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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温暖的读书记忆

作者: 冻凤秋2021/05/24抒情散文

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与阅读相伴的过程。

当孩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摸到第一本书,就意味着开始从懵懂走向智慧。最初的读书记忆应当来自家庭,父亲、母亲,或者祖父、祖母等,在星辰漫天的夜晚,橘黄色的灯光下,阅读,讲述,用美妙的故事为我们打开一个个神奇的世界,那慈爱的声音给我们的心灵以最深的滋养。

或许那记忆来自学校,从幼儿园时的绘本,到小学、中学时的教科书,老师带领我们遨游在文字的天地,那谆谆的教导和琅琅的读书声铭刻在关于校园的精彩回忆里。当我们能够自主选择自己喜欢的书籍,我们与书的故事就更加缤纷多彩,那或许是借书、购书、藏书的趣事,或许是阅读带来的豁然开朗、心领神会的时刻,或许是因书而生的缘分,或许是凭借阅读、写作改变命运的奇迹。

2019年4月20日,适逢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谷雨前后,种瓜点豆”“诗写梅花月,茶煎谷雨春”,这是农人播种的时节,也是适宜友朋品茗的时节。那天午后,来自全省各地的读者相聚在郑州瓦库17号店,和穿越岁月的旧瓦,带着清香的新茶一起,和来自北京的文艺理论家、散文家刘玉琴,来自武汉的出版家、作家周百义,和剧作家陈涌泉,编辑家许华伟,作家南豫见、南飞雁父子一起,做客河南日报中原风读书会,回望温暖的记忆,述说阅读带来的奇迹。

培根铸魂

她清瘦,如茶。

人民日报文艺部原主任、海外版原副总编辑刘玉琴曾数次到中原,多是为观摩戏剧,这是第一次,为读书而来。

习近平总书记今年3月4日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的文化艺术界、社会科学界委员时,指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有灵魂。文化文艺工作、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就属于培根铸魂的工作。

她说,中原风读书会所做的事情,也是在培根铸魂。因为播撒书香,可以让每个人从阅读中受益,得到灵魂深度的滋养和生命质量的提升。

她说,无论你是年老还是年轻,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裕,无论你是患病还是健康,都能享受阅读的乐趣,读书面前,人人平等。这也是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立“世界读书日”的宗旨。

她回忆起自己童年时,寄居在乡下外婆家。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村,比较贫穷,唯一的精神大餐就是每年会有说书人到来。聆听“杨家将”等故事,让她记住了烧火丫头杨排风,觉得自己也可以像她那样拥有不一样的个性和人生。

正是民间文学的滋养,让她考大学时选择了文科。后来,到人民日报社工作,又进了文艺部。几十年的编辑生涯,且读且编,读书对于她已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方式。

曾担任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奖、文华大奖等评委的她,回首读书生涯,仍谦逊地说,自己读历史、哲学、社会学、法律等方面的书籍太少,致使很多的思考不能达到一定的深度和广度。如今,还在努力弥补。

她如今在思考什么?她提到国学大师钱穆说的,哲学就是研究两个问题:世界是什么,人生是什么。她提到北大哲学系教授张世英,把人生分为四种境界:欲求境界、求知境界、道德境界、审美境界。

读书、思考,会不断提升我们的精神高度,最终超越功利,到达审美境界。正如她那天动情朗诵自己的新书《万物皆有爱意》中的文章“相隔一朵桃花”里的句子:人生若白驹过隙,秉持一种信仰,一种坚守,葆有一份美丽的情怀,便能在内心里找到永恒的美好,开阔出锦云般的又一方天地。

他充满激情,如戏。

如今,“全国戏剧看河南”,精品剧目不断、屡获大奖的河南戏剧已成为一种引人注目的现象。

这其中,有省文联副主席、省剧协副主席陈涌泉的一份成绩。

那天的读书会上,他悄悄地把《程婴救孤》《陈涌泉剧作选》两本书放在展台,他希望它们能遇到自己的读者。

他年少时读书不多。在南阳唐河县一个偏远的村子里,最初的启蒙,便是在昏黄的油灯下,母亲在他入睡前讲一两个“瞎话”。而隔十天半月,村子里会来一个民间曲艺艺人,说鼓词,唱大调曲;逢年过节,还会有庙会,大戏。戏中的忠孝节义等中华民族优秀传统价值观在他心灵深处种下了文化的种子。

这注定他走上戏曲创作的道路。每一次创作剧本,他都有针对性地阅读大量的相关书籍,写《程婴救孤》《阿Q和孔乙己》《风雨故园》《张伯行》以及新近创作的《黄河绝唱》等,莫不如此。读书与创作结合,让他越来越体会到杜甫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之真谛,他说,读书要善于思考,善于吸收,使之真正成为支撑、引领我们前行的力量。

那天,投影仪上播放着他创作的《风雨故园》,朱安在戏中唱着:一句话拨云见太阳,沉闷的心情顿开朗,心潮荡漾人已醉,如饮琼浆似飞翔,一飞飞到百草园,百草园里好风光……

他捧着书,念诵着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的片段,期待隔着时空完成一种富有意味的心灵的跨越。

他以戏曲人的方式诵读、表演,期待更多人读懂中国戏曲这门综合艺术,爱上传统戏曲。

贵在坚持

那是1965年,小学毕业的周百义连考两年初中,都因为家庭成分原因没能考上。于是,15岁的他,随当教师的母亲下乡,当了5年农民。之后,带着一腿泥,去做了乡村小学代课老师。

那些日子,一有时间,他就读书,如饥似渴。读《红楼梦》,他做了两大本读书笔记。正是读书改变了他的命运。

1978年,恢复高考后,他以“小学毕业生”的身份参加考试,语文成绩竟考了98分。后来,到师范学校读书,教书,又因为勤奋写作,当上县文联主席。1985年,考入武汉大学作家班,真正圆了大学梦。

大学毕业后到长江文艺出版社当编辑,他勤奋敬业,每编一本书都要认真写书评,同时在工作之余大量读书,不断写作。41岁当上出版社社长,一手打造辉煌的“长江10年”,策划出版《二月河文集》、长篇历史小说《张居正》等优秀著作,先后获“新中国60年100名优秀出版人物”称号,第十二届“韬奋出版奖”。

面对家乡读者,他诚恳地说,读书贵在坚持,人生贵在坚持,一辈子能够做成一件事,足矣。

那天,他深情地回忆起与作家二月河31年的情谊,那是一位编辑和一位作家之间的真诚与信任,是经得起岁月淘洗的心与心的碰撞。

他认真地朗诵自己那篇怀念家乡的散文《木梓树》:桑梓之地,父母之邦。正如《诗·小雅·小弁》中所言:“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所以,家乡田野上的木梓树,始终是游子心中的向往。

河南美术出版社总编辑许华伟20年前,因为出版孙皓晖的长篇历史小说《大秦帝国》,而与周百义先生从交锋辩论到相知相惜。

他说,读书会给人底气,让你坚信自己的价值判断。

他回忆起当年见到94岁的南怀瑾先生,先生说,读书,一定要读经典,从文化源头读起。先生给孩子们推荐《千家诗》,以其选诗内容健康、向上、乐观,格律严整,“诗词三百首,每天不离口,平时当歌曲,学问自然有。”

他记住了南怀瑾先生的话,如今仍坚持每天诵读经典诗词。现场,他以自己的方式吟唱,张继的《枫桥夜泊》,苏东坡的《定风波》《赤壁赋》等,神采飞扬,气韵贯通,让人忍不住跟着唱起来。

书香永恒

身为父亲,作家南豫见自豪地谈起儿子南飞雁第一部书《冰蓝世界》出版时,他如何把手写书稿交到周百义先生手里,如何受到鼓励,第一次出书就印了一万册;让他记忆犹新的还有儿子读高中时,因为功课紧,他不允许儿子偷看课外书。南飞雁每次进卫生间,都让父亲检查有没有带书。他一直很放心。直到后来,清理卫生间时,在浴盆下面的洞里,发现很多文学杂志和经典名著,这才知道儿子故意藏了书。

这些关于书的往事铭刻在父亲的脑海里,比他自己的读书经历还要记得清楚。他自己1978年到北京电影学院参加导演系专业初考,朗诵的是艾青的诗《大堰河——我的保姆》。一路顺利,但最后因为政审不过关,没有读成。后来,他埋头创作,推出10部长篇小说,两百多篇中短篇小说,两部电视剧在央视播出。

文学为他赢得了荣誉和尊严。那天,他深情朗诵的是自己新创作的长诗《爱情宣言——献给我亲亲的大沙河》:肉体会消失,灵魂却永生/爱,没有终端/千百年后,依然/与大沙河相依为命的:那一株株挺拔的岸柳/那一条条活泼泼的游鱼/那一簇簇随浪摇曳的水草……/就是我/一个憨憨厚的我/一个傻乎乎的我!

而南飞雁,那个六七岁时读着世界文学名著连环画,把《罗马史诗》《神曲》《罪与罚》等经典作品的画面印刻于心的孩子;那个接过母亲买的《故事大王》录音带,学说普通话、讲故事的少年;那个大学时在金水河边背诵《山鬼》,读金庸、二月河、黄易作品成长的小伙子;那个在中国人民大学攻读文学硕士,认真研读外国经典长篇的“80”后作家,已然成为成熟的实力派写作者。长篇小说《大瓷商》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中篇小说集《天蝎》等精准地呈现了当下人们的生存状态。新作还在不断推出。

但骨子里,他仍旧是那个少年。就像他那天朗诵的金庸自传体散文《月云》里写的:他总是觉得,不应当欺压弱小,使得人家没有反抗能力而忍受极大的痛苦,所以他写武侠小说。他正在写的时候,以后重读自己作品的时候,常常为书中人物的不幸而流泪。他写杨过等不到小龙女而太阳下山时,哭出声来;他写张无忌与小昭被迫分手时哭了;写萧峰因误会而打死心爱的阿朱时哭得更加伤心……

读书,让人日渐阔大,更加悲悯。

那天,现场每一位读者心中应该都有一份关于读书的记忆。一代代人,一个个家庭,一群群友朋,与书籍、阅读有关的故事、记忆温暖而绵长。

光阴易逝,书香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