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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蜂蜜的文章 / 蜂蜜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父亲的蜂我的蜜

文/李辉

1

父亲,站在我家屋后洒满阳光的山坡,一个多月后,那里将鲜花盛开。

“我得为蜂箱选个合适的位置。向阳,背风,花草树木要多。以后这就是蜜蜂的家了。”

父亲开始修整那片山坡,两天;然后,把蜂箱从院子里扛到山坡上,五个蜂箱,来回十趟,六十分钟。

父亲修整山坡时弯下的腰,扛着蜂箱时俯下的背,与地面,折成那么虔诚那么低微又那么坚韧的角度。

2

其实我是不愿意父亲养蜂的。我知道被蜜蜂蜇一下有多疼。同时蜇很多下就更疼了。

可是,自从上年秋天我考上高中,父亲就开始琢磨养蜂了。他说,花销大了,不能光靠种庄稼。

父亲还说,蜂的种类有很多,蜜蜂蜇人是最不疼的。

我没有被山上的野蜂蜇过,不知道。也许,父亲说的是对的。

也许,因为他是父亲。

3

“现在正是蜜蜂长大长壮的时候。再过两个月,蜜蜂就要开始干活了。这段时间,要让蜜蜂吃好养好。”

可不是嘛,就像母亲总说,你们这些半大小子,还没到能上山下地干活的年龄,可是正在长身体,吃喝营养不能少。

我觉得我像是早春的蜜蜂。

父亲买回白糖,加水熬成糖浆,一桶桶提上山坡。这是蜜蜂采蜜前两个月的食物。

“等蜜蜂采回蜜,可就比这糖水甜多了。”

4

我要离家去县城上学了。

“等到秋天你再开学,爸就能给你多带点钱了。还能给你带点蜂蜜,学习紧张,睡觉前可以喝一杯蜂蜜水。”

我当然想带更多的钱上学,我当然想喝甜甜的蜂蜜水,可是我不希望看到父亲上山坡时弯下的腰。

5

“今年的花很盛,咱家的蜜蜂已经采到蜜了。”我收到母亲的信。

“蜜蜂娇贵得很,难伺候,每天要喂水,通风,防雨,打药防止虫害。还要照顾田里的活,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你爸一个人可真够忙活的。”

我的功课是数理化,父亲的功课是庄稼,蜜蜂,还有我。

6

我盼望暑假。我想尽快回家看看父亲怎样从蜂箱里摇出蜜,我想尝尝那些蜜有多甜。

父亲穿着防蜂服,戴着蜂帽、手套,在蜂箱、蜂框、摇蜜机、铁桶中穿梭忙碌着。

我也穿戴着同样的一身,可我总想寻找阴凉。

我终于忍受不了快要湿透后背的汗水,逃回屋子里。

我的阴凉是父亲,父亲的头顶是七月的太阳。

“挨晒受热总比挨蜇好。就算穿戴再整齐再小心,你爸还不是三两天就被蜇一回。”

我知道了,蜜不都是甜的。有些蜜,是咸的;有些蜜,是苦的。

还有些蜜,是疼的。

7

收购蜂蜜的商贩来了。他们会提前几天通知父亲,但是不会告诉具体哪一天来。

他们总是在大清早来,很早很早,我还在睡觉。

有人说,人家趁着你还没起来就敲你家门,就是想搞突然袭击,防止你提前往蜂蜜里兑水。一进门就盯着你,你想兑水都没时间。

父亲听了直摇头:瞎说,蜂蜜里还能兑水!?

商贩给我家蜂蜜的价格比别人家每斤多五毛钱。他说,你家孩子在县城上学,花钱多。

可我总觉得是因为父亲的蜂蜜甜,纯,真。

8

我希望暑假长些再长些。如果夏天长了,山坡上的花就能开得久一些。

父亲就不用带着蜜蜂向南追赶花期了。

我曾经看到过山林边追赶花期的外地养蜂人,那样的日子,简陋,孤独,辛苦。也曾听说过,养蜂人在向别处转移蜂箱的时候,半路上经常出事。

我担心父亲。

可是,9月就要来了,我要去上学,向北走;父亲带着他的蜜蜂,往南走。

9

我走时,书包里装着两大瓶蜂蜜,衣袋里包裹着蜂蜜换来的钱。父亲走时,除了蜂箱,我想不出还有什么。

我跟同学们分享我的蜂蜜。我没有告诉他们,此刻,向南近百里远的地方,我的想要留住花期的父亲,正一个人在蜂箱蜂群中忙碌着。

晚上,我睡不着,我在想,父亲简易的木棚里,一定钻进了初秋阵阵的风。

许久,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安慰自己入睡的理由:

养蜂人的花期,总要比享受蜂蜜的人的花期长。

10

凉风渐渐吹起的时候,我知道父亲终于带着他的蜜蜂和收获的蜂蜜回家了。母亲在信里告诉我,父亲已经在为蜜蜂过冬做准备了。现在蜜蜂数量多了,父亲要买至少两百斤白糖,作为蜜蜂一冬的食物。母亲还要准备几条厚被子,盖在蜂箱上保暖。

寒假里,我帮父亲往山坡上运白糖。他一大袋,我一小袋。

每天晚上临睡前,我拿着手电筒跟父亲巡视蜂箱,把被风吹落的棉被重新盖好,压上砖头。

我想,蜜蜂暖了,父亲的心里就踏实了。

我只能做到这些。

我盼望春天早点到来。我是冬天里,父亲采不回蜜的蜜蜂。

11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采回属于我自己的蜜,让父亲母亲尝一尝我的甜呢?

一个又一个冬天过去了,我却不再是父亲天天都要回巢的蜂,而像一只每年才会往返一次的雁。我去了更远的地方,那里,父亲和他的蜜蜂,从来不曾抵达。

我想让父亲去享受我所在的城市,享受那里更长的花期,父亲摇摇头,指指山坡:我走了,蜜蜂怎么办?再说,我不养蜂,你到哪能吃到这么甜这么纯的蜜!

12

春暖花将开的日子,我又要走了。蜂蜜,母亲往我的包里塞了一瓶又一瓶。

“我们没想着享你的甜,只要你在外面不吃苦就行。”父亲说。

我忍住泪,笑着说我知道了。我跟父亲母亲,还有蜜蜂,说再见。

再回头时,他们正站在山坡,望着我的方向。

那片山坡,洒满阳光,不久,那里将鲜花盛开。

父亲和他的蜜蜂

文/梁怀玉

走进垭口,我就看见了父亲,父亲挥舞着锄头,给一大片包谷锄草。父亲的腰弯得像一张弓,衣服湿了,紧紧的贴着后背,他用颈上的毛巾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望着蓬蓬松松的包谷林,笑了。

父亲头上的包谷顶花上,脚下的豆子花上嗡嗡闹着的是他的蜜蜂,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两只后腿沾满了花粉,像两只重重的小鼓锤,飞回笼里,又飞出来,一刻也不闲着。

二十年前,父亲从地里干活回来,我家门口的树根上聚集着一疙瘩蜂,父亲找来一只木桶当蜂笼,在我家屋檐下给这笼蜂安了家,以后,父亲精心照顾着这笼蜂,定期给它们扫蜂屎,熏害虫,后来这笼蜂繁殖得很快,一笼分两笼,两笼分四笼,最多的时候分到三十多笼。我家房前屋后,门前的柴栏边,屋后岩石下,到处都放置了蜂笼,家门口成了蜜蜂的世界。

近几年,国家政策好,很多人移民山外,父亲不想离开山里,父亲说,他就待在这大山里,哪也不去。父亲对山有着很深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他的那些蜜蜂。父亲在山里待了一辈子,一年四季精心伺候着他的庄稼,蔬菜和瓜果,把地里弄得井井有条,把家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天也闲不下来。父亲忙碌的时候,他的蜜蜂在他周围的花丛中采蜜,嗡嗡嘤嘤也忙个不停。

惊蛰过后,几阵东风刮过,崖畔上的迎春花黄了,河边的柳绿了,父亲再也闲不住了,取出他铮亮的锄头,先是点洋芋,然后又给油菜锄草,松土,油菜青乎乎的一片,在春日的暖阳下舒服极了,父亲锃光瓦亮的脑门上却渗出一层晶莹的汗珠。父亲抹一把汗,瞥见地头的山桃花开了,桃花上飞来了他的蜜蜂。三月里花儿多,桃花,杏花,梨花,这花开罢那花开,油菜花也开了,遍地铺金,香味扑鼻,把蜜蜂忙的不亦乐乎啊,急着采花粉,筑蜂巢,产卵,养小蜂。

清明前后,父亲把他的菜地翻了一遍又一遍,把小石头捡光,土坷垃敲碎,栽上茄子、辣子、西红柿、豆角,栽了蔬菜,又忙着点瓜,黄瓜、丝瓜、南瓜、葫芦,只要农村有的,父亲都种上了。这时候,小蜜蜂长大了,蜂笼里呆不下,要分家,分出来的蜜蜂不能让它跑了,得收回来。群蜂跟着蜂王飞,有时飞的低,落在岩石树根上,父亲用竹篾笊篱,上面抹些蜂蜜,一会儿就把蜂收回来了,放进新笼,又是一笼蜂。有时候飞的高,得用水枪击水打湿蜜蜂的翅膀,或者用泥巴把它们撒下来。有时候,蜜蜂落上高高的树枝,父亲得搭上高高的梯子,竹竿上点着一把艾草,硬是把蜜蜂熏了下来,分笼高峰期的时候一天分好几笼,把父亲累的腰酸背痛,热汗直流。

立夏,庄子里槐花开,一串串挂在枝头,洁白,晶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端阳花也开了,门口红艳艳一大片,蜜蜂不用跑远路了,在槐林里,端阳花上嗡嗡嘤嘤闹个不停,父亲在地里忙着收菜籽,栽红薯,点花生,点包谷。收工,父亲点燃一根烟,泡一杯茶坐在门口歇息,他的蜜蜂在头顶飞来飞去。

夏至后,房前屋后到处都是花,月季花,刺梅花,紫荆花,这花开罢那花开,黄瓜花,丝瓜花,南瓜花,葫芦花,竞相开放。地里的茄子花,辣子花,洋柿子花,红薯花,花生花,洋芋花,豆子花,都开了,蜜蜂们忙的不得了,蜂笼口上的蜜蜂像剑一样射出去,回来则是带着沉甸甸的花粉,蜜蜂累,父亲也累,给庄稼浇水,施肥,除草,忙了这庄稼又忙那庄稼,经常把衣服都汗湿了。忙了庄稼还要抽时间给蜜蜂们扫蜂屎,除毒虫,打开蜂笼盖子,蜂死了一层,都是累死的。

白露,门口花开罢,地里也无花,蜜蜂闲不住,飞到山上去采花,山上花儿多,都是叫不上名字的野花。蜂儿忙,父亲更忙,这个季节,蜜蜂的天敌来了。父亲在地里干活,蜜蜂来求救,直往他头发里,衣领里钻,父亲撂下锄头,赶快往家跑,毒蜂来吃蜜蜂了,有一种毒蜂叫“葫芦包”,专门来逮蜜蜂,还有一种毒蜂叫“七里牛”,身子长,毒性大,蜜蜂见了它,吓的浑身发抖。为了保护蜜蜂,父亲拿着捕毒蜂的网子,来回穿梭于几十笼蜂之间,和毒蜂斗智斗勇,有时候不小心,被毒蜂蛰了,脖子僵硬了,整个头部都肿了,危险得很。

秋分一过,山菊花就开了。地畔边,山坡上,坡坡边边,沟沟坎坎,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这是山上最后一茬花,此花开过再无花。秋收开始了,父亲忙着扳包谷,挖花生,挖红薯,收豆子,蜜蜂在菊花丛中闹个不停,好好忙一阵就该歇息啦!

霜降,山上一片萧条,无边落木潇潇下的时刻,该到父亲收割蜂蜜的时候了。掀开蜂笼的盖子,蜂片做的满当当,蜂片里的蜜罐的满满的,父亲来割蜜,蜜蜂们护着不让割,父亲叨叨着,让开,让开,给你们留够吃的,用艾烟子轻轻一熏,蜜蜂就让开了。父亲用竹刀把蜂片铲下来,好沉,一片三四斤,有的一笼四五十斤蜜呢。留够蜜蜂过冬的,其余的就是父亲一年的收入呢。父亲的蜂蜜是纯正的,环保的,我们把父亲的蜜称为“百花蜜”,一年收一次,方圆百里有口皆碑,有时候不等收割就被订完了。

立冬,天冷了,父亲赶紧和了一堆黄泥巴,把他宝贝蜜蜂的蜂笼缝隙处糊起来,生怕冷风灌进去,把宝贝们冻着,阴处,上面还盖了厚厚的茅草,让蜂笼里暖和和。大雪封山的日子,蜜蜂们呆在笼里暖暖的,父亲烤着木炭火,冲一杯蜂蜜水,沁人心脾,甘甜可口。蜂蜜是百草药,能清嗓,润肺,给姑娘们养颜,特别是上火嗓子疼,呡一勺蜂蜜,很快就好了。家里来客人了,父亲总要给人冲一杯蜜,客人喝一口,笑了,直夸父亲的蜂蜜好喝,这时候,父亲的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野花。

魂石

文/陈敏

在我们村子,人们普遍相信,人有七魂六魄。

小时,常常跟外婆去河里洗衣服,外婆洗大衣服,那些袜子、裹兜、手帕之类的小物件便让我来洗。而我总是未能完整地洗完一件东西。我的小伙伴们总在一旁鼓动我去远一点的深潭摸鱼抓螃蟹。

有一次,我和蓝贞、田小毛上了独木桥。田小毛说,底下水浑,别往下瞅,一瞅就掉下去了。她不提醒倒也罢了,一提醒,我就禁不住地往下瞅,顿时头一轻,“嗡”的一下,一头栽进了河心。好在是枯水季,河水不深。被人搭救上岸,头便昏昏沉沉,回家后愣愣地坐着,一坐就是半天,跟木头人似的。外婆说这娃肯定把魂吓丢了。外婆就拽着我,将我拉到河对岸的董仙婆家,让董仙婆给我收魂。

董仙婆大约90多岁了,她丈夫死得早,八个孩子已经老死了五个,最小的女儿也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而她还依然活得很刚强。她独自一人过活,住在一间茅草屋里。茅草屋内很黑,阴森又潮湿,散发着一股霉腥味。

董仙婆将几根筷子交叉着绑在一条长线上,将我按上一块木板,背朝上,“丁邦丁邦”地敲打、嘴里咕哩咕嘟地念叨,之后,神秘地对外婆说,这娃七个魂,把三个吓丢了。外婆吓得脸色大变,问丢哪里了?董仙婆说,一个丢到高坝店,一个丢到丰阳塔下,还有一个丢到水里了。

外婆惊恐不已,乞求道:“那就请婆婆给我娃把魂收回来吧!”

董婆婆又将我按到木板上,翻来覆去地收:用针挑我肩背上贴身的衣服,在我肚皮上泼了凉水后,开始用一个木碗在上面推磨一样的推来磨去。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的时候,她才终于停下了手。

董仙婆最后给外婆说:“好了,那两个魂已经收回来了,还有一个,走,到水里把最后一个魂给娃捞出来。”我赶快在前面带路。她们俩都是小脚,没我走得快。我们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我落水丢魂的地方。

董仙婆确定了准确位置后,开始在水里捞,跟捞鱼似的,她捞出了一个石头,一个白色的石头,圆溜溜的,像小孩儿的头颅。董仙婆朝我喊:“娃,快把魂接住,抓牢!”我说:“这是石头,不是魂。”董仙婆说:“接着石头,就把魂接回来了,快接住。”

我将那个白白的,圆滚滚的石头接过来,抱回家中。

外婆把那颗石头压在我的枕头下。她坚信,我的魂被收回来了。

那颗石头让我心里踏实,不久就有了活力,双目也炯炯有神了。

其实,我有神的眼光来自于我对一罐蜂蜜的向往。事实上,当董仙婆在忙于给我收魂时,我的眼睛已被她柜台上的一罐蜂蜜吸引了。在那个饥饿的年代,谁的眼睛会放过一罐蜂蜜呢?

我给蓝祯说董仙婆家里藏着一罐蜂蜜。蓝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突突的,说,你咋不早说呢?很快,田小毛,也闻讯赶来了。好几双眼睛全都变成了望远镜,时刻盯着董仙婆的动静,只要她一出门,我们就立即行动,去她家偷吃蜂蜜。

董仙婆是我们村子里最神秘的的人物,她耳背,腿有点瘸,独居一个小院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但总有人上门求她治病,因此,她家常常有好吃的,比如蜂蜜,那是我们最惦记的东西。

董仙婆的院门在我们长久的期盼中终于上了锁,是田小毛首先发现的,她说我们得赶紧行动,翻进去先把蜂蜜吃了再说,免得再晚,她回来了,明日一大早告到学校,那我们可就惨了。我说,你少废话,赶快行动呀。

董仙婆的院墙不高,一翻就翻进去了。她的门虚掩着,一推就溜了进去。屋子里阴暗少光,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烟灰味。我们四处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罐我看见的蜂蜜。蓝祯说,蜂蜜一定被董仙婆念了咒,田小毛说,不要紧,再找找,到炕洞里找。

一个沉闷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出,是从土炕那头传来的,像是有人在挪动板凳。董仙婆不是走了吗,怎么会有人?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诡异的气氛,我们个个吓得眼睛瞪成了鳖蛋。我拼住呼吸,探听声音来自的方向,突然,一阵雄壮有力的“咯咯”声突然从黑暗处蹿了出来,我们三个同时本能地发出一阵惊叫,即刻看见一只大公鸡毛发耸立,哽哽叫着,朝我们扑了过来,我们三个抱着头,准备往外逃。

不就是一只公鸡吗,有什么可怕的。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十分恐惧。因为我们都听说过,董仙婆家的公鸡是被她念过咒的,只要啄谁一口,谁就活不成。

我是万不想被公鸡啄的,便第一个冲了出去,谁知竟一头撞进董仙婆的怀里。董仙婆就站在我面前。

“哎哟,娃,我没把你的魂吓丢吧?”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倒没吓掉我的魂,却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羞耻。

我扭头跑开。身后传来田小毛、蓝祯急促的脚步声。

我从此再也没见过董仙婆,也不敢见她,确切地说是没脸见她。我时常远远地望她,望着她的小脚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去。

我一年一年长大,外婆也不再求她给我收魂了。我偶尔拿起那块石头想心思。

再后来,步入社会,走在熙熙的人群中,心,荒凉得如同戈壁。一次次迷失,一次次受挫,我感到我是丢了魂了。于是,择一假日,赶回曾经住过的那间老屋。

外婆已不在人世,董仙婆早亦不在,只有那块象征着我魂魄的石头还安静地躺在窗台上的一个角落里。蒙尘的白石早已辨认不出颜色,可我的心却猛然颤动了一下。

这是我的魂呀!我抱着它,顿觉丢失了的魂突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