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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送来冬信息

作者: 乔忠延2020/03/27现代散文

又是一次细微的变化,那些寒凉的露水,不再像往日悬挂在草尖尖,叶梢梢,而是涂染出淡白色的薄纱,这就是霜。《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

霜降,是秋季最后的一个节气。霜降,是冬天发来的一条信息。信息里告诉人们,冬天就要来临。霜降只是严寒哈出的一口冷气,仅仅把露水冻结成霜。更冷得还在后头,不再是把水冻结成霜,而是冻结成冰,甚而滴水成冰。

如此看,霜降像是一座桥,一座在《诗经》《楚辞》《唐诗》《宋词》里,落卧了数千载的独木桥。这一头是“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那一头是“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真感叹古人的精明,用节气把天地日月的温热凉寒,编排得有条不紊,只要把足迹践行在他们的思路上,就热不着,冻不坏。霜降,早该把预置好的棉衣、棉被从箱子里、柜子里抖落出来,放在手边,随时准备披上,盖上。

霜降,又是一柱醒目的路标。在用自身的微寒,把就要来临的严寒警示给世人。

然而,古往今来有几人能领会霜降冷面孔里那颗滚烫烫的热心。即使学富五车的诗人,往往也误解了霜降,把他以肃杀的寒凉镌刻进诗词里面。刘长卿笔下是人生的低迷,“人烟湖草里,山翠县楼西。霜降鸿声切,秋深客思迷”;白居易笔下是人生的孤独,“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独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李白笔下是人生的忧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岑参笔下是人生的凄凉,“家贫禄尚薄,霜降衣仍单。惆怅秋草死,萧条芳岁阑”。低迷、孤独、忧思、凄凉,诸多人生的伤感,都寄予到霜降来写,把个霜降打扮成了冷面杀手。这自然有点不公平。

好在大千世界,不乏高人。迷者暂迷误,醒者独醒悟。诗人杜牧就是一位清醒者,独悟者。他的那首《山行》就是醒悟之作,醒世之作:“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里的霜降没有肃杀气,没有颓废貌,没有凄凉景,有的是二月花一般的热热烈烈,蓬蓬勃勃。心胸多宽广,天地多博大;情感多热烈,日月多美好!天地万物,尽可入襟怀;天地万物,尽可出襟怀。入时本真模样,出时千差万别。诚如前人所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凄凉者见凄凉,忧伤者见忧伤,豁达者见豁达,阳光者见阳光。在心地暖阳朗照的杜牧眼里,霜降染红的枫叶比二月花还要浓艳,还要壮观,还要令人亢奋。

杜牧,堪称霜降的千古知音。何止杜牧,欧阳修也是霜降的千古知音。只是当过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的欧阳修更务实,关注的是平民百姓冷暖。且看他的诗《新营小斋凿地炉》:“霜降百工休,居者皆入室。墐户畏初寒,开炉代温律。”到了霜降时节,春夏秋三季忙碌的人们该休息了,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那就把门窗整严实,点燃炉火做饭取暖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欧阳修真乃得道高人,明白霜降是一柱路标,懂得路标上的警示;明白霜降是一座古桥,懂得古桥那头是寒彻昼夜的大雪和冰挂。他没有畏缩不前,也没有懵懂冒进,而是做好充分准备,脚踏实地地过桥。

愚鲁如我者,不能创新,那就紧步欧阳修的后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