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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时光

作者: 王丕立2023/05/02经典散文

腊月的阳光是有魔力的,将浓厚的年味烘烤出来,洋溢在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晒场菜园、田垄地头边。那些温暖的图画、浓稠的香味、祥和的气氛让人生出无言的感动,那些纷纷而来的年味时光啊,让人无限期待。

踏着煦暖的阳光,在离家几里开外的路上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象家门口那一抹温情的色彩。门前的晒坪此刻应该热闹异常了吧?

儿时,腊月的晴天丽日里,前坪的晒场一大清早便竖起形形色色木棍扎成的三角架,将各色的竹篙搁在上面,太阳一露脸,婆婆姥姥姑娘媳妇们便将棉絮、被单、腊肉、腊鱼、干菜等一股脑儿晾到篙子上、晒盘里,太阳味串起腊肉腊鱼味、泡米味、地瓜干味,将空气搅得特别火热。她们三三两两用毛巾盖上头,搬一把椅子来到晒场,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聊天。

一年之中,就数此时的闲话最动听。这不,张大婶又在对我妈咬耳朵,她是想帮我妈解决我家的老大难问题,我哥32岁了还单着呢。张大婶拉这个媒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贴路费贴力气往女方家跑了不下十趟,终于将人家说动了。现在,她要说动母亲,这个不难,母亲想娶儿媳的心愿如三月的野草疯长得逸出了边界,张大婶一说即合。

看着母亲满脸春风,我高兴得在晒场边无厘头地跑圈。天上响起的一两声寒鸦的叫声此刻也变得动听起来,我学着它的样儿,两手朝背后划拉,嘴里爆出一声"哑——",母亲见了也不恼,仍旧和邻里说笑。我掰着手指排了一下纷纷而来的特殊日子,腊月廿四过小年,那一天母亲会炒上我最爱听的小炒肉;腊月廿五要刷阳尘,清阳沟,一家老小齐上阵,我们的说笑声会在整个山村回荡,连一向面容冷峻的父亲也会来几句戏谑的话,大家心情格外愉悦;腊月廿六我们便清理被面了,预备给来拜年的亲戚打点住宿用品,姐姐们会帮助母亲拣一些针线活做,在她们叽叽喳喳的谈话中,我听出了快乐,听出了期待;腊月廿七全家搞个人卫生大扫除,母亲把收拾一新的衣服拿来让我们穿上,偶尔还有新衣上身,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腊月廿八,父母开始打年豆腐,沥浆、烧浆、下膏一刻都不敢怠慢,因为年豆腐打得是否顺畅预示着新的一年的祸福吉凶。父母此刻脸上写满了虔诚和凝重,直到缸中的浆渐渐凝成团,我们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兴高采烈地吃豆腐脑;腊月廿九,我们开始清点柴火和腊货,预备着晚上煮过年肉。通常过年肉都是放在一口老铁锅中煮得酥烂,然后盛在木制端桶里。第二天刚过三更,当家人还在沉睡,父亲便起床,举着装满肉食的端桶敬菩萨,然后再动刀切肉做年饭。

年饭桌上,父亲将年味喧腾到极致。而我一向只是承接那些纷纷而来的美好时光,从没想到那些美好的的背后凝聚着父母的辛劳和对我们的钟爱,现在我也想把这一份爱用双手揉进接下来的日子里。

这样想着,我加快了脚步,从明天起,我要忙年,用喜悦的心情拥抱纷纷而来的年味时光,将父母传递给我的这一份爱传下去,这是我给亲人的独特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