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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进城的文章 / 进城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苦中作乐

文/段文杰

在莫高窟生活,物资条件贫乏,蔬菜很少,粮食品种也比较单调,而且都要从县城购买。进一次城徒步行走得大半天时间,到城里买些东西,当天赶不回来,必须住一晚,第二天才能回来。有一次赶上毛驴进城,买了东西,想当天赶回,我从鸣沙山那个方向抄近路往莫高窟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四周空无一人。静静的沙山路上只听见我的脚步声和毛驴的蹄子声。忽见前面沙丘上站着一只狼,贼亮的双眼瞪着我,我想这一下麻烦了,赶紧从布包里取出手电筒对狼照射,狼和我都没有向前移动,就这样对峙着。过了一会儿,狼沿着另一个方向跑开了,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来我想,那只狼可能已经吃了沙山里的什么小动物,并不太饿,所以没有来攻击我。那时莫高窟没有电,夜晚只能在煤油灯下看书或聊天,有时还要提上棒棍到洞窟前去巡查一番,以防盗贼进入窟区破坏。远离城镇,远离乡村,莫高窟周围平静得出奇。有风吹来的时候,树林会发出沙沙声。特别是银白杨,它的叶子会在风中相互拍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所以这种树又被敦煌人称为“鬼拍掌”。夜晚,当我独自在林中小坐,遥望孤寂的星空,回想敦煌文物的遭遇时,常感叹中华民族的多灾多难,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由于时局动荡,三五月不发薪水是常事,我们的薪水是从重庆教育部直接拨款,拨到兰州中央银行分行,兰州分行收到后,扣压下来周转一阵,捞一把之后再拨到酒泉中国银行支行,酒泉如法炮制,三五月后再拨到敦煌支行,敦煌支行也不愚蠢,他们不发通知,这个行长只要莫高窟的人到银行去,他热情接待,一问起拨款事,他连连回答:“还没到,可能是酒泉又搞什么鬼,学术机关几个钱也不放过,我们都是老交情,常所长是我们多年老朋友,款一到马上通知。或者按各位薪水标准以我的名义存入银行,以免受损失。”一顿漂亮话,说得大家连连表示感谢行长关心。哪里知道,我们的薪水正在他手里做倒手买卖从中渔利!等得到通知,会计立即乘马进城,提取现款。时局变化,钞票贬值,什么法币、金圆券、银圆券,早上到手下午贬值,弄得人们不敢要钞票,只能要实物。我们的会计多了个心眼,款一到手立即买成香烟、织布,我们有事进城,背包里装上香烟、织布,馆子里吃了饭给上几支香烟,买价格较高的东西就给几尺布,我们好像已退回以物易物的原始社会。在这种混乱社会中,出现了多少难以想象的事,所里有位工人叫周德信,既会木工又会种地,曾为洞窟做过一部分小型窟门。修缮房屋,修建厨房、厕所,方便大家工作生活;种菜种瓜,改善所里职工生活,样样都得到大家赞赏。他为人忠厚,勤俭度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发给的薪水,一张张叠起来,用报纸包好,麻绳捆好,放在木箱里,天长日久,有了半箱子。到了1948年冬天,老周得知金圆券贬值,他受苦受累积存的钞票,变成了一堆废纸,一气之下,打开箱子,把钱扔进火里烧了,倒在炕上抱头痛哭,从此郁郁不乐,卧床不起。送他进城就医,我们还常去看他,他无家无室,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凄苦不堪,拖了几个月还是撒手归西了。好多同事都掉下了同情的眼泪。所里为他开了追悼会,想起他做过的几件好事,他的鲜活面容就浮现出来。

母亲进城

文/漠风

其实,母亲并不想进城。

母亲进城是出于无奈,用母亲的话说: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她是绝不会进城的。自从儿子出生以后,母亲便游走在了乡村与城市之间。母亲像学生一样,周末回乡下,平常帮我们带孩子。

母亲不想进城的理由很多,我能看得出她待在城里的不自在和对乡下生活的向往。

母亲不喜欢城里的房子,她说城里的房子太高,把眼睛望得再远也都是砖头、瓦砾,不像乡下,出门便是绿树环绕,百花妖娆。城里的房子没有宽敞的院子,即使有也是车来车往,喧嚣不停而且危险性大。

进城的母亲,总是想念着她乡下的菜园子。乡下,出了门便是母亲扎起的篱笆园子,园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春天,园子里的花香一路弥漫开来,远远地便能闻到香扑扑的味道。母亲总是勤快地忙碌在园子里,一会儿浇水,一会儿施肥,夏天我们早早尝到新鲜蔬菜瓜果。

母亲进城后,在城里没有熟悉的人,白天母亲和孩子待在家里。闲下来的时候,母亲总想着乡下的左邻右舍,念叨着张家的羊又卖了多少钱,李家又买回了多少只鸡。她说,城里人从来都不走亲串门,把人能闷出病来。

母亲不喜欢城里的生活,城里的生活总是单一的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母亲喜欢忙碌的生活,只要闲下来就觉得浑身不适。久居乡下的母亲,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把楼梯的过道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母亲不喜欢城里的卫生间,更不适应在家里方便。母亲常说如果在乡下,这些粪便又可以养育多少瓜苗。因为不识字,母亲更不愿意出去逛街,她说:城里的大街小巷都一样,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走出去了,回来便不是家了,所以更多的时候母亲只是待在家里。

每逢周末母亲从乡下回来,便大包小包装满面包车的后备箱,她把乡下的野菜和自己种的蔬菜、瓜果都运进了城里。她说城里的东西太贵,一斤白菜是多少,一斤土豆多少,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自从母亲进城,家里便很少买菜,每次她留下我们食用所需,其余全部分给了楼上和楼下的邻居们,自此母亲在城里也有了说话的人,我们也时不时能吃到左邻右舍送来的热饭。

母亲进城时间不长,但她却认识了不少人,除了左邻右舍的人,还有蔬菜市场搞蔬菜批发的商户们,她经常和老板谈斤论价,认识了这些人后,有时候她会让人家代卖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

母亲不喜欢坐城里的车,她说城里的车太贵,那么的短的路就要几块钱,在乡下几块钱能买好几双袜子呢。从我家到车站足有两公里的路程,每次母亲回乡下从不打车,每次都是走着去车站,再坐长途客车。

母亲进城后最不放心和最牵挂的就是父亲。母亲进城后,父亲一个人打点着乡下的家,十多亩的庄稼地,满圈牲畜都撂给了父亲,最主要的是父亲不会做饭。所以每逢吃饭母亲便叨叨着说不知道父亲吃了没有,心里总挂着远在乡下的父亲。

母亲一生为人和善,不管在乡下还是在城里,都有好多人愿意和母亲交往,因为母亲不管走在哪儿,都用一颗坦诚的心与人交往,所以母亲深受周围人爱戴和拥护。母亲说孙子就像一更长长的绳子牢牢拴住了她,城里再繁华再好也不如她在乡下的那个家。为了我们,母亲每周都辗转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因为在城市与乡村两端有着她永远割不断的血脉亲情。

老娘进城

文/谭剑

娘,真的老了,把老娘接进城里安享晚年一直是儿女们的心愿。没想到,老娘甫一进城竟把原本平静的日子“搅”得风生水起,意趣盎然。

骂强盗

一日,细心的老娘发现放在过道上的藕煤少了好几坨,大怒,敲开邻居的门就问:“你是不是偷了我家的煤?”

邻居大惑,反问:“我家用的是煤气和电暖桌,干嘛要偷你家的煤?”

老娘并不道歉,转身退出,又敲响了另一邻居的门……就这样,老娘把院子里十几户人家的门都敲遍了,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老娘哪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她立在院子中央,亮出了在农村练就的绝活——骂强盗(小偷)。老娘骂腔洪亮,用词地道,引得街坊邻居都走出来看稀奇……

我得知此事后,“训”老娘:“张口就骂——您以为这里还是农村?”

老娘不服气,反训我:“我骂强盗怎么了?农村里的强盗骂得,城里的就骂不得?城里的强盗就不是强盗?!”

老娘“理直气壮”,我立时被“噎”得两眼翻白。

捡破烂

老娘一辈子在农村劳作惯了,又哪里闲得下来?一天,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破麻袋,开始沿着大街小巷捡破烂。破麻袋给塞满了的时候,老娘抬起头,抹抹汗,才陡然发现,这城市比老家真的大多了,她已经找不到回屋的路。他拦了一辆出租摩托,司机告诉老娘:“要五块钱——这是起步价。”老娘提着麻袋坐上摩托车,只觉晃悠了一会就到屋了。“这么近,就收我5块钱,太贵了!”付钱的时候,老娘后悔不迭。

我下班回家,老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破麻袋塞我车上,吩咐我赶紧找一家废品收购店将她一天的辛劳换成钱。当收购店老板告之,这一大袋废品只值四块九时,老娘吼了起来:我白忙了一天,还倒贴一角钱!

戒酒

老娘感冒了,我便给她买回些西药。老娘不领情,说:“一点小感冒也要吃药,老娘的身子没你们城里人娇贵!”

第二天,我们见她的感冒没好,而且有加重的迹象,便劝她:“还是上医院看看吧!”

老娘大怒:“一点小病也要上医院,你们怕是钱打得脑壳痛!”

第三天下午,妹妹回家发现老娘不对了:浑身酒气,软瘫在沙发上,两眼无光,像死过去了一般,忙叫上邻居将老娘送到医院。医生说:“老人家吃了西药后又喝了酒,中毒了。”

这是老娘有生以来第一次住医院,而且一住就是两个多星期。当从同室病友口中得知住一天医院要花多少多少钱时,老娘气得吃不下饭,见了我们做儿女的,也是满眼内疚。

老娘说:“我再也不喝酒了。我要戒酒。这酒害人!”

出院的第二天,我背了一件酒回家。老娘故意装聋作哑,只问我:“又背了什么回来?”

我故意逗她:“您不晓得自己看看?”

老娘打开包装盒,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她一个一个地抚摸着酒瓶,双手不停地抖索,脸上飞满了红霞。

但老娘并不急着开酒,而是看着我,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下辈子,我,还要找你——做崽!”

看着老娘的痴样,我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