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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码头的文章 / 码头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在十六铺码头的日子

文/应红枫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而那一段海上漂泊的日子,却依然恍若昨天般清晰在目。在“浙江805”轮上当水手的那段日子,每天奔波于舟山群岛的定海—大衢—泗礁—上海的航线上,每每站在舷窗旁的甲板上,迎来日出,送走晚霞,我度过了多少个快乐而充满梦想的日子。

在那条航线上颠簸往返的5个年头里,我的日子基本上是这样度过的:一个白天在舟山,一个白天在海上航行,一个白天在上海十六铺码头。当船员的那段日子是寂寞而快乐的,在遇到锚泊的时候,白天往往比晚上更难熬。白晃晃的一天,硬是要捱到暮日西下,晚霞流荧,我们靠泊的码头上才会因为一些旅客的往来而热闹起来。每次晚饭后,我都喜欢靠在驾驶台高高的栏杆上,让海风凉爽地吹拂着,看着海面上往返的船只在汽笛声里犁开一排排浅浅的浪花,奔向各自的港湾去了。我特别喜欢看着太阳滑过黄浦江对岸那块高高的广告牌,然后慢慢地收缩了光亮,慢慢地偎依进了黄浦江那一端或长或短的汽笛声里。只有在那一刻,被装饰在落日余晖下的黄浦江才是恬静的,使我枯燥的日子涂满了霞光般的色彩。

开航前放客的时候,是每天最忙碌、也是最混乱的,船上会安排每个船员各就各位维持秩序,避免出什么纰漏。

在那段日子里,我还铭记着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在大戢洋上的一番雷雨惊魂。那天刚好是8月31日,我们的客船从浙江嵊泗的李柱山码头准点开出,朝上海方向行进。当时天高云淡,风平浪静,预计将在晚上9点之前抵达十六铺码头。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船进入大戢洋海面时,天空突起风暴,顿时雷云密布,狂风四起,黄豆大的雨滴转眼砸了下来。约莫过了半小时,雷雨风暴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倒是海浪在暴风雨的助力下,一浪更比一浪高。而船头的甲板上,装载了很多从嵊泗运往上海的渔货,把甲板两侧的出水孔给堵住了,使掀上的浪涛无法泄出。一个个巨浪扑来,船头几乎呈45度角倒立在了海里,螺旋桨悬空。

船长下令让我们几个年轻人下到船头去搬开堵住出水孔的装载货物,我们忘记了害怕,在狂浪翻扑、颠簸摇晃的前甲板上,把堵住出水孔的一件件物件全部抛到了大海里。在我们和海浪搏斗的同时,船长及时发出了“SOS”的国际求救信号,没多久就有两艘万吨货轮一前一后地给我们护航,把我们的船夹在中间,并一直把我们护送到了长江口水道。

和十六铺码头相依的日子,是一段生命的毅力接受磨练和挑战的日子,是一段空杯子也会无缘无故溢满乐曲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上海十六铺码头上的每一块水泥地几乎都被我踩踏过,都留下过我对希望的祈祷。在那片长长的浮码头上,我迎着夕阳投下的长长的身影,成为我生命旅程中一个无法抹去的重重的感叹号。

渔村的码头

文/於国安

渔村的小岙,寂静或者喧嚣,码头或许是最为可靠的证明人。有渔船的地方,就有码头,而这个码头,只是再简单不过。可能除了风向好,其他硬件设施蹩脚得一塌糊涂。三三两两地几根桩头,一块相对平整的地带。其他的几乎都是礁岩,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乱石汰潢。

我说的就是道洞礁,南头山、外南头、七家岙、走马塘等几处自然山岙共用的一个码头。它的名字和渔村的石头一样,稀奇古怪,你要探讨它的原意,恐怕要问早已作古的老辈人。没有人给它取个正常的书面字,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人遗忘。

遗忘是证明我们长大与逃离的一部分。

而连接这两端的重要一环是什么呢?记忆中,我的母亲、阿爷和阿菩(奶奶),还有海风和海潮,他们都和码头有关。父亲下海去了,从码头离开的,我们的生活归于平静。阿妈总有忙不完的活,折腾不完的事。我们兄妹3个除了读书外,就是忙些鸡零狗碎的事。

有时,我们也偶尔谈起父亲的船几时回来,因为隔壁家的孩子又在吃新鲜的蟹、鱼了。母亲总是没有声响,我注意到一次,她的筷子抖动一下,说:“快点吃饭。”在发愣的瞬间,她的头偏过窗门,快速地向外瞄一眼。我们家房子的斜对面正好是码头。

在我的记忆中,码头带给我们更多的是村庄的热闹。日子差不多的时候,阿爷就会看着潮水,嘴里咕哝着阿爹的船只,啥个时候可以回来。阿爷的话很应验,常常是他唠唠叨叨的时候,父亲的船就回来了。

父亲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水缸里的水挑满。满缸的水够我们吃三四天的。如果碰着礼拜六、礼拜天,阿妈就会说,你阿爹船来了,你去看一下。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好像很少去码头接父亲。很多时候,我是候不着,要么是半夜到船,要么是白天到船,算起来,还是夜里到的比较多。迷迷糊糊中,道洞礁下面杂杂碎碎的声音传来,母亲起身,就开始在灶间为父亲准备夜餐,烧些开水之类。

如果是平白无故的“老好”天日,一转背,码头边就会有船靠泊,母亲的脸上就挂起一丝愁云。有一次我跟着母亲在地里干活,母亲老远就望见一艘船磨磨蹭蹭地开过来,母亲在地头上锄几下,就抬起头,望望,看看,嘴巴里嘀咕着:“这么好的天气,咋回事。”在渔村往往是船只出现伤人事故,才在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

对我来说,在码头上比较好玩的是跟父亲到码头管船。船有时候是打着缆绳停泊,有时候是老远隔水泊锚。父亲吊着缆绳攀过去的时候,我只能干等着。几次下来,我也总算学到些什么,如果距离不是很远,勉强也能对付过去。

也不知为什么,我对船上的印象并不多好,狭小的空间,呛人的油气味和鱼腥味。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船上有吃不完的干虾,那时有个规定,公家的东西不能私自带回家,父亲唯一可做的就是把我带到船上,让我吃。我一刻不停地吃“老虾”,也许是今生吃到的最好的味道。

我对于码头的忘不掉,也不单单是这个谁也记不得的地名,更多的台风季,从码头上一具具抬出来的尸体,从码头上传来的一阵阵哭声,在海岛,这是你必须经历的一部分。

码头是离家较近的地方,也可能是你永远也靠近不了的家。

望海的老街

文/金沙江

广西北海,有一条望海的老街。

老街的这个“老”字,被面对的大海望成了历史光阴中的另一片海。

只有北部湾的这片涛声,记得或者能够说清,这样的一条街道,到底历经了多少爱与恨,才赚得这个老字!面对风起云涌的时尚,它能够一直用这个令多少人躲闪不及的六划方块字,在大海边,标示自己,注解过往,守住冗长而凡俗的日月,不慌不忙地讲诉那些久远的陈年风浪。

细细端详体味,它望海望出的老,有海的颜色、海的气息、海的生命、海的历史。它的老,溅满海的潮汐,这潮汐有记忆的光泽,这涛声有命运的闪耀,映照出一段历史行走的身影。拥有千山万水的光阴,不免吝啬,只肯留下一个历史的身影给它。它的精血,它的筋肉,就是这个老字!

在大海演绎的红尘中,流年迁徙,它必然要面对所有粉墨登场的新。而所有的新来了,还会远走他乡,它还是它的老街,守住大海,静在那里,把那些浪花样的翻新,凝视成过眼烟云。喧嚣里,那些新,只配做趴在岁月岸边的看客,而它却是光阴的薪火煮沸后安静下来的一片海。

凝重的方块石铺就的街路,沿海岸线走着波浪的柔性。街上的足迹,用没有姓氏的脚步声,磨出一道道波光粼粼的涟漪,隐约出快乐与忧伤的照耀。一路走过去,是码头;一路走过来,还是码头。码头,把它和海连接在一起。走下码头,海是它的路;走上码头,它是海的路。

骑墙楼矮小的身躯,是怎样扛起蔚蓝色烽烟的呢?那海天一色的过往,该有多么的湿冷和滞重!青砖的墙体,始终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褂,在潮起潮落的情境里,恪守一派淡定的内敛……户户拱门,低眉垂眼,是在困扰傍晚的潮汐,还是忧思夏季的台风?那眉眼的低垂,是为了更高地昂起头颅吗?那一扇扇窄小的窗口,仿佛是一人,面对风起云涌的岁月,在大胆而谨慎地把心胸洞开,去张望八千里高端的云和月,在倾听九万米深处的浪与礁。窗前伫立,迎四面风,接八方雨,把一片汪洋望成一条长蓝的水路!

一个老字的大海,吮吸天光地气,然后就如此这般的给予。一个老字的大海,可以说尽天下大白!

北海,有一条老街,在大海深情的凝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