放出，看着风筝越飞越高，我兴奋地拍起了手掌；夏日里，清风鸣蝉，葡萄架下摆张摇椅，外婆抱着我看天空中闪耀的星辰，而我却在白羽扇摇动的丝丝凉爽中一夜好梦；秋天里，五彩斑斓的毛线在三两根竹针间窜动，不时上挑，不时下穿，织就出瑰丽的梦；冬日里，温热的煤球炉，外婆持着一个大勺放到炉上烘烤，倒入打好的鸡蛋液，便凝结成了蛋皮，原本准备加上肉馅，却直接进了我这个小馋猫的口……无数画面，就像电影一帧帧地定格，印在脑海，经年不忘。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我固执地相信，外婆熬过了一年又一年的秋去冬来，是因为她一直记得这句承诺。那是一个夜凉如水的夜晚，天空有一弯新月，我扑在外婆怀里，她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背脊。时隔多年我依旧记得那温柔的低喃：“外婆会一直陪着你，要看着你上大学，看着你结婚成家……”

从来是誓言无用，唯望这一语成真。

半床明月半床书

文/张燕峰

在我的床上，随意堆放着一些书刊报纸，它们与我的被褥各占半壁江山。尤其是我的枕边，几本书凌乱地放着，既有适合快餐式阅读的杂志，也有适合深度阅读的大部头，至于看什么，那是非常偶然的事情，全凭我的兴致。经常是我随手一摸，摸到什么就读什么。不过，无论读什么，到最后都沉醉其间，读得津津有味，浑然忘却身外的一切。

最妙的是月明星稀的夜晚，皎洁的月光照进屋里，如同一道白练凌空而下，洒下一地迷人的碎银子。窗外高大的老槐树，低矮的月季丛，绿油油的草坪，一切都如同在牛乳中洗过一样，有一种极朦胧的美。而此时，皓月千里，长烟一空，心境也晴朗了许多，澄澈明净。于是，惬意地躺在床上，翻开一本自己喜欢的书，静静地读下去，一颗心在文字的墨香中尽情徜徉，在书香中肆意翩跹，如同一只轻盈灵动的蝶，那份快乐真的是无法比拟难以形容。窗外虫子的呢喃，掠过树梢的风声，树叶之间细碎私密的低语，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了起来，唯有书香盈胸，暖暖的，甜甜的，充溢着你周身每一个毛孔，愉悦而甜蜜，温馨而浪漫。

此时，一颗心随着书中的情节跌宕而起伏，随着主人公的悲欢离合而悲喜交集。犹记得，当年读张爱玲的《半生缘》，当读到曼桢被姐姐囚禁在一个小房子里，而世钧从她的窗前走过，并且绝望地把那个带血的戒指扔得远远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胸中汹涌的情感，低声啜泣了起来。那一晚，清幽的月光爱怜似的抚摸着我的脸庞，我眼泪如滔滔江河，为这两个相爱而不得不擦肩而过的人儿，也为世间所有的阴差阳错。

更难忘，读《平凡的世界》，当读到少平赤裸着上身，在还未完工的楼房里，在月光下读书，而晓霞带着少安前来寻他的时候，这三个人内心深处涌动的波澜，是那样真挚动人。种种复杂的情愫也在我的心中交织着，它们如大海的波涛，在我心底澎湃着，喧响着，迷离的月光照在床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十几年过去了，那一幕幕月下读书的情景，如一幅幅色彩鲜明的画儿，一直悬挂在我记忆的门楣上，那样明艳动人，温暖如初。

月下，床边，与书相亲，物我两忘。尘世的喧嚣退隐到不可触及的天际，将宁静和优雅轻轻揽入怀中。尽管现实世界里，自己不过是一粒卑微黯淡见不到光芒的尘，但只要一颗心在书中纵情驰骋，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凌驾于生活的王者，那份快感，酣畅淋漓，无与伦比。半床明月半床书。明月入怀，书香相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