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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下的片刻安宁

作者: 过客hw2020/10/02现代散文

一直记得小学有位老师姓艾,因与爱同音,所以对他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更因为他教我们图画课,感觉他才华横溢。所以超级喜欢这位老师。现在回想起来,他当年教会我们的不过是些手帕、文具盒、铅笔等极其简单的几何体。

艾老师没有辜负他的姓,虽然长得高高大大,却有一副侠骨柔肠,面容慈善而祥和。也许,就是在他的鼓励下,我捕捉到了最初的艺术灵感,以致于终生痴迷于绘画,虽然成就无从谈起。我少年的这张白纸,被艾老师涂上了线条和色彩的梦想。

我的父母好像没有一丁点儿艺术细胞。作为文盲的母亲,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小本毕业的父亲则为一家人的生计而眉头紧锁,艺术对他来说过于矫情了,所以他们对我的美术天赋丝毫不感冒。母亲甚至会呵斥我:你作业写完没,瞎画些什么?或者说:那一张白纸有多精贵啊,你不留着写字而是乱画不是白瞎了吗?

我羡慕画家,并知道若想成为画家,必须要去美术学院深造。当然同时也知道,大学校园离我太远了,远到遥不可及。所以还在站在教室外黑板前写好板报才最现实,且能收获一大堆羡慕的目光。

班里还一位里姓的男生,满族,感觉他画得比我好。但老师并没有选择他当墙报委员,原因是文化课不如我。里同学为此很不服气,暗自和我较劲。有一天去他家里玩,忽然发现他家煤棚子里居然有个骷髅头,把我吓得半死。

里同学讥笑我:这你就不懂了吧,若想成为画家,必须要学会素描或写生。那骷髅是用来练习素描的。

里同学最终和我一样,都没有成为画家。他到了中学就辍学了,不知所踪。几年前有人张罗同学聚会,他竟然现身了。画没练成,倒是拉了一手好二胡。有几位女生即兴演唱,他就孜孜不倦的伴奏。无论是老歌还是新歌,他都可以驾轻就熟。直到一群老头老太嗓子都唱哑了,他仍余兴未尽,表演了二胡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

后来有人创建了一个小学同学群。他的强迫症得以充分的展现,在每个早晨都要在群里问一句“早上好”,然后发几个表情包。晚上再问句“晚上好”,再发若干个表情包。我实在不堪其扰,只好退群。也不知道他后来把这样执着的问候坚持到几时?

回头说艾老师,在我们读小学三年的时候,十年风雨就发生了。艾老师因为家庭出身问题受到不公正待遇。弄得我一头雾水:那么和蔼可亲而有才华的老师为什么要遭遇如此不堪的结局?

多年以后,我在某农场当知青时,再次见到艾老师。

艾老师等几位小学老师来到农场。知我在农场混得还好,在场部写写板报,放个电影什么的,就找到我,想通过我说情花很少的钱买几笼等外苹果。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结果事成之后几位老师对我千恩万谢,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师道尊严,反倒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之所以想到以上这些,是因为十月初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时间,于是谢绝了所有的聚会和宴请,书法不练,画也不画,彻底放松心态,一个人静静的溜到县城的西关广场晒太阳。温暖而舒适的秋日阳光里,难免不浮想联翩。

还有,距离西关广场不远,就是我曾经就读过的学校——前进小学。尽管校园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直径一米多粗的老柳树,没有了带门钉的黑漆大门和青砖灰瓦的院中院,校址也挪了地方,但校名还在,那种熟悉的气场还在。

小学同学的聚会曾搞过多次。那些年我因为不停的在大洋上空飞来飞去——去北美探亲,所以聚会参加得很少很少。可如今我有时间了,曾经组织聚会的同学又扬言不想再搞了。理由居然是:搞过一次聚会就会仙逝几位,弄得大家很伤心。其实这只是和年龄有关,和聚会毫无关系。

今年的秋意甚至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早上的气温仅有六七度。早上出门散步我甚至要穿上棉服。日出后好一些,阳光不晒也不冷。西关广场上很清静,也许很多人借节日出游了,或者赖在家里休息,只有十几位老者晒太阳,再有几个孩子在广场上嬉戏。古建背景下的老城和人群显得那么的安宁和谐,这样的场景不得不令人产生错觉,恍然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在那个年代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更没有写不完的作业,也没有那么多戴眼镜的孩子。孩子们有充裕的游戏时间,很多时候可以在阳光下快乐的玩耍,幸福指数好高。

当然,时代的背景不同,乐亦不同也!没有可比性,也无须比较。

幸运的是,如今以自己的老迈之躯仍有事可做,且貌似很忙。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话:工作着是美丽的。估计年轻人看到这句话会笑喷,可确实是我们那一代人无比享受的幸福。

珍惜眼下的每一天和每一刻吧,即便是暂短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