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衰老的诗 / 衰老的诗句

泥人

亲人都是泥捏的。比如姥姥
多少年了，早就化作了一抔黄土
我还记得她生前穿土布、睡土炕、说土话
一辈子土里刨食
总是灰头土脸的样子

谁会捏泥人，谁肯再为我捏一个姥姥？
用巧夺天工的手艺，用
流年里的天机、春风中的咒语
让她走动，让她开口说话
没有衰老、贫困和病疾

这样，才能真正回到生命的记忆里——
我的童年拽着她的衣角乱跑
我的乳名被她大呼小叫
我的欢乐和忧伤整整齐齐码在
她的心上

衰老，一点点地

衰老，一点点地
像墨汁一点点被宣纸润染和浸透
那些最浓烈的气息总要慢慢被消解

曾经一声能喝断水流的高嗓门
突然就滑入低音部，在某一个黄昏的黯淡里
突然就有了喘气和咳嗽

开始念叨“日暮乡关何处是”一类的句子
开始在秋天来临时
涌起莫名伤感的味道

母亲，长久凝视你越来越小的背影
也一边在一杯浊酒里
看见自己的面容越来越清瘦

衰老，一点点地
在一张纸一样薄薄的一生中
只剩下一个个汉字的尖锐和孤独

衰老症

连身体流淌的血液里都塞满了
惰性的词汇

早就将鲜艳的年龄褪色隐藏起来了
早就将赶不及青春的目光送给路遇的年轻的欢笑
早就不看言情剧偶像剧了
早就磨平了年轻冲动的尖刺
早就懒得修复深浅不一的面部纹路
懒得理会门外的噪音
以及空气里偶尔射杀过来的毒

连最艳美最会蛊惑的妖
也绝对勾引不了我，掀不起我心底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