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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告别的文章 / 告别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风吹过的地方

文/邢嘉文

曾经以为,所有的告别都很美丽。当面对你,现实的告别却粗糙许多。时光荏苒,到如今,再回首迎接我的,只有那些年少的剪影--我又一次错过了你。

梦中的田野,开满了蒲公英,永远温暖、明亮。虽然近在咫尺,可我却永远碰不到那虚渺的幻景。你单纯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双眼。风吹过,漫天飞扬的蒲公英,定格成了永恒的画面。我们的重遇,依然澄澈似水:

你的睫影,依旧那样馥郁。

离别和重逢,

早不是难舍的话题。

你是否相信

在那生生死死梦梦醒醒的雨夜,

我再不会放下你走了。

陌路的少年,从此走向两段不同的人生。那些过往,让它们能漂的都漂走,能飞的都远逝。愿风吹过的地方,都充斥着我对你的祝福,像蒲公英那样苦涩而又绵长。既然你不愿我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我所能做的,只有悄无声息的从你的世界里缺席。现在,我才懂得,失望,原来也是一种幸福。只因有所期盼,才会失望。

风的执着,只为松的苍然。一生中,有几多首歌能为你而唱?繁花落尽了,是不是在预言了将来?承诺像烟花一样散了,这一切的败笔是因为什么?怯儒,抑或恳痴?纵使心痛,擦肩而过时,相视一笑也就够了。朦胧的双眼,不管怎样的打击,依然会湛如晴空吧。那些曾经的事,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是时候了结了。

烟雨,荣华,歌舞,富贵,风流,云散,冰消,雪解。一切,早已无意义。这些东西,最后还能带走什么?光华败落,两处茫茫,留下的只有记忆而已。只有我们的片段,依旧生动。该有场雨,洗去模糊的往事了。希望你没有冷漠,热血犹在。

如果--

情感和岁月也能撕碎,抛入海中

那么我愿就此在海底沉默

……

我们都该醒了。风雨不改,松涛依旧。

故乡的告别

文/赵明

打出“故乡的告别”几个字,我心头一颤!难道曾经的告别故乡,真的要变成故乡的告别了吗?离开故乡那一年我不满十二岁。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故乡”还是一个陌生的概念,那不过是个“老家”而已。

我老家的那个小村子,坐落在距离咸阳老县城西南十多里的渭河南岸。村子不过三四十户人家,交通也不太便利,但是,因为它叫做“钓鱼台”而颇有些名气。这名气,源自矗立在村西渭河岸边的一块石碑上刻着的“太公垂钓处”五个大字——传说姜太公在这里钓过鱼啊!不光是村子因此而得名,咸阳县渭河南、沣河西的大片区域都沾了它的光,不然怎么叫做钓台区、钓台乡呢?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竟然有难得一见的吉普车开到村里来,从车上走下几位穿制服、戴墨镜、手里拿着文明棍的“先生”们,前呼后拥地走到“太公垂钓处”石碑跟前,指手画脚地说些什么;又在石碑旁边的龙王庙里转悠一圈,然后呼啦啦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我离开故乡之后,龙王庙被当成封建迷信推倒了;“太公垂钓处”石碑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砸断成数截。钓鱼台这个曾经颇有名气的小村子,除了留下一个村名之外,其他一切与姜太公相关的事物都荡然无存。改革开放后,历史的记忆又被唤醒。有识之士从村民家的院墙下、猪圈里寻找到“太公垂钓处”断碑的残块,对接起来,矗立在原处;在石碑的旁边,建起一座小小的“太公庙”,居然也香烟缭绕。钓鱼台重新找回了它的标志。

我记忆中的故乡与“太公”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心中的故乡,是从我家后门外流过的渭河,是村头的一口甜水井,是绿油油的一片连着一片的菜地,是碾麦场上的忙绿与嬉戏,是挂在树干和墙头上的金黄的包谷棒子和火红的辣椒,是鸣叫着从天空中飞过的大雁,是戏楼上的秦腔的吼唱和正月十五的社火,是羊村庙小学课堂上老师的教导和责骂……这一切早都离我远去了。

其实,我并没真正的告别故乡。我学习及后来工作、生活的地方在离故乡不远的西安,而故乡有祖宗的坟茔,有父老乡亲,有儿时的玩伴,有抹不去的记忆,所以隔一段时间就会回老家去看看。就在这一次次回老家看看的过程中,我目睹了故乡的变化。村子里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几乎家家户户盖起了砖混结构的两层楼房,还没来得及改造的零星的几座土墙灰瓦的半边盖老房子,夹在新楼的缝隙间,挣扎着保留下残存的记忆。走进村子,认识的人高声地打着招呼:“回来了!进屋里吃饭啊!”声音里洋溢着兴奋与满足。地里的农活只剩下种菜,已经没有人去务弄小麦和棉花了。中老年村民成了种菜的主力,年轻人躁动着,外出打工寻梦去了。老家的变化让人惊喜,但清一色的火柴盒似的楼房略显单调,不仅一家一家都差不多,甚至这个村子和那个村子也没有大差别——既不像城市,也不像乡村。追求时尚,反而失去了特色,我不免又怀念起我原来的那个故乡了。

我想重走无数次走过的河堤小道,去寻找童年的记忆,却被一堵白色的围墙挡住了去路。询问得知,这条路早就不通了,都走大道去了。怎么不见钓鱼台?原来是一个叫做“华府御园”的居民小区的五六座高楼挡住了视线;钓鱼台村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静静地躲在了繁华的背后。“华府御园”的所在,原来可是平平展展的一片菜地呀!沿着三号桥头西侧的一条小道,我缓缓走进魂牵梦绕的老家。

高大的三号桥横空而过,把钓鱼台村劈成两半。压在大桥之下的钓鱼台村,显得有些烦躁不安。村民们大声地说着,笑着,吆喝着!村子里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兴土木,家家户户都忙着在自家两层楼房顶上加盖第三层或第四层。谁都知道,这并不是用来自住或者出租的,而是为了在拆迁的时候能得到更多的补偿款。村里的长辈都已过世,儿时的伙伴、同学健在的也不多了。年轻人都大多不认识。现在流动人员多,村里来几个陌生人并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因此,没有人在乎我这个“游子”的归来,更不会有儿童“笑问客从何处来?”我离开故乡已经整整60年了。

钓鱼台村的消失是迟早的事。我又为钓鱼台的不复存在而怅然若失。我来到“太公垂钓处”石碑前,伸手去抚摸那快要湮灭的刻字,心头涌上难以名状的沧桑与凝重。春节到了,有人在太公庙的门上贴了一副对联:“渭河门前东流去,太公显灵佑民生。”对联写得不错,可惜把上下联贴反了。这反贴的对联大概是钓鱼台村民对姜太公的最后的祈愿了。

我走上河岸,眼前的渭河也大变了样。河滩上,近处是一丛丛的杂草。有人在河滩上开出一片菜地,塑料大棚像巨大的气泡鼓起在河床上。较远处是散乱的沙丘和沙坑,更远处能看到像沟渠一样的河流在阳光下闪着灰黄的光。疯狂的挖沙把渭河河床搞得千疮百孔;流量锐减又使得河床不能得到自然修复。曾经的宽阔的河面没有了,摆渡的木船和打鱼的小舟没有了,冬春时节平坦的沙滩没有了,沙滩上休憩的大雁没有了。母亲河竟然变成如此模样,让人情何以堪!

按照整治渭河的规划,在不久的将来,渭河将因“引汉济渭”工程获得充足的水源而重新奔涌起来。钓鱼台村将被改造成平坦的滨河大道和宽阔的绿化带;村民们将被异地安置到一个新的居民点。城市化让祖祖辈辈面对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尤其是年轻人,憧憬着新的生活,新的梦想。现在盖新房,唯一的目的就是拆掉!他们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胜利大逃亡”!

在我年过古稀,思乡情结弥深的时候,故乡却要别我而去了——永远地去了。在全国,有无数个村庄正在迅速消失,许多文化符号从此将变成一片空白。过去是“农村包围城市”,现在是城市吞噬农村。城市化是幸?抑或不幸?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失去土地的农民,虽然做了城市里的人,心里却并不踏实。因拆迁而一夜暴富的幸运儿游手好闲;沾上赌瘾毒瘾的人走上了不归路。城市里的一些小区取了“维也纳”“巴塞”之类的名字以显洋气;一些小区的名字里加上“金”“鑫”“皇”“帝”“御”之类的字眼以显富贵和霸气。这些不接地气、俗不可耐的东西,在各个城市都能看得到。相反,那些能够代表地域文化、颇具特色的地名、村名却被丢弃了。钓鱼台村村民新的安置点,还会叫做“钓鱼台”吗?大约肯定不会了——太公垂钓处难道可以随便搬迁吗?

其实,故乡倒不完全在于那个具体的地方。故乡是一份历久弥新的记忆,一份割舍不断的感情,一种民俗风情的传承,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毕竟,社会要发展,生活要改善,任何一个村庄都有改变面貌的权利。问题是,在追求高速发展的同时,我们不能割断历史的记忆,不能挖掉自己的根。等到渭河整治工程完成后,我要重回故土,沿着滨河大道,漫步在开满鲜花的绿化带,去欣赏故乡的新貌。我希望能在钓鱼台村的旧地,在“太公垂钓处”石碑的原址,看到一座小亭,亭下立着一座石碑——那个断裂而又弥合的石碑,那个字迹苍劲却又模糊不清的刻着“太公垂钓处”五个大字的石碑——向后人述说曾经的故事……

老得可以告别孤独

文/蔡澜

拾忆

小时住的地方好大,有二万六千平方英尺。

记得很清楚,花园里有个羽毛球场,哥哥姐姐的朋友放学后总在那里练习,每个人都想成为“汤姆士杯”的得主。屋子原来是个英籍犹太人住的,楼下很矮,二楼较高,但是一反旧屋的建筑传统,窗门特别多,到了晚上,一关就有一百多扇。由大门进去,两旁种满了红毛丹,每年结果,树干给压得弯弯的,用根长竹竿绑上剪刀切下,到处送给亲戚朋友。

起初搬进去的时候,还有棵榴莲树,听邻居说是“鲁古”的,果实硬化不能吃的意思,父亲便雇人把它砍了,我们摘下未成熟的小榴莲,当手榴弹扔。房子一间又一间,像进入古堡,我们不断地寻找秘密隧道。打扫起来,是一大烦事。粗壮的凤凰树干,是练靶的好工具,我买了一把德国军刀,直往树干飞,整成一个大洞,父亲放工回家后,被臭骂一顿。最不喜欢做的,是星期天割草,当时的机器,为什么那么笨重?四把弯曲的刀,两旁装着轮子,怎么推也推不动。父亲由朋友的家里移植了接枝的番荔枝、番石榴。矮小的树上结果,我们不必爬上去便能摘到,肉肥满,核子又少,甜得很。长大一点,见姐姐哥哥在家里开派对,自己也约了几个女朋友参加,一揽她们的腰,为什么那么细?

由家到市中心有六英里路,要经过两个大坟场,父亲的两个好朋友去世后都葬在那里,每天上下班都要看到他们一眼。伤心,便把房子卖掉了,搬到别处。

几年前回去看过故屋,园已荒芜,屋子破旧,已没有小时感觉到的那么大,听说地主要等地价好时建新楼出售。这次又到那里怀旧一番,已有八栋白屋子竖立。忽然想起花生漫画的史诺比,当他看到自己出生地野菊园变成高楼大厦时,大声叫喊:“岂有此理!你竟敢把房子建在我的回忆上!”

名字的故事

我们家,有个名字的故事。

哥哥蔡丹,叫起来好像菜单,菜单。家父为他取这个名字,主要是他出生的时候不足月,小得不像话,所以命名为“丹”。蔡丹现在个子肥满,怎么样都想象不出当年小得像颗仙丹。姐姐蔡亮,念起来是最不怪的一个。她一生下大哭大叫,声音响亮,才取了这个名。出生之前,家父与家母互约,男的姓蔡,女的随母姓洪,童年叫洪亮,倒是一个音意皆佳的姓名。弟弟蔡萱,也不会给人家取笑,但是他个子瘦小,又是幼子,大家都叫他做“小菜”,变成了虾米花生。

我的不用讲,当然是菜篮一个啦。好朋友给我们串了个小调,词曰:“老蔡一大早,拿了菜单,提了菜篮,到菜市场去买小菜!”

姓蔡的人,真不好受。

长大后,各有各的事业,丹兄在一家机构中搞电影发行工作,我只懂得制作方面,有许多难题都可以向他请教,真方便。亮姐在新加坡最大的一间女子中学当校长,教育三千个少女,我恨不得回到学生时代,天天可以往她的学校跑。阿萱在电视台当高级导播,我们三兄弟可以组成制、导和发行的铁三角,但至今还没有缘分。

为什么要取单名?家父的解释是古人多为单名。他爱好文艺和古籍,故不依家谱之“树”字辈,各为我们安上一个字,又称,发榜时一看中间空的那个名字,就知道自己考中了。当然,不及格也马上晓得。我的澜字是后来取的,生在南洋,又无特征,就叫南。但发现与在大陆的长辈同音,祖母说要改,我就没有了名。友人见到我管我叫“哈啰”,变成了以“啰”为名。蔡萱娶了个日本太太,儿子叫“晔”,二族结晶之意,此字读“叶”,糟了,第二代,还是有一个被取笑的对象:菜叶。

筷子

说什么,也是筷子比较刀叉和平得多。

我对筷子的记忆是在家父好友许统道先生的家开始的。自家开饭用的是普通筷子,没有印象,统道叔家用的是很长的黑筷子。用久了,筷子上截的四方边上磨得发出紫颜色来。问爸爸:“为什么统道叔的筷子那么重?”父亲回答:“用紫檀做的。”

什么叫紫檀?当年不知道,现在才懂得贵重。紫檀木钉子都钉不进去,做成筷子一定要又锯又磨,工夫不少。“为什么要用紫檀?”我又问。父亲回答:“可以用一世人用不坏呀!”

统道叔已逝世多年,老家尚存。是的,统道叔的想法很古老,任何东西都想永远地用下去,就算自己先走。不但用东西古老,家中规矩也古老。吃饭时,大人和小孩虽可一桌,但都是男的,女人要等我们吃完才可以坐下,十分严格。没有人问过为什么,大家接纳了,便相处无事。统道叔爱书如命,读书人思想应该开通才是,但他受的教育限于中文,就算看过五四运动之后的文章,看法还是和现代美国人有一段距离。

我们家的饭桌没有老规矩,但保留家庭会议的传统。什么事都在吃饭时发表意见,心情不好,有权缺席。争执也不剧烈,限于互相的笑。自十六岁时离开,除后来父亲的生日,我很少一家人同一桌吃饭了。

说回筷子,还记得追问:“为什么要用一世人,一世人有多久?”

父亲慈祥地说:“说久也很久,说快的话,像是昨天晚上的事。”

我现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