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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开了

作者: 罗文博2020/03/13写景散文

走进东洲公园,沉稳昂扬的一树杏花,令人驻足。暖阳之下,杏花素雅的淡粉色,向游人展示她的妩媚高洁。凝望,似有淡雅的芳香扑鼻而来。

春花季节,繁花竞相开放。而杏花有别于桃花,桃花太过香艳,太过招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艳丽,如流光的霞帔,如新娘的红盖头,被春风轻轻掀起……曾几何时,那片桃林属于《诗经》,桃花占尽风流,几千年来,一直就那么在《诗经》里艳艳地开着。而杏花从不争宠,古代的诗文里,不乏杏花的笔墨,但却低调。能想起的杏花,是浅红之上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不雍容,不轻佻,恰到好处地美着,随性洒脱,一点也不做作。

看到杏花开放,我心情大好,杏花虽然没有“美人把梅嗅”的风姿,却清淡雅致,不与百花争艳,很早的就把它的清秀展示于世人,“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春雨杏花寒”,不待春风遍,杏花独自开,洁白如雪。昨日归去时,还是梅花绽放,今日归来,犹见杏花开,再假以时日,便是桃花,梨花,玉兰盛开的季节,而杏花便淡然隐去……

前几日,一直下着雨,总让人想起那句古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知道,是到了与杏花约见的时节了。颐园的不高山脚下,有一株杏树,该盛开了吧。周末一大早我就敲响了颐园的门。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繁花满枝桠的壮观景象还是惊讶了我。而那一树盛开的杏花让我惊鸿一瞥,怦然心动。

在万紫千红中,我最爱杏花。还是在中学时代读古人佳句,我就对诸如“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之类的诗句印象很深。每每见到或伫立于院落之中,或疏枝于墙头之上的杏花,不免要停步注目,顾盼流连。

固然,“杏花村”牧童笛声的悠扬,村醪的香醇,杏花的烂漫,似乎与我无缘。而“杏花春雨江南”却是我最熟识不过的了。

这个季节,应是杏花的春天,杏花使这个季节平添几分柔美。绽放的杏花是娇羞的,对春天有着欲拒还迎的姿态。弱弱的花瓣,裁剪冰绡,轻叠数重,由粉及白,美得淡定而又自持。起初,花开得内敛贞静,一朵两朵。后来,内心锦绣,千朵万朵,终于开成一片浩瀚的海。

东坡先生曾叹道:“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眼前的这一树杏花呀,一直在开,从宋词里一直开到我眼前的春天,似乎千百年来也未曾变过。颐园先生和我,同是对杏花一往的衷情。我想,这也是杏花在春深时节,遇到了故交。

杏花秀成了团团锦簇,仿佛有人用泼墨法点染上了轻淡的红晕和素白的粉团;近几年才新栽的小树上,花又显得稀疏错落,初露芳华。细瞧已开的花朵,被春风轻点后衔露凝玉;待开的,孕香含苞,现蕾的,斑红点透;分明是融汇了梨花的白和桃花的红。春风滤过的空气吸一口沁人心脾,满园的杏花在雨雾中飞红散香,远远看去,杏园上如罩了一层粉白色的薄纱,飘落了一片清净的云霞……

杏花貌美:花分五瓣,白中透红,白中透粉,花朵不大不小,刚够捧在手心,小心地瞧。杏花的质美:杏花具有补中益气,祛风通络的作用,可营养肌肤,祛除面上的粉滓。美容秘方名“杨太真红玉膏”的,乃杨贵妃美容专用品,令其面红润悦泽,色如红玉,迷倒的怕不只是唐玄宗,还有你我吧。到此,杏花之美妙,只能用宋徽宗的句子“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燕脂匀注。新样靓装,艳溢香融,羞煞蕊珠宫女”来描述了。

杏花也笑了,粲然的笑了。那一树粉红嫩瓣,充满且端庄,在没有樊篱与栅栏的旷野山巅怒放了,它的美艳惹得不少游人前来观赏,镁光灯不时的闪烁,特别是那群俊男靓女们,争先恐后的摆出各种姿势,唯恐花季的年华没有留下凭证。勤劳的蜜蜂又怎么会遗漏这树蜜意呢?来来往往地穿梭于团团花瓣之间,用最大的张力采取香甜,完全没有顾及镁光灯下,它们的舞姿是否优美,反而,它们还不时地边舞边唱: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赏着杏花,痴痴迷迷中,我分明在这杏林之中也看到了自己,看到自己洁手清心,根系大地;看到自己正和一样心性的同伴重逢,彼此庆幸;看到自己也开出了清喜的颜色。人生,若杏花一样的清清浅浅,不染一尘,该有多好。直到多年以后想起,鼻翼间依然留有杏花碎碎的甜香。

杏花开时,不免想起杏花酒,有了杏花酒又想起鳜鱼来。鳜鱼难寻,就用了鲢鱼替代。于杏花之下,我们置几,摆酒对饮,唱三月三之清风,吟浣溪沙之词牌。案上,有墨香盈盈,书声琅琅。

杏花开了,开得怡然,开得泰若,开得圣洁,开得让人肃然起敬,因而,人们爱惜它,舍不得去折它的枝;它用它的美艳、它的芳香,它的善良,带给欣赏它的、懂得它的人们以无限的喜悦与遐想,真可谓天地之间一景色。

于是,便想起了古代的文人雅士,窈窕淑女,以及他们超凡脱俗的生命质量。如果,非要把桃花归属于《诗经》里那一朵香艳极致的桃夭,那杏花定是《诗经》里我念念不忘的一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念念不忘里,满满的全是我对杏花纯美洁白的思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