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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2023/10/08经典文章

前言:叙事散文(精选13篇)由贵客网收集整理,供大家欣赏与借鉴;如果喜欢可以分享给朋友,也可以进行收藏。

叙事散文1:童年冰趣

文/徐招治

儿时冬天,寒风冷飕飕,我的手脚也冰凉,晚上躲在房里寒凉刺骨,揣测外面已是银白的世界。果不其然,次日早上,茶山被冰浸染银装素裹,一片冰清玉洁。

那时冬天可变着法子玩冰趣。下课铃声一响,大家就蜂拥至学校附近的稻田。冬日的稻田余留一片灰黄的稻茬,或整齐,或歪斜地竖立。稻田的冰厚薄兼而有之,冰面存在横七竖八的条纹,透过冰面看稻田朦朦胧胧。小伙伴们先用石头和树枝,小心翼翼地敲开冰面,才能拿到大冰块,然后将冰块放在田埂上,掐一截稻秆,对着冰块的正中间吹气。嘴里呼出的暖气,慢慢将冰融化,正中间显现一个圆洞,再用硬物凿穿圆洞,就可以将冰块把玩了。大家互相较劲,谁拿到的冰块又大又厚,心里就像获奖一样高兴。有的小伙伴还将厚冰块打造成车轮状,在地上滚着玩,但是冰轮比玻璃还易碎,滚着滚着就裂了。

每一片茶叶,都被冰幻化成别样的艺术品。绿叶鲜亮清雅,白冰透明纯净,没有任何杂质。绿白相间,错落有致。有的茶树如镶嵌水晶闪闪发亮,原本素朴的树,都因银白的冰而熠熠生辉。最美莫过茶花,素白花瓣,鹅黄蕊心,寒风中俏立枝头,胜过清荷与幽兰。

茶园边的水如果干净,我们还会直接塞进嘴里,将冰块咬得"咯吱咯吱"响,那时小伙伴没有零花钱吃冰棍,有免费"冰棍"肯定过足瘾。那时,茶园无污染,家长得知,只会嗔怪,不要吃坏肚子。最好吃的是冰柱,石壁附近有细流,深冬常会挂着许多长长的冰柱,圆溜溜的冰柱让人如获至宝。其实自然界的冰,终究没有冰棍那么甘甜,所以我们对冰棍的渴望依旧。为了吃到甜冰棍,我们用杯子盛糖水,再放竹签,爬上屋顶,放在瓦上,只待老天爷做冰棍,现在的孩子体会不到这样的冰趣。

叙事散文2:聚缘——回乡散记

文/李福寿

这次公休还乡,家乡气温比预料的要温暖许多,行前带上的毛衣、毛裤、羽绒服都没开过包。人生很多事都需要未雨绸缪,而过于琐屑不啻自添累赘。事先期待的在家乡遭遇一场雪,哪怕是小雪的愿望,终于被数日艳阳和零星小雨取代,遗憾中多有感恩。

亲朋故交的温度依然炽热如火。还有意外的惊喜。

情结于初,或缘分在那,或性情相投。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一点不错。那些松竹梅一样的友情成为我羁旅人生的重要依托。

我20多年曾在他们讲台上站过几年的学生的盛情自不必说,我每次回乡,他们都在第一时间行师生礼,让我这个本来年龄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十分惭愧。当年尽老师力,是职业和职业道德所系,我做的一切原本都是应该做的,不做倒是失职甚至渎职,但是,那些枝微末节他们却一直记挂心怀,叫我于心难安。回望这辈子的职业生涯,无所谓成功失败,最让我留恋,也最有意义的工作,其实是那8年的教书生涯。一朝做老师,终生都年轻。可是,我居然偏离了我最适合的职业,走了另一条崎岖坎坷甚至惊险的弯路。

在我回云梦的次日早晨,与赵君相约到南门河外吃豆皮,已然享用完毕,正闲聊,忽见一熟悉的面庞,我脱口叫出潘君的名字,他也在同一时间认出了我。20多年,沧海桑田,人事纷杂,我们都历尽坎坷,却相互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靠的是什么?是眼睛。真诚的眼睛不会骗人。他的一句话深深感动了我,"虽然20多年没见,但心中一直有".心中有眼睛里才有,这是对缘分对友情多么经典的解读。事业无比繁忙的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陪我扯淡,他纠集同学好友,鞠君、钟君、赵君……能来的,都来了,大家尽情喝酒神聊,从云梦到他位于武汉的工厂,连续两次尽兴推杯换盏,我居然没醉。酒好是一方面,身体好也是一方面,情真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酒后,我们乘兴驱车去拜望了我们共同的李老师,并在他所服务的大学会所留宿。在武汉,我还有幸与去年回乡在吴君处见过一面的同学施君,30多年没见面的蔡君、潘兄弟等相聚。当年,初出道在倒店中学教书,我与蔡君各领一班学生住在一个由猪圈改建的宿舍里,连当年蚊子、跳蚤的骚扰,都成为了今天美好记忆。我们炳烛夜谈,彻夜难眠。青春做伴,我们年轻过,我们今天依然年轻。

在吴君为我所设的酒聚中,我见到了当年的老领导。退休多年,他依然健朗、健谈、风趣。以我的粗枝大叶、才疏学浅,我在云梦的成长,有赖很多前辈、领导的宽容谅解、无私栽培和细致关爱,其中就有他丰厚的关怀。自走险路,自取灭亡,他始终都在想拉我一把,感恩于心,无以为报。惟有走好剩下的人生,方不愧他们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厚爱。

一朝同窗,终生兄弟。我的为人处世不周,一直得到同窗们的原谅,我也一直努力不辜负同窗们的感情。您们所有的批评、劝戒、建议、首肯,我都铭记于心。倘仍有错漏,我只是希望你对我直言,言笑怒骂,悉数收纳,只是不要让我的错误伤到你的宽容。

在返回厦门途中,相约与在网上神交已久的易君在孝感见面,这是我们整整30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当年在徐家河笔会认识时,我们都是20多岁青春年少的小伙子,再次相见,均是所谓知天命的老男人。由于赶飞机,我们仅仅见面30分钟,"30年,30分钟",说不够是不够,但对于缘分而言,够了,太够了。来日方长,能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30分钟健康欣喜的见面,真的很幸福,真的足够。

缘,妙不可言。

谢谢亲人、同学、学生、朋友们,谢谢您们与我的和谐相聚,让我不断告诫自己,要像个人一样在世界上游走,这样才对得起您们的盛情。

家乡气温比厦门当然低多了,干燥、清冷,回去第二天,嘴唇就开裂了,双下肢过敏奇痒,双手也逐渐变得像锉刀一样粗糙。这说明我与家乡久违了。坦白说,我是一种背叛式的久违。定居厦门20年,南方的温湿气候使我的身体变娇气了,脆弱了。家乡的气候应该给我提醒,甚至是惩戒,我心领神会。

在亲朋好友相聚的间隙,我特意重游了楚王城、人工湖、黄香大道、倒店、魏店、枫梓岗、府河,第一次游览了黄香文化园……在县城,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我惊异于家乡小城拉开发展框架后的大气磅礴,建新不忘护旧,扩城更重民生,我虽然无权也无资格指点家乡建设,但我从内心震撼,那些大手笔的建设成就是明白人的共谋,是实干家的丰碑。这座小城于今确实可以称之为"城",且颇有现代感,尤具文化韵味。生于斯长于斯亦曾工作成长于斯,骄傲莫名。

缘分在冥冥之中,想见的虽没有全见到,但因为有太多惊喜,让我凡俗之心无比知足。我知缘、重缘、惜缘,更不断在人生旅途中凝结缘。所有我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您是我人生中全部的缘分所系,我敬重您,祝福您。

愿天下有缘人平安健康,快乐满足。

再次感谢您,感谢您们的深情厚意。

叙事散文3:抢油渣

文/吴长海

童年时有许许多多有趣的回忆,其中抢油渣的情节就让我们兄弟三个一生都难以忘怀。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还只有十来岁,我的两个弟弟一个八九岁,一个六七岁。那年头农村实在是太穷了,老百姓一年到头也难吃几次肉。只是到了过年的时候,生产队才杀一两头猪,人平大概也只有一两斤肉。我家里有七口人,我有两个弟弟和一个两岁多的妹妹,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属于家大口阔的家庭。过年时,我家可分十来斤猪肉。这些肉父母是舍不得吃的。除了除夕吃团年饭有一碗肉外,平时是见不到肉的。父母看我们兄妹四个都像小鸟似的眼巴巴地张着嘴,把肉都让给我们吃。奶奶和父母都吃得很少。到了大年初二,我和弟弟都要随父亲出去拜年,家里的肉就更不让我们吃了。我嘴馋,问母亲讨肉吃,母亲说:"这些肉要留着招待客人呢!你这么大了,也要慢慢学懂事点。你要想吃肉,就到亲戚家去吃吧!"

因为家穷,过年时除了招待客人外,母亲一般是要把肉肥的部分进行腌制,而且切得很细很细一小块一小块的。因为平时没什么油水,每年生产队分的菜油又很少,这些肉就成了烧菜时用的油。肥猪肉做成的油,我们都把它叫做猪油。

最让我们高兴的是每次母亲炒菜的时候。母亲用筷子夹一块小小的腌制肉,放到烧红的边锅里,一会儿就炸炸地响开了。母亲用锅铲用力按住猪肉,然后不停地转动,直把那肉按得再也挤不出油来了,才把青菜倒进锅里。但往往这时候,我们三兄弟是不给机会让母亲立马就将菜倒进锅里的。我们三双眼睛都牢牢盯着那一点儿油渣,趁母亲倒菜的一刹那工夫,三只小手一齐伸向锅里胡乱抢了起来,根本顾不上油锅滚烫滚烫的。我是老大,油渣抢到手的时候最多,自然我也吃得最多。我把那一点点油渣放在嘴里,并不着急去吃它,一是因为太烫,二是想细细地独自享受,那油渣实在是太香了。当时在我看来,那一点点猪油渣简直就是人间的第一美味。我一点一点儿地慢慢地嚼,细细地品,直嚼得一点儿也没有了才慢慢咽下去。什么叫尽情享受呵,那嚼油渣咽油渣的过程才真正是尽情享受!我想,在那个没有肉吃的年代,猪油渣简直就成了绝好的替代品。两个弟弟看我吃得津津有味,一个个张大眼睛望着我,不住地咽着口水,喉结一鼓一鼓的,那羡慕我吃油渣的劲头,如今想起来还犹在眼前。

有时候,我也会咬下一点点给弟弟们,看着他们的馋相,母亲说:"大海,你可不能吃独食呵!"看弟弟们都怪可怜的,我也非常同情,也会"慷慨"地赠一点点给他们。吃了我赠给他们的油渣,弟弟们拍着小手,对我很感恩戴德,也很心满意足。

有一回,母亲在炒菜时,又在锅里放了一小块腌猪肉,我们三兄弟又像平时一样在锅边,眼看母亲快要把菜倒进锅里,眼尖的三弟猛地一下就抢走了油渣,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一下便送到嘴里嚼了起来。我愤怒极了,狠狠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三弟哭了,却怎么也舍不得张开嘴巴,一边嚼着油渣一边"呜呜"流泪。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油渣吞到了肚里。事后,三弟对我说:"不管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张开嘴巴。想把油渣从我嘴里夺去,我才没那么傻呢!"说这话时,三弟脸上绽开了天真得意的笑容。

说实话,每次在抢油渣的过程中,最吃亏的还是二弟。一般情况下,二弟是不敢跟我抢的,因为怕我打他。除非我不在场,他才敢跟三弟抢,但那样的时候很少,只要是得知母亲用猪肉炒菜,我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抢油渣的机会的。

三弟跟二弟不同,他虽然是老三,但长得虎头虎脑,不像二弟,像个瘦猴。加之三弟是家里最小的男孩,父母对他比较溺爱,他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点像张飞,抢油渣时他明知抢不赢我,就是抢去了也要挨打但还是要冒险与我一争高下。

去年过年,我们兄弟三家聚在一起吃团年饭,说起小时候抢油渣的故事,儿子女儿和几个侄儿侄女觉得莫名其妙非常反感,怎么也不相信,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每年过年吃饭时你们都要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烦不烦呀!说我是在给他们上忆苦思甜课,有故意夸张炒作的成分。直到我把那次因为没吃到油渣打了三弟的经过讲了,我自己亏心内疚得竟流下了眼泪,他们才觉得我讲的可能是真的,一个个低下头来不再吱声……

叙事散文4:莲嫂

文/李前分

接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泥土都是软的,下不了脚。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伸向远方,没有尽头。因为走路的人越来越少,已是杂草丛生,一米宽的路面只留下线一样的影子。对于这条路,莲嫂太熟悉了,她17岁就嫁进李家,快30年了,这条路不知走过了多少回,哪里有坑哪里可以歇脚都一清二楚。

雨稍微小了些,尼龙口袋做的雨衣里漏出一张黝黑的脸,鬓角的头发已经湿透拧成一股,莲嫂感觉背上的土豆越来越重,这个时候她总是咬紧牙关,她想忍一忍就扛回去了,家里只有腿脚不便的丈夫和一个瘫痪的儿子,还在等她回去煮饭。她就是这几亩地唯一的主人。

回到家天已快黑了,大雨过后的天空有些发亮,玉米叶上滚动的水珠闪闪发光。莲嫂放下沉沉的一背篓土豆,脱下湿漉漉的雨衣,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接着抱了些柴火进屋。儿子已经在吼叫,20岁的人了半个身子瘫坐在椅子上,眼睛凶狠地看着莲嫂朝她大声嚷:"你要等蚊子咬死我哦,不早点回来……你是故意不回来,想饿死我们不是。"对于这样的言语,莲嫂已经习惯了,只是一脸苦笑念叨着"我要做了你才有吃的啊".一边说一边把儿子推回屋子。丈夫也在屋里唠叨饿了,在黑漆漆的夜里昏黄的灯光下,莲嫂忙着做晚饭,这一家三口话茬真多,听起来真是热闹。

夜深了,等儿子呼呼的睡去,丈夫的腿病犯了,听着他不断地呻吟,莲嫂偷偷地抹泪,她的眼睛又开始疼了……

"莲嫂,通知你明天去村里面一趟。""哦,要得。"她只是顺口应了一声。莲嫂的情况很特殊,是出了名的贫困户。"你去早点回来哈,不要去瞎跑。"听着丈夫唠叨的话,心里面委屈极了。对于这样的优待,莲嫂一直也没想明白这是不是件好事儿。待她给丈夫儿子把饭喂饱,打点好家里的活儿便出门了。

到村委会的路有十几里,没有人跑运输,村里人除了会骑摩托车的,都是步行去赶场。莲嫂可是村委会的常客,村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老熟人了。临近中午他们正在吃午餐,见她来了,招呼她在坝子里先等着。"我们家的情况很恼火哦,你们不帮我解决,我都不晓得啷个活哦……日子过不下去了。"莲嫂似乎有了这惯性,每次见到政府工作人员这台词一字不落的说出来,一开始工作人员都会仔细倾听,为她的境遇感到同情,后来那些政府的同志每每遇见莲嫂都躲闪不及。这会儿也一样。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人说话了。"过大厅来吧。这次上面帮扶,给你们家分了30只小鸡仔,你拿回去好好养着,养好了可以卖些钱。""鸡哦,你这个养得活不,有饲料没得,我屋就那点救济米,只够人吃哦,哪里得行喂鸡哦。""你不是有包谷,有菜麦,撒点给它,好养得很。""这个瑟,要养活了才作数哦,上回20个鸭儿养活了7个,可惜我的粮食哦……"莲嫂咕哝着把鸡仔箱子放进背篓里,有些不高兴地走了。路上"又拿的哪样好家事儿给你家啊?"莲嫂回答了一两次后都不想再回答,似乎没有了力气,只是苦笑着走了。她就像一个名角,任观众们在身后指指点点,只留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不久前回老家,远远看见莲嫂在地里摘菜,身材瘦小,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看见我走近和她打招呼,她微笑着迎过来,露出两排整齐发黄的牙齿,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水果送给她,她眼里噙着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叙事散文5:在儿子家过年

文/周国勋

去年春节前,在省城的儿子和媳妇换了新房子,为了表达孝心,小夫妇俩盛情邀请双方父母到他们的新家过年。

除夕上午,四面八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气味,一直到午后才渐渐消停。原来,合肥本地和不少外迁来的人家,有中午吃年饭的习俗。为了"抢早",有的上午11点不到,就开始贴春联,放鞭炮,生怕落到最后。各处乡风汇集省城,吃年饭的习俗,同中有异,不一而足。

半下午,小区附近有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响起,循声望去,有三三两两的老人,或在道旁,或在河畔,或在树林中,焚烧纸钱,火光闪闪,青烟袅袅。每逢佳节倍思亲,许多地方有除夕祭祖的习俗,一些外迁来的人们,远离家乡,不能亲临先人墓地,只能隔山隔水,默默祈祷,遥寄思念之情,场面庄严肃穆,令人动容。

华灯初上,屋里闪亮辉煌,暖意融融。儿子带孙子到楼下去放鞭炮,我和亲家公一起贴春联。本来有邮局赠送的现成的春联,我不喜欢千篇一律,还是亲自写了一副大门联,上联"春风送暖花吐艳",下联"玉堂生辉瑞呈祥",横批"辞旧迎新",切合住新房、迎新年的意思。阳台的玻璃门贴上"恭喜发财"和"羊年大吉"的窗花剪纸,卧室的门都贴上"福"字。亲家公有意把"福"倒贴着,我会心地笑了。

开始吃年饭了。我们的年饭安排在晚上,名副其实的年夜饭。丰盛的菜肴摆满桌子,五彩斑斓,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这是妻子和亲家母的杰作。两个火锅,一个麻辣,一个三鲜,美其名曰"红红火火";两盘圆子,一盘山芋粉,一个糯米粉,叫做"团团圆圆";两盘鱼,一盘红烧鲫鱼,一盘清蒸鲢鱼,称作"年年有余"……这些地道的家乡菜,不但味道别具特色,其名称也寓意美好,为节日增添了欢乐祥和的气氛。

团圆年夜饭,不可无美酒,白酒红酒,各取所需,大家春风满面,频频碰杯,相互祝福。儿子结婚五年,孙子已有三岁,平时我们夫妇和亲家公、亲家母见面不多,这也是第一次和他们一起过年,叙旧话新,分外亲切,情之所以,兴之所至,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酒酣耳热之际,大家纷纷送给孙子压岁钱,小家伙兴奋无比,一一笑纳,然后以奶代酒,挨个儿敬酒,夸张的动作,稚嫩的话语,引来阵阵欢笑,把除夕的热闹气氛推向高潮。

年饭过后,我们边喝茶,边聊天,边看春晚,一起守岁,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

第一次在儿子家过年,也是第一次在省城过年,又是第一次和亲家一起过年,那全新的环境,那暖暖的亲情,那浓浓的年味,一起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叙事散文6:回家阅冬

文/李福寿

从"自家"门走出来,楼道里的风与我扑了个满怀,衣服穿少了。不过,因为是出去锻炼,穿少一点有发热的余地。

城市天空,乱云飞度,晚霞正红。走下山坡,就是我不吝热爱的铁路公园。沧海桑田,曾经最吵、空气最糟糕的岛内铁路两边,自从火车止步于火车站,不再深入,这段通往海军码头的4.5公里老铁路被辟为铁路文化公园,配上城雕小品、休闲景区,绿意盎然的铁路两边就成了岛内最为风景优美、空气新鲜的地方。更何况这里不仅靠近植物园、中山路、中山公园、未来的地铁一号线公园站和将军祠站两个站,还靠近一中、双十等重点中学,可谓厦门经济文化中心之中心。

一个月前,了却了单位、家里手头上几件重大事项,我就作好了花消掉今年公休假的决定,并把假期放在家乡。后天(星期六)我就回云梦了,有顾念我流浪之人不胜凄惶的亲朋好友,愿请我吃饭、喝酒、娱乐、休闲的话,可预约,——我不客气,胆肥一点先。

吹着凉风健步,联想到这两天获得的家乡消息,据说云梦前天晚上下雪了,昨天晴了。估计我到家的时候,雪都化了。不免遗憾。于是,不禁十分渴望假期在家乡能够巧遇一场大雪,重温儿时大雪封门的记忆。估计这个目的无法达到。我成年的记忆中,家乡就没有下过儿时封门的大雪。所谓"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雪景早已久违,气候确乎越来越温暖了。南方数年,年年暖冬,心中对寒冬飞雪的渴念无以浇灌、舒缓。

冷这一点看来是要做好准备。在南方温暖惯了,忽然投入家乡的寒冬,飞机起飞、降落之中,温差10多度,类似从春天直接回到冬天,我对此颇有期待。于是,出门前交代好,行李中必须打足冬衣,帽子、围巾、手套之类,用得上用不上的要全打包好。必先与家乡时空、气候保持一致,以便能受到那个久违的地方和蔼、亲切的容纳和接待。回乡随俗比入乡随俗要容易得多。

关于"首届云梦朗诵发烧友联欢晚会",也是这次回去的主题之一,我会与有关兄弟、朋友面商,有兴趣参与的朋友继续跟贴支持。

期待着重温云梦乡间小路的旅程。

叙事散文7:求学记事

文/康玉琨

1978年,全县首次统考统招,我和弟弟便有机会到20公里外的永春三中求学。我读高一,弟弟读初一。这两个年段的一、二班几乎集中了我们这些内半县的"尖子",拥有一流的老师、一流的实验设备,成绩也是一流的。但那时的生活条件却实在是苦。

第一天报到,我们宿舍一下子聚了二十来个人。除我以外,清一色的初一新生,都是内半县的,也都是第一次远离家门到外地求学。白天,大家对这陌生的学校感到很新鲜,热热闹闹的一天眨眼就过去了。晚上,几乎都想家,不知谁先哭了起来,便有许多人跟着啜泣、掉泪。

半夜时分,"扑"的一声,把我惊醒。原来是睡上床的一位同学翻身时不小心跌到了地上。他一边揉膝盖、抹眼泪,还一边喃喃自语:"妈妈,我要回家。"第二天早晨,生管老师前来检查时,一个同学正为打破菜罐子而伤心地抽泣着。掉在地上的咸菜,他本打算吃一星期的,哪能不哭。生管老师问明情况后给了他4角钱,并劝慰了一番,总算把问题解决了。

当时的寄宿生,袋子里即便有几元钱也得精打细算着花。食堂供应的一份3分钱的包菜多数人也只能偶尔买一次,算是给老吃咸菜的日子改善生活了。有个小同学用一分钱买菜,食堂的师傅犹豫了片刻给了他一勺菜汤说:"一分钱实在是不能卖。"

青菜吃得少,开水喝得多,蒸饭、咸菜吃得多,许多人就流鼻血吃不下饭。吃不下的饭当然舍不得倒掉,再放点米合蒸着下一餐吃。这样上午第三节肚子便饿,第四节便老走神,此时最悦耳的便是教室里汤匙掉落地上的声音。

我们这些内半县的寄宿生,一般是两周左右回一趟家。一二十公里的路靠的就是自己的一双脚,很少有舍得花钱坐班车的。回家时,一路轻松;返校时,带米带菜什么的,则常累得喘不过气来。此时最高兴的事莫过于能搭个顺风车了。

艰难的生活倒是很能磨练人的意志,这些寄宿生读书大多很用功、很刻苦,老师对我们的要求也很严格。有一次数学课调板,我把证明题做错了一步,数学老师就把我狠狠训了一通。末了又是老话一句:"别人做错了情有可原,你们不行,因为你们是带米带菜来读书的。"

是啊,我们比别人难。但这些带米带菜的学生都很懂事,不敢忘怀的是父母家人的期望、领导和老师的厚爱。据我所知,当时这两个年段的"尖子"们无一例外地都考上了高一级学校。

今天的学生们绝大多数是不可能也没必要那么苦了。有些学生袋子里的零用钱甚至多得足以让他们想入非非、去做不该做的事了。他们能否从长辈的切身经历中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呢?

叙事散文8:萍水之谊

文/钱万成

早晨起来,手机里传来一条短信。张笑天主席昨天下午在北京病逝,定于明天上午在八宝山送别。发信人是在省作协工作的一位朋友。笑天走了,明天送别,怎么可能?我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院子里薄薄的一层雪,天刚透亮,一辆又一辆早起的汽车疾驰而过,消失在不远处路的尽头。笑天走了,笑天走了,我懵懵懂懂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努力搜寻我和这位龙江老乡,文坛前辈交往的每个瞬间。紧致的身材,挺拔的腰杆,黑色的毛尼帽,灵动的眼睛,坚挺丰润的鼻子,有棱有角的嘴巴,高亢短促略带沙哑的声音……渐渐地清晰,又渐渐地模糊。

笑天长我20岁。他当年以小说名贯吉林、震动全国的时候,我还在乡下,在一所师范学校当老师。我写诗,写散文,写儿歌,和小说不搭界。但是我的两位老师,也是同事是他大学同学,也是文学爱好者。我们在一个教研室,每当笑天有新作发表,他们都会推荐给我。"你看,笑天又有新作了,写得不错,好好看看。"我也只是看看。那时比较活跃的小说作家还有张洁、刘心武、蒋子龙、孔捷生。我也都只是看看。因为我不写小说,也写不了小说,我不会编故事。在他们口中我知道笑天当时在长影,除了小说,主要是写剧本。大学时代就是才子,"文革"期间毕业,去了敦化,靠一部《雁鸣湖畔》走出深山,登上文坛。

我和笑天真正交往当是2008年夏天。长春举办消夏节。李存葆、叶辛、叶文玲、舒婷、邓刚、阿城、鲍尔吉·原野、孙惠芬、迟子建齐聚长春。这些人都是中国作协执委,笑天也是,他们都是应笑天之邀,来给长春捧场的。那时,我还在市委当秘书长,兼任市作协名誉主席。有朋自远方来,定要尽一分地主之谊。那天中午,我在长白山宾馆请他们吃吉菜,下午还开了一个座谈会。笑天始终以主人身份推介长春,历数长春春夏秋冬每个季节的美,历数一汽、长影,机车厂、客车厂,黑土地、大苞米,历数长春对国家的种种贡献,介绍这座城市的人情世故,爱乡之情溢于言表。这件事后来我把它写进散文《夏天这座城》里,还做了一段附录:长春消夏节为长春市人民政府主办,长春市旅游局承办。李存葆他们都是张笑天先生出面邀请来的。笑天是长春的功臣。同请的还有陈世旭、熊召政、赵本夫,他们有的因事未到,有的有事先走。所以我未能见到。他们每人留下一本书并签了名,这是永久的纪念。本省作家还有乔迈、宗仁发、张洪波。钦文是重要参与者和组织者,情倾长春,功莫大焉。这是我和笑天第一次近距离、长时间交往,快言快语,情真意笃,感佩至深。此前,他从长影调到省里当文联主席、作协主席,我也来到长春市,也一起参加一些文坛活动,社会活动,但均是颔首之谊、握手之交,并未走进彼此心里。

此后,我在长春发起"中国有座城市叫长春"征文活动,发动全国诗人,作家,书法家乃至全球华人文学艺术工作者书写长春,赞美长春,从诗歌大赛、散文大赛到书法大赛,活动渐多、交往益密。笑天每次活动都是逢请必到。在举办散文大赛那年,他还倾情写了一篇关于长春的散文,后来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产生广泛影响。我到朝阳区兼任区委书记后,区里为老百姓创办了一张《朝阳社区报》,编辑找到笑天,请他给予支持。他接连写了几篇和朝阳,和长影,和南湖有关的短文,发表在一个没有正式文号、没有稿费的类民间小报副刊上。作为一个全国著名作家,一个在特殊岗位超期服役的厅局级领导干部,一个长期与病魔顽强斗争的古稀老人,不为名,不图利,不要钱,只为对他生活的这片土地的热爱,为我们之间的萍水之谊,这是何等的情怀?

笑天不写诗,成立吉林省新诗学会,请他当名誉会长,他欣然接受;他爱好书法,书协换届,请他当名誉主席,他欣然接受。吉林省、长春市组办官方文学、书法活动,他参加;民间文学沙龙,文友聚会,个人书展他也参加。不是他寂寞,退出领导岗位后,全国各地到处邀请他参加各种学术、创作活动,还要写小说,写剧本。他说吉林省、长春市的文学艺术需要大力扶持,这是他的责任。

送别那天恰逢长春市召开"两会",八宝山的告别仪式我无缘参加。那天的情境韩耀旗先生向我作了转诉,他说中国作协的领导,在京的知名作家,电影界、书法界的朋友,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读者都去送他。盛况空前,荣耀之至。我很欣慰,我虽未去,我们共同的好友张洪波先生代我送他最后一程。笑天,一路走好。我们什么时候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哪一次书展的开幕式上?真的想不起来了。

今天是三月九日,长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就是有点冷,院子里的残雪尚未消融。

叙事散文9:春行山村

文/张梅

从县城乘车抵达这山坳里的小村庄,一路颠簸,得半天时间。

在群山间,路曲折延伸,呈现于眼前的风景清新质朴。雾把远处的山头拢在怀里,雾茫茫,青幽幽。

看看远处的蒙眬,又将视线落回近处。几户老房子,徽派建筑的风格。老去的屋子,残败着,抑或后人不再居住,只留下残缺的马头墙和爬着青藤的黑瓦,有的屋瓦零落,房椽外露,像一管明清的烟斗横在那儿。住着人的,房子也是有些年头了,屋旁,一畦畦新绿惹眼,生生不息的总是自然中的草木。

山坡上满是竹林和茶树,尤其是茶树,一朵一朵的,像滚落在山上的硕大的绿珠子。这里的茶树,气势磅礴,漫山遍野处处可见它们的身影,随着山势,波浪一般,时疏时密。采茶的女子腰间系着竹篓,俯身采着,这些日子,为了在山野间赶着采茶,晒在日头下,肤色晒得黑黑的。想到平素喝在杯中的茶,真是片片皆辛苦的。

门前是从山上流下的泉水,贴着地面流着,人们特意添了几级台阶,好蹲在水边浣洗。水不紧不慢地淌,像深居山中老人的絮叨。水边枕头状的石头,想必是捣衣时用的。将手探进水里,掬水洗脸,真是凉,一路的风尘就这样被洗去。阳光和水,让山村变得润泽、恬淡并充满乐感。很想在小山村小憩一夜,哪怕只有一夜,在老式的木床上,看床前被窗棂隔成方格的明月光,听外面泉水忽急忽缓地流动时发出的天籁。

随意走走,尺余长的木头被整齐地码在屋檐下,换下的鞋子就搁在上面晒着。村里人大都用的还是土灶,砍柴积攒着是必不可少的。就着门前的空地,围起不规则的菜地,用竹枝木条围做篱笆,随意拉几根绳子和尼龙网,想必是防止鸡鸭啄食。兰草开着黄绿的花,种在菜地一角,清香交付清风。鸡随处可见,在路上踱来跑去。黑翅膀的大蝴蝶飞得比人低,并不见孩子跑过来追捉一番。猫是有的,显得比较慵懒,趴在竹椅边,看见生人入了村子,也丝毫不惊。

村里人与外界的联系,每天只有一班车,外出,也不过购些生活所需,人们提起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时,还不如唠嗑左邻右舍家长里短的事有兴味。这段时间,从清明到谷雨,是村子里一年最热闹的时光,多了几批山外来买茶的人,不过就像湖水中投几枚小石子,涟漪漾动片刻,恢复了原先的宁静。据说冬天大雪封路,水没了春夏的欢畅,山村静得只有犬吠声,似乎没有了其它声响,要不是屋顶升起的炊烟,会以为是前朝留下的无人居住的村庄了。

从田地里回来的老人,看见我们东看看西瞧瞧的兴致,憨憨笑着打招呼,说,山里更美。我们回以微笑,找个当地的小伙子带路,朝山里走。

窄瘦的山路也是近年铺的,起初平缓,夹路是丛丛金黄的或粉白的野花,空气里弥漫的也是馥郁的气息,是这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发出的。一路山石荦确,行径起伏,水声激激风生衣,走着走着,变得幽静了,凉意沁人了,是大片翠生生的竹子遮住了路,脚下石上有苔,身边石壁上也是厚实的青苔,都顾不上细看,小心翼翼地走着,担心着脚下打滑。竹子是新生的,拔节的速度从竹竿上的褐色的未褪的竹衣上可略见一斑,有正在挖竹笋的山里人,带着泥的竹笋拎在袋里,透出尖头来,过不了多时,便是餐桌上的美食了。

这路越行越深,抬头望望,山环绕着我们,来路隐没在身后,去路也在林木间,山环水绕间,吸入肺腑的都是平素难以呼吸到的清新气息。而我,对这样的气息,是由衷的喜爱甚至眷念的。因为我知道,此处一别,平日里开门推牖,断无这样的山青水秀,断无这样的灵腑一清。好在它偏远,外在的喧嚣对它的影响甚微,村庄因僻远而宁静,我呢,只能宁静以致远。

乘兴而去,尽兴而回。这样的山村的沉静,因买茶之事得以一见,离去是不舍的,好在我带回了产自山中的野茶,往后的日子里,品着茶,陶然忘忧,心里便多了风轻云淡吧。

叙事散文10:外婆的石榴树

文/微澜

从我记事起,外婆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老石榴树,枝干曲里拐弯,一部分树枝伸到院墙外边。开花的时候,红红的花朵,像一团团火焰,在娇嫩的翠色中,热烈地燃烧着,美丽到让人热血沸腾。

听说,这棵石榴树是外公为舅舅的出生而栽的,希望他长大成人,开枝散叶,多子多福。一九四七年,十六岁的舅舅在学校报名参加了解放军,随部队渡过黄河解放洛阳,后随大部队南下解放全中国。没有文化也没出过远门的外婆,总是担心舅舅的安危,望着石榴树思念儿子。

外婆中等个子,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辛勤劳动的双手和胳膊粗糙得像石榴树的皮一样。她经常穿一身用自己织的粗布做成的衣裤,上衣是老式的偏大襟衣服,胸前的扣子上拴了一条棉布手巾,用来擦汗和经常流泪的眼睛,下身穿的是大腰裤子,白布大裤腰能提到心口处,黑蓝色的裤腿打着黑色绑腿带,迈开一双裹得紧紧的小脚不紧不慢地劳作着。

外婆经常望着石榴树,看着树上的"尖屁股"幌花落尽,"大屁股"果花逐渐长大,变成了一树红石榴。她挑上几个最大最好的石榴用纳底绳串起来,挂在窑洞门口自然晾干。

在我的记忆里,外婆的窑洞前总是挂着石榴、煮熟的嫩玉米,瓦罐子里总是保存着枣、柿饼和花生,那是为儿子留的好吃物。她空闲的时候总会站在大门外遥望着黄河南岸,翘首期盼着儿子的归来。

舅舅转业到地方工作后,结婚生子定居省外,路途遥远,外婆终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媳和孙子、孙女。唯一的联系就是邮寄书信和照片。

石榴树发芽、开花、结果、落叶,周而复始……

儿子回来了,外婆高兴得合不拢嘴,取下窑洞前的石榴,剥开坚硬的石榴皮,红宝石一样的石榴籽,一下子甜到了儿子的心里。母子俩有说不完的话,母亲想着法子给儿子做家乡菜。儿子去煤场拉煤,剪枝修树,下河挑水,推磨拉碾,补偿母亲。

在外婆的有生之年,石榴树年年开花,伸出墙外的花枝,好像是外婆向远在外乡的儿子招手,在她的眼里,仿佛那不是花,而是一个个用鲜血凝聚成的一种生命的延续。

叙事散文11:水井事件

文/曹文通

我们城里以前也是有水井的。

但很早人们就认为城市下水道有可能污染了水井的水源。所以,一直是把井水当作洗衣冲澡等生活辅助用水,煮饭烧茶等入口的水还是宁愿去州河里挑。

井水的优势不仅是冬暖夏凉,还因为比挑河水省力很多。到河里挑水,肯定是要爬很长的一段陡坡。即使后来自来水进入人们的生活,但因为要花钱,人们依然没有马上放弃井水。

离我们家最近的一口水井,就是在狮儿坝对面的粮食局家属院大门旁。水井周围是一片铺着青石板的空地。附近大西街的居民不管冬夏,都在那片青石板空地上洗衣淘菜或清洗家用具。我们顺城巷的居民,相较离水井远些,一般都是去挑井水回家来用。

挑井水,也就成了大人们一件必不可少的家务。如果想省力,最好天不亮就去挑水,那时水面离井口最高时只有一米左右。蹲在井沿上,直接用水桶就能把水打上来。若到了中午或下午,水面离井口就会有四五米或更深,打水就非得用上一根很长的竹竿。

我们小孩就常常去帮挑水的大人扛竹竿。

邻居华哥家是相当富裕,华哥参工时他爸就把自己戴的一块英纳格手表给了他。据说,那块表是华哥他爸当年从西藏带回来的。那时,在我们街上,能戴上国产手表的人也寥寥无已,更不用说一块瑞士进口表。我们小孩当然并不理会进口表和国产表有什么区别。只要有机会和华哥在一起,就会捞起他的衣袖,近距离把玩一下那只华哥视为宝贝般的手表。金色的表带,像风琴的键一格紧连一格,柔软而坚硬,且弹性十足。

那一个冬日的下午,华哥下班后去挑井水,我们几个小伙伴都跟他一起去井边,等返回时好帮他扛竹竿。

华哥到了井边,将桶绳系在竹竿上。然后取下手腕上的手表,放到上衣胸前的口袋里。他担心提水时在井沿上碰坏手表。当他将水桶放到井里后,竹竿不够长度。于是他蹲下身去,左手撑在井口上,右手握着竹竿,上身尽力往井口中探去。这时上半身就成了一个倒置的姿势,放在胸前口袋里的手表,突然滑出衣袋掉到了井里。

华哥大惊失色,惨叫一声后,便站起身不知所措地走来走去,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那时,一块国产上海牌手表,就值120块钱。一个人不吃不喝,也要三五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我们并不知道一块英纳格表到底值多少钱,据说是国产表的好几倍。手表掉到井里,马上就成了轰动半城的新闻。

那个下午,很多人都围在水井附近看热闹。华哥家人很快聚齐现场。他爸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立即去找附近一个"淘井人".

被称为淘井人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壮年人,常帮人从井里打捞东西,赚点小钱。当那人来到井边时,脸上是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他的肩上挂着的一捆手指粗的麻绳,连接着提在手上的一大堆拴在一起的形状各异的铁钩。他和华哥的爸并没在现场谈价,估计是在来之前就已说好价钱。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出场费是多少。那人在众人的注视中,将拴在绳上的那一大拢铁钩慢慢放进井里。当那一圈绳子快要放完时,铁钩终于沉到了井底。他在井口从不同方向反复拖动绳子,让那些大小不一的铁钩在井底运动。隔了好一阵,那人就开始收绳子。围观的众人立刻屏息敛气等待铁钩拉出井口的瞬间有奇迹出现。然而,那些众多的铁钩上,除了挂上一些破布绳头之类的东西,并不见手表的踪影。于是,那人又将铁钩放入井底,来回摆弄一阵绳子后,再拉出铁钩,但仍不见手表的踪迹。如此反复多次,渐渐的他的表情有些尴尬。最后只好放弃他此生中最值钱的这笔打捞业务。

淘井人无功而退,现场的大人们再一次议论纷纷,有人建议去找本城那个水性非常好的老顾出面,潜水到井底寻找手表。

华哥的爸打听了老顾的住处,于是就急匆匆登门拜请。

老顾来到现场后,他开价太高,华哥家人很难接受。他说,捡办捡办,一人一半。那意思很明确,他肯定能找回手表,但是得按手表的价值付他一半的钱。

经华哥的爸和他讨价还价,加之现场几位认识双方的热心人打圆场,最后说定把手表捞上来后付40元钱。

身强力壮的老顾,立即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然后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拴在腰上。这时,华哥爸递给他一瓶白酒。老顾拧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猛灌一气,一瓶白酒就剩下少半。他让现场帮忙的人站在井口拉住绳子,慢慢将他放到井里。

隔了一阵,只见井口的人一起往上拉绳子。大家喜出望外,知道老顾肯定找回了手表。可是,当把水淋淋的老顾拉出井口时,他却两手空空。不停的边抹脸上的水边说,水太深了,水太深了。

老顾的声音有些打颤,没有了下水前那种傲视群雄的霸气。或许是因为刚从暖和的井水里出来,在冷风里更加寒冷难耐。他擦干身上的水,披上外衣后,与华哥家人商量,提出要先把井里的水全部打出来,才有可能找得到手表。

华哥爸采纳了老顾的建议。于是,一些帮忙的人用绳子吊着小水桶,开始把井里的水一桶一桶打上来倒在地上。

这是一个漫长的程序。天渐渐黑了,我们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各自回家。

第二天得知,人们花了两三个小时,硬是把井里的水打得差不多了,老顾才下到井里。他不用再潜水,只在齐腰深浑稠的泥水中,用脚探到了手表,最终大功告成。

我很幸运曾经历过那个河水井水自来水并存的年代。如今,大西街的那个水井早已不存在了。但每次从那里路过,都会回想起那些与水井有关的往事。甜蜜而温馨。

叙事散文12:灯盏的红焰

文/黄孝纪

一粒谷,溅满屋。

每当想起这句儿时常挂在嘴边的谜语,脑海里就会不由地浮现这样的场景:柴火在土灶里呼呼燃烧,火舌自锅底蹿出,我们姐弟坐在宽板条凳上,烤火,添柴,叽叽喳喳,父亲喂猪去了,黑咕隆咚的狭小屋子里,母亲在黑暗中摸索着,一股煤油的味道弥散开来。一阵响动,拉碗柜箱子的声音,我们知道,母亲在摸索火柴,摸着了。窸窸窣窣,"嗞"的一声,磷光闪动,一根火柴燃着了,把母亲的手掌映红。火柴伸向煤油灯盏,点着了,屋子里顿时溅满了昏黄的光,满满当当。红焰在灯盏上跳跃,拖着长长黑黑的烟尾巴。母亲轻轻旋转灯盏头上纽扣状的小阀,红焰随着灯芯的伸缩忽高忽低,渐渐稳定,如一粒饱满修长的光豆。罩上中间鼓腹的玻璃罩子,母亲端了煤油灯盏放在木窗台上,黑夜正式登场了。

煤油灯下,我们闲坐,却是母亲忙碌的时刻。乌黑的大水锅,水沸,咕咕作响,热气自木甑的圆木盖四周泄出,米饭芳香。母亲洗了粘有煤油气味的粗糙双手,清洗自家菜园里摘来的菜蔬。蒸好了米饭,母亲双手端了木甑,放在窗下宽板条凳的一端。换上乌黑的菜锅子,切菜,炒菜,放盐油佐料,装碗出锅。母亲动作麻利娴熟,我们习惯了观看母亲做饭做菜的过程,习惯了吃母亲做好的饭菜。

夜饭后,母亲收拾碗筷,洗洗刷刷。父亲顺手从条凳角落摸起他的短烟筒,装了土烟丝,抽了灶台上的火钳,一俯身,夹一粒柴火子,伸向烟斗,吧嗒,吧嗒,呛人的烟气从他的嘴里鼻孔里吐出来,烟斗燃着,一红一暗。这个时候,灯盏可以归我使用了。我从窗台端下来,放在条凳上。拿来书包,掏出书本和作业本子,或膝盖跪地,或坐在矮凳上,后背紧抵着灶身,我伏在条凳上翻书写作业。煤油的气味浓郁,灯罩里黑烟尾巴缭绕。

隔几天,灯罩子就熏得乌黑,母亲摘下来,洗擦干净,透明的玻璃顿时又光洁明亮。只是这个灯盏后来不小心打碎了,这在当时,是家里的重大财产损失。之后,我们家再没有买这样的灯盏。母亲拿了我的空墨水瓶倒入煤油,找来铁皮盖钉一小口,穿一根灯芯,盖上,就是一灯盏了。只是,很多次,做作业的时候,稍不留神,我额前的头发就烧得嘶嘶作响,焦臭。

在这间老屋子里,我的父亲曾遭受过一次意外的头部受伤,血流得很厉害。过后,有村邻先后从河对面的供销社里买了罐头来看望。那些桃子罐头、橘子罐头、杨梅罐头,外面贴了鲜艳的水果纸贴,玻璃瓶里,一瓣瓣果子在汁水中泡得鼓鼓胀胀,密密匝匝,十分诱人。父亲吃罐头的时候,我们姐弟也有机会吃上一瓣两瓣,喝上一点汁水,甜。空罐头瓶子,成了母亲手下的灯盏。母亲手巧,找一截铁丝,做出"凹"形,挂在瓶口,灯芯在瓶内,点燃后,明亮又挡风。瓶口加一个铁丝挂钩,既能悬挂高处,还能提着走。曾有好些年,村里流行这种罐头瓶子煤油灯盏。

虽说供销社就在村对面,煤油基本上都随时有卖。偶尔的日子,我还是看到母亲向邻居家临时借一点煤油。过后,母亲赶了圩场,卖点自产的菜蔬花生豆子,买了煤油还上。

家虽贫,不过,我读书很为父母争气。小学里,我成绩特好,几乎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受奖励的对象。那时,任课老师夜里经常下村家访,昏黄的煤油灯盏下,我家这间又黑又窄的屋子却是老师喜爱停留的地方。黄秋德是一位和善的老师,年轻英俊,爱笑,他教我数学。我的数学作业本上,经常是一个大大的红勾下,批注两个潇洒的红字和一个红色的惊叹号——"蛮好!"

"蛮好!"——这火红的批注,宛如煤油灯盏上跳动的红焰,它们一齐燃烧着,照亮了一个山村男童对未来朦胧的向往和期许。

叙事散文13:春节与鹅的故事

文/张南山

腊月二十四一过,农村的年味越来越浓了。

春节来到,吴廷回家过年是必须的,不仅父母年过古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已是奔百老人。更有那些一起长大的"猪兄狗弟",平时东西南北天各一方,也该见见面,交流交流人生心得。

归心似箭,一点也不为过。

在吴廷的记忆中,每逢春节,家里总刣鹅。

小时候的春节,吴廷家只刣一只鹅,本来养的是两只,一只被父亲卖掉,换成别的年货,诸如紫菜、虾米、猪皮、红枣、白糖等等。

吴廷从小就喜爱放鹅,对鹅充满敬畏之心,尤其是公鹅,它高大的身体,高昂的脖子,硕长的翅膀,嘹亮的歌喉,还有那个喜欢夹人的坚硬嘴巴,嘴里粗糙如锯齿,夹上,准乌青一片,疼痛难忍。吴廷尤其敬畏狮头鹅,夹中了人的大腿后居然不放。鹅一见生人,就伸出长长的脖颈,孩提时代常常被吓得大哭着奔跑。母鹅从不咬人,只想生蛋,故获得人类诸多好感。吴廷的奶奶经常双手捧着硕大的鹅蛋,笑得合不拢嘴,向邻居炫耀。每当母鹅生蛋,公鹅就在周围巡逻,有时高亢,有时低沉,忽然又高叫几声,拒人于千里之外。

吴廷经常看见大人们摁住公鹅的脖子,抓住鹅嘴往石头面上磨,听他们权威地讲,这样一磨,公鹅就不会咬人了。

吴廷认为,鹅咬人也是一种自卫,谁家的鹅都不会产生对人类无缘无故的袭击,只有"敌人"侵犯了它,它才发起攻击。否则,一般只远远地示威般大叫几声:鹅!鹅!鹅!

当鹅攻击人类的时候,简直是一只老鹰的英雄气概,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吴廷还深知,鹅是不会咬主人的,友谊所在。

放鹅的孩子们,总认为高人一等,哪家孩子没有虚荣心?

虚荣心,吴廷也有。吴廷家养的就是狮头鹅,鹅头上面的冠,又大又黑,在鹅群中,像一个王者。鹅是王者,吴廷就是王者的主人,沾沾自喜,自尊心很是满足。谁对吴廷不敬,他就产生放鹅去夹对方的冲动。

吴廷的父亲从河中林姓分到西山吴姓做儿子,母亲贾氏也是同样命运,于是,吴廷有两对爷爷奶奶,两对外公外婆,而且都健康长寿。

春节刣鹅是吴廷家一件隆重的大事,一般在除夕前一天开始。用大碗盛血,先在碗里放半碗水,加点盐。鹅血是很好吃的,听说还可以清理肠胃的垃圾。

家里刣鹅的时候,吴廷会选择走开,去干其它事情。

父亲把鹅刣好,母亲接过,烫水除毛,花去大半天时间,然后在大鼎煮熟,吊起来晾干。

吴廷七兄弟姐妹总喜欢蹲在地上看着父亲把鹅开膛,切开四臂,父亲边切鹅肉边说:"百善孝为先,公道自在人心。"

后两臂送给各自的亲生父母,前两臂送给各自的养父母,来年置换一下。

至此,吴廷家里只剩下鹅脚、鹅头、鹅翅、鹅血、鹅肠、鹅羹等。

鹅汤熬番粉,加点酸菜,几块鹅血,几节鹅肠,那个酸甜可口,难以用语言表达,吴廷经常吃得小肚滚圆。

吴廷认为,狮头鹅的肉味跟一般鹅肉不同,肉松软且鹅味重,甜而不腻,香而不腥。

养大吴廷父亲的爷爷奶奶除夕夜来吃团圆饭,父亲必须把鹅内脏切成"8"字形的薄片,披在鸡碗上面,这是特别孝敬老人的表现。

除夕晚餐,吴廷兄弟姐妹一边吃着鹅脚、鹅翅和鹅肠,一边给爷爷奶奶念鹅诗: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爷爷奶奶高兴至极,连连夸奖。饭后,父亲先给老人红包,然后,爷爷奶奶给孩子们红包,接过红包,吴廷兄弟姐妹立正叩头:祝爷爷奶奶健康长寿!

接下来初一初二去拜年,是吴廷一年中最兴奋的时刻。

年年如此,皆大欢喜。

今年春节,吴廷的父亲照样刣鹅,他养了四只珍珠鹅,肥肉少,骨头多,翅膀发达,鹅掌硕大,吴廷诧异于如今为什么有这样的鹅种呢?

孩子们围着爷爷,目不转睛:爷爷把鹅掌取下,分成四份;把鹅翅取下,分成四份;把鹅肝取下,分成四份……

然后,父亲笑着吩咐吴廷:"时间还早,你把这四份食物送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然后再回来吃年夜饭。"

"爸爸,送这些枝枝丫丫给老人家,他们咬得动吗?送鹅肝,粉粉的,我倒支持。"吴廷惊讶地问。

父亲开怀大笑:"让***妈说。"

妈妈笑着对吴廷说:"阿三,这是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共同商量后的决定。"

"是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也返老还童啦!"吴廷兴奋地说。

"正是正是!他们居然责怪我们,往年尽把肥肉塞给他们,把好东西留下自己吃。"妈妈一直微笑着。

吴廷笑得前仰后合,拍拍后脑勺,愉快而去。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郑重其事地接受了吴廷送的食物,本以为他们有所议论,却一味沉默,事先约定似的。

……

随之年龄不断增加,离开鹅的世界已经越来越远了,初七那天,吴廷在福建冠豕山的湖里看到几对天鹅,有白也有黑,也就浮想联翩一番。

吴廷利用正月的空闲时间重读有关《红楼梦》的书籍,看到贾母的丫头鸳鸯被英国人译成了"鹅",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