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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露天的文章 / 露天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看露天电影的日子

文/潘姝苗

那时,父亲是军人,周末是部队放电影的日子。不知那天的晚饭是如何草草下肚,大家扶老携幼,扛着板凳,奔向放映电影的地方。张家的小丫头生得伶俐,李大爷的胖孙子还穿开裆裤,钱三家的小妹穿着新棉绸布做的蓝底白花裙,惹得一群姐妹围着看、谈论着。银幕里有戏,戏外的百姓何尝不想过上光鲜的日子。

当时我只有6岁,根本看不懂影片的情节,只是至今难忘放映电影前的一幕:洁白的幕布上闪着星星的黑点,两旁的音箱传出炸响。这时候原本热闹的人群霎时鸦雀无声,大家正襟危坐,仿佛在等待一件盛事。当年露天电影放映的不外乎军事影片,影片内容早已不记得了,但部队列队入场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绿军装、解放鞋、宽大锃亮的军腰带,好不威风。官兵们手拿一样的板凳,齐刷刷走向银幕前排,一声令下,“咔嚓”的板凳落地声整齐划一。电影未开映,战士们就成了群众眼里最好看的景致。

我是坐不了多大一会儿的,最惬意的莫过于在大人观看正酣时,溜到一旁的草地上,同一群小伙伴捉蚂蚱、扑萤火虫。偶尔遇上父母开恩,给一枚硬币,到渴望已久的冰棒箱前买来一支粉红色的冰棍儿,怎么也享用不尽似的。

有时赶上天公不作美,就会出现看到中途暴雨骤下的场景。看电影那场地是片开阔地,没遮没挡,有带着小孩的,把孩子搂紧了躲在放映的平台上,眼睛已经被雨水淋得睁不开,却还不愿错过银幕上的一举一动。等风停雨住,看电影的群众所剩无几,只有战士们仍整齐地坐在那里。而今想来,战士们纹丝不动的背影已化为坚韧的意象,每当遇到困苦时,便来坚定我脆弱的心志。

1986年跟随父亲转业到地方,第一次在工厂的俱乐部里观看室内电影。橙黄色的坐椅替代了小板凳,楼上楼下,足有上千个座位。父亲带着我检票入场,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人们说着笑着,嗑着瓜子,嚼着话梅……借着银幕的光亮,我偶尔会看一眼身边或喜或悲的脸庞。那时,进电影院看电影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只有每年的“六一”,学校才会组织师生集体观看电影,《闪闪的红星》《霹雳贝贝》《葫芦兄弟》让我过目难忘。走出电影院,遭遇刺眼的阳光,回味刚才的电影,竟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一样。

再后来,我常常背着父母,同朋友们偷偷溜进电影院,伴着《少林寺》《新龙门客栈》《东邪西毒》等电影成长。当时电视里没有电影频道,看一部电影的感受简直可以用如饥似渴来形容。

参加工作以后,文化资源日益丰富,可以足不出户在家看电影了。不仅电视上有电影频道、海外剧场,而且电脑也提供了视频和专门的电影软件。一天,做着家务的妈妈情不自禁哼起《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曲子,爸爸感慨地说:“我们那个年代,印象最深的电影就是陈冲演的《小花》了。”我觉得难得父母有这样的情趣,就在电脑上下载了视频《小花》。二老观看着曾经打动过他们的影片,脸上透着其乐融融的满足,仿佛重新回到过往的青春岁月。

儿子生长在风和日丽的21世纪,平日他得空就粘在动画片里,陪伴他的不论是《喜羊羊和灰太狼》《史迪仔》还是我们熟识的《猫和老鼠》《白雪公主》,无不让他喜形于色,爆笑连连。

抚今追昔,从硕大的露天电影到方寸之间的荧屏,我不禁感叹起生活的巨变。光阴荏苒,光影流转。

那时的露天电影

文/周少芬

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没有谁不熟悉露天电影的。

一年中,村里难得放几场电影,多半是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办喜事,或是村里有什么重大事情需要召集群众,才会放场电影。因此,放场电影不亚于举行一场盛大聚会,附近方圆十几里的人家,只要得到消息,总有人会披星戴月,爬山涉水地来赶场。

露天电影一般在村小学操场上放映。村东头的高音喇叭里一播出消息,我们这一天绝对会在心绪不宁中度过。坐在教室里,盼着下课铃声快快响起,太阳早点下山。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们蜂拥着奔出教室,来到村东头的山坡上,远远张望着那条通往镇里的小道上,载着放映器材的拖拉机来了没有。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白色的放映布幕便挂好了。放映员在操场上刨两个坑,树上两根高高的木杆,固定好布幕的四角。这时我们就会把家里的长条板凳搬来,在距离银幕的理想位置占一个窝,然后匆匆回家胡乱扒上几口饭,便早早地候在放映场地了。

柴油发电机隆隆响起时,放映场已是熙熙攘攘。老人和小孩一般坐在前面,中间坐着中年人,后面则大多数是年轻人,这些来自不同村子里的适龄青年男女,露天电影放映场成了他们谈情说爱的好处所。人群外围有一些零星小贩,他们高声吆喝着,销售着一些时令农家小吃。

露天电影多在夏季放映,发电机一响,放映机旁的白炽灯便在漆黑的山村夜里发出耀眼的光,格外醒目。就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和飞蛾在放映机旁盘旋飞翔。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那时总以为放映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天天看电影。

看露天电影还要看天公的脸色,它和颜悦色,不下雨,不起狂风,我们也看着舒适。可如果看着看着突然下起了雨,又没带雨具的话,那就是糟糕透顶,人们纷纷撇下板凳钻进学校的教室里,小孩的哭闹声和大人的叫唤声此起彼伏。而如果遇见大风,悬挂着的银幕被风吹得一皱一鼓的,上面投映出的风景和人物全都变了形,人不是歪脸就是缺胳膊少腿的,而风景一律哆嗦着,彷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减我们看电影的热情。

我也经常去附近的村里看电影,等跋涉一两个小时山路,气喘吁吁地赶到放映场时,电影多半已过半场。我也不觉得遗憾,回来的路上会向看过整部影片的人打听故事情节。往往到家时,已是次日凌晨鸡叫头遍了。

镇里有一座露天电影院,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和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围着,每周末就会放一两场电影。我读中学后,偶尔会花上两毛钱看一场电影,但更多的时候是徘徊在电影院的围墙外,聆听着里面的刀剑交锋时的锵锵之声,感受着他们的成败利钝和喜怒哀乐。临近电影结束,检票员才停止检票敞开大门,我也愿意乐呵呵地跑进去看场电影的尾巴。

而今,坐在宽敞舒适的3D影院里,享受着现代化的数字技术给我们带来的视觉和听觉上的震撼,身心俱能放松。但是,我还是怀念那曾让我痴迷不已的露天电影,以及那些期望一场露天电影的青葱岁月。

露天电影院

文/李丁卓

窗外,一只蟋蟀在夜间的寒气里吟唱不止,把初秋渲染得情景毕现。它叫得真好听,叫一阵就跳开去,一跳就从楼下的草丛里跳到了我的床下,又在漠漠的月色里跳出去,跳过高墙,跳过岁月,跳在一场露天电影旁,看人们仰着脸,跟着银幕里的人物喜怒哀乐。

低矮的乡间旧屋,宽阔的土街道,等暮色降临,远远地看见大街上拉起了白色的银幕,几乎和微明的天空融为一体。欢快的小孩跑来跑去,我也就欣喜起来,不知那块白色银幕上今晚又要演出怎样精彩的人生了。我曾梦想着去做一名演员,把灵魂放在不同经历的人生里,用这一世的躯壳去过那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生活。我无法突破的围墙,我不能攀登的星空,我可望不可即的恋人,都可以在电影里以各种方式得到满足,那是一个远比现实更精彩的世界。

看见白色银幕升起,那惊喜的情绪就像一颗快乐的原子弹在心里炸开。我飞跑回去,进门就喊:“今儿黑夜儿有电影儿!”妹妹也惊跳起来,我们必需在院子里跑好几个来回,才能摁住那颗要被快乐炸出来的心脏。娘也早听说了,所以也一脸喜悦,抓紧时间做饭。听说了这喜讯的孩子们就在大街上一路跑一路喊:“今儿黑夜儿有电影儿,今儿黑夜儿有电影儿。”跑到要好的同学家里,又和他一块儿跑出来跑向下一个同学家里。在那鸡鸣狗吠,牛马驾车的年代里,一场电影就是一场盛大的节日。

只要天一擦黑,人们就按捺不住,早早地去占地方。老人会搬一把圈椅,坐着稳当舒适;爹娘喜欢扛一条板凳,挤坐四五个人是没有问题的,碰上谁没有带凳子去,就招呼他,“来来来,坐这吧坐这吧,挤挤。”那人于是就挤坐下,给爹递过纸烟来,一起看电影吸烟;而我们就带个小板凳,或者围成一团,可以坐在最前面。大人们是不愿意坐得太靠前的,需使劲仰着脖子看,又距离大喇叭近,反而听不清。我们却喜欢钻进电影里的感觉,不靠近点儿不过瘾;也有很多人不带板凳,脱一只鞋子下来,垫在屁股底下,或者干脆扯一把柴草坐下。如果电影旁恰好有一个麦秸垛,那我们就掏一个窝躺在里面看,如果是冬天,这个地方就是“兵家必争之宝地”。但也会有一个坏处:因为避风暖和太舒服的缘故,我们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电影已经散场,小伙伴们也都回家,只留下一条空空的街道,只好自己睡眼惺忪地往回走。

最早看电影是在大队(村委会)的院子里。入秋之后,庄稼都已长成,无需再一遍一遍地锄草,又不到收割时候,恰是农家人难得的悠闲时光。高音喇叭里就喊起来:“全体村民注意啦,全体村民注意啦,今儿黑夜儿大队里有电影,今儿黑夜儿大队里有电影!”其实是开全体村民大会,讲讲政策,批斗批斗抓住的小偷和流氓,总之是要哇啦哇啦讲一大通之后才开演。

电影太受人欢迎了,后来只要有事就演电影,谁家娶媳妇过喜事或者老了人过白事,都会有亲朋送电影。老去的人寿龄高,闺女多,那电影就多。大闺女送一场,二闺女也送一场,三闺女呢,自然也得送一场。在开演的时候,那个放电影的人就会喊:“喂!喂!喂!今儿黑夜儿电影是《黑匣喋血记》《英雄儿女》,是朱庄他大闺女拴马送哩,朱庄拴马送哩。”这拴马就是大闺女女婿。

放电影的人叫建设,兄弟俩,是当时我们最欢迎喜欢的人。他俩长相极为相似,都穿一身绿军装,戴顶旧军帽,国字脸,容貌俊朗有神气,长得好看,长得很“电影”,就算白天偶尔在街道上看到了,也感觉那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他报完了电影名,就熄灯、开机,一道银光射向屏幕,激昂的音乐也跟着响起。

他有一辆带棚的放映车,像一顶长轿子,停驻在距离银幕百米的地方,把棚子升起,架起电影机子,拉好电线,他坐在棚车里工作。最荣幸的就是能钻进他的放映车里,次幸运点就是站在“轿子”外守着电影机子。一高一低两个“圆盘”,胶片一圈一圈地转过去,人物啊,马匹啊,山水啊,都在胶片上印得分明。电影机子嘚嘚嘚匀速地响着,在两个胶片中间电影机子上有个小屏,大银幕上的一切在这里都是反的,却也清晰地纤毫毕现。

然而,我最盼的还是“烧片”,演着演着,因为胶片老化的缘故,又因为放映的时间长了,温度升高,胶片就烧掉了。人们正聚精会神地看,银幕中间现出斑点,随之扩大、发黄,从中间向四周卷起来,声音也变粗、变型。灯光亮起,吧嗒一声,机器关掉,刚才的情景都不复存在。因为惯性,两个“圆盘”还在快速地转动,建设的手法熟稔,停机、卸盘,把烧坏的胶片剪下来,重新接好,再把胶片三绕两绕绕在机器里,熄灯、开机,一切又都继续上演。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我们最关注的,就是他剪下来扔到地上的片子,都一起上前哄抢,如获至宝。对着灯光照,或者第二天对着日光照,那电影中的一幕就如此生动逼真地在眼前了。胶片上的影像近在眼前,而里面的故事却是遥远不可触及的另一个世界。

等到我们稍大一点,上了初中,关注的焦点就离开了电影机子,而在于呼朋引伴地一起到电影的银幕下,在明灭的灯光里去看女同学。特意地,或者无意地,在一片人脸中,光线闪过的地方,惊鸿一瞥,自己所期待的那个娇美的容颜凸现在眼中,心里就像夏日流过了一股清泉。白天在教室里的时候,男女生一贯不说话,那是学校的传统,倘若看见谁和女生说话,我们就一起嘲笑他,追着他俩把他们的名字喊在一起,他们就“羞愧难当”。而在看电影的欢快情景里,灯影绰绰中,就增加了勇气。三两个男生结伴,看见了三两个女生,每一张脸都那么明媚,彼此看见了,就嘻嘻地笑。

一部电影,九十多分钟,一生的恩怨情仇,一世的生离死别,都在一晚上变成了过眼的幻影,空留唏嘘与嗟叹。人生不过百年,每个人却注定了一个角色,一种选择,一种人生,远比不上电影丰富。我们是否应该让它更精彩?时隔三十年,在老家街头邂逅的时候,你是否有勇气微笑着对她说一句“好久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