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小巷的文章 / 小巷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老城的转角

文/刘建平

城市像春草一样疯长,新绿滋生的过程,并没有让新旧之城融为一体。砖石叠砌的城墙和城门是古老城市的界限,现在则成了新兴城市的禁制,城市的扩张性注定扫除一切阻碍与禁锢,却融化不了人们记忆中的成见与沟壑。不管宽敞的街衢如何一马平川,狭窄的小巷仍如毛细血管般自由呼吸。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道出了一组城市的编码:城市与记忆,城市与符号,城市与名字,城市与眼睛。书中有这样一句话:“记忆中的形象一旦被词语固定,就被抹掉了。”如果记忆不能被词语表述,记忆会存在于哪里呢?对于记忆,与时光的流逝密切相关,需要某一段时空的覆盖、掩埋和沉淀,如年轮深藏在树木的纹理中。

细雨中的燕鹊在连绵的城市飞翔,目光触及无限的远方和未来,旅途中掠过的城市风景似曾相识。黄昏倦飞,归燕依然飞回寻常百姓家的屋檐,那里的鹊巢燕窝才令人怀旧与依恋。

转角之外是看不见的空间,不知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是熙攘拥挤的人群,还是寂寥安静的空巷。小巷是老城的通道,周而复始,以为到了小巷的尽头,其实只是个转角,转过去,是一扇门、一堵照墙,连接着一座老屋,推开门,走进去,一口古井,汩汩奔涌着清凉的井水,映着天井上的蓝天。穿过弄堂,绕到后屋,虚掩的柴门后又是一条纵横的小巷。

转角不是都出现在小巷尽头,中间也会有转角,一株老树枯枝,一段颓圮矮墙,挡住去路,就是一个转角,掩映着一座上了年纪的老屋。堂前悬挂着剥漆的匾额,漏雨的屋瓦,透风的墙,几缕斑驳的阳光在穿梭。破败的雕花窗棂摇摇欲坠,缺角的石磨蒙着厚厚灰尘,黢黑的灶台斜放着搪瓷水杯,屋后的水槽有一截埋进土里。老屋荒废了,但曾经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一排老屋共用一条小巷,小巷便有了一块不大的空地,瓜藤竹架遮出一片荫凉。几位老人在架下的石凳上叙说着小城往事,谁家老屋翻建,从地下刨出几块秦砖汉瓦;谁家遭遇火灾,烧毁了几块唐宋的牌匾;谁家要嫁女,陪嫁了明清的金银玉器和民国的绫罗绸缎。老城的人情物事在闲聊中口口相传。岁月刻在老人脸上,光阴缓缓凝滞,老城的记忆在闲适的时光中不断向前流淌、回溯。

站在新城的高处,远远望去,不见老城的小巷和转角,只见青墙相衔,灰瓦相接,圆融自洽,浑然一体。黄昏时,一声清脆鸽哨,不知哪家庭院发出,却有了满城的鸽影。月色下,一曲悠悠笛声,不知哪家阁楼吹奏,却吹出满城的怅惘。

城市的记忆就像充满沟回的大脑,通过幽深、曲折、层叠的小巷勾连起城市的褶皱、旮旯和被人遗忘的角落。我不想用词语来描述,也无力将城市的记忆用词语全部描述出来。在一座老城,要找寻记忆,不妨沿着小巷的转角,踩着青石板,抚着古城墙走下去,遇到老人讲故事,就驻足旁听,遇到一场雨,就避雨屋檐下,听雨天井中。那一刻,或许老城久远的韵味和不竭的活力会在心底随着记忆浮现。

小巷深深

文/戴新成

“我们住了近二十年的小巷子要拆了,镇上将把这里建成休闲广场。”居住在池河镇的弟弟急匆匆地给我打来电话,并从他发来的微信图片中看到,轰隆隆的挖掘机正忙碌着拆掉巷子两边陈旧的房屋。

我离开故乡近四十年了,我是在小巷古风扑面的氛围中出生长大,如今巷子要拆掉了,真有点不舍。

这条小巷不长,只有200多米,名叫柴巷子。巷子两旁,房屋高矮不齐,有古朴沧桑的四合院,有用青砖油毡搭建的简易房,还有茅草屋。居住的近三十户人家,虽然来自天南地北,共同的生活经历,却让他们“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亲密无间,见难相帮。每家的屋子和小院子收拾得有条不紊,窗明几净。房前有一寸土地,也要栽上几根葱,种上几行辣子、西红柿。

巷子的道路很窄,两辆自行车迎面驶来,骑车的人都要小心翼翼地用手捏着车闸。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地,裸露着砂砾。每天小巷两旁的人家都起得很早,打开房门,各忙各的事,有的去上学,有的下地干活,有的做生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巷子口的小块地上,六棵碗口粗的白杨树枝繁叶茂,在晨风中低头细语。其中一颗树梢上有一对黑白相间的喜鹊安的家,鸟儿成天叽叽喳喳,随意地在树间、房屋、巷道中飞翔,把阵阵美好的歌声留给人们。晚饭后的光景更显得和美闲适,有的漫步于小巷,有的围在一起下象棋、打扑克,有的扎堆聊天,也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欢聚在一块,兴奋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这时,就常见一位年过六旬的丁大妈,把一架老式缝纫机搬出家门,支起用尿素袋缝成的太阳伞,做缝缝补补的活路,补个补丁,扦个裤脚,换个拉链,只收两角到五角钱。有人忘记带零钱,尴尬一笑,丁大妈也是一挥手:“远亲不如近邻,这点小事算个啥呀。”

巷子口中间有两间低矮的茅草屋,这里住着一对年轻的四川夫妻,男的在街上钉鞋,女的收破烂。茅屋内堆满了废旧物品,一捆捆旧报纸、玻璃瓶、塑料瓶,摆放得井然有序。天麻麻亮,男的就上街摆摊钉鞋了,女的就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去收废品,晚上漆黑时才回家做饭吃,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夫妻和睦相处,充满了幸福感。

那时候,几乎各家各户都比较穷,那种清贫之中掺杂的友爱和善良,至今让人难以忘怀。比如,谁家用莲藕炖猪蹄了,主人家便把炖好了的猪蹄子盛上一碗送给左邻右舍,那股猪蹄子的肉香,久久地飘荡在小巷的空气中,足以让人流口水。左邻右舍就像商量好的一样,都把好吃的孩子围拢住,关在屋里,直到送蹄子汤的一遍又一遍地敲门,然后屋里的大人才慢慢打开门,在一阵热情的推让之后,收下这份珍贵的“礼物”,同时再回赠给对方或两个鸡蛋,或一把花生,或几个核桃。

小巷虽然简陋狭窄,凡俗的生活中充满着许多困难和曲折,但他们的心中都充满着温暖的爱,眼前总有一份明媚与妖娆。

一年夏天,一阵狂风暴雨吹倒了电线木杆,小巷子忽然断电,一片漆黑。在小学教书的刘老师赶紧找来两盏既防风又防雨的马灯,把灯罩擦拭一新,又到邻家要来煤油,麻利地做好灯捻子,点亮后用竹竿高高地挂在巷子口,疾风暴雨中,那盏摇曳的灯光,温情脉脉地给从四面八方归来的人们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和希望。

我记得刘老师在学校代的音乐课,他的二胡拉得有板有眼,他经常在巷口,用灵巧的双手给我们演奏余味悠长的旋律,他还教我们背诵陕南歌谣,我至今还记得他教的《搭对台》的山歌:“豌豆开花排队排,你是行家搭对台。你是行家来对歌,不是行家你滚开。”还有《送饭调》:“郎在山坡砍干柴,姐在屋里送饭来。郎问姐儿什么菜?腊肉豆腐白菜苔。”有时一边背诵,刘老师还教我们一遍一遍地唱。歌声,笑声,洋溢在小巷内外,成为一道风景,引得街上许多人前来观看。

巷子中还住着一位姓蒋的理发匠,光头,方方的脸型,他用手推子给人理发,理一个头才收一毛钱。蒋师傅非常喜欢饲养画眉,门前常常挂着两三笼开口鸣叫的画眉。常有人登门请教他,啥叫好画眉时,他津津乐道的说:“画眉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啊。好的画眉应该是,颈如削竹嘴似钉,身如葫芦尾似琴。青毛青眼牛筋爪,十笼打进九笼赢”。还有:“一山头,一画眉,越界必斗。”画眉鸟唱歌也是鸟语,是它发出的求偶、怜子、警告、愤怒的信号。

我们常见蒋师傅给鸟儿洗澡。他把脚盆装满干净的水,把鸟笼子放进水中,只见画眉鸟跳进水中,用翅膀扑哧扑哧地洗头洗尾,洗好了的画眉在笼中站在跳杆上,昂头挺胸,用嘴壳梳理毛衣,随后轻轻地哼唱,十分委婉动听。

蒋师傅得心脏病死后,老伴把他喂养的三只画眉在山中坟头上放生,还把鸟笼子烧了,好让他在那边有个念想。

巷子尾住着刘叔一家,他一间空房里装有一副石磨,两扇脚盆大圆形的石磨摞在一起,通过人工的转动、摩擦、挤压,把小麦、玉米、黄豆碾成糊状,从石磨中涌淌出来。我们小娃娃经常出入磨房,帮大人们推磨。大人们说:“用这种磨子磨出来的面粉、玉米粉、豆浆原汁原味,十分可口,很有嚼头。”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深巷卖樱桃,雨余红更娇。”

漫步小巷,双脚踏着咯吱咯吱作响的落叶,头顶是一线线洁净的蓝天,透过这种图画仰望,一颗心像碧澄澄的天空一样又高又远,小巷留给人的是会心的微笑,更是绵长的春色……

小巷深深

文/董宁

长长的发辫飘举在空中,缓缓垂落,然后嵌在一座小城,于是就有记忆中的小巷了。

外婆家住在一座小城,我童年的时光在那里度过。从小生活在那条深深的巷子里,对小巷的记忆便是对小城的记忆了。在童年的印象里,小巷像妈妈甩来甩去的辫子一样美。

那是江南的一座小城,清隽明媚,如一弯月湿淋淋地从水里捞出来,清亮亮地挂在眼前。若小城是一幅静美的图画,小巷便是画面中灿然的花朵。若小城是一篇恬适的散文,小巷便是散文里最为恰当的措词了。

小巷探头欲出,可总是不肯走出来,像一个妩媚的女子,羞羞答答在自家门口张望一下,又马上躲进深闺。小巷深幽,雅静,在小城住久了,和小巷混熟了,才能触摸到小巷悠闲的风度。

从繁华的大街走进小巷,像从现实走进了历史,思想也从激流泻入缓滩,扑面而来的是一种过往的回味,古色古香的感觉,一下子就会涌上来。

小巷幽深,欲穿越它,须有一定的耐心。慢慢踱入小巷,走得两腿发酸,眼看前面已经到头了,一转弯,仍是巷陌深深。小巷弯弯曲曲,绕来绕去,让人感到它的幽婉,更感到丰富的内涵。看惯了长街的直白,就来这里体验一下小巷深处的美妙吧。

长长的小巷宁静安详,常常是悄悄的,寂寂的。向里面走去,往往你的踱步是小巷唯一的流动,如宁静的黄昏,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足音。你环顾小巷的静谧,连一粒尘埃也不放过。小巷打量着你的新鲜,连一个眼神都看得真切,于是一种微妙的呼应和心与心的交流便漫洒开来。

不高不矮的围墙挡在两边,上面的一串串藤萝像古朴的屏风,斑驳的苔痕更增添了小巷的凝重与深沉。青砖黛瓦的缝隙间,蒿草轻轻抖动。坚实的青石板,给小巷铺上了一层厚重。门窗上的格子花,在岁月的长廊里给人一种经久的回味。微风轻吟,几枝怒放的花朵从墙头摇曳红艳,又是那样的生动和灵秀。

深入小巷,会体味到一种独特的闲达。如果你过度劳累,就来小巷走一趟。如果心情烦躁不安,小巷又会让你神清气爽,心境怡然。小巷不是什么名胜,却有着特有的美妙和魅力。

小巷,那个江南小城的小巷,滤去了都市的浮华和喧嚣,花朵一般绽放在我的情感世界里,时不时生出一份深深的怀恋和眷念,于是对小巷的回忆便如水一样漫上来。在外婆的呵护中,在小巷的视野里,我的童年编织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小巷便在这画面里开着花,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