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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秧苗的文章 / 秧苗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又是一年稻香时

文/胡丰

金秋时节来了,天气不再那么燥热霸道。乡村田野的稻谷已经泛出金黄,人们已开始忙碌收割了。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自己读师范时,每年暑假快结束之前,家里就要联合有劳力的几个家庭共同收割黄澄澄的稻谷。因为家里劳动力缺乏,大哥二哥外出搞五金业赚钱维持家庭开支,家里剩下年迈的父母亲和年幼的小妹。为了减少劳动力短缺,母亲就要求父亲最好能在我上学之前把稻谷收割完。几乎每天早晨一大早,母亲和小妹就到稻田里把稻谷用锯镰刀割倒整齐的放在稻田里,因为早点割完后还要回家做饭和晒稻谷。父亲和联合的男主力负责打稻谷,另外一个男劳力就负责把稻谷挑回家倒在院坝里或垫席里晒。我呢,任务就是把稻谷草捆好并叉开在阳光下晒并帮助背稻谷。开始还觉得新奇,渐渐随着劳动强度的加大和时间的增多,自己就吃不消了。手指由于捆绑稻谷草而被磨得流出殷红的血,肩膀也出现红肿……稻谷的收割是及其辛苦和繁杂的,既要抢收,又要抢晒,如果遇到梅雨天,那就不好办了。自己累几天就上学去了,还有那么几家人的稻谷至少也要半月时间。想想他们,是怎么累下的啊!

稻谷的成长也是一个艰苦的过程。选种,育苗,栽插,施肥,除草,管理,收割……这之中,不知要花费农民们多少汗水和心血。仅栽插秧苗就要许多工序。抽水,犁田,施肥,栽插……特别是栽插秧苗时,在水田里,一边分秧苗,一边倒退栽插,忙得不亦乐乎。而弯曲的背脊最难受,隔一段时间就要伸伸腰杆,否则就直不起来。但看到一满田浅绿的秧苗时,心中也会泛起一丝涟漪。

历经大约六十昼夜的生长,到了公历七月底,亭亭玉立的秧苗就开始抽穗了。而此时,农人们还要忙着治虫。处暑前后,一片片碧绿的稻田开始变成橙黄,一粒粒稻谷谦虚垂下她饱满的果实,农人们笑得合不拢嘴。割穗,打谷,晾晒,汗流浃背,即使腰酸背痛,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农人们啊,尽管天天粗茶淡饭,日夜在土地上忙碌,收入也很菲薄,但他们从未放弃土地上的希望。他们知道,播下种子,就一定会有收获的。

望着一望无际的橙黄,我闻到了一阵阵稻香。

开秧门

文/疏泽民

小时候,过了谷雨,庄稼人便择一个吉日,在秧田边放鞭“开秧门”。我虽不知道“秧门”在哪儿,但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早稻秧开始栽插了。

天刚刚亮,爸爸就推搡我起床:“快起来,开秧门了!”带上小板凳和一把稻草,赤着脚,踩着薄凉的晨露,跟着爸爸走进田野。青幽幽的秧苗,静静地泊在水田里,挤挤挨挨地织成绿毯,叶尖上挑着晶莹的露珠。下田之前,爸爸在田埂上燃一挂鞭炮,空气中弥散着硫磺硝药味,犹如过年。忽然想起来,大年初一早晨的第一件事,就是燃放开门鞭,那么新年之后的第一次插秧放鞭,是不是也表达同样的祈愿呢。

田水冰凉,脚底板一探,便打了个寒战。眦牙咧嘴地趟进水田,坐在小板凳上,弯腰拔秧。攥在手里的一把秧苗,在水里一提一按,掀起的水浪漂去泥土,抽一根稻草扎成活结,犹如给小姑娘扎马尾辫。扎好的秧苗扔到田埂上,码进粪箕,挑到耕耘后的水田里,等待栽插。

插秧是在早饭后,太阳升起一人多高,暖融融的。路过邻家的秧田,田埂上散落着炮竹碎屑,显然他们也开过秧门了。勾起脚趾,沿着湿滑的田埂走到自家责任田,平整如镜的水田里倒映着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好一幅静雅优美的山水田园画。拎起秧把,用力一抛,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啪”的一声,水田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个个插禾,个个插禾!”伴着布谷鸟的鸣叫,男女老少齐上阵,田野里一派弓腰春插的忙碌景象。春燕剪影,云雀吹哨,白鹭翔集,青蛙鼓噪。一块块水田里,秧苗如春蚕吐丝,在鸡啄米似的一双双巧手下,植入泥土,连成串,连成行,连成丝,远远望去,犹如算术簿上浅绿色的分格线,它们是发表在大地上嫩绿的诗篇,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这样的诗情画意,我却没有心思欣赏。因为我感到腰酸背痛,两腿发软,膝盖也被胳膊肘撑得发麻,一趟还没栽完,便时不时直起腰,喘口气。看着爸爸哥哥姐姐一直不抬头地抢插,左三棵,右三棵,分蔸均匀,秧苗直立,排列整齐,我只有羡慕的份。见我被左右栽好的秧苗困住,爸爸走过来与我调换位置,语重心长地说:“不怕慢,就怕站。做任何事,都是这个理儿,偷懒不得。”“不怕慢,就怕站”,这与课本中龟兔赛跑的故事,不是同一个理么?怪不得他们栽得那么快呢。

开秧门的日子,中午可以加餐。所谓加餐,就是煮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多加一盘泥鳅炖豆腐,一盘腊肉烧大蒜,一盘椿苗炒鸡蛋,外加一碟炒黄豆,一瓶从集上沽来的粮食酒。粮食酒自家舍不得喝,通常用来招待帮忙插秧的村邻。庄稼人实诚,见谁家男丁少,忙不过来,便主动过来帮忙。酒香肉香里,一年的希望与期盼,便在驼红的笑脸上荡漾。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栽插的秧苗成活快,返青早,几日不见,便发稞,分蘖,茁壮,直至将水田蓬勃得密不透风。再过一个多月,水稻抽穗,扬花,灌浆,过了小暑,稻田里一片金黄,镰刀割过,斛桶掼过,碾米机碾过,就成了白亮亮的新米。

再次见到开秧门,是三十多年后。去乡下采风,在一家农机专业合作社的一溜排拱形塑料秧棚前,一位剃着平头、面露喜色的中年汉子,点燃了铺在田埂上的一挂大地红长鞭,噼哩啪啦,酣畅淋漓,犹如开业典礼。燃过鞭炮,几位庄稼妇女,从秧棚里挑出绿茵茵的育秧盘,走到数十亩见方的大田边,码到几台插秧机的托架上。“突突突”的机器轰鸣声中,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秧苗,在插秧机分秧爪的旋转下,快速插入泥水中,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与平头闲聊,得知他打工返乡,承包一千二百多亩农田,种植水稻、油菜和小麦,全部实现了机械化,无需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为他重返农村创业高兴,为新生代职业农民不忘开秧门高兴。我知道,他其实也是一棵庄稼,它的根并没有离开过乡村大地。

开秧门虽只是个仪式,但它承载着庄稼人勤劳的基因和祖传的密码,让人铭记渐行渐远的乡愁。

插秧

文/秦钦儿

侯怀忠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村口时,父亲已经候在村头那棵老樟树下了,踮着脚,手搭凉棚朝村口张望。父亲显然也看到了他,朝他挥手。侯怀忠加紧了步子。

父亲接过他的大旅行包,掼到自己肩上。在省城上学时,一到暑假,父亲的一纸家书跟着也到了——催他回去割谷插秧。他想留在京城打份临工,以减轻父亲的负担,但他奈何不了父亲。父亲是个严厉得说一不二的人。有一回,他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我们同学帮人家推销化妆品,一个月赚的钱抵得上这几亩田一年的收成。”父亲火了,“怕吃苦,给我滚回去!”就这样,大学四年,每个暑假他都不远千里从北京赶回鄂西北的老家,顶着烈日帮父亲插秧。

这是父亲第三次来电话催他了。他每个月能从设计院领到三千多元薪水,他总是按月寄三分之一给乡下的父亲。按理说,父亲一人花销早够了,可父亲仍每年种两季水稻,六月三伏天一到,就催儿子回来插秧,雷打不动。头几年,侯怀忠还能回来晃一趟,后来渐渐就以工作忙为由不肯回了。他不明白,以他副院长的身份,脱了赤脚下到田里插秧,被下属们知道,不知要怎么笑话?父亲也真是!老糊涂了?当初苦苦撑着让他念大学,为的就是儿子有朝一日能跳出“农门”,如今他跳了出来,父亲又一个劲儿将他往回拽!

一晃十年,他一步一个坎地爬到这个位子,其间饱浸的一个农家子弟的汗水。这得益于父亲的教诲——父亲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庄稼人,就该吃得了苦,晒得了太阳,插得了秧,秋后才有丰收的指望。

父亲万万没有想到,儿子吃得了苦,却经受不住甜头的诱惑。甜头摆在鼻子底下,搁在嘴边,吃下去不费吹灰之力,谁不想张嘴?一张嘴,这甜头就变成了饵,里头有钩呢。侯怀忠便是一不小心吞下了这带钩的饵,套上了线,脱不了身,赶上中央的反腐倡廉行动,全国上下都在检举揭发贪腐行为,作为副院长的他,没能幸免,被牵扯进一桩受贿案件,隔离审查了,一时声名狼藉。

这次再不是衣锦还乡了,侯怀忠被免了职,在省城的熟人圈里混不下去了。他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对父亲说了他的处境,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他能想象父亲的神情,但父亲并没多问什么,甚至连他预想的一声叹息也没有,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果断地说:“你回来一趟吧,越快越好!”

侯怀忠就是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踏进了自家院子,路上有邻居同他打招呼,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着。他走到院子中间,又折回去,轻轻掩上院门,然后从屋里搬了把竹椅递到父亲跟前,等父亲开口。父亲没坐,从鸡笼上抓起一把撕成细条条的干笋叶,说,走,到屋后帮我扯秧苗去!

爷儿俩好久没有这样肩并着肩、臀挨着臀地在田里干活了。侯怀忠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扯秧,顺着秧苗根须生长的方向就势一拔,再用细笋叶条捆扎起来。他人小,学不会,就使蛮劲拽,拽断不少秧苗。他只顾着回忆,一不小心,又拽断了一把。父亲侧过头,说,根须粘牢泥土,秧苗才能成活,断了根,再壮的秧苗也活不了,活了也结不出饱满的稻子,跟稗草有啥两样。

侯怀忠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可他计划不了自己的下一步,人生就像爬坡,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越没勇气再爬,旁边有许多人在围观哩。他对父亲说他不打算再进城了。父亲反问他:“庄稼遭了虫子,庄稼汉就不再管它了么?土地还在那儿,总不能荒了一季,就撂了四季吧?”

“可这跟种庄稼不一样啊!”

“有啥不一样?插秧!”父亲头也不抬,一手抓秧苗,一手往泥里栽,秧苗被夏日的微风吹得像波浪一样,泛出一层层的绿。

“省城我是呆不下去了,我还是回吧!”侯怀忠说这话的时候,父亲已经插了半截子秧田,将他身后也插成了油绿的一片,他被迎风招展的秧苗圈了起来,困在了原地。

“插秧,”父亲命令道,“村里明天公开竞选书记、村长,你也到台上去说两句,我给你拉票。”

“万一要是,乡亲们知道……”

父亲打断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万一啥?插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