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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意象的文章 / 意象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谷雨的意象

文/赵丰

喜欢这两个字的组合。谷为庄稼的总称,雨是水的精灵。地上有谷,上面有水。谷被水滋润,宛若一个女子享受着爱的浇灌、爱的抚摸。

《通纬·孝经援神契》里说:“清明后十五日,斗指辰,为谷雨,三月中,言雨生百谷清净明洁也。”雨生百谷,清净明洁。我以为,这八个字是对这个节气最好的注解。

谷雨的意象,在于水。希腊哲人泰勒斯如此说:“水生万物,万物复归于水。”在他看来,水是万物的本原和母腹。关于谷雨节的天气谚语,大部分都是围绕着雨这个中心词的,如“谷雨阴沉沉,立夏雨淋淋”“谷雨下雨,四十五日无干土”“谷雨有雨棉花肥”等等。一个节气,因了雨的缘故而彰显出灵动。这是何等美好的意象。

《群芳谱》中有这样的句子:“谷雨,谷得雨而生也。”谷雨前后,天气较暖,降雨量增加,有利于春作物播种生长。从这一天起,雨量开始增多,其丰沛的雨水使初插的秧苗、新种的作物得以灌溉滋润,五谷得以很好地生长。池塘里的浮萍开始孳生,桑树也长出了翠绿的新叶,正是养蚕人家开始忙碌的时候。农谚这样说:“谷雨前后,点瓜种豆。”又云:“谷雨不种花,心头像蟹爬”;“谷雨前,好种棉”。自古以来,棉农把谷雨节作为棉花播种指标,编成谚语,世代相传。

我的生命体中离不开茶,品着茶,仿佛就有了写作的灵感。而我喜欢喝的,是谷雨茶,也就是雨前茶。谷雨时节采制的春茶,滋味鲜爽,香气怡人。在我的沉思中,一芽一嫩叶的茶叶泡在水里,宛若展开旌旗的古代的枪,又像一个雀类的舌头。清明茶为一年中的佳品。不但水中造型好,口感也极舒服。鉴于此,中国茶叶学会等部门于2010年4月20日在杭州举行了“全民饮茶日”启动仪式。

品茶,是谷雨的另种意象。

谷雨的季节,也蕴含着人类生命的意象。这个时节,随着降雨增多,空气中的湿度逐渐加大,是神经痛的发病期,如肋间神经痛、坐骨神经痛、三叉神经痛等。此时我们在调摄养生中不可脱离自然环境变化的轨迹,通过人体内部的调节使内环境(体内的生理变化)与外环境(外界自然环境)的变化相适应,保持正常的生理功能。《素问·保命全形论》说:“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这是说人生于天地之间,自然界中的变化必然会直接或间接地对人体的内环境产生影响。因此,保持内、外环境的平衡协调是避免、减少发生疾病的基础。

在网上看到一首诗:“清阳乘风催时雨。水畔萍生,鸣鸠拂其羽。绿竹在胸田在腹,农人田边初种谷。我欲尽抛闲愁绪。披发轻裘,直上春山路。却恐山间多宿雾,仙家不肯留人住。”这首诗涵盖了谷雨的意象。清阳、春风、水萍、鸣鸠、绿竹、宿雾、农人……这些自然的物体在“催时雨”的作用下,纷纷张扬着自我个性。而作为自然界的主宰者——人,自然会“抛闲愁绪,披发轻裘,直上春山路。”如此的意象,是何等的逍遥自在,神采飞扬。可是,诗的作者依然没有忘却人世的烦恼。末尾两句:“却恐山间多宿雾,仙家不肯留人住。”看似浪漫,却隐含着无尽的人间愁苦,揭示出人世的真相。心里盛着烦恼的人,抛弃不了功名利禄的诱惑,“仙家”何以留住?

人离不开五谷杂粮,自然界的万物,离不开雨水的滋润。谷雨的意象,就在于它展示出来的自然规律。在这个节气里,我们点瓜种豆,我们插秧植棉,我们养蚕品茶。这是多么美好的境界。但是你不要忘记自我的养生,不要忘记任何一个美好的季节,都会伴随着人间的疾苦和忧患。

谷雨过后,便是暮春。在春天的尾声里,我们会做着怎样的梦?它的基调应该是暖色的。因为,夏日即将降临。

寻找春天的意象

文/郭永东

接作协邢发保老师出去采风的通知,正是四月雨雪霏霏,独处陋室赋春愁的日子。春天是冷暖反复的节气。三月的风吹拂大地,柳发芽,花吐蕊,雁翩翩飞舞。行走于春天的旷野,行走于春天的新鲜阳光,心儿亲密地与春天接触,有如一只白鸽飞翔在爱情小岛上。而至四月中旬,春寒倒流。暮云遮,风凄凄,愁雨绵绵。心亦骤冷,委婉悲怆。窗外雪雨交加,凋零一片,彷佛冬天尚没抽尽最后一缕青丝。看窗外薄暮寄愁云,雪雨侵淫翠竹,浑然失色。常会感悟天宇浩瀚无穷,人生回路短。人生百年,红尘滚滚,难寄一江春水。心生念,惶然而泣。平时不写诗的我竟然词性大发,几天来竟涌作诗词数首。

诗歌里的春天是颇富浪漫想象的季节,是万物萌发,细雨滋润大地的新季候。我用诗歌的浪漫和激情挥毫泼墨,肆意挥洒在春天的水墨画里。《不醉归》为我自创的词牌名,意为不拘泥于词的押韵对仗,只求意达,词为意生。一日袁世恒老师看到这样的词体,竟说有点像纳兰的词风。

昨闻友赋词盛赞老家寺庄镇梨花雪景,心怆然。昨别故乡四十载,丹水涓涓,梨花飞雪,油菜花摇曳飘香。祖母浓血抚长孙,四世同堂闻欢声,儿时温馨犹在前。浓情所至,有感而作。

《不醉归,遥忆故乡梨花雪》

暖风徐徐拂春阳,

丹水涓涓碧草芳。

一树梨花千层雪,

浩荡吹开万里香。

高楼小院寺清凉,

梦途童趣旧霓裳。

四世两院聚同堂,

祖母慈颜彼消长。

寺庄古镇,号称梨乡,乃吾故乡。南北两高楼,四合小院,村东山上的清凉寺是村上独特景观。高楼,村人亦称红楼,盖其外观呈红色也。源出邻近发鸠山的丹河绕村西蜿蜒而过。古有谚语:站在清凉山,西望丹河弯。楼是双桅杆,村像一艘船。境内山峦叠嶂,景观独特,梨树、杏树、桃树遍布期间。春来三月,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不醉归,忍看春日薄暮天》

春至浓,节气无常,冷暖反复。喜春明景和,亦喜阴霾。忆往昔,阴天约二三友,一盘菜,二斤酒。把盏尽欢,谈笑风声。今来思,暮天只把愁云寄。赏窗外翠竹,光色暗,容凄凄,忍把红泪随风洗。或赏佳文,看红尘幽怨,春雨绵绵。西厢花烛彻夜明,空山藏雨秀。萧萧夜风,悠然箫起,泪奔顷刻。

《不醉归,春日阴天有感》

花寄赏花人,

春闺悄无意。

涓涓如丹水,

洒泪东流去。

天气迥异,心境而异。月有圆缺,天有阴晴,非人而异,而为心之感悟也。往昔杨柳依依。今来雨雪霏霏。人生百年,浑然不觉至秋季。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秋风滚滚来。悠悠万世长,人生回路短。草木知竟,人孰无情?

在阴霾的春天,没有阳光,没有风,没有雨,听不到春的声音,嗅不到春的气息。独居陋室,任凭忧伤的滴滴泪水,浸入空寂心房。天,淅淅沥沥地下着。任凭没有颜色没有芬芳的春雨,哗哗啦啦洗刷我藏满伤痕的胸膛。徜徉于阳光而又略带寒意的早春,独享花开妖娆的浪漫温馨,细品如梨花圣洁的美文。细腻华章,情思婉约如清照词声声慢的凄婉。她步履轻盈,从万花丛中款款走出,脸上一抹的娇羞,挥手撒出春天的图画。初春冷暖反复、却阻挡不住浩荡春风浪漫的脚步。我仿佛看见一身青衣素裹,低吟浅笑的春姑娘。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走进了春天的明媚色彩里。

随作协十余人到达大粮山的山脚下。此时骄阳普照,暖风拂面。这样亲密地接近春天,接近春天里的一束阳光,接近山脚下萌发嫩芽的一束翠柳,接近尚在土壤中复苏伸展懒腰的一株小草,接近微风中吐露娇羞的一株桃花。心放飞大自然,连日的阴霾寄愁云心境一扫而光。信步走过玲珑秀气的大粮山广场,攀登三百六十五级天梯,漫山遍野的春意不经意间摄入我的相机镜头。或是山峦中的桃红柳绿,或是高处山峰廉颇庙的飞橼挑脚,或是文友攀登而上的矫健身姿。挨着数完三百六十五级汉白玉石阶,高大的廉颇塑像和廉颇庙即现眼前。

廉颇塑像基座上攥刻有长平之战的古词文,追思两千年前奠定中国统一的那场惨烈之战。秦将白起使离间计,诱赵王疏远足智多谋的老将廉颇,重用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赵国兵败,四十万士卒尽被秦将白起坑杀,长平血流成河,故境内的母亲河有了丹河之称。赵国百姓痛恨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欲以挖其脑浆烹食,就有了千百年流传的文化小吃高平烧豆腐。连续阴霾天的浸染,我诗如泉涌。此刻面对这样沉重的历史,这样凝聚高平人历史渊源的爱恨情仇,凝聚一方百姓两千多年的情感寄托,我竟没了一点诗意,无语凝咽。没了登临绝顶、一望众山小的豪情;没了看幽幽古战场,东风如是的婉约和惆怅。我感慨生命的沉重,感慨国家政权建立与生灵涂炭的惨烈,心有万千言语,无处表达。

下得山来,沿乡间公路往候家庄村行进。米山镇的候家庄村,是高平作协的创作基地,也是我第二次来这个景色秀丽的山庄。车子绕村里的水泥路盘旋而上,到达有千年古槐的村文化活动广场。映入眼帘一幅画:古槐树干粗壮,需两人合抱方围。树冠如伞状伸展,遮掩树周围数十平方的空间。伞冠上的槐树嫩叶子还没发芽,彷佛还在初春的温馨里酣睡。黑色树干在蓝天上孤独地伸展,如张牙舞爪的巨龙。与去年秋看到满树翠绿、花香锦簇的情景绝然不同。文化广场的平台居高临下,可俯视村子依山势渐次提升、高低错落,如水墨画呈现立体美感;眺望远处山峦丘陵,沐浴在春阳中的翠竹;欣赏春风中羞涩展露芳华的桃花,荆棘花,龙爪槐,翠柳和通天杨,仰或一片翠绿的草坪,我仿佛置身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世外桃源。

绕盘旋的山庄小道走下去,去村支书家吃农家饭。至刚才在高处文化广场看到的山岭前,有羊肠小道通向半山腰处的红色小庙。在文化广场的老槐树附近有一处庵,想也该是一处尼姑庵。已有同行者下来,说庙门锁着进不去。在春意中复苏的山峦旷野,庄稼地里尚未耕种,不见有青苗,不见随风摇曳的黄油菜花,不见沟渠边缓缓转动的古老水车,不见故乡蜿蜒流淌的丹河,不见故乡的红楼、四合小院、村东边的清凉山,清凉山上的清凉寺;就见旷野中随意点缀的翠柳,老槐树,姹紫嫣红斗艳的花木。羊肠小道边,挺立一株娇艳桃花,在风中烈烈吐露芬芳。我举起相机镜头,对准花蕊妩媚娇羞的笑脸连摁快门。打开相机回放功能看,效果尚可,只叹画面少了东西。有花,有景,唯独不见人。凄凄羊肠道,悠然现花香。踏春旧时景,不见俏佳人。

此时脑中升起一个意象。通向山顶的羊肠小道上,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她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寞的雨巷;她有着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伤。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飘渺。忽而遥远故乡的画面飘至眼前,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夕阳下荷锄,缓缓行进在山峦的羊肠小道。她也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伤。她来至我近前,对坐无语。我低着头,默默无语,只恐言语灼伤她忧伤的泪眼。她在泪眼中向我挥手,手中飞舞蝶恋花轻柔的泪滴。我徜徉于蝶恋花的潇潇春雨,为她拉响悲伤的汽笛。

我知道这是春天的幻象。有少年诗情,有少年的意气风发,有少年怀春的忧伤。有这样的意境,我尚不满足,我还想听到些春的声音。哪怕是一丝儿的轻风,哪怕是杨柳梢发出树笛的鸣响;哪怕一阵轻柔的春雨,淅淅沥沥,滴落树叶子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哪怕是一阵悲伤的泪雨,哗啦啦地下着,肆意洗刷我寂寞惆怅的胸膛。

茫然四顾春天的旷野,到处点缀着春的绿色、到处歌唱春的芬芳。春姑娘迈着轻盈的脚步走来了。她在柔软春风中梳理秀美长发,她在和煦暖阳中清洗秀色容颜,她在点缀桃红柳绿的树丛中,在碧绿萌发的草坪中,在起伏绵延的山峦丘陵中展露婀娜身姿。她撑着一把花雨伞,行走在涌动扑鼻清香的羊肠小道。春姑娘来了,柳树吐绿,花儿吐蕊,喜鹊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我被感染,心在碧绿的蓝天上飞翔起来。

中午就餐地点在村支书家的农家小院。村子开辟田园风光和文化特色旅游,为观光游客提供住宿和食宿。院子里摆了十几个塑料凳子,堂屋摆有方桌和椅子。大门侧的厨房里,支书夫妻俩忙着炒好两大盆的菜,有素的豆腐酸菜,荤的白菜土豆猪肉菜,搭配三和面的擀面。文友们坐小院晒太阳,看纯粹得没一点愁云的蓝天,看门外原野桃红点点,春山翠柳。等到晒得身体慵懒了,男士们进堂屋歇凉。散一盒烟在桌上,各自腾云驾雾。见主人家抽旱烟稀奇,就把黄橙橙的烟丝装进铜眼袋锅子点着,吧嗒吧嗒地美滋滋地抽,喷出满嘴满鼻孔的浓香,再学农村老汉抽旱烟的样子,猛地把烟灰吹出烟袋锅子。平时吃惯大鱼大肉的城里人,品尝素淡的农家饭也别有风味。捞一碗小酸菜三和面,坐院子的凳子上吃,吸食面条的呼哧声此起彼伏,吃得从喉咙眼到胃里涌动酸酸的味觉,觉得不过瘾,再过去捞上一碗吃。

午间接着开作协座谈会,千年老槐树近旁就是村委会,也是作协的创作基地。座谈会的内容是谈创作体会,主要谈小说的写作。有人说小说要承担道义,有人说小说应该主题先行,技巧和语言是次要的。有人说要模仿契科夫的技巧写短篇小说,甚至争论激烈。我在听这些发言,可我脑中也在不停地想一些场景,想一些人物,甚或是猝然闯进脑中的一个意象,一段优美句子,一个小说片段。平时我脑子总是这样不停地转着,少有片刻停下来,以致晚上失眠,睡眠减少。更多时候,我在想人的生死,人生的追求与乐趣。轮到我发言时,感觉我对于神圣的文学那样卑微,心有万语千言,表达却苍白无力。记得我说文学是现实的客观映照,简单地说就是把故事讲给别人听。小说应该把生活最细微部分呈现给读者看,就像在高倍显微镜下解剖一只麻雀。小说写作技巧在个人的感悟,当你悟出小说写作的“眼”,自然就会写小说了。还谈了小说语言要呈现浪漫想象力、层次感和画面感等等。

然而,我的内心却在想,作家写作完全是孤独的状态,需要在寂寞和孤独状态下独立完成。举办文学研讨和培训班对初学者提高写作技巧会有帮助,但对于作家个体的创作没实质性的帮助。当然,文联组织开座谈会的诚意可鉴。有这样的感觉,我眼前呈现出一幅春天的画面。春天的旷野,青草芳芳,一群羊儿徜徉在草地上觅食。牧人悠然地吹口哨,挥鞭儿赶着羊儿。我仿佛是画面外孤独的一只羊儿,在一片孤独的草地上独自觅食,享受着自我孤独的天地。那只孤独的羊儿,也像我此时的写作状态。它跟小说人物深情地对话,爱恨交加地生活,它在自然阳光下大声地呐喊,在新鲜空气中大口地呼吸,在狂飙大风中肆意地高歌狂啸,在悲伤的阴雨季放任心情哭泣。它放飞心灵,在风中雨中,在阳光下,在花香中,展示独具风采的真实自我。

上午,我在村里的旧碾子前给邢发保老师留影。他站在碾子前照相,却没有摆出推碾子的造型,我当时也忘了提醒他。现代生活的紧张快节奏叫人们忘了自然天性。记得过去许多家户都用碾子加工粮食,人推着碾子转圈圈。有条件的户口用块布蒙了驴子的眼,拉着碾子转圈圈。这样的记忆从故乡的童年,到进城随父母生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那时我的个头比磨杆只高出一点点,胳膊搭在磨杆上,围着石磨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仰头数天上的星星,漫无目的地转圈,竟然困得爬碾杆上混混睡去。那时候村上和城里都有了机磨,老家寺庄镇的丹河边有个水磨坊,靠河水的动力转动磨盘加工粮食。从碾子的木架空隙处,能听见轰鸣着的滔滔丹河水。普通百姓家用碾子延续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概那时人们普遍穷,想省下用机磨加工粮食的费用。

我经常会想起人生,人的生死。人生有如推碾子那么转圈圈。每分钟,每小时,每天,每月,一年转三百六十五圈的日子。我们绕着一个目标,不断重复走过的路,就这样地走完人的一生。包括那些伟人,仰或是生活在底层如蜉蝣那样的普通人。日常生活工作中,或者是写作过程中,我的脑子都在这样转圈圈,不停地思考,我手写我心。

梦醒黎明前的早晨,我会写下这样的词句:

新月绕窗前,

晨色赋春闲。

旭日迟迟至,

羞见嫦娥舞。

夜间和衣,澜梦入乡。遥见小轩窗前理梳妆,亭亭舞长袖。良辰难忘,自思量,辉己过晓月。

幽兰如梦时分,也会有这样的情趣。

夜沉挑灯看书,

梦游珏山连营。

八百雄浑太行,

五十词作飞扬。

沙场秋阅兵。曲谱来,词飞快,势如山间飞狐。醉酒了却文友会。忽闻爆竹惊魂。酣梦骤醒。书落茶杯倾,床柜水渍狼藉,细流漫浸。急起惶惶然,遍寻香巾,收拾旧残局

登临巍巍太行巅峰,掠掠狂风中感慨人生和自我,会发出这样的豪情。寂寥长宇阔,人生回路短。红尘滚滚寻大爱,书写华章寄青山。世间芸芸众生,晨昏爬格子写作的人,不都在滚滚红尘中,执着地,无怨无悔地走这样的路吗?

平原意象

文/王毅

鹭之舞

盛夏时分,穿行在平原,漫天铺展的绿色田畴,那满眼的绿,拂去了溽热与浮躁,湿润了眼帘和心房,带来一份静谧,一份恬淡。

忽然间,远处的树林里飞出一群白鹭,这平原上的小精灵,在田野上舒展轻盈的翅膀,浑身雪白的蓑毛,绝无一丝杂色;流线型的身段,舞出优美的造型。它们或自由自在地飞翔,舞姿悠然;或三五成群栖息在草地,谈情说爱;或隐没于稻田的绿色深处,看不到一丝白色的身影。

盛夏的平原,水稻在阳光下绿得发亮,在风中荡起波浪,在黑土地兀自生长。坐在田埂上,你能倾听稻叶细微的呼吸,触摸稻穗拔节的脉动,感受生命旺盛的活力。稻田里的小虫、泥鳅、鱼虾等,是白鹭天然的美食,取之不尽。平原是白鹭的天堂,这里没有农人的打扰,没有天敌的窥视,更没有阴险的猎枪。

白鹭越来越多,也给乡民们带来烦恼。监利是全国水稻第一县,近几年大量的稻田周边开挖回型池,套养龙虾,龙虾的价格日趋攀升,乡民们心头美滋滋的。可是白鹭掠夺果实来了,它们猎食龙虾的技术太熟稔,不需要寻觅和甄别,随便钻入一块稻田,那铁色的长喙便灵巧地啄到一只肥大的龙虾。为了驱赶白鹭,乡民们想尽了办法,稻草人也好,驱鸟喇叭也好,刺眼的反光板也好,都不奏效,那精灵太鬼了。无奈,只好由了它们去捕食龙虾。

吃饱了,飞累了,白鹭就成群结队飞回远方的树林,那是树上的村庄,白鹭的家园。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吟诵唐朝文学家张志和的诗句,忽然萌生一种冲动,把老家的旧房子修葺一下,退休了回到故乡,远离城市的喧嚣,过田园牧歌式的乡居生活,看白鹭起舞,听稻浪絮语,不失为人生一大享受。

牛之殇

青年时代写过一首诗,题为《平原魂》,着笔为耕牛。从人类的农耕文化开始,牛就伴随着古老的黑土地,伴随着平凡的乡村,伴随着轮回的四季,和农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将自己的一生献给挚爱的土地。

牛的忠诚朴实,牛的坚韧勤劳,牛的敦厚豁达,牛的忍辱负重,何尝不是父老乡亲的现实缩影,何尝不是平原魂的精神写照。

犁耙水响时分,牛是农田的主角,背负沉重的牛扼,拖着锋利的犁铧,往返于田间地头,浑身泥水,不知疲倦。除了负载农具,牛还是农家的交通工具,牛车满载沉甸甸的收成,满载丰收的喜悦,在坎坷的乡村路上,不紧不慢地行进,从春天走向来年的春天。

孩童时代,我曾在薄雾笼罩的清晨或夕阳西下的傍晚,去青草丰茂的大堤下放牛,扎好牛桩,任其在牛绳的半径范围内转悠吃草,我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发呆,年少的梦想伴随云朵飞翔。牧归时,我骑在牛背上,看炊烟从村庄袅袅升起,耳畔回荡母亲的呼唤,诗意的画面后来成了《平原魂》的细节。

牛是农人的忠实伙伴,是平原的风景,是丰歌里不可或缺的音符。尽管随着机械化的发展,大规模的土地整理,农业生产对耕牛的依赖性骤降,但农人对牛的情感依旧,一如对土地的挚爱和不舍。

不知什么时候,牛成了“血吸虫的传播机”,成了人类健康的杀手,成了政府赶尽杀绝的祸害。“以机代牛,淘汰耕牛”的攻坚战硝烟四起,各地捷报频传,纷纷上报宰杀的进度,宣传宰杀的意义。“以杀代治”,除恶务尽,成为防治血吸虫的刚性措施。防汛期间,长江大堤下的某处草场发现大量耕牛放牧,很快这里的官员就被上级问责处分;某村耕牛宰杀进度慢了,包村干部立马被撤职查办。政策高压下,牛的生存空间被极力挤压,大有灭种的迹象。而宰杀耕牛,在中国历史上是违法的事。

人与自然的对立往往是那么的尖锐。看不见的血吸虫,成为人类健康的天敌,在生物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专家们找不到克敌制胜的妙方,找不到灾害治理的源头,只好从作为血吸虫载体的耕牛下手,委实是一种无奈之举。

耕牛,正在淡出乡村的生活,消失于我们的视野,或许有一天,我们的后代只能从图画中认知这种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