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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三叔的文章 / 三叔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弹棉花弹出来的幸福

文/曹锦军

“六月六,晒红绿”是黄梅人在盛夏的一大习俗,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翻箱倒柜,拿出各色衣被在阳光下晒晒。馨妹每次把家里的棉絮拿到小区的晒场上晒时,那棉絮上正反面用红绿线拉成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八个大字,着实让小区十来个老嫂子小媳妇们艳羡一番。

现在的姑娘出嫁都有现成的棉被买,上世纪90年代,姑娘出嫁时都要请人弹几床棉絮,也就是请弹花人用一把专门弹棉花的弓,通过用榔头敲击弓上的弦,来沾取棉花,随着一声声弦响、一片片花飞,最后把一堆棉花压成一条整整齐齐的被褥。

1997年冬天,馨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老母亲和她一起用蛇皮袋子把当年新采摘的好棉花装好后送到村头专门弹花的三叔那,请他加工几床新絮。在黄梅一带,姑娘出嫁的嫁妆里都要有几床好棉絮,否则别人会瞧不起的。

三叔在附近一带是有名的弹花人,他和三婶就是靠这个行业为生,凡经过他的手弹出来的棉絮厚实暖和,周边上十个村的人家棉絮都是专门要他弹的。三叔家有一个房间内专门摆上六张长凳,三张一排分两列,间隔五尺左右放在中央。凳子上放置一样厚的三块大门板,光洁面朝上。然后,将棉花平铺在门板中央。弹棉花时,只见三叔左手抓住弹弓,将弓弦紧贴棉花,右手握定木槌柄,向牛筋制作的弓弦捶去。随着“嘭嘭、嗒嗒”的声音,繁忙的弹棉花就拉开了序幕。三婶则在旁边帮忙,有时还拿毛巾给三叔擦擦汗。其实,弹棉花是很费力的,一般一天最多只能弹好一两床。

在弹馨妹棉花的这几天,馨妹可没有当“甩手掌柜”,她每天天一亮就跑到三叔家看他弹棉花,有时候也打打下手,帮忙倒倒茶。多年后,三叔还笑她,当初那么专注看弹棉花,一定是巴不得早点弹好,好早点嫁出去。馨妹的对象是附近村子的,知道她家在弹棉絮,又不好意思过来看,那几天,他专门骑自行车送馨妹来三叔家,顺便瞄一下弹棉花的进展情况。

弹棉花时不光是弹,还有道工序——拉棉线。一般新婚的棉絮都是用红线和绿线,是不能用白线的。要一根一根对角均匀地拉在棉花上。拉好右角,又拉左角,再换位交叉拉线。这样循环往复,拉好一面,再拉一面,两面还会拉上横的竖的红色棉线。

很多人在棉絮上构图拉的字是“囍”字,也有的是“天长地久”或“比翼双飞”。三叔问馨妹拉个么字时,馨妹毫不犹豫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三叔一愣,说:“我弹了几十年棉花,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拉这样的字。”三叔不知道那八个字怎么个写法,就叫馨妹用厨房灶旁的黑炭头在土墙上写出来。

馨妹告诉三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源于《诗经》“邶风”里的《击鼓》篇,原句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生死不渝爱情的代名词。三叔听完,说道:“馨丫头,看不出来你年龄不大,肚子里墨水倒不少,不过这几个字拉起来要费些力。”三婶在旁边说:“老三,你个猪头,馨儿这是在讨吉性,再怎么着,我们也要把她的幸福弹进去。”

一个星期后,馨妹的八床棉絮都弹好了,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里,馨妹在敲敲打打的锣鼓声中出嫁了。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这样过去了16年。16年里,小两口勤勤恳恳工作,简简单单生活,在城区购买了房子,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每次两人闹矛盾的时候,看着那几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棉絮,一切不快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向大海致敬

文/菊韵香

爱上大海,缘于我的三叔,一个毕生痴迷蔚蓝的退伍老兵。三叔当的是海防兵,退役后,我爷爷已筹齐砖瓦木料,准备给三叔翻盖新房,让他成家立业。不料,三叔竟毅然决然地去了莱州湾,在一个叫屺姆角的地方安下了身。

屺姆角,是龙口屺姆岛的“触角”,细长绵延,直探海湾。当年,初次登岛,放眼四望,我便被“孤峰绝壁映丹霞,海光山色尽入画”的天然美景迷得如痴如醉,差点忘记了此行所肩负的重要任务。我和三叔的年龄相差无几,从小就很谈得来。于是,爷爷派我做说客,无论如何都要劝三叔回老家。但看过风光秀美的海岛,古朴的渔乡,还有那个被海风浸润得善良率真、如今早成为我婶子的年轻女孩之后,我果断“叛变”,和三叔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

“三叔,你是为了她才留在这儿的吧?”我问。三叔点点头,又带我爬上了屺姆角的最高点。时值黄昏,余晖斜铺,烟波浩渺,帆影随风,如诗景致,尽入眼底。“人间何处觅瀛洲,瑶岛回通大海流,说的就是这座岛。”说着,三叔的神情变得格外郑重,“这儿,有我爱的人、大海,还有我放不下的情结。你回去告诉爷爷,我会经常回家看他的。”三叔所凝望的远方,是他曾无数次走过的巡逻线,蜿蜒漫长,一端系着兵营,一端系着他的心。而这,正是他一生都无法割舍的依恋。

转过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失败打蒙了我。我参加高考,许是太过紧张,考试没结束就被送进了医院,等到病愈,高考早已结束,我的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三叔听说后,专程回了趟家,把我接去了屺姆岛。三叔带我去海边散心,为我朗诵了一首诗歌:“大海的日出/引起多少英雄由衷的赞叹/大海的夕阳/招惹多少诗人温柔的怀想/多少支在峭壁上唱出的歌曲/还由海风日夜/日夜地呢喃……”这是诗人舒婷的《致大海》,从认字起,我便嗜爱读书,尤其喜欢诗词。而这首《致大海》,完全称得上是我的最爱。没想到,三叔也如此喜欢它。“有过咒骂/有过悲伤/有过赞美/有过荣光/大海——变幻的生活/生活——汹涌的海洋!”颇有气势地朗诵完毕,三叔对我说:“从上学到当兵,我背过不少诗,最能打动我的,就是《致大海》。你看,大海起起伏伏有涨有落,有风暴也有平静,多像我们的生活,有苦有甜,有顺境也有波折。身处低潮,只要你相信自己,明天早晨,你就会看到更壮阔更美丽的大海。”

从屺姆岛回老家后,我重振旗鼓,决定复读。冬去春来,在次年的高考中,我取得了优异成绩,如愿以偿地走进了心仪的大学。大学四年,每年暑假,我都会去看望三叔。三叔不止一次对我说,世界上,最有耐心的是海,她平静,包容,绝不会把你的心事和秘密张扬出去。诗以言心,诗以抒怀。人生路上,正是三叔,大海,屺姆岛,还有舒婷的《致大海》,给了我拥抱生活的勇气,我要向诗歌、向大海致敬!

两面人生

国梁的三弟国柱在由几个小公社合并而成的大公社当武装部长,年年都有人为当兵的事来求他。他的老婆孩子因此格外被人重视,走到哪里都有人笑脸相迎,前后忙乎。队里给他老婆派工从来都是最轻的,一年到头从未脱过赤脚,却也能拿女劳力中的最高分。湾里人好像心甘情愿一样,好歹都不说。只有国梁的老婆不开窍,爱这说那说。偏偏国柱的老婆又最见不得她说三道四,最不把她放在眼里。结果两人动不动就吵,吵狠了就骂,骂狠了就相互撕打。

妯娌之间的水火不容,让隔壁左右的两个家庭一年到头总是对立如仇,搞得亲兄弟形同陌路,以致到了彼此之间连话也不说的地步。国梁自然不会因为兄弟的缘故而被人高看一眼,人们更不会指望通过讨好他来获得他兄弟的关照。相反,大家都刻意与国梁一家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有和国柱老婆搞不到一块的人,才会与他们有些亲热的来往。

国梁倒是很超脱,对她们妯娌间的争吵打骂,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她们吵将起来,他就提着箢箕到处转悠。其实,他是个爱积肥的人,见了猪粪、鸡粪都会用粪盘捞进箢箕。一则可以为自留地增些肥力,二则还可以换些工分。

这天,他正在湾子东头捡粪,突然听到一串响亮的铃声,就见公社来过多次的那个通信员小杨骑着自行车飞奔而来。这趟平缓的泥土路上没有行人,显然是小杨看见了他,在用铃声跟他打招呼。他放下箢箕,站在路边等着。这既是路边,也是房前屋后,这条大路从湾子中间直穿而过,走到最西边,就是他和他兄弟国柱的家了。国柱每个月都会从公社回来休息两三天。有时候,刚回来住上一晚,就会有人来叫他回公社去开会。来的回数多了,自然就认识了他这个当大哥的,慢慢也晓得了他们兄弟的关系原来并不怎么样。

快到跟前了,小杨飞扬着抬起了右腿,左脚踩在踏板上,十分娴熟地让车滑行,那车头直冲着国梁,而且速度还很快。国梁正不知怎么躲闪,那车竟在他面前只有一粪盘柄远的地方戛然而止。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小杨朝自己挑了挑下巴,然后高声喝问,唉!国梁呃,我三叔在不在屋里呀?其实,从面相上看这小杨并不比国柱小多少。

国梁很是不爽。刚才都只隔那么一丁点距离了,要是再不刹住,不是要撞倒他的人,就是要撞泼他捡的粪了。骑车骑得吓死人,本来这就让人有些恼火,现在又这样说话,这人往日不是这样呀。沉吟片刻,国梁冷冷地说,你三叔在倒是在哟,就是人搞病了。

小杨一惊,怎么就搞病了呢?昨天回来之前还是好好的呀,得的么事病啰?

国梁啧了一声,很是惋惜地说,他的卵子肿得像葫芦,痛得下不了床。

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难怪他昨天走路有些歪呀歪的。小杨更是惊讶。

国梁上下扫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说,怎么不会呢?一些鸡巴捣的东西有事无事都爱捧着他的热卵子呵泡,这个捧来那个捧去自然就捧肿了。

小杨脸一红,推起车子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看你一副老实巴交的相,原来还蛮会想心思骂人哈!我是要告诉三叔的。

国梁满不在乎地说,你快去告诉他,正好又能呵个大热泡。

你等着!小杨跨上车就走。见了国柱,先说了会议通知,又说三叔你这隔壁的那个国梁真不像话,我看他在路边上站着就问他,三叔你在不在家,他不告诉也就罢了,无缘无故骂我一顿,还说三叔你病得不能下床。这不是在诅咒三叔你吗?

国柱听着脸色大变,想了想就问是怎么回事。小杨把国梁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还特意强调说,本来是用不着问他的,看他是您大哥,我才特地下车去跟他打个招呼。

国柱问,你是怎么跟他打招呼的?

小杨犹豫了一会,不大自在地说,我就冲他喊了一声国梁……

不等小杨说完,国柱很是生气地说,你这不是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往火炭上头烤吗?国梁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够叫的吗?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算老几?你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太做过了?就是我们两家闹了矛盾,那他终究还是我大哥吧?不说他是我大哥,就是这湾里的一个普通社员,那也该叫他一声同志吧?再怎么说把眼睛睁大一点,就能晓得他比你大,不叫大叔叫大哥总是不会错的吧?向我大哥问我在不在屋里,对他直呼其名对我称三叔,这不是明显的看人打发吗?这骂是你自找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