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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川北的文章 / 川北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川北杀年猪

住在乡下的老母亲打来电话,说要过年了,家里准备杀年猪了。放下电话,窗外正呼啸着数九隆冬的寒风,想起母亲此时拧亮一盏灯,端着猪食倚着猪圈,看着圈里吃得正欢的猪儿,想着即将回家的儿子,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我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记忆中,川北大山深处的年味总是从杀年猪开始酝酿和发酵的。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杀年猪对于农人来说,无疑是一年中的盛事,每杀一头年猪,从村头至村尾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几日人们见面聊的几乎都是杀年猪的事儿,什么张家的猪儿膘厚油白啦、李家媳妇能干今年要出栏几头肥猪啦、院坝那天好多人吃庖汤啦,如此等等。这个闹腾,从头几天请杀猪的匠人就开始了。

那年月,到了年关,杀猪匠就成了村里的香饽饽,因为匠人少,来来回回三两趟跑去请是常有的事。若是挨匠人住得近,隔个河邻道坡,站在高处你扯开喉咙喊一嗓,他鼓着腮帮应一声,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住得远,光凭喊是听不到的,捎信又嫌太慢,心急的男主人就要亲自动身。一进匠人的门,廉价的香烟勤密地递着,话头热络地聊着,眼巴巴地等着匠人排着工期,给了个准信,才吃了定心丸似地,心满意足地从杀猪匠家出来。眉头舒展了,脚步也轻快了,指不定歌儿也哼上了,仿佛这杀年猪的日子定下来,这个年一下子就有了味儿。

一大清晨,鸡鸣犬吠的院里已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群人———掌管杀猪刀的杀猪匠,看热闹的邻居大妈大嫂,主人家请来帮忙出力的精壮劳力,还有一伙跑来跑去总来添乱的顽皮小孩,仿佛一场大戏,主角配角、生旦净末丑,一应俱全,大家屏住呼吸,各就各位,只待“主角”年猪“粉墨登场”。

此时,女主人再一次抚摸着喂养了一年的自家猪儿,多少有些磨蹭地打开猪圈门,口中“啰啰、啰啰”爱怜地轻声唤着,双手拉着套在猪脖上的绳索,肥滚滚的猪儿便听话地踱进了院坝。待猪儿的身子靠近用石板临时搭起的杀猪台,杀猪匠和一干劳力便利索而又小心翼翼地包抄过来。待地形方位变化调整到恰到好处,杀猪匠便高喝一声,四五个精壮劳力触电一般从四面蜂拥而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可怜的猪儿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双双粗糙大手抓牢继而轰然推倒。骤然响起的震耳嘶鸣和胡乱冲撞,是猪儿的本能反抗,但在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反抗终归都成了徒劳。几番挣扎过后,年猪已被五花大绑并牢牢控制于杀猪台。

在看热闹的孩子们眼里,此时杀猪匠俨然一个司令,他急吼吼地发号施令,一会儿叫把猪脚再抓牢些,一会儿又让把猪头摁得再低些,他则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只见他手起刀落,白光一晃,长长的刀刃“噗哧”一声便捅进了肥实的猪脖子。在一声凄厉的嘶鸣后,猪脖子上血流如注,猪粗喘呻吟两声,便没有了动静。倾刻间,人群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女主人忙奔过来用盆接住如注的鲜血,男主人拎起桶子跑回去挑水,阿婆急急地往熊熊燃烧的灶膛里添加柴禾,小孩跑的追的,这儿一堆,那儿一群,往最热闹的地儿挤,向最稀奇的所在钻,打翻了水盆,弄污了板油,被大人嚷嚷着赶开,转眼却又偷偷围拢过来,怎么唤,就是赖着不愿离开。

接下来,烫皮、去毛、剖腹、洗肠、剔骨、切块,人们穿梭忙碌,井然有序地展开这一年又一年繁琐却让人心生欢喜的道道工序。这边,灶屋上方不知何时炊烟已袅袅升起,新鲜的猪血、猪肠、猪肉下了锅。终于,白生生的一块块猪肉穿上绳晾出来了,香喷喷的庖汤也一碗碗摆上了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亲戚还是邻里,只要到场的,都被热情的主人邀请吃庖汤。朴实的农人是少有推辞的,他们一抬屁股就爽爽快快齐齐整整围上了桌,于是,流油的肉坨大口塞进了嘴,浓烈的小酒灌进了胃,家常拉起来,趣儿打起来,笑语欢声一阵又一阵!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乡村院坝却被热气腾腾的欢愉包绕着、熨贴着,温暖如春。

又是一年年关时,虽然如今物资富足起来了,杀年猪也再算不上川北农村的盛事,乡村杀年猪也再不见当年的闹热,但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们依然在心头挂念着那一桌香喷喷的庖汤,依然想念那份杀了年猪等过年的喜悦,还有乡村院坝里那种笑傲严寒、由内而外的温暖,如一缕深藏心底的乡愁,久久不散。

舌尖上的川北凉粉

文/黎大杰

在川菜菜谱中,川北凉粉应该算得上是一道非常有特色的菜。

对于吃惯大鱼大肉的人来说,川北凉粉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川北凉粉的色香味又是其它菜无可比拟的。前几天看中央电视台城市一对一节目:南充与佛罗伦萨,川北凉粉作为川北名小吃开篇就给端了上来,红色是凉粉中的红油,绿色是凉粉中的葱花,淡黄色是凉粉中的姜末,红黑色是凉粉中的花椒,酱黑色是凉粉中的酱醋,再看盘中晶莹剔透的凉粉,食欲就上来了。家乡这道好菜居然登上中央台的大雅之堂了,心中难免好一阵激动。

一道小小的小吃,在我们眼中是最为普通的,然而正是因了普通,让我们重新对此进行了审视。食色性也,食排第一位,我虽不是吃货,也没对菜系进行过深研,但在我的舌尖上,川北凉粉的记忆还是最深刻的。

在川北广袤大地上,适合种植各种庄稼,豌豆是其中一种,它的收成不敢恭维,虽然每家都会种点,可豌豆在家中的存贮量却是最少的,因此它属于贵重粮食了。豌豆是川北凉粉的主原料,在缺吃少穿的年代,要搅一顿凉粉还需加上油料和调料,所以有吃顿凉粉如过年的说法。

豌豆是小朋友们最爱,每当坡上豌豆成熟季,我们会偷偷跑到地里,把最先黄的豌豆苗连根拨起,挽成团,放在大太阳下晒,然后躲进山洞用火烧,听到火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清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还没等火彻底熄灭,就忙里忙慌扒开灰烬寻找一颗颗炸开缝的熟豌豆,吃毕,再相互望着花猫似的脸,我们就笑得在地上打滚,当然乐极生悲,回家后没少挨大人打。

豌豆收获了,每家将豌豆装入竹簸箕拿到晒坝晒干入柜。逢年过节,大人们就将家中石磨清洗,再把豌豆泡涨,放入石磨辗磨,石磨吱呀转动,豌豆浆就吐着白沫,叮叮冬冬流入木桶中。此时一股散发出豌豆的清香直冲鼻孔,我们奔走欢呼,又要吃凉粉了。

母亲早将一十字型木架吊在锅灶之上,十字架四角吊起一张细纱布,左右摇摇试试,觉得顺手,母亲就笑了。她用铁水瓢从木桶中舀出豌豆浆倒进纱布中,上下左右均匀摇动,豌豆浆就从纱布渗出,如是几遍,用清水过滤,淀粉就全部渗出,等3个钟头左右,倒掉木桶上层清水,沉淀在下面的油粉和淀粉就可用来搅凉粉了。

此时,我跟在母亲身后,看着豌豆浆在木桶中溅出泡沫般的水花,内心十分兴奋,偶尔一滴溅在嘴里,淡淡的,涩涩的,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味。

“快,去生火。”母亲说。

我急窜至灶前坐下,把柴禾绑成小捆塞进灶孔,划燃火柴,火苗窜起来,红红地舔着锅底,锅里水滋滋响着,一会儿就沸了。母亲将细浆慢慢地注入锅,一边用锅铲不停搅动,水由清转稠,随着细浆加入和锅铲不断搅动,先后倒入的细浆融合在一起了,再就稠得搅不动了,接着细浆又转为半透明状,就可以起锅了。搅凉粉是体力活,母亲额头渗出细细汗珠,柴禾可以递减了,我的脸也热热地红扑扑着,此时锅里不时冒出大气泡,升至最上面就炸开,溅到手上脸上,那定会烫出大泡来。

香味随之溢出,母亲将搅好的凉粉舀出,盛放在一个上大下小的瓦罐里。冷却后,翻扣在案板上,掀开瓦罐,凉粉就呈瓦罐状,粉嫩之中有一点的透明,晶莹之中有一点的粉嫩,绵软之中有一点的弹性。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川北凉粉了。

要想川北凉粉成为一道美味,还需几个相当细致的程序。根据爱好,可分割成长条状,也可旋成筷子粗细的扁圆状,也可切割成薄块状。一碗凉粉分量不在多,往往切一砣或者一旋子下去就是一碗,再加上精盐、味精、花椒面、姜末、葱花、大蒜、红辣椒油、芝麻油、酱油、醋、白糖等,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凉粉就成了。

这是最初的凉粉制作方法,现已扩展到用绿豆、大米等做出不同味道及不同营养价值的川北凉粉了。凉粉既可单独食用,也可装入锅魁或薄饼套食,后来还发展有热凉粉,好一个调侃的名字,其调料更加丰富,多达几十种,味道更加鲜美,最为著名的当数大通热凉粉,这是川北凉粉家族中一绝。

川北凉粉的发源要追溯到清末民初,当时安汉县中渡口码头上,一薛姓和谢姓两家搭建凉粉棚出售冷食旋子凉粉和热食片子凉粉,后两家喜结良缘,合为一家。据说巴西郡太守张飞在巡视安汉时对此凉粉喜爱有加,它也因此成为刘备御前贡品,这川北小吃从此登入大雅之堂,风靡川北,后几经演化,成就了川北凉粉的中国名小吃之名。

回想小时候,那时村子里人还很多,逢场天非常热闹,我们常与村子里的大小伙子一起,都喜欢跟大人去赶场,逛街的唯一期盼就是逛饿了,可扭到父母讨吃一碗油凉粉。能够吃上红辣味醇、鲜美爽口、调味多变的川北凉粉,我们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要品味舌尖上的川北凉粉,请到南充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