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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割草的记忆

作者: 冉庆亮2020/01/06优秀散文

昨天晚饭后,我和妻子到野外散步,走过一片草地,看着没脚脖深的野草,妻子不由感慨:要是时光能倒流50多年,这些肥草早被孩子们割装进草筐了。这勾起了我对儿时割草的回忆。

上世纪60年代,农村还是人民公社建制,村庄叫大队,分设若干个生产队,以生产队为单位“大呼隆”生产经营。生产队主要资产就是土地、农具,人、畜力车和牛、马、驴、骡大牲畜了。

社员收入是以劳动出勤、为生产队牲口割草和贡献人粪尿土杂肥等数量多少记工分而换取的。因此就传出“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的俚语。

青草是牲畜最爱吃的美味佳肴。精打细算的生产队长为不误农活,就根据每户人口多少,每天分配割草任务,必须在工余完成。完成任务记3个工分,完不成的根据欠数多少扣相应工分。大人们要打柴、编筐等增加些收入贴补困苦的日子,为队里牲畜割草的任务就理所当然落到我们这帮孩子身上了。

记得那是1965年,9岁刚入学的我便勇敢地承担起了我家每天上交20公斤青草的任务。春深后的中午放学了,我顾不得吃饭,便邀几个小同学手拿镰刀、背上草筐去田野割草。而常常是这里那里已经到处都是割草的孩子们了。

我们这帮,就朝沟头、渠边、田埂、庄稼地奔跑,选择肥嫩青草,一片一片地“蚕食”。估计上学快到点了,就立马背起沉甸甸的草筐回家,将草交生产队饲养股(室)过称。可这远远不够当天的任务数,傍晚放学后还得接着割。

入夏以后,天热的像个蒸笼,一个个汗流浃背,像只落汤鸡。尤其在高粱、玉米地割草,更是闷得喘不过气来。身体裸露部位已被庄稼秸、叶划出道道血口,有时图快不小心,锋利的镰刀把手割了,鲜血直流。我们都不当回事,挥手抹抹汗,站站透透气,掠一簇青青菜,挤出清亮亮的汁儿,敷于伤处止血,继续割草。这一春一夏下来,衣服一次次被草汁染绿,人被晒得像块木炭,不知脱了几层皮。胳膊、腿上、手上伤痕累累,但我们割草的热情有增无减。大多都完成了各自的割草任务。队长就坏笑着说,孩子们是不容易,可哪个不拿半劳力的工分?有孩子的户都沾光了!而我们却高喊着“宜将剩勇追穷寇,再割秋草立新功”的口号又向秋草宣战了,为的是割了老草晒干,卖了换钱交学费、买本子笔。这一宣战就割到了霜降。

说来割草辛苦着并快乐着。割着草,蜜蜂们不时在眼前歌唱,青蛙们也蹦来逃去“呱呱”打着鼓,花蝴蝶们不住地在头顶翩翩起舞,蜻蜓、蚂蚱一飞一跳常常落进我们怀里,同我们逗乐,我们好不惬意。小伙伴们有说有笑,时而背诵课文,时而敛着逗乐的贫话。一到周日,时间长,割草任务轻松了许多。看看割满了筐,就甩了镰刀罢工,凑一起下水洗澡、摸鱼。有时架起柴火烧棒子,垒坷垃窑烧热焖地瓜吃。更多时候,都踢了鞋,立起纵排一大溜,然后轮番用鞋“打鞋排”,好不快乐。玩够了,有人说,再割些草吧!就齐呼啦相应,用力塞实筐里的草,又愉快地割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虽然不懂多少大道理,可特别抱把聚力。有时割多了草,就两人一伙一筐筐往前抬,抬出一段路放下,再回去抬那一筐,以此反复往家倒。大家带了水和干粮,也都相互尊让着食用。有个周日,我们5个小伙伴去4里地外的何家村割草,割了很多,高兴地都玩疯了,也都饿了,却只有两人各带了一块饼子,他们就主动掰开几份,分给另3人吃。17岁那年我当了兵,才结束了我割草的历史。却与这帮割草小同学伙伴黏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现在想来,那时我们像田野里的草一样卑贱,随着野草的枯荣一天天长大。可以说,野草培育了我们的思想和情感。通过割草,大家普遍树立起了热爱集体的品质,认识了大自然,学会了与小伙伴相处,建立起了友谊;培养了我们团结协作的精神。当然,更使我们逐渐坚强起来,尤其增强了我们的体质,为后来打造精彩人生奠定了有力基础。我特别怀念儿时割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