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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法国的文章 / 法国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灰姑娘的南瓜车

我长大的故乡是个暗沉的工业城市。那个时候我讨厌它,觉得它闭塞、冷漠,没有艺术,没有生机,所以我想要离开它,走得远远的。因为年少无知,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更美好些,既然想要美好的人生,那么总得有个更好些的城市来充当舞台或者背景。不只我,我身边的很多朋友都是如此,连老师都会在课堂上看着窗外的沙尘暴告诉我们:“如果你们想远离这个地方和它的沙尘暴,就认真一点儿上课。”

高考考得并不好,倒是没有落榜,可是没能如我所愿,让我离开家乡。那个时候,留学中介公司已经渐渐被人熟知。某个夏天闷热的夜晚,老爸问我,想不想出国去上学?我头脑有点儿发蒙,但是很坚决地说:想。那时候我十八岁,在十八年的生命里,小学六年,出了小区的大门,要往左转;中学六年,出了大门,要往右转——从没有离开过那条我出生并长大的街道。“外国”,实在是个太遥远的所在,已经超越了我,这个生长在内陆小城的灰姑娘的想象的边界。那个年龄的人一无所有,所以满怀勇气和好奇心。在不久后的后来,就是这点儿原始的、青葱茂盛的勇气和好奇心支撑着我走过了很多日子,度过了很多困难和困惑,直到它们在不知不觉间,就这样被用完了。随着它们的用完,我变成了一个所谓的“大人”。

2002年1月27日,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日子,我就是那天上飞机去到法国的。八年过去了,我很少跟人主动谈论关于法国的一切,文章更是几乎没写过。因为我从不觉得我真的去过法国,我的意思是说,那个雨果的法国、那个波德莱尔的法国、那个萨特和波伏娃的法国、那个香奈尔或迪奥的法国,那个与其说是浪漫,不如说被无数人“浪漫化”了的法国……所以不如还是少说几句的好吧,旅游指南和时尚杂志专栏里面的那个“法国”和我基本无关,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这个。

头几年我住在卢瓦尔河谷的一个小城里。那个地方有达·芬奇终老的城堡,离我们那个城市不远的乡下会盛开祥云一般的粉红的苹果花。那个小城安逸、漂亮,人大都要比巴黎人友善很多倍。可是初来乍到,真正给人留下强烈印象的其实只有两样东西:比国内高很多的物价,还有强大的寂寞。

时至今日,当初通过同一个留学中介出国的中国学生聚在一起,还会笑着回忆当初在超市里买回几桶最便宜的红酒,里面的渣滓把大家的牙都染成紫红色。我在法国居住过的第一个房间,位于城边的公路旁。窗子外面的风景在全世界都能看见,独自蔓延着的公路是沥青凝结起来的河,有的时候重型载重卡车呼啸着经过,带起来瑟瑟的风。加油站很新,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萧条——我当时还不知道,根深蒂固的“公路情结”就从此扎根在血管里。有风雨的夜晚,我就在这样的窗口背法语单词:“彩虹”“希望”“有魅力的”“诱惑”……我身边来自清晨的面包店的长棍面包已经干瘪,静悄悄地死掉了,我还浑然不觉。其实除了这个已经硬得不能吃的面包,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真正觉得,我已在天涯。

我是非常幸运的。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找到了一样我愿意为之努力一生的事情,就是写作。在写作的初始,我只是惊讶自己居然如此迷恋自己的故事,还有这些生活在电脑里的人物们,我觉得我的存在因为他们才变得生动、变得热情、变得更有理由。我爱我的小说们,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情人。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写下去。我和我的小说待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灵魂是美丽的——那种一直在期待的绽放的感觉,那种又疼痛又自由的感觉。灰姑娘的南瓜终于变成了马车,载着她往远方奔驰,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在前面,那个宫殿就是我心目中的“美”,近了,马上就到了……写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可是写完以后,钟声就敲过了十二点,马车又变回了南瓜,因为我每一次重读自己的小说,都不知道我写的时候那种美好的感觉都到哪里去了;我依然是灰姑娘,异乡的寂寞就是我脏脏的裙子和拖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某年某天,我坐在朋友的爸爸的车上经过公路的收费站,在夜晚里蔓延着的空旷的长路似乎有生命,只不过是在沉睡而已。那一瞬间我问自己,我在什么地方?远处,麦当劳巨大的黄色M在深蓝色的天空里暂时替代了月亮,我心里没来由地一暖——那就暂时错把他乡当故乡吧,谁又能确定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故乡呢?

只是不知不觉间,我写的所有小说,都发生在那个我曾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城市。我虚构了一个北方高原上的工业城市,描写着那里的沙尘、钢铁和噪音,想当然地认为那里一定会诞生很多性格强烈的女人。这个城并非我的故乡,只不过,它们很像。春天,沙尘暴撕裂天空的声音永远沉淀在我灵魂最深的地方,不管我走到哪儿,不管我遇上什么人、什么事情。

岁月是短暂的,很快就过去了;可是人生,的确漫长,不然我偶尔回头的时候,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路变成今天这样的呢?小说依然在写,经历过一本书静悄悄地出版,再无声无息地下架;后来也有了“畅销书作者”的经历,可是眺望一下当年那个关于“绽放自己”的理想,才发现“理想”和海市蜃楼差不多,不是用来握在手里的。就像高等数学里讲的那个极限,你最多只能接近它,无限接近却永远不能抵达——我的数学从初二起就没有及格过,可是我依然觉得,当我第一次听到老师讲关于“极限”的时候,心里好像真的被感动了。

我相信未来,所以很多时候不敢妄言人生,只不过确实地感到,当初那灼热地追逐幻象的自己已成往事。

艺术

文/魏馨媛

李子先生喜欢蓝咖格子的衬衣,黄色条纹的领带配上一身严肃却不失风度的黑色西装。他每日出入高级办公楼,担任着一个部门行政经理的工作。他,是一个标准的绅士。

晚餐时间过后,李子先生总会到一家名为“浪漫布拉格”的高级咖啡馆点一杯叫做“法国情人”的咖啡酒慢慢品味。这杯“法国情人”是能醉人的咖啡,也是能提神的甜酒,李子先生就是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他把这种味道称为艺术。

李子先生一边等待着“法国情人”,一边看向窗外沉思。侍者很快将“法国情人”递送到李子先生的面前。

李子先生微笑着礼貌地向侍者道谢:“谢谢。”

“不客气,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侍者对李子先生的印象很好,来这里的人都是拥有地位和金钱的贵人,却并非每个人都会笑着对他说谢谢。

“没有,谢谢。”李子先生像口头禅般再次向侍者道谢。

“嘭!”对面桌子上的咖啡杯倒了,差点泼到那对正在亲吻的男女客人。

侍者急忙转身,正要走向那桌的客人。

“请等一下。”李子先生叫住侍者,“他们一直在那调情,应该是正在增进感情的情侣。而且桌子上有纸巾,我想他们会处理好。”

侍者答道:“我们必须服务周到。”

“服务周到有两种,第一种叫做:打扰一下,请问需要帮忙吗?第二种叫做:不打扰。”李子先生抿了一口“法国情人”,继续看向窗外沉思。

侍者依旧走向那对男女,问道:“打扰一下,请问需要帮助吗?”

那对男女客人立刻停止了接吻,女客人白了一眼侍者嘟囔了一句:“有病”,拎着包离开了。男客人也白了一眼侍者追了出去。

侍者红着脸收拾好残局,悻悻地回到了服务台。他瞄了一眼李子先生,李子先生依旧看向窗外。他,是一个标准的绅士。

晚餐过后,李子先生走进咖啡馆照例点了一杯“法国情人”。

二十分钟过后,咖啡仍然没有到位。李子先生召来侍者询问咖啡,侍者连连道歉,称自己忘记了。

很快,侍者将咖啡端到了李子先生面前。侍者正要离去,却被李子先生叫住了。

“等一下。”李子先生面前的咖啡不是“法国情人”,面对侍者的接连出错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了……”

“对不起,先生。”还没等李子先生说完,侍者竟然呜咽地道起歉来。满怀心事的侍者工作了一整天,第一次听到有人问他“你怎么了”,竟然错把李子先生的责怪当做关心感动了起来:“我确实不太好,早上我接到家里急需用钱的电话,但接着我错手弄坏了一台昂贵的咖啡机,中午又……”

“请停下!我对你的事并没有兴趣,我只想安静地喝咖啡。”李子先生面无表情地说完又将头看向窗外沉思。

“抱歉,打扰您了先生。”侍者擦擦眼泪离开了。

李子先生喝完咖啡便结账离开了。侍者正在收拾李子先生的桌子,透过窗玻璃他看到李子先生跟往常一样,为咖啡厅不远处的乞丐施舍了一些钱。他,是一个标准的绅士。

李子先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咖啡厅了。再次出现在咖啡厅的李子先生跟往常有些不同,略显消瘦的他点了一杯黑咖啡,是这间咖啡厅里最便宜的那种。不过他依旧看着窗外沉思。

“先生请慢用,这是您的咖啡。”侍者为李子先生递送了一杯“法国情人”。

“这不是我的咖啡,我点的是黑咖啡。”李子先生将“法国情人”推向一边。

“请享用吧先生,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希望您能拥有足够的幸运渡过难关。那么第一份幸运就从我免费请您喝的这杯‘法国情人’开始吧。”侍者微笑着说。

“谢谢你。”没有人知道李子先生的心事,就像没有人知道那天侍者的心事一样。

李子先生抿了一口“法国情人”,他终于知道“法国情人”为何是一杯美味的“艺术”了……

树下听风

文/姚彩霞

洋人的圣诞节快到了,冷风,岁暮,天寒,残雪,在加大油门的驰骋里,又要辞旧迎新了。

一根根细如手指的白色磨砂玻璃棒悬在慢车道两旁的树杈上,随风摇荡,半尺长,乍一看酷似树上结的荚果。当它被点亮时,并非从头“刷”地亮到脚,而是自上向下渐次传递光亮,先亮的先灭,明灭交替,犹如慢镜头里花朵的绽放,绚烂,神奇,妙不可言。

柔和的灯光,呈橘色,带着温暖的格调,是人们熟悉且习惯的感觉。但暖色的光柱保持几秒钟后,化为蓝色,接着是紫色,之后绿色,又成黄色,再变苹果绿。恍若亲历一场流星雨,灯光迷离,如幻如梦。

我停下来拍照,变换角度,频频按动快门,不觉穿越了灯火搭起的长廊。

在十字路口,回眸眺望,夜色,灯河,人影,车流,更加迷人失真,尤其在镜头里,在焦距未调好的状态下,具象的事物发生变形,夸张、荒诞的意味使审美延伸,人,车,建筑,街道,营造出虚幻飘渺的意境,一切似是而非,亦真亦假,匪夷所思。

有一年圣诞,一群中国孩子受邀与一众老外在酒店联欢,唱歌,跳舞,器乐演奏,举杯相庆,气氛活跃场面热烈。其中一位少年清唱了《国际歌》,给我印象深刻,也惊奇。每个参与联欢的人都有一份小小的礼物,巧克力,玩具,手工艺品等等。我得到了一只形象逼真造型可爱的毛绒玩具--小棕熊,我很喜欢,甚至想象将它摆上电脑桌上的情景。听说少年的小名儿恰好就叫“小棕熊”,当时,我犹疑了,但最终,我还是慷慨地将小棕熊送给了少年。他高兴坏了,致谢,亲吻小熊,跟我聊天。我不记得当时聊了什么,但他开心的笑容与专注唱歌的样子,恍如昨天。

长大似乎是少年必须完成的功课,如今小棕熊在法国留学。

有意思的是,当我在法国南部城市尼斯逗留时,忽然想起了这位名叫棕熊的少年。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长大要当神父。回想他说此话时的口气神情,顿时肃然起敬,却也无声地笑了。

童言无忌。

由欧仁·鲍狄埃作词的《国际歌》诞生于法国,它讴歌了巴黎公社战士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向资本主义宣战,在世界范围内流传极广。遥远的1871年,俱往矣!少年小棕熊却因了这首歌,与法国结下不解之缘,并确定了自己的人生走向?

尼斯是私人侦探于特退休养老的城市,于特是法国作家莫迪亚诺小说《暗店街》里失去记忆的主人公居依·罗朗的恩人。而我,想弄清人的命运与现实及社会环境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并且在尼斯一一印证小说里的细节,因为作品里的地名街道咖啡馆教堂,在现实中历历可见,真实清晰。

在尼斯,我照常早起,不会因为贪睡,或旅行疲劳,辜负这里的明媚阳光与户外跑步吐故纳新的吉日良辰。

我沿着盎格鲁大道行进,路的一边是蔚蓝色大海,另一边建筑物的阳台上装饰着各式各样美丽的鲜花,地中海温暖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如果可能,我会主动跟相遇的每一位陌生人打招呼,寒暄,只可惜,我一句法语也不会。

在我离开法国前,我和棕熊终于取得了联系,电话里他嗓音浑厚,兴奋,礼貌,激动。他所在的大学位于法国东北部,与德国毗邻,他学的是音乐教育。我的法国之旅不留遗憾,堪称圆满。

圣诞节不仅仅属于洋人,世上美好的事物沉潜于时间的温暖地带,不管你身处何方,什么肤色或民族,什么年龄或心情,相遇的那一刻,是上天赐予的机缘,也是你一生难忘的节日。

圣诞节,离国人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