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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绥宁的文章 / 绥宁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草鞋岭

文/吴清荣

写下“草鞋岭”三个字,不是因为它位于绥宁李熙的东边,与白玉搭界,不是因为它海拔1128米,而是,它让我眼前出现了无数肩挑背负的脚夫,无数汗如雨下的场景,甚至无数悲欢离合生生死死的故事……

老辈人都知道,武冈到绥宁有一条商贸古道,草鞋岭就是这条古道上的最高峰。

12月3日,我们从草鞋岭出发。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想去打捞前辈们的汗珠,去感受他们浊重的呼吸,去探寻商贸古道往昔的繁华与传奇。

暖阳高挂,白云悠悠,地上万物却依然慵懒,还在沉睡。

草鞋岭上的枯草倒伏着,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它叫做草鞋岭是最适合不过的,因为它不知养活了多少人。古道在山间蜿蜒而行,青石板在草丛中影影绰绰,上面隐隐约约的脚印依稀可辨,那是金黄色的草鞋浇着汗水磨出来的,是脚夫们的双脚磨出来的,如同磨一把岁月的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时候,绥宁与外界接触最多的三个地方,是洪江、武冈和高沙。在那数不清的岁月里,有多少布匹盐巴洋火从武冈进到绥宁?又有多少药材桐油笋子被挑到武冈?没有人说得清。人们只知道,草鞋岭到白玉石坪一带,曾经繁华如街市,石坪道路两旁的铺子一排一排。达官贵人、商贾名流、贩夫走卒,他们进店喝茶,吃饭住宿,对酒当歌,颇有“鸡声茅店月”的意境。

但,古道上更多的,是讨生活的艰辛、无奈和凶险。赶脚的商人常常举着枞膏火把,结伴夜行,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实力。那时候,山里经常有老虎出没,有毒蛇潜伏,更有杀人越货的强盗横行。我曾有一位同事,武冈人。他的爷爷便是挑盐的脚夫,人长得高大威武,力气过人。一次,半路上被土匪拦住索要钱财,同事的爷爷岂肯乖乖就范?他从箩筐上捋下扁担一顿乱打,把他们一个个打下路坎。几天后,他再次路过那里时,山里突然跳出几个猛汉,二话没说,围着他举刀就砍……他的家人去收尸的时候,头都找不到了。据老辈人说,从草鞋岭到石坪、到武冈,一路上土匪便有四五伙,他们分割地盘,拦路打劫,靠山吃山。

山顶有一座石屋,用四方青岩垒砌而成,面积约8平方米,石墙上的凿痕还清晰可见。正中央是道拱门,古道从中穿过,两边应该还有坐凳,但都不见了,屋顶上的青瓦因年久失修也已凌乱破败。这么一处遮风避雨的歇脚之地,它曾迎送过多少路人?又为路人消除过多少疲劳?演绎过多少动人故事?所有这些,都随着历史的烟云,统统消散了。一切皆成过往,一切繁华不再。

再上古道,道路两旁、石缝之间的草木更加茂盛了。虽是冬天,还不能说枝繁叶茂,但我们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举臂遮挡,否则,荆棘就会不留情面地划到脸上。

举目四望,全是山岭,巍峨连绵,逶迤起伏。一山连着一山,一山比一山高,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山头,我们终于到达此行的最高点——绥宁与武冈的分界线上。下山路是八里。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深有感触!一行人个个身子跌跌撞撞,脚下踉踉跄跄,如履薄冰。同行中有几个人稍不留神,就摔了个四仰八叉。有个人刚好摔在一个黑蚂蚁窝里,瞬间就被咬了五六个包包,痛得他哇哇大叫。真敬佩我们的先辈,他们是如何肩挑背负、上山下山的?现在,我们生活优裕了,交通便利了,可是,我们的精神干劲,却远不如他们了。

古道退出了历史舞台,永远沉睡于深山之中,就像那些千千万万的无名脚夫一样,他存在过,他辉煌过,他爱过,他恨过,但现在极少有人提及。这就够了。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不管还有没有人穿着草鞋再去行走,那条商贸古道还在那里,还在草鞋岭,还在石坪,还是连接武冈绥宁的一条人文纽带。

从草鞋岭回来很久了,我耳边还时时响起扁担的吱呀声,响起草鞋的脚步声……

雪峰山茶记

文/欧阳朔

千里之外,吾友寄达雪峰山云雾茶一箧,并附言曰:此绥宁山货也,采自高山阳坡溪边古树,貌似寒素,其实珍稀,有云逸之心,无飘尘之染,固有益于精行俭德者,望乞笑纳。云云。余愧甚,不敢轻启,储之以待吉日。

四月二十五日,大晴。予苦读之余,洗手振衣,欲烹茶独享。有泉水,无枯松;有瓦缶,无丝琴,家在巉岩北麓,聊补二十四器之缺。沸水之下,则见头碗泛绿,二碗绿中偏黄,三碗黄中带绿,四五碗甚矣,精湛华丽,艳若佳人,前所未见也。入口始觉涩,继而味苦,须臾,回甘荡漾于唇齿间,舌蕾舒张,鼻翼飞扬,欣欣然有升腾之意。拈叶细审,皆为一芽一叶,或茁壮如武夫,或窈窕似瓜蔓,长短相揖,蜷缩团圆,异乎群雄拔起于草莽而含光内敛,有大德焉。嘻,以予之愚钝,枉得如此上品,岂敢违德,奈何好事者有深意焉。

茶有俭德,专治昏昧,必生于灵异之地。

雪峰山,乃湖湘西南屏障,云吞雾吐,白雪沃野,高山流水,芷兰丛集,有仙境之概。数万野茶侧身其间,与荆棘恶木苦斗,争一席之地,不为僻壤见弃,逢春自贺,老枝焕发新芽,经年累月,扎根愈深而枝干愈硬,新芽愈多而香气愈浓,山民野采,以此为生,救贫疗疾,有大补于世,然也。

独饮之趣,其妙有三,曰慢;曰静;曰止。思入止境,生大儒,祛烦恼,开慧眼,拔艰涩,皆借茶力,故云神思起于善饮,妙语诞于急智。予喜独饮,非善饮者。穷居不易,肉桂难买。今有雪峰山茶,饮之,辄生静止之想,此私愿也。他日斗茶,吾必以雪峰山茶示之,此绥宁肉桂,非有缘者千金难得也。

绿洲绥宁

文/刘绍雄

天,垂下厚重的云幕,压低了山峰,伸手几可抓到游荡的白雾,可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惟剩下冷翠逼人的青峰横亘在眼前。三月的湘西南绿洲黄桑,依旧沉睡在料峭的春寒里,没有醒来。

进入山口,感觉有一种闯入梦境的味道。不见楼台亭阁,不见残碑断碣,不见任何在其它旅游景区随处充斥花花绿绿的人造风景,仿佛人文历史在这里只留下空白。

一路碰到的只有树木藤萝和百草虫鸣,一切都呈大自然景观的原生态。亿万年前,当欧亚板块撞击,地壳抬升,雪峰山脉雨后春笋般从海平面钻出来,海水退去,山脉返青,雪峰余脉的黄桑便被裹在绿色而静谧的梦里。岁月的刀在它的身上刻下沧海桑田的痕迹,历年的兵燹战火吞噬了绿洲的宁静。朝廷给这苗侗人民世代聚居的山区安了一个侮辱性的地名——绥宁,意味着无数次刀光血影的绥靖戡乱。统治者企图用血腥的杀戮迫使边民屈服。苦难的边民多少次被逼上梁山揭竿而起,愤怒的吼声震撼了沉寂的山林。

然而,一阵残酷的镇压剿杀之后,汉子们倒下了,鲜血染红了巫水河,尸骨堆满山谷。黄桑的上空浮荡着浓浓的血腥气味,千年不散。绿洲亘古死寂喑哑,一如聋哑巨人。那些被朝廷流放的青衫贬官们,曾经偶尔匆匆路过这里,一见满目荒凉,顿起伤时惜命之浩叹。芒鞋叩响山径,又寂寞地远去了。

也许是土地被历史遗忘得太久了,终于有一天它以惊人的浩瀚如海的绿,唤起人们对它产生浓厚的兴趣。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的卫星悠悠旋转到绥宁上空时,突然发现这里有一片方圆上百公里无间隙、无污染的绿洲。嗜绿如命的洋人们震惊了,为世界上还存在这样一片广袤且无任何环境污染的绿色净土,而感受到无比欣喜。于是,他们郑重地向中国发来电函,特邀绥宁的行政长官前往瑞典,出席世界环保会议。

自此,各国科学家们陆续远涉重洋,来到绿洲进行科学考察,发现这里是世界全人类的动植物基因库。神奇的绿洲美誉传遍了海内外,一拨拨人群戴着太阳帽,踏着林中幽径慕名来到这里,进行风光探胜,特色旅游了。

对面就是生长“还童树”,生长传奇神话的六鹅洞。一帘瀑布临壑兴冲冲地稳不住脚步飞跌下来,千年的失落,竟是永恒的美。瀑布下面果真有一个洞口。洞边有潭,夜晚可以听到娃娃鱼酷似婴儿的啼叫声。绿潭周遭树林蓊郁,长有许多乌发的“还童树”,传说是天鹅衔来树种而落地发芽的,被山泉仙液浸润所致,成长为奇特的“发油树”。山女们用它的树皮浸水洗头,秀发飘柔,青丝不白。

我站在沅头山顶往下望去,一种接天连地、浩浩淼淼、博大而生动的浩瀚之绿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看啊,雪松、青冈、元椿、铁杉、木荷、枫香、梓木、钟萼木、花榈木以及三尖杉等,每个树种以特定的叶型,特定的树冠,不同层次的绿色,不同姿态的群落比肩错杂而立,密不可分,显示出自然界强大的生命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