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瓷碗的文章 / 瓷碗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蓝瓷碗盛不下

文/包利民

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家里有一个宝贵的大碗,就摆放在高高碗橱的最顶层。那碗平时并不使用,只在年节的时候,才会摆放在饭桌的正中央,我们每人都有幸吃上几口里面的菜肴。

年龄渐长,听家里人说,这碗是祖辈传下来的,称之为传家宝也并为过。渐渐地,我们惊喜地发现,蓝瓷碗竟还有着许多意想不到的神奇作用。有一次我生病,上吐下泻,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这个时候,祖父请出了蓝瓷碗,把捣碎的蒜汁放进去,让我喝下。那是我第一次亲手碰触这宝贝碗,竟顾不上蒜汁的辛辣,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说来也怪,当晚就止了泻,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蓝瓷碗诸如此类的神奇事件还有许多,比如用它盛上少许酒,放一片止痛片,把酒点燃,待药片化开后喝掉,不知治好了我们多少次的头痛感冒。蓝瓷碗在我们的心里愈加神秘,就像看小说里的那些法宝。

后来,此碗就引起了风波,险些毁于一旦。祖父极疼爱姑姑,姑姑出嫁时,祖父曾想将此碗作为嫁妆,于是引发了家里人的强烈不满和抗议,大家都认为这是全家共有的宝贝,谁也不能独占,除非卖了钱平分。祖父先是笑,后是气,最后当着全家人的面高高举起碗要摔掉。姑姑拼命阻拦,才抢下了宝碗,姑姑说:“我不要这碗,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就比什么都好!”于是蓝瓷碗躲过了一劫,仍高居于碗橱之上。只是总见祖父盯着它,眼神中透着复杂的光。

听父亲说,在动乱年代,祖父去当兵,多年不曾回来,是祖母一直保护着蓝瓷碗,不管怎样颠沛流离,都不曾离弃。而且文革时,祖父被批斗劳改,也是祖母护着这只碗,虽然那时家里东西大多被摔砸得稀烂,此碗却完好无损。

我初中毕业那一年,父亲要搬进县城,于是面临着分家。祖父谁都不想跟,自己单过,于是叔叔们开始讨论家产的分配事宜。实际上生活虽然比以前强了许多,却也没有什么家底,大家心之所系的,只有那蓝瓷碗。

在一个冬天的下午,家族里的人全都聚在一起,因为祖父终于要拿出意见了,我们这些小孩子也都站在一旁听着。祖父手捧蓝瓷碗,缓缓看了看他的子女们,说:“这碗你们都知道,是你们的妈留下来的,那些年她拉扯着你们走到这儿,不容易!”一提起祖母,大家的脸上全是想念,眼中都闪着泪光。祖父接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把它当成宝贝,而我也确实把它当成了宝贝。不过,今天我告诉你们,这碗其实并不值钱,它只是那个年代最平常的碗。可它的确是咱们家的宝贝,那时你们都小,可能不记得了,你们的妈,当年,就是拿着这个碗,一路讨饭把你们养活,把你们带过来!所以说我把它当成了宝贝,和你们想的宝贝不一样!”

如今,蓝瓷碗仍存放在老叔的家里,依然美丽没有裂痕,那碗虽然空空,却是盛满了祖母当年的爱,和我们不尽的感恩之情。

情定搪瓷碗

文/肖安轩

48年前的一个暑假,正在洞口一中读高中的我,回到生产队搞“双抢”。每天中午,男女劳力都要去一公里外的粮站送征购粮。队长看我人矮,力气又薄,就派我守鸡,不准院子里的鸡出来糟蹋稻谷。我恪尽职守,围着偌大的一个院子转来转去,一路喊着跑着,俨然花鼓戏《打铜锣》中的蔡九哥:“收割季节,谷粒如金;各家各户,鸡鸭小心。”烈日当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特别难受的是:那个年代肚子里又没多少油水,连续上演“空城计”,饥肠辘辘好难受。

有一天,我早晨只喝了一碗粥,上午参加了一上午“双抢”劳动,中午又照例守鸡。那些个叔叔伯伯家里,有不能挑担送征购粮的老人家在家,早就炊烟袅袅,溢出的饭菜香味馋得我口水直流。突然,挨近田边的一扇后门打开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稚嫩的笑靥和一个搪瓷碗,碗里盛着半碗米饭,上面有两夹鲜豆角菜。羞得满脸通红的她轻声说:“我知道你早饿了,但家里的饭煮得也不多,菜也不好……”我家人口多,劳力又少,在那半年杂粮半年饥的岁月,家里一餐每人只有一碗饭我早已习惯,更何况有时甚至吃不上一碗饭。我的感激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几番假意推辞后,我咀嚼着那用豆角菜汤拌着的半碗米饭,感觉它就是天底下最高档次的美味佳肴,“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天一样的好饭菜了”。

随后我俩的交往就多了起来,日子不再寂寞,不再乏味。心中有了那只搪瓷碗,队里的超负荷劳动我也有了参加的动力,还能为家里挣点工分,何乐而不为。天刚蒙蒙亮,往返十几华里,一路捡草鞋拾牛粪、狗屎,我只想满载而归,完全忘记了畚箕中那股熏人的臭味;大雨滂沱的日子,妇女和男半劳力去圳边、地头、山坡刨草皮,堆放田中沤做农家肥,我根本不怕雨湿衣裳人感冒;秋收打禾时,三女两男一扮桶,我和那每天记十分工的男壮劳力搭档,一天只收获一个女半劳力的工分,也乐此不倦。

生产队里,男女老少晚上出夜工,坐着矮凳扯旱秧,月朗星稀时,人们陆续赶到田间。等到月偏西落后,天上黑沉沉的,只听见田里四处“沙沙沙”地响着。人们一边用双手拔着旱秧苗,一边谈笑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准确地判断出身边的人是谁。我们俩也会悄悄地把凳子搬得靠近些。

那次生产队里分几个场地打油菜,十几个男女为一组,丽日晴空,临近中午,人们把早已割下的油菜苗荚翻过来晒干,下午,几床晒席拼在一起,妇女们把那一把把油菜荚一堆堆摞起,男人挥舞捧槌雨点般捶打。随后就是捆走油菜杆,筛收油菜籽,摞荚、翻堆、槌捶、清杆、过筛、归仓,人声鼎沸,热火朝天。我和她恰好分在一个场子里,赤脚的我,不小心踢着个石头,碰伤了一个脚趾,鲜血直流。她看见了,马上把刚买的新手绢撕开,为我包扎上,一股暖流传遍了我全身。

后来,瓜熟蒂落,她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妻子。婚后,我们买了一个酷似当年的搪瓷碗。今天,那个搪瓷碗虽掉了搪瓷,又有了几个破洞,但我们还是保留着它。当我俩发生磕磕碰碰的时候,只要看到它,我们心中的怒气就会泄去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