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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春泥的文章 / 春泥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春泥

文/杨崇演

春泥最知春。一滴泥,一块泥,一片泥……春天的引力波既有形也无形,润泥无声,引泥可爱、灵动、滥觞,富有盎然生气。

春泥是会飞的。“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燕子啄春泥。”千年前那个最懂春泥的小燕子,早已接受到春天的引力波,衔着你,筑起一个个精美雅致的新巢。白天,麦苗之上,稻田之中,燕子矫健俊俏的身影把乡村的日子一一点亮。春泥和着燕子,在苍穹飞来飞去,向蓝天高唱“春天来了,春天来了。”要是飞累了燕子就双双栖落在梁间,或电线,或屋脊,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独自甜蜜地享受着田园美丽的风光。晚上,躺在春泥的温暖怀抱中,春燕会觉得心中踏实,无忧地养儿育女了。“送你一把故乡的泥土,它代表我的叮呤和祝福”。每一个孩子在春天离开村庄,老人们都会包一把泥土带上行囊,以抗御他乡的水土不服;每一个在春天离家的人鞋底都粘上家乡的泥土——即使在飞奔的岁月里化成飞尘,也会留下哪怕肉眼看不到的最亲切的乡情。离开春泥的人,无论在外地生活多么久,也终归是个洗不净身上春泥的人。

春泥是芳香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你无语,只是用花朵、香气、飞扬的花粉、鼓胀的蜂蜜,代替自己说话。花儿是春泥的微笑。梨花、桃花、茶花,每一朵花都有着自己独有的香味,或浓,或淡,或俗,或雅。落红了,化作春泥更护花。一个个农人驾着水牛拉着犁头,人、牛身上溅上了春泥——在农人眼里,这不是泥,是花,是微笑。星星点点的春泥,是朵朵盛开的花,是张张甜蜜的笑!大块大块的春泥浪花般翻卷上来,滚到一边,遗下深深的犁沟,微凉的泥土腾起扑鼻的泥香,弥漫扩散,溢满村庄。“春泥百草生”,更会生禾苗。“春泥秧稻暖”,青绿葱葱自在眼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农人深知,你是他们的命根——唯有从春天开始,一次一次俯身虔信地向你致敬,你才肯从怀里取出沉甸甸的果实。春泥已经开了香花,离结出香果还远吗?

春泥是母性的。你包容一切——七千年的故国,刀耕火种,你把稻田、灌木、水渠、残垣、断壁……一一按照姓氏抚慰,让彼此成为亲密的邻居。你从不厚此薄彼,养育孩子的同时也养育了世间万物。你对孩子们聚在一起摔打泥炮网开一面:糊我一脸春泥,糊你一衣春泥,一双双巧手揉来捏去,泥猪、泥狗、泥猴等“作品”应运而生,想站就站,想甩就甩,想跳就跳,恣意发泄情感。母亲见了儿女,嗔怒:简直成了一头头泥猴子!父亲在一旁,笑了:泥娃子,泥娃子,无泥怎成娃?!你又是多么地富有爱心,把乳汁和养分输送给世间万物——摩挲着稀疏的小草,如同摩挲着刚生婴儿的头发,不久,就是一片葱郁;给树木换上新绿,如同给自己的儿女缝制新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看细雨随风飘起又随风洒落,默默地汇聚、承载着泼洒的恩泽,犹如亲吻久别的儿女们一样深情爱怜。母爱如春泥。

春泥是高贵的。春天里,一块金子与一块泥巴相遇,金子不屑地对泥巴说:“你看你,灰不溜秋的,你有我闪亮的光芒吗?你有我这般高贵的属性吗?”泥巴摇摇头,说:“我能生出花,生出果,生出草,生出树木,生出庄稼,生出万物,你能吗?”在朴实的春泥面前,金子无言以对——播种之后,加倍还与人的,是春泥吧!狠狠地人踩、车轧、牛踏、猪拱,不会伤及人的,是春泥吧!无论泼溅什么,照单全收的,还是春泥吧!春泥,以最卑微的姿势——匍匐于大地,道出了高贵的真理——可以任你挖、任你翻、任你耕耘、任你播种,但绝不容忍你背叛。所有背叛的人,终将被春泥所抛弃。春泥也不怕被背弃,因为一个没有根子的人,走得再远终究会回来的。

我生活在离泥土最近的地方,泥土就在我身旁。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书写春泥?但我知道,手捧一抷春泥,就是手捧一个春天的世界。

春泥粘脚

文/张建春

三月春天正好,小雨过后,除却空气清新,小绿初成,湿漉漉的田间小路多了泥土的情愿,粘在鞋上的春泥,似乎一而再地提示春雨润泽的过程,随风潜入夜的天分,无处不在地将一些世间繁杂的事体简单化,用一种叫绿的颜色涂抹心情,用一种叫绿的东西挂上枝头……“绿叶是树的眼泪”,无意中想到这样的句子,看着脚下富有弹性的泥土,或多或少地有了稠稠的感慨。

粘在脚上的春泥跟随着春天的脚步。因友人所邀,走进了一座正在建设中的生态文化园,眼前的开阔和起伏跌宕的绿树,自然地让人联想起许多年前,在岁月中飘来飘去的景致,尽管多了人为的琢磨,但养眼养心的成分仍然可以足足地、大口地呼吸。吸引我的除了匠心独具的规划,一个镶嵌在风景之外,一条条阡陌中游走的小路,却一次次牵动着我的心。

顾不了小雨霏霏,黄泥粘脚,我几乎是狂喜着走了进去。走进去的世界自是万千气象,本土的树木比客居的美国红枫之类,多的不仅是自然、顺畅,它们恋土的情结,从暴露出的根须中就可以看出,坚韧地扎下去,也不知它们的根扎向何处,可以想见的是,根的深处一定是最美好的风水;小路边的草大多是可以对话的,荠菜、马兰头、野苜蓿等,它们充满着炊烟味,细雨中它们的精气神遍洒在路的两边,时而亲吻着走过去的目光,亲切不失之娇柔;就连小路上的泥土也是这样,黄黄的如同我们的肤色,春雨过后黏着行走的脚步,每一个颗粒都发出春天最初的味道,恋人恋地也恋春天。

中午在微酌中和友人交流,他对自己打造的生态园充满了感情,时而会问我的感觉,我抬起脚让他看我沾满黄土的鞋子,他猛地拍头,说:你提醒了我,田埂要硬化。在醉意中,我又一次倾杯而饮,把一束醉了的目光投向他:你错了,今天最能让我流连的,就是剩下不多的几条土里土气的小路,能走向土地和心的深处的路径已经少得可怜了,做做好事吧,给我们留下点什么,比如春天粘脚的泥土,比如一株躬着腰身的老树……相信自己大醉了,我又一次踏上被水泥、钢筋包围的不多的几条躲躲闪闪的田间小路,在小路的分割中,一棵棵红梅正在吐焰,一畦畦麦苗反复地交流着绿意,只是脚步越来越沉重,鞋上的春泥越积越多,我舍不得刮去这乡间最值得信赖的东西。天空的雨突然密集起来,顺着我的头发淋进我的眼里,如泪般流满了脸颊,天际间,有声音在向我传导:淋点雨肯长,脚踩在泥土里,根可扎得更深。

犹记得小时候,在春天田埂上的奔跑,路上的草茸茸的,雨中的野花亲切耳语,偶尔摔上一跤,脸上除了泥土还会沾上无名的花瓣,对着一汪春水悄悄地洗去,天真的笑早留在春水的深处,永远遗失不去。失去春泥的脚似乎并不轻松,许许多多的日子,我们不都在记忆深处寻觅吗?那些天真的、醇和的、协调的东西,被颠覆后,就难以找回来了。

晚上归来,对着一双粘满春泥的鞋独自感叹,难以为这一捧土找到归宿,洗洗刷刷随水流走太可惜了。想了半天还是细细地刮下它们,放进自己钟爱的从山谷深处移植的兰花陶盆里,让这春泥渗进芬芳的心底吧。之后的日子,我的双脚拥有了一段春泥粘脚后的印迹,我将细心地在城市的水泥、柏油甚至花岗岩的路面上穿梭,想来春天会在脚心鼓出更多的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