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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年馍

作者: 吴建2021/05/01经典散文

儿时最盼望的事莫过于过年,过年的感觉是从蒸年馍开始的。

准备蒸年馍的过程很繁琐。先要准备面粉,进入腊月,母亲就开始趁晴天用大缸淘小麦,洗净晒干,用小推车推到磨坊磨成白花花的面粉。面粉分头成粉和二成粉。头成粉蒸的馒头雪白的,留待客人用。二成粉蒸的馒头黑黢黢的,自家吃。接着准备柴火,蒸馒头需要猛火,麦秆、稻秸之类绝对不行,一摞摞劈好的木材才是好料。父亲找来闲置的木头用大板斧劈成尺把长、胳膊粗的木块,堆在灶膛后。

蒸馍的前一天晚上要把面发好。发面是一项技术活,发好了的面盛在大缸里,上面捂上被子、大衣,凌晨三四点要起来接上新面。天一放亮,一家人就起床了。蒸馍开始了,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烧锅的、揉面的、打水的,齐心协力,各司其职。父亲往大铁锅里舀满水,盖上锅盖,然后在灶膛里引火烧锅。母亲和三个姐姐则忙着将发好的面搬出来放在桌上,掺入面粉,擀面、切面,做馒头。只见母亲快速地拿起一张圆而薄的面皮摊在手心里,用筷子夹些豆馅放入皮中,两手捏几下,一个圆鼓鼓的豆馅馒头就“诞生”了。姐姐们也个个心灵手巧,一张张面皮在她们手中迅速变成粉嘟嘟的“胖小子”。空笼里垫上布垫,把做好的馒头放在上面,一笼里至多放二十个。笼里满了就一屉屉架在铁锅上,此时灶膛里火力要猛。我给父亲递木柴,父亲不时加柴火,又奋力拉动风箱。蒸笼不断升腾出一团团雾气,厨房里被浓浓的雾气笼罩着,热气腾腾的,外面北风呼叫,寒气逼人,蒸房里却暖意融融,人们个个穿着衬衣,谈笑风生。屋内屋外洋溢着喜庆祥和的气氛。

终于起锅了,父亲将一笼笼冒着热气的蒸笼端下锅,扣翻在竹帘上。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白馒头,顾不上烫手,张嘴就咬。大人们也放下手中活计,拿起一个品尝,欢天喜地地评论着。

蒸馒头大约需要大半天,蒸得多的人家甚至要一天一夜。蒸好的馒头除留一部分过年吃的,其余的冷却后封进坛子里,等青黄不接时慢慢吃。蒸好了馒头,年味儿就愈来愈浓了。

而今,故乡再也没有人家蒸馒头了。哪怕再小的集镇也有几家馒头店,馒头随时随地可以买到。但买的馒头无论多白多软馅多好,也难以取代家做的馒头那淳朴家常的味道。儿时蒸年馍那人、那景、那情,都已凝结在时光里发酵成一份独特的情怀,润泽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