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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花香里杨田梦

作者: 贺世恩2021/05/05优秀散文

我骑着老永久自行车,身受清爽的朝气,脸迎扑面的稻花芬芳,与坐在大杆上的女儿和后座上的妻子不停地唠叨稻田稼穑的苦乐,愉快的路聊中,杨田不知不觉就到了,梦也醒来。

这是二十年多前的事情了,妻子在杨田供销社上班,有时候我骑自行车送她,还要带上女儿。县城到杨田十公里路,梧桐树夹道并列,浓荫蔽日。路沿外是水沟,沟外是连绵的稻田,这一路梧桐树镶边的稻田于我正是绝佳的风景画。

我的老家跟这里一样,这里田、路、树都能勾起美好的回忆。农村的孩子很小就要干农活,从脚步未稳时就与稻田接触,父母做事会把我安顿在田埂上,任由我独自摸螺弄泥,自玩自乐。春耕时节,夹衫乍著,新泥田埂似硬还软,赤脚走在干净鲜嫩的田埂上面,柔软、湿润、微有弹性,感觉特别舒服。鲜亮的阳光照晒新泥,泥香沁心。初耕的田里青蛙蹦跳如炒豆,春燕衔泥起又落,田园如诗,心酥若醉。田埂上游乐的孩童,不一会就是满身泥水,脸若花猫,歇息的母亲是又气又笑,有时实在过份邋遢,便会招来母亲的巴掌。家里有条老牛,是我家祖牛,八岁我便接手牧放,牛是我年龄的两倍多,年老齿钝,吃草很慢,我为争嫩草田埂时常与牛童们发生争执,有时会故意让老牛偷吃几口生产队稻田里的嫩苗,因此会挨管事人的训斥。

我一边气喘吁吁地骑车,一边跟她俩喋喋不休地讲我过去的稻田时光,随累但很开心。夏收时节自然会跟妻子倾诉以前双抢的苦水,烈日当空如火燎,田水滚烫如蒸饺,汗如雨下,衣湿若水捞,其苦真是不堪回首啊。过份的苦夸没有获得妻子的附和,反遭抢白“你苦什么,毕业后就当兵去了,省点心思吧,想赚我的怜悯,我不会上你的当。”真是气人。

女儿在我稻田的诗话里,在稻花芬芳浸润下渐渐长大,上学后老师问到,“我们吃的大米是从哪里来的”,女儿知道不是从超市里来的,而是从稻田里长出来的,并且知道播种,插秧,收割,碾谷。阿弥陀佛,教化之功,功不可抹。

妻子在杨田供销社生产资料门市部上班,全是与种田人交道,化肥计划供应的年代,多卖一点化肥给人家,即会赢得真诚的感谢。新米刚碾回家,有人便抽时间急匆匆送几斤过来。新米稀饭,飘荡一屋子的稻花香气,更夹带着种田人最质朴的厚道,这是珍贵的人间美味。

妻子离开杨田,心仍然时常牵挂,叨念那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绿荫下一路稻花一路香的旅行。现在,双休日的郊游,最喜欢去杨田,在路边、在水旁、在田埂上拾捡记忆中美好、亮丽的片节,拼连出时光故道中的画面,愉悦略显疲惫的精神。

站在东边的山上俯瞰杨田,稻田依然是那么的连绵,挨田的屋舍极心疼稻田的样子,不乱占分毫,舍和田水乳交融,葱郁的大地不见别处贯见的伤口,很是欣慰。据粮食部门的朋友讲,杨田稻产最丰,是青阳最大的粮仓。愿这粮仓永远丰满,愿杨田的稻花永远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