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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植物

2020/08/15现代散文

深秋回到故乡,见院子里植物遍地,一片绿色,间或星星点点的红色、粉色、黄色等。大多是父亲种的蔬菜瓜果,也有野菜杂草。细瞅每一种,都不由生发出感慨。

种得最多的是大葱和菠菜。这是小时候的主菜。因为便宜、易得,所以几乎天天吃。又因为被迫吃,一直觉得难吃。现在它们都是所谓的绿色食品。再见时已无当初的隔膜,反觉亲切。

还有北瓜。南瓜、冬瓜、西瓜都很有名,知道北瓜的人却不多。北瓜长相、口味跟倭瓜类似。妻子认为它就是倭瓜。我却认为略有差异,一方水土一方人,何况对土地依附性更强的植物?北瓜多呈圆形,可以摞在一起。此物能存放很长时间,从夏天吃到冬天。与萝卜大葱一样,是农家必备的饱腹之物。本想带两个回到城市,早晨蒸了一块尝尝,实在难吃,遂弃之。

香椿。在没菜的日子里,父亲领我去村子前街种香椿树的乡亲家掰叶子,总感觉被鄙视,也许是穷而敏感。香椿的香味一辈子都会记得。有人说鸡蛋炒香椿、香椿拌豆腐都好吃,而幼时只有凉拌。院子里这棵香椿已长了几年,两年就被老爹砍掉一回,然后再不屈不挠长出来。问老爹为什么砍掉,他说,香椿长高了碍事。爹娘老两口在家里, 平时吃不了多少,每年掐几次椿芽尝尝鲜而已。

冬枣。曾经,村庄周围种满了枣树,这是村民们的重要经济来源。养蜂人常在夏天的枣树下搭窝棚放蜂。嗡嗡嗡,嗡嗡嗡,催人入眠,让整个夏天都充满了困倦。秋季家家户户打枣的场景很壮观。那时没有冬枣。现在家户户种冬枣,不为换钱,只为在秋冬季节也有甜枣吃。

苜蓿。当年主要用于喂牲口,是驴马牛的高级饲料,但人也吃。常规吃法是蒸“拿够”(音),这是本地人约定俗成的称呼,有学者考证似应为“拿糕”。即,把苜蓿拌些玉米面蒸熟,放点蒜泥、香油。其实目标还是那点香油。去年回乡就想让老娘给我做,但爹娘不同意。

芫荽,又名香菜。高中时一同学带来香菜拌的“红咸菜”(焖熟的芥菜疙瘩),惊为人间至味。如果那时拥有这么茂盛一丛芫荽……那时人们比现在还勤快,为何物质却如此缺乏?

院子里疯长着一种名为“太阳花”的野花,俗名“死不了”。根茎饱满,小花呈黄、红、粉等,非常鲜艳。小学时校园里有。在贫瘠的童年因“太阳花”而对“花”有了概念,以为“花”都是结实有生命力的,后来才知很多“花”很娇贵。

还有本地非常有名的蒲公英。我们这里称为青青菜,很有诗意的名字。有些地方称之为“婆婆丁”。春季从地里采来,洗净蘸咸菜汤,可以当主菜吃。美好的回忆其实源自苦涩的岁月。

……

当年,我说当年,如果院子里拥有这么多植物,我该多么满足、骄傲。而今天,我随随便便拥有了这一切,却只剩下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