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病房的文章 / 病房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病房

这个电话是下午下班的时候接到的,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和他都不在家,无论如何你得帮个忙,去一趟医院。我怀疑是接错了电话,又喂了几声,没想那头却挂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我起身的时候,神色还是有些飘忽,同事见了,问:你去哪里啊?我说:有事。在概率论中,我们把概率很接近于0(即在大量重复试验中出现的频率非常低)的事件称为小概率事件。像今天这种事件,我认为不大可能发生,是典型的小概率事件,可我现在没法拒绝它。因为,我终于弄清楚了,电话是阿萍打来的。而此刻,她在千里之外的海边。

我走得极快,下楼有些踉踉跄跄,到了平地几乎是一路小跑。然而到医院的路光凭两条腿是不行的,必须打的。此刻的麻烦就在于,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出租车很少,任凭你在路边怎么招手,就是没有车停下来。我很后悔当初没有一鼓作气把驾照拿到手,仅仅一次意外事件(其实也可以算作小概率事件)就放弃了驾驶梦。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好心的同事为了让我加入他们自驾游行列,不惜手把手教我开车,我却手忙脚乱对着一棵树撞上去,从此非典型的新编“守株待兔”的故事就传开了。死好面子的我,一气之下,自废武功。就在我焦急而无奈地等待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喇叭声。等我上了车,却发现车子并不是朝着医院方向开过去的,而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这样开得再快也不等于积极进取,只能带给我更多的焦虑。我忍无可忍,心潮澎湃嘟哝了几句,司机黑着脸说:前方修路,只能绕道而行。我很后悔刚才一路狂奔下楼,这是毫无预见力的一种表现——要是不绕行就另当别论了。

车到医院门口时我再度旧病复发,丢下拾元钞票,外加一句“不用找”三个字,在黑暗中一阵狂奔。其实医院门口没有多少人,完全不同于白昼的喧嚣。我双臂的摆动象划水的动作,若在人流之中是根本行不通的,但在空气中划动则挥洒自如,简直把它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这样的奔跑让我很享受运动的快乐,以至我弄不清楚是否已经离开了地面,或是在楼梯之上,从脚下咚咚咚的响声判断是踩在楼道上。我没有乘电梯,因为电梯太慢,每层楼都要停,况且我不知道病人的情况怎样了,时间不是金钱,但时间就是效率。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给阿萍一个答复。喘着粗气,我终于看到医生值班室的灯光。年轻的护士长得很漂亮,但此时我无心恋战,天地良心,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女护士而不是女孩儿。我报了病人的名字,没想到女孩儿不女护士却不紧不慢地翻了翻记录本,很权威地告诉我:人已经走了。

我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什么?走了?带我去病房!女护士怔怔地看着我,被我的神情弄得毛骨悚然。她将眉头紧锁,脸涨得通红,然后把脸偏过去,不再理我。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她仍然不理。我说,我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我们以前肯定见过,要不就是在梦里。现在,我完全是用看女孩儿的眼光看她,但女孩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最后,我一筹莫展,心情沮丧,便悻悻然一个人独自去了病房。

病房里有三张床,两张空床,一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妇人。病房吊顶很低,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墙壁上,两支日光灯把房间照得白惨惨的。我不是一个习惯沮丧的人,因此便在口袋里摸出一颗烟来,让烟和火机对接出一线生机来。忽然,老妇人翻了个身,剧烈咳嗽起来。我情知不妙,连忙虚晃一枪,钻进了卫生间。一支烟毕,心情大为振奋,该是向老妇人打听我的病人情况的时候了。就在我走出卫生间时,一个精瘦的男人架着一个老者走进病房来。这两个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他们的到来令人扫兴,我的询问被迫中断。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是事也就只一会,一会就完事。眼前的事无论如何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还有比我与女护士调情更糟糕的事吗?还好,这个精瘦的男人并没有给我带来麻烦,而是把那老者按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词曰:我叫你喝,我叫你喝,喝趴下了吧!他捋起的衣袖,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臂上青龙纹身图案,让人看上去有点胆怯。这时,一名医生后面跟着一个护士也进来了。我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护士是不是我先前看到的那一个,幸好不是。当那长长的针头刺入老者的手背时,我听到老者的冷笑:老子没有病!老子要喝酒!精瘦男人死死按住老者的身子,让他动弹不得。老者哀求说:抽支烟可以吗?医生说:不可以。老者挣扎起来,身体有些扭曲。精瘦男人明显变得粗暴起来,手上加大了力量,他企图将老者的一只手臂拧到身后去。老者的顽强让他更加愤怒。我一向有不甘当局外人的嗜好,更不喜欢看热闹,对那些撒猴把戏的做法深恶痛绝。我习惯主角这个角色,但此刻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被彻底地忽略了,成了一个边缘人,这是有违我的初衷的。权衡利弊,我还是觉得去医生值班室比较好,虽然女护士不理我,但只要改变方法,情况会发生变化的。生活总是在改变,人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眼见得病房里情况越来越糟,我见不得纹身的人,再说留在病房里也不是一个办法——那儿已经快成斗殴的场所了。

值班室的灯光比病房的灯光要柔和很多,这也许和女护士有关。我回来的时候,女护士已经换下了白大褂,准备交班了。“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神情柔和,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话间拿眼睛偷偷地瞟她。“我说了,人走了。”女护士轻描淡写地说,“那老头很倔,我们都架不住他。”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健康人架不住病人?女护士叹息道:他不愿意成为儿女的包袱,拔了针头愿意回家等死。说完,一转身,把一道美丽的倩影留在长长的过道里。我愣了塄神,足足在那里站了好几分钟。我拿出手机,找到阿萍的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病房见闻

文/陈瑞生

人老病多,我住了二十多天医院。医院里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人间剧目,期间不乏温馨、感动,但有一幕却让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三床的一位六十余岁老人前列腺手术已第七天了,仍然尿血,尚卧床未起;穿红着绿、身魁力壮的儿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弄手机;瘦小干瘪的老妻忙着照料孙子。

突然,老人喊老妻:“快,我要起来大便。”瘦小干瘪的老妻连忙放下孙子,拿起一把椅子送进厕所,又急忙掉转头,跑到老人床前,扶起老人坐起来。老人一手扶着老妻的肩,一手提着尿袋。老妻一手抱着老人,一手小心翼翼地把老人的腿一点一点地移动,终于让老人双脚着地。老人上身伏在瘦小干瘪的老妻身上,咬紧牙关,将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撑,好不容易站立起来了。陡然,老人叫道:“头晕!头晕!!”老人的上身全压在老妻身上。老妻不堪重负,看着摇摇欲坠……

在这危急时刻,其他三个卧在病床的病人见此情形,都捏了一把冷汗,都想伸出援手,但因自己也是重病号,心想救人却无能为力呵,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位病友冲着坐在一旁的身魁力壮的老人的儿媳吼道:“快!你这妹子快起来帮你婆婆扶扶你公公!”这口气似乎就是下命令,果断而坚决,但是,这位身魁力壮的儿媳却充耳不闻,没事人儿似的,稳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泰然处之。

病房里的三个病友个个瞠目结舌。最后,老人头晕大概稍好些,倚着瘦小干瘪的老妻,坚强地、蹒跚地、一步一挪地挪向厕所。病房一片沉寂。

这沉寂最后终于被这身魁力壮的儿媳逗她孩子的嘻笑声打破!

病房日记

文/鲍友明

自2010年诊断出患类风湿病以来,这已是第四次住院治疗。躺在病床上,我的眼泪常常止不住一滴一滴从眼角流出,我不知道这是自怜,还是悲伤。反正,心里多少有点凄惨。毕竟,我才刚到花甲,就已显病态。

其实,我的身体一直很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曾在地方工厂和部队参加过三次横渡长江。有一次,我还是游在第一排,推着“解放军方队”的巨幅木牌,论技术和体力够可以的。还有一年,那是我刚到鄂城造船厂工作不久,新造的一艘船在下水时,螺旋桨被缆绳缠住了,无法行驶。为了取出缆绳,厂里组织了一个三人水下抢险小分队,我是其中一个。当时已是寒冬,为了保住国家财产,我们三人冒着零下几度的低温,轮流潜水作业。由于没有潜水服,每次潜水作业时间只有几分钟。为了取暖,我们就在江边燃起一堆柴火,厂长还令人买来几瓶酒。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我们终于将卡在螺旋桨里的缆绳取出,新船安全下水远航。事后,我们三人获得了厂部嘉奖。

想着这些往事,心里多少有点自豪。毕竟,我也曾为国家作出过自己应有的贡献。以上往事,也足见当年我的身体是多么的棒。病不是一下形成的,病也是天长日久,一步步积累而成的。如今,人到了一定年龄,病就自然多了起来。想着想着,心情好了许多。

迷糊一阵,我自然又想起了我的初恋。那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后几年,当时我是一名工人,与当年的小学同学相好,可她是干部子女,她父母说只要我能入党提干有文凭才能谈婚论嫁,否则不行。天哪,入党提干有文凭在我可是比登天还难。我是一名工人,入党咱多干活可能还成,提干到哪里提啊,别说提干,就是当个班组长也得干上好几年。文凭咱就更没有了。当年参加工作时,我刚读到初中一年级就辍学了,如今离开学校好几年了,到哪儿去拿文凭。

我是个不服输的人,我说要和这个同学谈婚论嫁就必须做到。于是,我从一点一滴做起,从一时一刻做起,从先易后难,先近后远做起。那时,我在工厂当电焊工,我就从学技术开始,学平焊,学立焊,学仰焊,学得师傅没什么教了,我也开始带徒弟了。后来,调到黄冈军分区修械所,修理枪械,我就争取入党。当时,我天天起早打扫卫生,扫厕所,就这样,我真的入了党。我好高兴啊,这下总算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刚入党,忽然传来大学恢复高考的消息,这真是人走运干什么都有好兆头。文革十年使许多应该在学堂学习的青少年离开了学校,如今恢复高考,意味着学校又可以正常开办了。我迅速到后勤部开具介绍信,到地方招生部门报了名,并马上投入到高考前的复习之中。说是报了名,也复习了,但肚子里就那么点东西,真正参加完高考,我才知道自己离大学有多远。高考落榜后,我不气馁,继续想办法自学。先后到地直机关干部业余学校学习,到黄冈师专中文系旁听。这期间,由于我努力自学,又业余搞通讯报道和文学创作,被黄冈县广播站调去当了一名编辑记者。到广播站后,我努力工作,采写的新闻稿先后被《人民日报》、《农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大报采用,组织部门选送我到黄冈县党政干部中专班带薪脱产学习两年。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黄冈县委农工部工作。我终于成为一名党政干部了。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高兴之余,我仍在想,虽然当了干部,但只有中专文凭,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时,没有更高的学历不行。于是,我通过全国成人高考考试,进入黄冈师专夜大学习。经过三年的业余学习,终于获得了大专文凭。那年,当我从校长手中接过大专毕业证书时,我真是百感交集,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涌出。说什么呢?!喜啊悲啊,累啊痛啊全凝聚在这个红本本上。写了这么多,我竟把谈婚论嫁这事忘了。就在我一步一步努力自学、努力工作时,我的心上人也被我的丘比克爱情之箭射中,随我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第二年,我们就有了女儿,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药打完了。”当我被同病房的病人叫醒时,我才知道,自己已完全进入回忆之中。从回忆中走出,感慨万千。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本难念经,但时光是公平的。它不因你富贵而多给时间,也不因你卑微而少给时光,它总是默默地守卫在每个人身边,给你思考和努力的点点滴滴,你会因这些点点滴滴的小胜而积成大胜,成就一番事业。虽然,我以上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初恋情人,但由于我努力了,付出了一般人没有付出的代价,最终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收获了事业和人生!

躺在病床上不是好事,但对于我这个曾经经历了太多磨难和压力的人来说,也许这是一个休息的最好选择。以前想休息一分钟都不行,如今总算有了这么多时间,可以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梳理人生,拷问灵魂,这或许也是一种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