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团圆白菜

我家的阳台外，连接着小区赠送的花园，这五平米见方的土地，成了母亲开拓农产品的"黄金市场".那些长不大的白菜，左手拉着盛夏，右手牵着中秋，承载了母亲的团圆心愿，也写满一家人的温情。

母亲曾经营了十年乡村诊所。在我幼年的记忆里，母亲离家的背影总是长长的。因为错过了我的成长，回城后，母亲坚持每天给我做饭，增进母女亲情，即使这时我已过了弱冠之年。等到买了新房，房子的赠品花园成了母亲活动的菜园子，三餐之外，丰富着她的业余生活。

房屋装修时，母亲便开始对花园整治规划了。清除建筑垃圾、平实土地、基肥、翻土、播撒种子，一气呵成。我惊叹于母亲在农村学会的农事技术，她却笑着说："这有啥难的！"

其实，母亲是不会种地的，她坚持在花园里种菜，我们便随了她的心愿。然而，何时播种、何时施肥、何时剪枝和锄草，她是不懂的。

为了种好菜，夏日里，每天骑着电动车、奔波于种子商店和花园之间的母亲，忙碌而兴趣高涨。看着那些及膝的西红柿苗，支架架起的豆角黄瓜，长在墙边的小葱和大蒜，她的自豪爬上眼角。

所有菜苗中，她最关注的，是二伏天种下的白菜。

一块空地上，探出脑袋的小叶子们，被太阳晒到无精打采，母亲心情焦虑地等待太阳落山，便急忙给它们浇水了。水不能太急，怕冲坏了幼小的根叶；又不能太少，浇不透便会枯萎。看到喝饱水的白菜幼苗又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时，母亲的笑容就像那些等待果实的花朵。

精心呵护下，它们慢慢长大，翠绿的叶子在风中舒展。这时，母亲又会拎着一桶鸡粪，不嫌脏、不嫌臭地给它们追肥。

种植密集的白菜从幼苗长成"小白菜",母亲就会间苗儿了，拔除那些长得瘦弱、矮小的植株，让健壮的白菜有更多生长空间。于是，在这场土地争夺战中，身材高大、相貌翠绿、茎叶健壮的植株便会留在地里等待变成大白菜，而那些被淘汰的白菜幼苗，都早早地上了餐桌。

说起那些"小白菜",母亲每次拔除，都会欣喜万分地给我们做一锅白菜汤面。北方人爱吃面，这些绿色又天然的蔬菜，就成了餐桌百搭。母亲一边展示她的厨艺，一边夸赞自己的白菜新鲜可爱，吃着这些鲜嫩的绿色蔬菜，我们一家人的心是暖的。

也许是花园的土地太过贫瘠，也许是密集种植缺少了通风和肥力，直到深秋土地上冻前，我家的白菜都没有长成高大紧致的"桶子白".即使母亲已经经营土地近十年，我们都没吃上过卖相漂亮的大白菜。

可是，就是这些长得不太大的白菜，在中秋的团圆节里，被母亲包成了白菜饺子，一年又一年，包进了团圆和温情。那份团圆里，有着母亲烈日下耕耘的身影，也记录着厨房里母亲的操劳。

今年的中秋又到了，我家的团圆白菜已经长大，在花园的阳光下，站立成一棵棵，翠绿，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