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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场里的文章 / 场里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稻场里的记忆

文/周少芬

很多年后,大凡我想起童年生活过的故乡,总也离不了那一片稻场,那是我儿时的乐园,是父辈和祖辈们秉持的一代代原始农耕习俗的缩影和见证,是勤劳的庄户人家历经艰辛播种后收获希望的场地,那种空旷遥远的感觉和记忆,每每念及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

紧挨着村西的一处山岗下,有一个宽敞的稻场,夏秋季节,这里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时令已至小满,经历了一个冬春的沉寂,稻场里已是草长莺飞了。一场雨后,用锄头浅浅地刨一层,用石磙反复碾压,直至表皮平整发亮,歇几日,浇一场透水,再碾压,到整个稻场瓷瓷实实,就算好了。精心整理过的稻场干净平滑,像用泥浆抹过。

夏收季节,稻场里开始热闹了,蒙古包一样的稻堆子耸立在稻场四周,只待主人颗粒归仓了。均匀地铺好稻子,就开始碾场,几头老水牛拖着套了木框的笨重石磙,吱吱呀呀,慢慢的一圈一圈的绕着碾压,赶场的人一手执鞭,一手牵着牛绳,随着牛打转。烈日下,场子四处弥漫着人的吆喝声和牛的喘息声,以及翻弄稻子的簌簌声。

稻场边有一棵三人合抱粗的百年老枫树,树冠冲天枝繁叶茂,是附近农田和稻场里劳作的农人们的歇脚点。不远处山岗上的那片瓜园里,有瓜果的成熟气息随风而来。碾稻子那会儿,我负责送水,多半时候我拎着水瓶坐在树下,吃着母亲给我摘来的甜瓜,嘴角旁流溢着一弯汁液和几粒瓜籽,目睹稻场里的人们在烈日酷暑下紧张而艰辛的劳作。经过铺场、碾场、翻场、起场、扬场等一系列程序下来,一颗颗金黄饱满的谷子小山一样堆在场子中央,母亲汗流浃背地走到树荫下喝上几口水,又重返稻场挥汗如雨。

夏收之后,稻场会有一段时间的空闲。这时的稻场成了人们小憩纳凉的好处所。乡村的夏夜,凉爽宜人,人们吃过晚饭,三三两两从家里搬来竹床凉席,仰躺在稻场里闲聊,小孩子则绕着草垛捉迷藏,追捕飞舞的流萤,嬉笑声响彻四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干草味和瓜果的清香味,偶尔有人会弄来一个大西瓜,大家分而食之,其乐无穷。

秋稻脱粒后得晒上两天才入仓,稻场是最好的晾晒场所。为省去来回搬运稻谷的艰辛,一般人家会选择在稻场守夜。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劳力,没有帮手,母亲会拽上我跟她一起守夜。守夜的住处当然是草垛,随便往一处草垛掏一个洞,足够两个人容身。母亲搂着我,为了壮胆,给我讲一些故事和传说,我神情专注地倾听着,凝视着浩渺的夜空,觉得母亲的故事和头顶的夜空一样炫目而迷人。

冬天的稻场就是一派空旷寂寥了,偶尔放几场露天电影,召集几次村民聚会。下雪了,稻场四处是兔子和鸟雀的清晰脚印。等到来年,又是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随着联合收割机的广泛推进,每到夏收或秋收季节,成熟的庄稼地里,四野都是机器的轰鸣声,稻场已渐渐被人们淡化和遗忘。不只是稻场,整个村庄也常年处在一种安静和寂寞里,那遥远记忆里的稻场,老水牛,夏夜的流萤,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温馨画面,犹如一场黑白电影,掀起了我对远逝乡村的刻骨怀念,多年以后,当我想起,仍为那股亲切而熟悉的气息远去而深深怅惘。

等风

文/张文香

有没有风,风好像来了啊。祖母的语气是惊喜的。

祖母在我的梦中轻呼,在等风,风来了,就可以扬场了,成熟饱满的麦粒就可以和浅黄色的麦糠分开了,行走在另一个世界的过世祖母,在我的梦中仍旧牵挂着自家麦子的收割。

关中渭河北平原,土地辽阔,一马平川,我的村子就在其中。村里地广,每个人头分有近二亩土地,我家五口人,十亩的土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基本没有现在边跑边吐麦粒的聪明收割机,都是靠人力收麦子,麦熟就在那三五天,所以啊,十余天的日子,经过饥馑受过饿的祖母,心里是火急火燎,怕夏日里说来就来的雷雨冲掉成熟的麦穗,还怕傍晚扬场时分没有风,麦粒躺在麦糠里回不来家。

夏忙的景象,在脑子里叠映。叠映的图片里,晚上拉麦捆的情景最为清晰,也许是因为晚上的凉爽,也许是天上有那么美的月亮。白天麦子被割倒后,被一捆一捆整齐地放在地里,像匍匐操练的士兵,将一垄一垄的麦茬地卧满了。拉麦捆的晚上,月亮在云里静静地看、悄悄地移,朦胧的光亮罩着忙碌的拉麦人。麦地里人影绰绰,大家都在自家地里场里穿梭忙活着,并不宽敞的生产路上架子车来来往往,空架子车遇见满载麦子捆的重架子车,会避让到路边,等看清对方是谁了,喊一声:还得拉几下?对方呼哧呼哧喘气擦车而过,回应一声:快了。有时,那些装车技术不熟练的小伙子,会把架子车上的麦捆子装歪,沿途歪歪扭扭走着,麦子也颤歪歪地感觉随时要掉下来,家人就在车旁边用铁叉顶着斜下来的麦垛,由于角度力度都在手中的铁叉子上,以至于这个人走路步履夸张奇特,好不容易盼到了自家场里松了手劲,麦捆山便轰然斜斜倒了下来。

祖母年龄大了,不能下地,在我们拉麦的晚上,她早早准备好油馍、菜盒子、绿豆稀饭等我们收工。我在地里推车子,水壶没水时回家提水,每次回去提水祖母都坐在家门口等着,我们什么时候收工,祖母什么时候起身休息。

麦捆子拉到场里第二天散开摊好后晒半天,下午拖拉机带着石轱辘碾两遍翻两遍,就可以起场了。圆圆的麦秆被碾成了柔软的麦草,麦草起走后,场里厚厚的一层麦糠裹着麦粒静静地铺满场地,像初生的婴儿,等待着最后的洗礼。不同的是,婴儿等着水的洗礼,它们等着风的洗礼,然后婴儿可以香喷喷地入襁褓,而粒粒饱满晶莹的褐色麦粒可以装入麻袋了。

傍晚起场时分,祖母一直望着前院里槐树的树梢,树梢在舞动的话,她就喜笑颜开。如果树叶纹丝不动,她就一脸焦急,隔会就走到村道,看有没有风吹过来。有时候,风也是有脾气的犟姑娘,月亮都已经明晃晃升空了,星星都在张扬地群舞了,风就是不来。祖母搬来小床睡在院中,静静地等风,等风习习地走到小院来,走到场里去,好让父亲扛起木锨去扬场。只要有一缕微风,父亲的木锨便会悠扬地扬起来,扬起的麦糠像雪花一样,顺风飘洒在较远的一边,形状像一把大扇子,而沉甸甸的麦粒,会像小冰粒急速坠下,呈一字形坠落在父亲的脚下,一层压一层形成一个整齐的山梁。

曙光中,父亲拉着装好麻袋的麦粒回来了,一车又一车,等全部的麻袋堆在家中,像一堆又矮又胖的土行孙簇拥在一起,祖母用没牙的嘴巴就开数了,至于昨晚她等风等到什么时候,只有天上的风知道了。

现在,我们都在外面过日子,老家的地早不种了,即使种,也是收割机边走边割,这边吃进去麦穗麦秆,那边的麦粒泉涌而出。人们坐在树底下喝着几瓶啤酒的功夫,麦收就结束了。

用不着等风了,我对手中的日历说,对天上的祖母说。即使有风刮来了,让它给您老人家吹吹凉爽吧,父亲和我们,都好着呢。

看年戏

文/文雪梅

如果哪个村子要唱年戏了,就得提前稍话带信给亲戚们,邀请他们来看戏。

那时,我像个影子跟在父亲身后,一到戏场里父亲就会和他的老戏迷饶有兴趣的侃侃而谈。台子上的戏子穿着色彩艳丽的绸缎戏服,搽脂抹粉,伴随着悦耳动听的乐音,声情并茂的唱着。戏场里看戏的人接踵摩肩,只有中间那些安安稳稳坐在凳子上的观众才是真正的戏迷,其他那些站着的、还有满戏场胡乱窜的都是乘热闹来的。

最吸引我的还是戏场四周卖小吃的摊点,面皮、豆花、醪糟、凉粉……虽然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但是美食总是阻挡不住人们的味蕾。我拉着父亲的手嘟囔着要吃,父亲哄我说:“看完戏,提捆麻花,我带你去你吴伯家去吃饭。”我早已对那热腾腾的鸡蛋醪糟汤、色香味俱全的擀面皮已垂涎三尺了,哪还想着去亲戚家。父亲拗不过我,最后还是让我过了嘴馋的瘾。现在想起来,那时爱跟父亲看戏多半是因了能过过嘴瘾罢了。

我也有认真看戏的时候,《三滴血》、《华亭相会》这些脍炙人口,看了一场又一场的戏,仍然百看不厌。坐在离戏台最近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婀娜多姿表演的戏子,“未开言来珠泪落,叫声相公小哥哥。虎豹豺狼常出没,除过你来就是我……”演员阴阳顿挫的唱词、一颦一笑都让我难以忘怀。

父亲对戏的痴迷却是借助录音机。那些秦腔名家的磁带,从马友仙到任哲中的买了很多。一有闲时间,父亲放开录音机,边听熟悉的唱腔,边干家务活。在录音机里听戏虽然少了形象生动的真人表演,但是高亢的唱腔依然亲切。

俗话说:看戏哩,比事理。一部戏就是一个故事,蕴含着寓意深刻的哲理。寂静的夏夜是看戏的大好时光,乘着皎洁的月光、习习凉风,舞台四周灯火辉煌,演员也神采飞扬,尽兴表演着。记得去年在村上看《拾黄金》那段戏时,当戏中人把拾到的包裹一层一层打开,才是一块石头。戏场里笑声四起,愉快的声音一直荡漾在村子上空。

每到新年来临时,我总会想起小时候看年戏的情景。家乡与众不同的年味就在一场戏里徐徐拉开,让人深深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