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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太爷的文章 / 太爷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太奶的拐杖

文/李丹

记得我太奶还在世的时候,每天带着我在村里串门,我拽着太奶蓝色布褂的衣襟,太奶拄着那根粗壮而光滑的拐杖,村中的小路上留下我们一老一少的脚印两对半。

对我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是那根拐杖,我眼中的它可是有魔力的,不仅能支撑颤颤巍巍的太奶走路,帮她提起软软的布鞋,吆鸡赶狗,开门关门,还能打落树上的果子,只要太奶将手中的拐杖在树枝上挥一挥,果子就会纷纷落下,春末毛乎乎的鲜桃,夏天酸甜可口的杏子,秋天红彤彤落了霜的柿子都能成为我的口中美味。我对这根拐杖充满好奇,总想拿来玩耍,不过把我当作心尖儿的太奶却从来不曾同意过,甚至,我连碰它一下的资格都没有。我总想不明白,这根看起来并不精致反而有些粗糙的拐杖,为什么对太奶这么重要呢?

一个夏天的午后,趁太奶睡觉时我将拐杖藏了起来,她醒来后看不到总是放在床头的拐杖,像没了魂儿似的,大声呼喊起全家人,自己也一瘸一拐到处找,房前屋后,院里院外,连房梁都让爷爷爬上去看个究竟,却依旧不见拐杖的踪影,急得太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向挂满笑容的脸上竟然老泪纵横,双手也开始颤抖。看到这样的情景,吓得我赶忙从草垛里拿出拐杖,怯怯地放到太奶面前。从来没有动过我一指头的太奶,竟抄起拐杖就打我,从屋外打到屋里,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院子只有拐杖抡起的咻咻声和我大声的哭叫……我身上留下了一条条隆起的伤痕,心中充满恨意:太奶竟然为了一根棍子打我,这棍子有什么了不起?!

这个谜底直到太奶离开了人世,我才从奶奶口里知晓这根不起眼的拐杖,寄托着太奶对太爷的思念。

原来,太奶和太爷结婚时,两人一起在院门口栽下了一棵龙爪槐。太爷是个木匠,他告诉太奶,等她老了,走不动的时候,就将这棵槐树砍了,做成一根拐杖,让太奶撑着它走路。太爷太奶守着这棵槐树,吵吵闹闹地过了一辈子,槐树一天天长大,树干记录着他们的欢笑悲愁,他们从青春年少走向人生的暮年。树长大了,树干长粗了,他们也走不动了。年迈的太爷将槐树砍了,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将原本粗壮的树干,制成了一根拐杖,上面雕着太奶最爱的玉兰花。虽然因太爷年迈眼花,拐杖并不精致,但当年的承诺兑现了,太奶从此将拐杖视若珍宝。拐杖做好了,太爷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就这样他熬过了一个冬天,终于合上了眼,离开了人世。

听了这样一段感人的故事,我才终于明白了这根拐杖为什么从不离太奶的手,为什么太奶总会长久地凝视着这根拐杖,因为它寄托着太奶对太爷的永不消散的思念,承载了他们五十年共同度过的岁月的流转,人生的相依。

这根拐杖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棍,但在我家人眼中却是一件珍品,它现在就摆放在家中太奶的遗像前。

我的姥太爷

文/费兰馨

兰馨这个名字是我的外曾祖父,即姥姥的父亲给我取的,源自屈原的《湘夫人》:“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意为飘得很远的香气,我想他是希望我有兰草般高洁的品行,遗世而独立,虽长于幽谷寂寞之处却不改其品性。

小时候,我叫他姥爷,实际上,应是姥太爷了,但那时候年纪小,估计也分不清辈分,所以,姥爷姥爷的就一直叫着,他也不反驳,总是乐呵呵地抽着旱烟。姥太爷算是旧时的文人,念过私塾,也读过高中,似乎曾经还在中学教过课,因此,他的古汉语知识相当丰富,记得小时候他总给我讲些小故事,不同于农村中吓唬孩子的狼来了之类的故事,姥太爷教我彩衣娱亲的故事、漂母饭信的故事等等等等,只是那时还小,又时隔多年,许多已记不清楚,印象也渐渐模糊了。

我是在给姥太爷刻碑的时候才知道他名为重光——倪重光。我喜欢的南唐词人李煜(世称李后主),也字重光,不知这是不是一种巧合。重光这个名字,似乎总意味着多舛的命运。因为曾经在国民党的部队里做过三个月的书记官,所以后来文革的时候被定性为历史反革命,那应该是一段灰暗的岁月,姥太也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姥太爷身上有股旧式文人的清高与拗劲,虽稍显酸腐,但依然不失他孤高的品格和坦荡的胸怀。姥太爷写得一笔好字,记得每年快到年关的时候,家人总要准备几张红纸,由姥太爷来撰写春联。姥太爷的春联别具一格,与现在市面上卖的千篇一律的截然不同,总是在咬文嚼字中颇具古风,也总暗含着家宅平安,人丁兴旺的美好寓意。

转眼想想,姥太爷离开我们已有十余载了。记得高考那年的一个晚上,我还让父亲拉我去长安引镇转一转,那里是姥太爷的故乡,也是他长眠之地,一方面是想再看看他,另一方面是想告诉他我已长大成人了。

巴金在《怀念萧珊》里写道:“我虽是个无神论者,但有时我是希望有魂灵存在的,这样我就能见到萧珊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哀痛,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如今,我倒想把这句话用在姥太爷身上,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这么多年了,他都从未出现在我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