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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铁匠的文章 / 铁匠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铁匠铺

文/范家生

2000年第一次来合肥的时候,从公交车上看到胜利路的火车道旁开着一排铁匠铺。那火红的炉火、挥锤的师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那里的铁匠铺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高楼大厦。那些冬天也赤裸着上身的师傅或许改了行,或许是换个地方。前两日路过望江路与青年路交叉口,那消失了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路边摆满了刚打好的农用工具,旺旺的炉火在鼓风机的作用下滋滋地燃烧着。随着车子的行驶,这景象逐渐从眼中消失,却擦亮了记忆的火花。

春夏之际,每个农户都要准备一次农用工具,于是到镇上的铁匠铺买个犁头、几个耙齿将家里的犁和耙换一换、补一补,收割的时候,自然要买上几把镰刀、铁钗来收割、翻晒油菜、小麦,还得用铁锹把犁田时留下的边边角角翻翻,因此,家家户户都少不了与镇上的铁匠铺打交道,那里也成了人员集中、话题广泛之处,张家长李家短的叨个没完,没准还能为王家二小子找个媳妇,为赵家的三姑娘寻个婆家,当然这是铁匠师傅的业余工作,虽然不时也有些意外收获,但本职还是打好铁器卖个好价有个好收入。

天蒙蒙亮,小徒弟就早早起床进行准备工作,把打铁的工具一件件放到位置上,然后再把屋里的农具一件一件搬到门外摆放整齐,早饭后便开工,师傅在上面打铁,小徒弟便在下面拉风箱,偶尔跑过来搭把手或者俩人换个位置,师傅不时地在旁边指点一下,碰到有人来买,老板娘便从屋里出来讨价还价并收钱。那时还小,有时我就疑惑,那么身强体壮力大无比的师傅怎么就被娇小弱不禁风的妻子给拾掇得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呢?成家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一种关爱,更是一种文明。

摆在门外的铁具多种多样。小到扁担上的铁圈,拴牲口的铁链,锁门用的门鼻子,以及钉棺材的铁钉,大的自然有镰刀、铁叉、锄头、斧头、锤子等等。随着时间推移,机器逐渐代替了手工,耕田用上了耕田机,收割用上了收割机,脱粒时再也不是老牛拉着石轱辘在转,而是用上了脱粒机。前不久在新闻上看到,为了禁止燃烧农作物秸秆还用上了打包机,看来用不了多少年,一些农具就会逐渐淡出人们生活成为历史,或许再经过50年、10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些儿时记忆中的农具可能成为一种文物,陈列在博物馆里供参观者浏览与回味。

铁匠,或许伴随着铁的出现就存在,经历了几千年的演绎,生存的同时也促进了生产发展,提升了生活质量,否则,我们鲜艳的党旗上也不会镌刻着锤子和镰刀。无论时间多久,无论科技如何先进,锤子与镰刀都随着党旗的高高飘扬,融入血脉,扎根记忆,熠熠生辉,鲜亮无比。

游走在乡村的铁匠

文/陈树庆

每年春耕时节,总有一群像候鸟一样的打铁人,推着沉重的独轮车游走在乡村。从此,沉静的乡村被“叮当、叮当”的铁锤敲击声唤醒,寂寞了一冬的田野的春梦开始萌芽。

乡村是土里刨食的,农具就是农人的命根子。日久天长经常使用,自然就钝了或残了。一到开春时节,农具就要“戬”一下,变得锋利无比,干活也省力。这时一冬不见踪影的打铁匠,便会准时来到村子里。搭建好炉灶,支起风箱,把铁锤、夹钳、磨石、水盆等一应家什摆放好,用铁锤在大铁砧子上敲打几下,村里人便知铁匠来了。热心的乡亲们,像迎接远客似的,把铁匠围起来,有拿旧铁来打镰刀、锄头耙柱之类的,有拿农具来维修的,刀口不够硬要淬火的,各家等待修理的农具都堆放在一边。在乡亲们的围观下,铁匠开张干活了。先拿一些柴草点着放在炉膛里,然后在箩筐里铲一铲煤炭加在上面,炉火熊熊,通红的火光映亮了铁匠那古铜色的脸膛。

当风箱将炉膛内的炭火烧旺以后,铁匠便会用铁钳夹着需要锻打的铁料伸进炉内。盖上铁炉的封盖,开始大力地拉动风箱,风箱忽哒忽哒地把风送进炉膛,炉火越烧越旺,炉内浅蓝色的火焰不时从未盖紧的封盖缝隙中蹿出,放在火中的铁块由暗红变成通红,由通红变成刺目的翠蓝炽白。蹲在一旁眯缝着双眼观察火候的另一位铁匠忽地站起身来,抄起夹钳与小锤,动作娴熟地夹出铁块,置于厚重的砧子上,将小锤在冒着热气的铁块上一击。烧火的铁匠抡起大铁锤,甩开臂膀,和着铿锵有力节奏,精准无误地砸在铁匠师傅指点的地方,叮叮当当,轮流捶打,将红红的铁块锻打成各种形状,如锄头、刀、斧子之类的铁器。

铁匠在一个村子,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每天从清早到傍晚,忽哒忽哒的风箱声,叮当叮当的大小铁锤敲击声,便不绝于耳,为平静的乡村增添了许多生气。放学的孩子们来此看热闹,只见铁匠你一锤,我一锤,此起彼落,锤声密节奏紧,悦耳动听,飞溅的铁花火星四溅,有时正看得入神,铁匠突然把锻打的农具伸进一旁的水桶里,“哧”的一声脆响,水桶上腾起一团白色雾气,桶里的冷水哗哗地冒出水泡。孩子们被吓一跳惊叫着逃开,手中不停忙碌着的铁匠,向孩子们做着鬼脸,脸上的汗水和灰混合在一起,被炉火一烘,成了大花脸,一下子就把孩子们逗乐了。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凉,但铁匠却已单衣加身。打铁是热功夫,对着炉火,还要出大力,不一会便大汗淋漓了。农具烧了锤,锤了冷却,再烧,再锤,再冷却,如此反复,原本残钝的农具加工润色一番,火让铁变软,水又让铁变硬,在火与水的轮回中,在铁锤的敲击下,残钝的农具像涅盘的凤凰一样,重获新生。干完了活,铁匠便浇灭炉火,把家档搬上独轮车,游走于下一个村庄。

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小型农具逐年减少,铁匠活也逐年减少,乡村铁匠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被时代的潮流而淹没,渐远渐失,打铁声和走村串巷的铁匠成为了乡村记忆。

铁匠二爷

文/闫锁田

记得小时候每到冰天雪地、寒气逼人的季节,二爷的戏就搬上了村头的舞台,二爷的戏不是花拳绣腿、字正腔圆的台上演艺功夫,而是烧火打铁的卖力活计,这在那个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时代,二爷的这手独门手艺很受人尊敬,在方圆几里小有名气。

二爷是我们家族没出五服的长辈,排行老二,因为打铁村里人官称“铁匠二爷”。老人家膝下两儿四女,两儿子从小跟着二爷鼓捣铁匠手艺,所以平时做个钉锅修锁的小玩意也能露两手。那年代,靠手艺混个零用钱是没一点问题的。

二爷家门口的平地上有一棵大榆树,“戏场”就设在大榆树下,一个铁皮卷的小火炉,一筒木制小风箱,还有一个木头工具箱,架子上、抽屉柜子里全是钢锯、铁钳、钻子、锉子等,旁边还放着一个铁砧子,通常是二爷拉风箱烧火,因为铁锨、?头之类的要出刃,只有二爷才能掌握住火候,烧好了再让两个儿子抡起铁锤“哐哧哐哧”地砸,整个村子都会发出清脆冰凉的声响,村里人都会三三两两聚到二爷家门口,凑着火炉烤火取暖,聊天消遣,为二爷的戏场也凑个人气。有人在场,二爷口不说但心里暖和,所以往往会显摆他那艺人的家教,亲自指点两儿子砸几锤、怎么砸。看二爷干铁活的过程并没啥,忙活上一天,二爷拉开工具箱抽屉数钱的那个过程太有点激动人心,他先是在火炉上烤烤手,再用白布毛巾一擦,哧溜一下拉开抽屉,里面的纸币和硬币就露出笑脸,二爷先挑元的纸币,再整角的,最后才是硬币,整齐了,就左手攥着,右手上吐点唾沫,一张一张地数,二爷手数,我们跟着节奏心数,二爷数钱的表情就像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那般亲切,额头的皱纹间都闪烁着开心的笑容。那情景的确让人眼馋,因为那一沓纸币中的任意一张我们可以买很多糖、本子、铅笔,可以到二十里之外的集市上吃一碗凉粉和一个油圈馍,这是最幸福最惬意的事情。

二爷因为会铁活便派生出许多让人羡慕的手艺,他自制了几筒猎枪,冬天除了做铁活还父子结伴出外打猎,他们会循着野鸡野兔的足迹找到猎物,经过一番围追堵截,猎物总是难逃一劫,夏秋两季,他们用自己做成的铁夹神器俘获田间觅食的猪獾,据说还夹住过狼和狐狸,但我们没有亲眼见过。

二爷家后院还有一棵甜杏树,大沟里的自留地有五棵李子树。每到逢集,二爷父子三人挑上新鲜的果子到二十里以外的镇子上去卖,然后换点粮食回来,还能买上西红柿、辣椒之类的新鲜蔬菜。我们经受不住那绿叶中透红的鲜果子的诱惑,便以恶作剧的手段来偷取二爷家的李子。二爷就把板凳放在最高处,易攻易守,以对付我们这帮毛贼。后来我们用持久战的办法让二爷“中枪”,从上下两面夹攻,上面的人往树上投土坷垃,二爷没办法去追,下面的人就乘机上去偷摘,有时二爷按兵不动,我们就不停地扔土坷垃,二爷气得不行的时候,就骂骂咧咧从树底下捡上一草帽熟落的李子,像仙女散花般地洒下来。我们跑上去一阵疯抢,然后拿到泉里洗净,享用后便鸟群般散去。无论二爷给多少果子,我们都不领他的情,总觉得是他被我们战败后大伙应该分享的胜利果实。

直到后来,二爷年事已高,力不从心,铁匠手艺便淡出了历史舞台,杏和李子也已经没人稀罕。猎枪和铁器没人要卖了废铁,二爷后来得了老病,在昏迷中度过了好多时日,临走的时候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没能买上,出殡的那天,鸣锣的声音冰凉凄冷,穿过村子的黎明,仿佛二爷还在寒冬深处烧火打铁。如今,我的堂弟们已不打铁,家业照样很厚实,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于是再没人提起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