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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

作者: 秦延安2021/03/18优秀散文

一进入腊月,年的气息就浓了;一到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动手,除尘祭灶迎小年。

虽然天寒地冻、西风凛冽,但迎小年却一点都不含糊。这一天,一家人都起得特别早,母亲负责和面准备晚上祭灶烙饦饦馍,我们则跟着父亲,把家里的大小物什往外搬运,就像蚂蚁搬家各忙各的、出出进进。不一会,原本空旷的院落里就如集市般堆满了各种物品。为了保证和的面能在傍晚发酵,母亲用温水和面,并将面盆放到院子里存有温水的热锅里。做完了这一切,母亲也加入我们的队伍。

屋子里的物品搬运一空,我们都躲到屋外,留下包裹的只剩一双眼睛的母亲进行扫尘。为了防止灰尘乱飞,前后屋门被闭上。一把笤帚在母亲的挥舞下,如铲土机似,将那些贴附在墙面上、依存在椽檩上的灰尘,都给扫落下来。母亲爬高上低,一会儿搭梯子,一会儿踩板凳,一会儿又垫着脚尖,扫得格外仔细和卖力。那扫去的不仅是一年的灰尘和陈旧,还有晦气和穷运。扫完了屋子,母亲打开门,我们将泡好的白土水端进屋子,然后拿着刷子开始刷墙。大人们刷高处,小孩们刷低处,一刷挨着一刷,一面墙接着一面墙。伴随着泥土氤氲的气息,不一会,整个屋子都变得亮堂起来。在刷屋子的同时,搬出去的物品又陆续地被搬回。瓶瓶罐罐都要洗,窗子门框都要擦。虽然屋子里的温度接近零度,但是一家人忙得却是热火朝天。忙完了屋子的大扫除,然后一家人又赶紧去洗澡。

粉彻一新的屋子如雪后的天,光彩照人。一个个被擦得油光锃亮的家什,都充满了精气神。洗完澡回来的母亲,顾不上休息,赶紧看锅里的面盆,发好的面膨胀得快要溢出面盆。母亲揉面,父亲将新买回来的灶神像恭恭敬敬地贴在灶头,并摆上香蜡,准备好了炮,我们跑来转去,看新鲜。

发好的面团在母亲的手下,如皮球般滚动。面要揉光,碱要使匀,母亲丝毫不敢马虎,一会儿闻闻,一会儿看看,还要烧个面蛋掰开看看,直到觉得最佳才放心。面团擀成大饼,然后倒上油,撒上盐、五香粉、葱花、芝麻,卷成一个长条,再切成一个一个的面底子,用手压成一指多厚的圆饦饦,就开始上锅烙了。抹上油的锅,在麦秸火的挠痒下,散发着油香。随着一个个圆饦饦入锅,滋滋的响声跌宕起伏。深锅、圆饼、热火,都有些淘气,但母亲却如指挥队伍似的,让麦秸火柔软地顺着锅底四周走,让一个个饦饦馍如长了脚似,依次从锅中心往锅边翻身挪动。母亲做这一切,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唯恐打乱了她的计划。不一会,一个个油光可鉴、焦黄酥脆的饦饦馍就出锅了。烙好的饦饦馍谁也不能吃,先让灶王爷尝。母亲将三个饦饦馍摆在灶神像前,点上香蜡,我们跟在父亲身后去门外放炮,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去。

虽然劳累了一天,也馋得直流口水,但我们只能忍着,只待母亲烙完所有的饦饦馍,再炒上个豆腐粉条白菜,然后才可以吃。母亲说,灶王爷已经回界保平安了,可以吃饦饦馍了。于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开怀畅饮,将小年的气氛推至极点。

这是童年的记忆,也是故乡的风俗。无论日子怎样过,无论生活怎样改变,每一年家家户户除尘祭灶迎小年的内容却从不改变,因为那庄重的仪式中,不仅装满了乡人对古老文化的传承,还寄托着他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