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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散文

2022/12/02好文章

年夜饭散文(精选12篇)

节节甜

文/尹杭

大年夜下午,我正在家里算口算的时候,爸爸跑过来“报告”:“我们准备到奶奶家吃年夜饭,快点儿!”我最希望吃到年夜饭,因为它既是为春节准备的大餐,也是一家团圆的象征。

到了奶奶家,厨房里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大碗小碗摆满了餐桌。好丰盛的年夜饭呀!我兴奋极了,一下子手舞足蹈起来。这时,墙角的两根甘蔗引起了我的注意,甘蔗又高又大,还黑乎乎的。爷爷问:“你们要吃甘蔗吗?”我胡思乱想起来:这么冷的天,吃甘蔗不是冷上加冷吗?再说了,过年好像也没吃甘蔗这个习俗呀!顾不上那么多了,吃呗!爸爸拿起刀,手起刀落,“啪啪啪”三声,就把甘蔗砍成了四段。为了把甘蔗洗干净,我飞奔到井边去打水,并问爸爸:“为什么要吃甘蔗呢?”爸爸反问我:“甘蔗甜不甜?”“甜!”“吃它节节甜”,爸爸停顿了一下说,“春节有很多习俗,来表达人们对新年的美好祝愿,比如吃年糕、吃团圆、贴春联等。吃甘蔗,就是希望来年生活更加甜蜜。”

爸爸削完甘蔗,我迫不及待地拿过一节准备吃掉。爸爸拦住我说:“我们可以吃,你可不能!”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巴,两颗门牙已经“光荣下岗”了。

看着爸爸咬着甘蔗大吃特吃的样子,我暗暗许下新年愿望:明年我一定长出两颗牙来,吃上“节节甜”!

直播年夜饭

文/翟立华

老家有个习俗,出嫁的闺女不可以回娘家过年,否则娘家会不吉利。遵循着这个传统,自打结婚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娘家过过春节,但是我所有关于春节最美好的记忆都在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农家小院里。每每除夕晚上,我和女儿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便开始回忆起小时候那红红火火的年夜饭。

那会儿的年夜饭其实很简单,每人一碗肉馅饺子一碟儿醋,家家如此,这也是那年代所能达到的最丰盛的美食。孩子们对春节有多么期盼,在面对年夜饭时就有多么幸福。我对于过年的向往就像发酵的米酒一样,在渴望了漫长的时日后,年夜饭犹如揭开盖子的陈酿般愈加醇香浓郁。

小时候的年夜饭在我心里充满着温馨,那一刻,连脾气火爆的父亲说起话来都异常温柔,母亲更是对我们宠溺得不像样。饺子里大团的肉在平时根本就吃不到,父亲也不会因为我们吃相不好拿筷子敲打我们的手,他只是看着我们几个狼吞虎咽,边笑边喝着二锅头。那顿饭在我心里,吃的不止是饺子,更是“年”,是孩子们对春节最神圣的祭拜。

弟弟、弟媳妇看出我对不能回家过年有所遗憾,去年一进腊月他们便开始给我灌输,一块回家过年吧,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那些陈年旧俗,迷信!我怦然心动。二妹却对着我摇了摇头,她说,这不是迷信,是对传统的敬畏。这句话让我心里震颤,现在生活富裕了,随着人们观念的更新,太多的年俗都被嫌弃而丢失了,我们确实应该对传统的东西心存敬畏。二妹说,不如这样吧,年夜饭我们来一个直播,咱们通过摄像头过一个团圆年。

这一提议让我们几个小家庭进入持续的亢奋中。我开始去市场精心地挑选年夜饭需要的菜和肉。这是我到这个城市以来,最认真的一次过年。

除夕夜里,早早地打开电脑摄像头对准饭桌,弟弟又从微信群里把我们一个个邀请到群视频,五个小家庭,五桌年夜饭汇聚在屏幕上。多少年了,我再次在大年夜里看到了母亲,只是当年喝着二锅头看着我们笑的父亲已经走了,那个当年为我们张罗年夜饭忙碌的身影也换成了弟媳。满头白发的母亲端坐在桌前,她感慨地指着我说了一句,你大姐的头发也白了。在这个最容易让心感动的时刻,母亲的话使得我眼里有了泪花。

母亲依旧保持着她年轻时的虔诚,年夜饭的第一碗饺子要给家里供奉的神仙上供。小侄子拿着手机跟在奶奶后面录视频,一圈下来,母亲把上供后的饺子分拨到弟弟、弟媳、侄子的碗里,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母亲说,上过供的饺子儿孙们吃了一年都有好运。几个小家庭静静地等着,直到母亲说,开饭吧,五桌年夜饭隔着屏幕热闹起来。

大妹妹最先吃到幸运饺子,她嘴里咬着那枚硬币喊:“妈,你看我运气好不好,第一个吃到‘钱饺子’。”母亲高兴地说:“你们今年都有好运气。”女儿也吃到了幸运饺子,一群孩子把头都凑到屏幕前喊:“姐,你今年一定能考上中央美院。”二妹偷偷地包了两个幸运饺子,让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小妹妹咬到“钱饺子”,妹夫和她俩人抢起来,母亲乐得哈哈大笑。

这顿年夜饭一直吃到凌晨,我们隔着屏幕一起回忆着、憧憬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母亲那边传来震天的鞭炮声,这鞭炮声无比亲切,我已经有好多年春节没有放过鞭炮了。正感慨间,小外甥女熙熙把脸凑到屏幕前冲弟弟撒娇:“舅舅,压岁钱拿来。”母亲掏出一张“毛爷爷”冲着熙熙晃,故意说:“你来拿吧。”弟弟笑了,说:“走,咱们去群里发红包,看今年谁的手气好。”随后家族群里下起了一阵红包雨,唰啦啦的祝福在鞭炮声中炸开,又是一年新旧交替,那一刻,我看着母亲和孩子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年又一年

文/程锦弘

春节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它代表着团圆喜庆,是我们每个炎黄子孙期盼的节日。因为这几天,我们可以放下沉重的学习,抛下繁琐的工作,放松自己的心情,和家人一起享受这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

大年三十早上,我没有和往常一样睡懒觉,因为我和爸爸有个重要的任务——在8点18分贴春联。爸爸选择这个时候贴春联是图吉利。因为这时间寓意着来年会交好运,发大财。8点过后,我们拿出春联、透明胶作准备。看着时钟,等到18分,我便和爸爸将春联贴上,随后我大声读起来:“人寿年丰大吉祥,物华天宝长安乐。”我想我们的生活也会像这春联一样吉祥快乐的!

到了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和姑姑一家三口一起到奶奶家吃年夜饭。

我们一进门奶奶就给我和表哥压岁钱,并祝福我们在新的一年里学习更上一层楼。

餐厅的圆桌上已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年夜饭正式开吃了。大家边吃边聊,姑父指了几道菜问我有啥寓意,但是我却回答不上来。奶奶见了,乐呵呵地说道:饺子,像元宝一样,象征有财运;汤圆,表示团团圆圆;红烧鲈鱼,这道菜不能全吃完的,一定要剩下一些代表“年年有余”;八宝饭,表示生活甜甜蜜蜜……

吃过年夜饭,我们全家准时收看马年春节联欢晚会。今年春晚的舞台绚丽多彩,变幻莫测的场景是那么的隆重而喜庆,节目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最后,熟悉的《难忘今宵》响起。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我随即拿起手机给外婆拜了个年。同时,我也许下了新年的心愿。

新的一年开始了,我又长了一岁。我觉得长大一岁后,应该比以前更加认真学习,比以前更加孝顺父母,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浓味年夜饭

文/黎燕

羊年的除夕就要到了。连日来,上世纪八十年代,与公公婆婆一起吃年夜饭的浓浓年味儿,不容分说地又在心里回旋。

那时候,公公婆婆和小叔小婶住在辽阳,1975年2月海城地震后自建的三间瓦房里。那时候,除夕还没列入法定假日,遵守企业制度少有弹性的我,即使除夕这天,仍较晚离开公司。急急忙忙地和先生带着两个孩子,裹在如潮的人流里,从鞍山坐有轨电车,再坐火车,到辽阳换乘公交车,在除夕天黑前赶到公公婆婆家,为的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过个团圆乐和年。

刚走进南门外的自家院子,喜融融的年味儿迎面而来,暖人心扉。庭院打扫得平整溜光,红红的灯笼、春联和福字红红火火,流光溢彩,凸现着吉祥与喜气。听到我们的声响,公公婆婆、小叔小婶与小侄子,满面笑容地走出屋子。两个孩子像小鸟儿,咯咯笑着扑到爷爷奶奶的怀里。大人之间的问好声连成一片,好不热闹。一家9口人在年三十聚齐了,美不胜收的年味儿更浓了。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年夜饭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老爸老妈早就构思好了菜谱,积攒下所需的钱款。腊月二十三前后,公公天天到商店、集市,反复比较猪头、猪爪、猪肘、猪下水的品相……用一双多年练就的火眼金睛,且不惜破费,将那些色鲜、质优的年货买到家。经婆婆仔细审查验明后,老爸便把它们次第装进小缸里,再用铁盖板封实,让它们在小仓房里的天然大冰箱里,安然无恙地待上几天。

自此,年夜饭这台大戏就正式开演了,主角就是老两口。特制的猪头肉是一个重头戏。老爸在灶房地炉的火上,用旧铁辊做烧烤架,把事先拿进屋化去冰冻的猪头仔细烧烤。灶房里焦皮味儿刺鼻,他们浑然不觉。待边边角角都烤得焦黄,老妈戴上老花镜里里外外看个遍,发话“好了”,老爸就将它放入开水盆里,泡上一阵子。之后,笑咪咪坐在矮凳上,用片刀一点一点地刮剔烤焦的表皮,直到深凹处都露出晶亮的光泽,用温水洗净,再放入铁锅里,放齐调料后,用慢火烀得熟透而不过火,捞出,放在案板上。剔除骨头,再用干净的白花旗包布裹好,放上重物压上几天几夜。 这道精心特制的猪头肉,切成片状,作为凉盘,肥瘦相间,花色妩媚,香而不腻,入口即化。吃起来那个神啊,那个爽啊,就别提了。

腊月三十这天,通常是早早吃过晚饭,就大张旗鼓地蒸炒烹炸、剁饺馅、和面,做年夜饭了。锅碗瓢盆叮叮咣咣,与满屋的喜气和香气交融辉映。大铁锅在东屋火舌正熊的站炉上咕嘟咕嘟地炖着小鸡、红蘑和土豆块。家养的小公鸡炖熟的香气四溢,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流溢。伴着滚沸的年味儿,三个男孩子快活地吃着花生、糖果,屋里屋外欢实地蹦蹦跳跳。大人们兴奋不已,在热炕头放上面板,负责擀皮的男人站在紧挨炕沿的地上,包饺子的女人围着饺馅盆散落坐在热炕上。大家欢快地,擀皮的神速地擀皮,包饺子的包出花样来。饺子很快包好了,整整齐齐地放在盖帘上,等待时辰下锅水煮。此刻,公公婆婆满脸放光,笑容如花,忙活得更起劲了,老迈的腿脚比平常灵活轻巧多了。

鱼更是戏眼了。先是老两口必定一同出动选购,他们边看边议,直到两人同时相中,才买下。婆婆是解放脚,加上大跃进时,在街道用人力拉大板车,右腿受过伤,采购、烹饪走路多了腰酸腿疼,却其乐陶陶。刮鳞、剖膛、清洗、刺口、煎制,非她一人主打不可。经她用心酱炖的大黄鱼一上桌,金灿灿的,诱人的鱼香直往肺腑里钻,大人孩子的筷子,不约而同地往鱼盘里伸去。这时,婆婆黑亮的眼眸已装不下那么多的快乐了,满心的喜悦飞上她的眼角眉梢,绽放成绒绒的菊花儿。看着心肝宝贝们聚在她的身旁,畅快地吃着喝着;一桌子浓香的,自家风味的菜肴和水饺,所有的牵挂和辛劳,在这一刻化为和暖的春水,汩汩地流淌。

年过的就是大人孩子齐全,平安和美啊。撤桌时,盘里仍剩有大块的鱼段,丰盈的水饺。老人心中熨帖极了,嘿,年年有余,日子越过越红火啊!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就听戏匣子播送的文艺节目。吃过年夜饭,快到半夜了,大人和孩子一个个精神头足着呢,听戏匣子的,唠闲嗑的,玩花灯的,欢声笑语在屋子里和院子里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按老规矩守岁,牢牢地守住一年的好时光,守住吉祥的福气和财气。

接神的时候到了。男人和孩子跑到院子放鞭炮,女人坐在火炕上贴着玻璃窗边看边喊:“注意,保护好孩子!”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夜空,古城沸腾了。

回到屋里,一个新仪式开始了。

晚辈们依次给爷爷奶奶、父母亲鞠躬拜年。长辈喜盈盈地掏出事先准备好了的压岁钱,揣进孩子们的兜里。满屋吉祥富贵的祝福声与星光璀璨的欢笑声,将年味儿推向了新的高潮。

此刻,春之神正携着幸福和欢愉,载着梦想和期许,向人间飞奔而来。

那时的浓浓年味儿,多年以后,还在我的心里萦回。那样的欢聚一堂,慈祥仁孝;那样的虔诚隆重,极富仪式感;那样的费时耗力,精雕细刻,满溢着一家一户独有的风味儿。色彩纷呈的年夜饭,承载着华夏民族的年文化,将传统文化的底蕴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年夜饭里,我们团聚喜庆,辞旧迎新,吸取情感和热能的滋养,消解乡愁和郁结。以此走向新的一年,分明多了底气与力量。

一双双翅膀欣然起飞,向着美好的未来轻逸起舞。

特殊年夜饭

文/李良荣

十八年前的除夕夜,我吃过一顿特殊的年夜饭。

那一年年初,根据个人意愿,组织批准我离开潍坊军分区第三干休所政治委员岗位,转业到地方工作。除夕夜,我怀着告别27载军旅生涯的依依不舍之情,最后一次与朝夕相处的官兵共餐年夜饭。

当我推开干休所餐厅的大门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让我始料不及:本不宽敞的餐厅,挤满了十几位老八路、老军嫂,他们有说有笑,正忙着把自己亲手做的红烧肉、炸里脊、芥末鸡等二十多种家乡菜、拿手菜往餐桌上摆。餐厅正面墙上挂着荣斌等三位老八路用大红纸写的慰问信,实打实地晒出了这几年干休所为老干部办好事、实事的“幸福账单”,字里行间洋溢着老干部与工作人员的融融真情。本来,炊事班已经准备了较为丰盛的年夜饭,没有想到,这些老干部们又突然“加塞”,送来这么多的特色菜。实在摆不开了,他们干脆将凉菜、炸货“合并同类项”,来个一盘多菜。而刚出锅的热菜,则盘子摞着盘子,碗沿儿压着碗沿儿,把个饭桌堆得跟小山似的。老首长张起、王凤斌一边打开儿女孝敬自己的景阳春、泸州老窖,一边见缝插针地摆上瓜子、水果;某部红军团第12任团长赵贤和老两口与儿子,扎着围裙,连跑两趟,把热腾腾的“红烧黄鱼”、“清炖山药”和烟酒端到了餐厅……餐厅内外爆满了欢欢喜喜过大年的味道。

年夜饭开始前,照例由所长刘新强致词。他刚开口说了一句:“今天是大年三十……”,便泪水噙满了眼眶,说不下去了。这时,原炮兵某师副政委袁勃修说:“听说咱们的李政委要转业了,大伙儿都十分舍不得。想想这几年,李政委和刘所长来到这里,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待老同志比儿女都亲。我们这些老兵合计了一下,趁过年的机会,做上几个好菜,过来犒劳犒劳大家,表达我们对官兵的一片感谢之情!”他的话音未落,全场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听到这里,赶忙接过话茬说:“老首长们撇下天南海北回家的儿孙,先送来年夜饭陪我们官兵过年,这是给咱们颁发了比金子还珍贵的奖章啊,咱啥时候都别辜负了老干部这种沉甸甸的爱,这份热乎乎的情。”

酒不醉人人自醉。平时严禁酗酒的官兵,那天喝着喝着就喝高了,透着青春气息的毛头小伙们,脸上红得像个小苹果。那天晚上,老首长们、所里的领导和官兵,都争先恐后地给我敬酒,使我十分感动。虽然有些醉意,但心里却在偷着乐。吃完年夜饭,我同往年一样,与所长一道,陪伴可亲可爱的士兵唠家常,看春晚。直到午夜时分,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了夜空,装饰了中国人的梦,我才骑上自己的凤凰牌自行车,哼着宋祖英当晚刚刚首唱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回到家中,对妻儿说:“我在部队过了26个春节,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今天这顿特殊的年夜饭。”爱人笑着对儿子说:“看你爸今天恣得儿啊!”

如今,每当万家团圆的大年夜,我总会想起那些华发老人的盈盈笑脸,想起当年他们亲手做的犒劳官兵的年夜饭。

年夜饭 压岁钱

文/汪兴旺

小时候,掰着手指盼过年,因为过年不仅有新衣穿,还有好玩的、好吃的,更有期待已久的年夜饭。

除夕终于到了,孩子们早早起床,奔走相告:过年啦!过年啦!大人们忙于劈柴担水,打扫庭院。厨间的砧板上,"噔噔噔"的剁肉声响起,那是主妇们张罗年夜饭。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笑,村子里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气。

母亲整整忙了一下午,瞧,满满一桌子菜:鸡呀,鱼呀,肉呀,还有圆子、豆腐、青菜、粉丝……母亲说,鱼,叫"听话鱼","年年有余"的意思,过了十五才吃;圆子,团团圆圆;粉丝,长长久久;豆腐,都富;鸡头鸡爪也有说头……

开饭前,父亲见我急不可待的馋样儿,说道:不急不急,年饭年饭嘛,得慢慢吃。说完,在门前的场地上划个圈儿,在圈内烧了纸钱,口中念叨着祖宗回家过年。然后去牛栏屋给牛添点精饲料,让牛也过个年。忙完这些,父亲才在灶台上方拿下一挂鞭,年夜饭便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拉开了序幕。

饭桌上,碗筷酒杯一应摆齐。母亲吩咐,筷子要多抽,板凳得放稳,筷子少了或板凳倒了不吉利。另外,"话篓子"孩子,收紧"草把子嘴",别乱说瞎讲,一会儿"听话鱼"会记住好话的……

当香喷喷的菜端上桌,全家人围坐一起。祖母平日吃饭从不上桌,这回被拉到上席。所有的杯中都盛满红酒,就连滴酒不沾的也斟上一点。炉子锅里"突突"地响着,炉火映照着大红春联,映红了每一张笑脸。一家人频频举杯,相互祝福,其乐融融!

年夜饭,渗透着浓浓的年味,包含着亲情和幸福。对着满桌的佳肴,吃吃这又尝尝那,不知不觉就打了饱嗝,母亲忙说: 年饱!年饱!

"噼里啪啦"门外响起了阵阵鞭炮声,伙伴们打着灯笼拜年来了,接过母亲撒的冻米糖,又笑着闹着离开了……

接下来,压岁钱就登场了。

年夜饭过后或初一拜年时,长辈将事先备好的红包分发给晚辈。相传压岁钱可以压住邪祟,晚辈得到它,新的一年里就会平平安安。

现在的小朋友会收到很多的压岁钱,过年个个成了"小财主",花不了就存进银行。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孩子,可没有这样幸运。过年穿件新衣,发了几颗糖果,就算莫大的喜悦!那时候,乡村家庭条件普遍差,稍好点的,父母在年饭后,会给孩子们一份小小的惊喜。

我家兄弟姊妹多,在生产队是欠款户,支钱很困难,父亲就将平日省下的角票攒起来。除夕晚上守岁时,父亲打开他藏得很久的木匣,从生了锈的铁夹中抽出几张纸币。发压岁钱啰!我心里一阵激动,连捡到一分钱当宝贝的小妹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姐2块、二姐1块、我5毛,弟妹们统统1毛。姐姐的压岁钱让我羡慕得眼红。父亲说,姐姐挣大人工分了,应当多给。拿到属于自己的压岁钱,反复端详着上面好看的图案,有说不出的开心。姐姐的压岁钱不让我多看一眼,似乎怕我给抢走了;弟妹的毛票也紧紧攒在手心,偷偷地看,偷偷地乐。母亲说,压岁钱别弄丢了!晚上睡觉压在枕头底下。

有了压岁钱,就幻想着买好东西。姐姐有自己打算,她要买几尺红头绳、发夹、香脂和手帕;我做梦都想一支玩具枪,只是钱不够数儿;弟妹们少得可怜的压岁钱比谁都神气,几乎什么都要买。可是,等过了初一,我和弟妹的压岁钱都让大人给收缴了,理由是,你们太小,兜里钱丢了怎么办。那时候,家家都很困难,孩子们平时很少见到钱,过年盼来几个压岁钱就很知足了,如弄丢了,会失魂落魄,弄不好还会遭父母的责骂。压岁钱让我们小伙伴惊喜、快乐,同时也感到父母的血汗钱来之不易,要倍加珍惜。

妻子与春晚

文/王建成

去年除夕,吃过年夜饭就快到了七点。妻子忙着收拾碗筷,合并剩菜,接着洗弄、拖地、洗澡和洗衣服,到8点春晚开始还没有忙完。她自嘲地说:“今年还是赶不上看春晚开头……”

妻子1985年嫁过来,过年我们到父母家中一起过。那时,家里每年都是母亲一个人忙碌。刚开始妻子去帮忙,母亲总是推开她,说新媳妇没有这规矩。其实母亲是心疼媳妇,不愿劳累她,宁肯自己多辛苦一点。所以每年过年母亲要忙几天,特别是除夕这天从早上5点就起来,到晚上七八点钟还没休息,煮、煎、炒、炖、洗弄等,把一个年夜饭搞得非常丰盛。

吃过年夜饭后,我们要一起帮忙收拾,母亲也都不让,说春晚快开始了,你们赶紧回去看。母亲自己每年都忙得都顾不上看。我们说让我们来弄,您去休息一下,等会看春晚。母亲却说,我老人家不爱看。其实哪里是不爱看,只是愿意自己多劳累一点,让自己的孩子看得安心而已。

1989年,母亲患脑中风偏瘫,生病在床。每年的年夜饭姐姐辛苦了10多年,直到2003年母亲去世,姐姐一家到乡下办农场,于是一大家人的年夜饭由妻子承担。不亲历不知辛苦,年夜饭每年要把妻子忙得不可开交。早几天就要开始采买,接着洗弄,除夕那天要煮、炒、炖、烧等。过去母亲年夜饭弄得很好,妻子也是要面子的人,也尽力要做好,让父亲弟弟他们吃得开心,所以就多了很多事。

因为父亲年老腿脚不好,来我家不方便,所以妻子都是把菜在我们家弄好,再把菜一趟趟地端回父亲家去。好在到父亲的家距我们家只有10分钟的路程。到吃年夜饭后,妻子在父亲家就要洗弄、拖地,等回到自己家还要洗澡换衣服,一般忙完就到了晚上9点,所以几年过来都看不到春晚的开头。到坐下看电视时,开头还兴奋,有说有笑,不到10点就因为连续几天的疲惫,马上就着不住了,只好躺在床上一边打瞌睡一边看,所以每年妻子就没有看一个完整的春晚。第二天,人们在说春晚,妻子没有“发言权”,只是在旁不作声,等到初二初三重播时她才算完整地看了春晚。于是就开始发挥:节目、小品、道具、服装、演员,赵本山的小品、冯巩的相声、宋祖英的演唱,一个个讲得眉飞色舞,好似她看了最多的春晚,我只有在旁好笑。

前年春节,年老的父亲已去世,我们在自己那边吃年夜饭,只我自己一小家人过年。我想妻子会轻松一点,能看上春晚了。可是,去年过年时女儿带女婿第一次来家。妻子把年夜饭搞得很丰盛,到吃完她收拾完还是没赶上看春晚。今年除夕早上,妻子起来很早,一个人弄,我也帮了一下,到晚上年夜饭搞吃完了,妻子去收碗,我看她那疲惫的模样想去帮一把,可她推开我说:“你去洗澡换衣服吧,等会看不上春晚了!”妻子洗完碗后又里里外外把地拖了一遍,等到最后洗澡时又是过了晚上8点。春晚开始了,妻子还是没看上春晚开头。

去年除夕,妻子正忙完准备去看春晚。我忽然看到妻子的头上已出现缕缕的白发,脸上划出了细细地皱纹。妻子一年年的辛苦,让她过早地衰老了,我心里顿感到有些惭愧。今年除夕要到了,我想,今年的年夜饭我来弄,一定要让妻子看上一个完整的春晚……

年味儿

文/周养俊

我的老家在长安白鹿原下、浐河边上,走进农历十二月,腊八粥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按照老习俗,腊月初八就是春节的前奏,是准备过年的日子,于是,人们开始打扫屋里院外、碾米磨面、赶集买菜、置办年货。

说着、忙着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个晚上无论贫富贵贱,家家户户都要烙饦饦馍。这种馍比一般的饼子体积小,手巧的女人还会在边上捏皱纹、面上做花纹,有甜的有咸的也有什么调味料都不放的,用来祭祀灶王爷。于是,那诱人的麦香味就伴随着袅袅炊烟在乡村上空弥漫。祭灶日过后,各家主妇就开始发面做招待客人的蛋蛋馍、花花馍、羔子馍和走亲戚、访朋友时带的礼馍了。这是乡下妇女展现自己本领的时候,一个主妇的心灵手巧都要表现在馍的内容和形式上。于是,切菜声、风箱声响了起来,开水在灶头的锅里咕嘟嘟地翻滚着,捂不住的热气从锅盖边缘不断升腾、消散,把屋子烘得暖融融的。这时间,村头的大喇叭里秦腔也吼将起来,乡村的年味儿就愈发的浓了。

腊月三十,人们习惯称之为年三十儿,这个夜晚很重要,家家户户的灯火把大街小巷照得亮堂堂的。老人和儿孙们团聚在一起吃晚饭,还要把老祖先的牌位、遗像供在厅堂的桌子上,点上蜡烛和香,献上水果、糕点和饭菜。一家人一边吃一边拉话,直等到零点放了辞旧迎新的鞭炮,这才去休息,有的多喝几杯酒,兴奋得一夜都不睡。用乡下人的话说,这就是守岁。

这顿晚饭叫年夜饭,是一年一次的团圆饭。无论相隔多远,工作多忙,人们总希望回到自己家中,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有时实在不能回家,家人们也要为他留一个位子、留一副碗筷,表示与他团聚。

俗话说得好,打一千,骂一万,三十晚上吃顿饭。家人的团聚往往令“一家之主”在精神上得到安慰与满足,老人家看到儿孙满堂、一家大小共叙天伦,过去的关怀与付出没有白费,这是何等的幸福,而年轻一辈也借此机会向父母表达感激之情。过去,我们老家的年夜饭主要是吃饺子,也有吃馄饨、臊子面的。吃主食之前,喝酒是必须的。下酒菜多是家乡的产出,红白萝卜丝、炝莲菜、土豆丝、猪头肉、冻肉、油炸花生米、炒鸡蛋、腊牛羊肉。而新年里吃馄饨取其开初之意。传说盘古氏开天辟地,使“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结束了混沌状态,才有了宇宙四方。再则“馄饨”与“浑囤”谐音,意思是粮食满囤。而臊子面也叫长寿面,新年吃是预祝寿长百年。近些年,大多数家庭吃饺子。除夕夜,十二点钟声一敲响,就开始吃饺子,因此时正是子时,取其新旧交替、子时来临之意。

乡下人大年初一不出门,一家人吃吃喝喝,三顿饭不离桌,要是遇到大雪天,老人们就都在土炕上不下来。大年初二,是走岳父家的日子,男人们携妻带子,拿上准备好的礼品出发了,这一天就在岳父家过。正月初三,大家就分散行动了,先走姑家、姨家和舅家这些主要亲戚,往后再走关系远一点的亲戚和朋友。

自个家里也要选个日子待客,来的客人多是女儿、女婿、外甥、侄女这些晚辈。早饭比较简单,一般家庭多吃臊子面,中午饭普遍讲究,八碗、十全或十二件子,素菜讲究颜色、肉菜讲究实惠,红烧肉、粉蒸肉、四喜丸子、条子肉是必备的。

我们村方圆一带过年一直到正月十五,走了亲戚朋友、待了客,还要扭秧歌、耍社火、走高跷、唱大戏,这村耍了那村耍,这村停了那村起,每天都有新内容,把个年味儿弄得越来越浓。

其实,年味儿是人营造的,是情感营造的,而更多的则是传统文化所致,它是先人留下来的,不能丢,也丢不了。

春节话“吃”

文/高国春

民以食为天。吃,乃人生之必需。之所以春节话“吃”,皆因“吃”是我们中华民族欢度春节的一个最基本、最普遍的活动方式。春节,不论是亲人团聚还是外出旅游,吃都是少不了的项目。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物质匮乏,那时人们能吃上白面馒头、半个月能吃上一顿肉,就算奢望了。正因为如此,一年365天,人们唯一寄予念想的便是对过年的期盼。因为无论怎样,过年有好吃的,餐桌上会多出平时见不到的一碗红烧肉、两盘水饺。

春节吃有讲究,更富有文化内涵。饺子,中国人过年必吃,不仅是因为好吃,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一是饺子形如元宝,人们在春节吃饺子取“招财进宝”之音;二是饺子有馅,便于人们把各种吉祥的东西包到馅里,以寄托人们对新的一年的祈望。

无鱼不成席。我国八大菜系,都离不开鱼菜名馔。尤其是春节,老百姓更离不开鱼。“鱼”与“余”同音,又象征吉祥,如鲤鱼,寓“得利有余”;鲢鱼,寓“连年有余”;鳜鱼,寓“富贵有余”。这是我国千百年来的情结。鱼,中国人春节家宴上都有,基本上是留着不吃的。作为吉祥物,意味着“年年有余”。有的地方,年饭时吃鱼,要留头留尾到下年,表达新的一年“有头有尾”的祈愿。古老的鱼风鱼趣,在春节时给千家万户带来了吉祥美好的祝愿,看似一种形式,实则传递着人们的生活情感与向往。

春节是万家团圆之时,因此,象征着团圆的圆子这道菜是必不可少的。圆子有多种,如:糯米圆子、山芋圆子、挂面圆子等等。其中挂面圆子最好吃,因为挂面圆子里加有好多肉,经油一炸,既香又嫩,吃了让人还想吃。

年夜饭是我们中国人春节表现“吃”的最好展现。吃年夜饭时是一家亲人到得最齐、最热闹,家宴中最丰盛的时候。随着世事的变迁,年夜饭也与时俱进,盘中内容发生了很大变化。过去那种大鱼大肉、大盘大碗已被绿色食品、美食文化所取代。如今人们注重的是讲究品位质量,讲究全家团聚的氛围,讲究轻松享受的年味。正因为如此,近年来到饭店吃年夜饭成了一种时尚。好多家庭年夜饭餐桌上会有几盘特制的仿形面点。这些仿形面点是经过烫面、揉搓、擀压、捏坯、组装成形、笼蒸等工序特制成的点心类佳肴。有的制成“鞭炮迎春”,让人们把盘中的串串“鞭炮”非常过瘾地吃下肚去;有的制成“万事如意”,盘子中呈现的是一只只栩栩如生的面塑“万字糕”、“红柿子”和“玉如意”,让谐音文化为美食添味;有的制成“一帆风顺”,让面塑的“帆船”在清汤“湖面”上乘风破浪,任你喝“湖水”还是品“帆船”均能获得“一帆风顺”的祝福……

其实,饭我们天天都在吃,顿顿离不开。春节话“吃”,它是团圆的象征,是亲情的写照,是给我们带来浓浓年味的新春。如今,吃已不是问题。春节话“吃”,意在表达美好、展望未来幸福的新生活。

年夜饭

文/肖复兴

在我们中国过年,最看重也最讲究的,莫过于年夜饭了。无论贫富贵贱,大年三十夜里,那一顿全家团圆围坐的年夜饭,丰俭由人,哪怕穷得叮当响,只能包一顿野菜馅的饺子呢,却是哪一家都无论如何也缺少不了的。

饺子,是年夜饭里的主角,就像西方感恩节里的火鸡。世界各地,哪儿都一样,过节,吃食是必不可少的,各有各的象征物,就像是节日里的形象代表。所谓我们说的年味儿,就都在那一顿大年夜里的饺子里了。那饺子里便也浸透着千百年来民间民俗的传统和情感。

年夜饭,无论丰厚满桌,还是简单的只是一盘饺子,都需要具备两个条件。

一是要有个准备的前奏,也就是要有个铺垫。在以往过年之前,这样的前奏,这样铺垫,甚至有些繁文缛节。过去老北京有这样的民谣:“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推糜黍(磨年面做年糕);二十六,煮大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首;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从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到大年三十,每一天都不能够闲着,每一天都在为了这顿年夜饭密密麻麻地做着准备工作。这一切,就像老太太絮新棉花被一样,一层层地絮上、絮厚,把年的气氛一步步烘托得足足的,才会将年夜饭烘托得如同一出大戏里的主角出场一样,令人期待,并有着节日的仪式感。

二是必须全家人人动手,尤其是饺子,更必须全家人聚在一起包才对。过去时代里,再大户的人家,即使把厨子请到家里掌勺,都不会到外面图个气派和省事的。而且,轮到包饺子了,馅可以由他人搅拌,饺子是必得自己上手去包的。传统春节里的大年夜,特别注重和讲究的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团圆。年味儿,首先体现在全家人在一起,亲自动手准备年夜饭,亲情与年的气氛才格外浓郁,两者互动而交融,才会越发让人体会到每人参与的重要性和年的意义。那时候,案板上砰砰啪啪剁饺子馅的声音,从各家里欢快传出,才是春节最动听的音乐之声。

四十三年前的春节,我在北大荒,弟弟在柴达木,家中只剩下孤苦伶仃的父母。年夜饭,无人帮父母准备,父母也无心去做。饺子总是要吃的呀,但是,我和弟弟都远在天边,无法和父母一起动手去包。而且,自从我和弟弟离开家,自以为是战天斗地,志在四方,已经一连好几个春节没有和父母在一起了。这个春节的黄昏时分,我的三个留京的朋友,分别买了面、白菜和肉馅,跑到我家陪伴两位老人包了一顿饺子,吃的这顿年夜饭,过的这个春节。他们完全是出于友情,出于理解,帮助我和弟弟弥补了这未尽的一份过年的情意。

我无法猜想父母吃这顿饺子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大概是父母吃的唯一一次滋味最特殊的年夜饭了。黄昏的时候,当三位和父母无亲无故的年轻人,想替代他们的孩子,来为他们做这顿年夜饭,案板上砰砰啪啪剁饺子馅的声音,会是那个春节属于父母的音乐之声吗?缺少了我前面所说的准备和全家一起动手这样两个必备的条件,年夜饭的滋味,毕竟减少了许多。尽管三位朋友的举动,会让父母感动和感激,但也会让他们望着三位和他们的孩子年龄一样的年轻人,更加想念他们自己的孩子,而让这个本该团圆的节日多了几分伤感。

就在吃完这顿饺子以后不久,父亲一个跟头倒在天安门广场前的花园里,脑溢血去世了。我不知道,父亲的死,和这顿特殊的大年夜的饺子,有什么关联。我只知道,当我再回到家里,有了充足的条件和时间,可以和他老人家一起准备年夜饭,在大年夜的时候,可以和他一起包饺子了,他却已经不在了。老天爷不再给予我一次这样的机会。

四十三年过去了,很多个春节的大年夜里,全家热腾腾地端出那一盘盘饺子的时候,我会想起我和弟弟不在身边那个大年三十父母那一顿特殊的饺子。如今,孩子已经长到和当年我一样年龄了,我会对他说,珍惜每一年和父母团圆的年夜饭,而且,清楚地懂得年夜饭必备的两个条件:一起准备,一起动手。其实,这两个条件,包含着一个意思,就是亲情,就是团圆,加强亲人团圆在一起的时间和滋味。

年夜饭的“大锅菜”

文/王建成

时光匆匆,一转眼又到了年关。妻子又在准备年夜饭菜,我特地叮嘱:“不要忘记烧盆大锅菜!”妻子笑笑说:“就忘不了你的大锅菜!”

大锅菜,是我童年除夕年夜饭的美好回忆,是那个年代全家人过年的特殊印记,让我今天一直难以忘记和怀念。

那是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物质极度匮乏,食品是靠国有商店凭票供应。除肉鱼蛋鸡鸭外,还有粉条、豆腐、猪血、虾、大白菜、木耳、香菇等,也都要供应。而且平时只有供应少量的一点,一口人每月不过几两肉,条把鱼,块把豆腐,和几斤大白菜,一二两香菇。如要吃只够一顿,根本不能过瘾。所以家家都要计划着吃,一天一点。只有在逢年过节时商店才有集中供应,数量会比平时多一点。是县里商业部门从外地调来,数量有限,凭票购买,如买不到就没有了。那时的人们,如哪个人将自己的供应票送给你,就是很大的人情,不亚于今天相互之间的送礼。

一年除夕晚,母亲在做年夜饭,看到供应的大白菜、豆腐、粉条、香菇数量不多,不能多煮。想想就把它们放进大锅里烧,配上供应的一点虾、目鱼丝,放上辣椒、葱蒜等调料,烧成“一锅菜”。味道鲜美,清香扑鼻,各种菜肴都有,父亲给起名叫“大锅菜”。母亲马上给我们姐弟一人装上一碗解馋,我们喜出望外,埋头大吃起来。这“大锅菜”确是味美鲜香,多吃又不腻,让我们吃了还想吃,那年年夜饭的大锅菜可谓是我们吃得最过瘾的一道菜。从那年起,大锅菜成了我家每年除夕年夜饭桌上的一道主菜。

改革开放后,国家富强了,人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物质供应也丰富多了,票证陆续取消。不要说过年,平时的东西就很多,什么样的食品市场上都能随便买到,让你想吃都吃不过来。人们再不为每年过年的食品发愁,只要你想吃就有。但是我家过年除夕总还要烧上一盆大锅菜,一家人围着吃。是因为好吃,而且吃惯了,少了这道菜好像年夜饭桌少了什么,让人心理上受不了。过年的物质多了,母亲会放各种不同的佐料,把大锅菜烧得更加鲜美,更有味道,让我们更是“吃”而不舍。

到今天,我已到了老年,儿时过年的记忆不会忘记,特别是那道记录困难岁月年夜饭的大锅菜。我的父母亲都在前些年相继去世,童年的亲情,家人的温暖,过年的欢乐,成为我心中的无限怀念。于是每年除夕年夜饭时,我都会嘱咐妻子按照母亲的手法,烧上一盆大锅菜,让我记住困难的年月,重温儿时过年的美好,感受父母家人的亲情。更有生活条件很好的我们,蛋白质过剩,特别是过年吃过多的荤品,吃上一盆这全素而且各种菜肴都有的大锅菜,从营养学来说,有补益身体和消食去腻的功效,更有健康生活的意义。

我们家的年夜饭

文/安杰

南方的年夜饭花样繁多,令人目不暇接。可提起咱北方的年夜饭,却只有根正苗红的两个字儿——水饺。所不同的是,旧社会北京城里的皇帝要就着酱瓜儿吃素饺儿,馅子有所谓的“十八鲜”之说。一来是“头顿素,一年素”,讨好一下佛祖。二来也给厌倦了整年荤腥的“龙肠”刮刮油。可咱老百姓正相反,巴巴地盼了一年,这时恨不得鸡鸭鱼肉排着队挤进五脏庙。可惜,不能够!

在下小的时候正赶上改革开放开篇儿的年月。俗话说“万事开头难”,那时咱们除了一股干劲儿要啥没啥,全国经济一派乍暖还寒的疲态。我妈早年病休在家,全靠老爸张罗一家四口的生计,熬得他几乎累弯了腰。有年腊月里,老爸曾经的战友从新疆转业回来,送给他半条寒羊腿。全家人望着那泛着玫瑰鲜与玉脂白的疙瘩肉犯了难,最后决定用“红焖羊腿”为年夜饭增光添彩。三十儿夜里,我在小院里跺着脚守着那只煤气炉子。飘蓝的长火苗舔着砂锅粗造的纹理,像是拳击手挑衅的拳头,引得我馋心大动。我傻乎乎地鼓着腮帮子,拼命地吹了又吹,希望早点儿吃到美味。在那个滴水成冰的大年夜,您猜怎么着?我愣是努出了满脑门的汗,最后怎么上床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顽强的羊腿还在锅里负隅顽抗,那顿肥美的年夜饭终于和满地的花炮一起破碎,成了我童年挥之不去的梦魇之一。

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经济进入了躁动的青春期。街上涌动着匆匆忙忙、去而复来的人群。大家都恨不得多长十张嘴来拉生意,多长十条腿来跑买卖。我家趁时而动,老妈开了个兼卖报刊的电话亭,老爸跑起了出租车。一年到头钱挣了不少,全家脸上的笑容比春晚主持人还甜。可是“有了钱,没了闲”,一顿年夜饭又成了“不是问题的问题”。好在开清真馆子的穆斯林朋友不过大教的节。头年天擦黑儿时往“黑家饭馆”柜台里递几十元票子,两只大塑料袋一撑,这新年的饺子算是齐活儿。牛肉大葱馅儿的水饺个个像生气的牛眼似的瞪得溜圆。一口咬下去,飞溅的热油似乎能把窗户上的冰花都烫化。美餐一顿后,爸爸边剔着牙,边遗憾地说:“饺子味儿不错,可惜差那么一口汤,没法原汤化原食儿呀!”我妈瞪他一眼,把暖瓶端过来:“看烧得你,买来的饺子哪来的汤?喝刷碗水吧!”

进入21世纪,街上的私家车、大哥大越来越多,老妈的电话键盘和老爸的车轮子渐渐都有些转不动了。我那时还在上大学,明知道饭卡里都是父母的血汗钱,心里惭愧得受不了。几年下来,除了买了不少专业书籍外,愣是没有买过一件衣服。终于,我家的电话亭和那部米黄色的老式电话一起成了历史名词,老妈又下岗赋闲,生活的重担再次落到了爸爸一个人肩上。年夜饭,成了名副其实的“年夜烦”,大家都在闷头吃,可谁也吃不出个滋味来。

2010年以后,咱中国人的日子真像滚芝麻球般越滚越大,越滚越甜,我们家的生活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先是老爸、老妈双双领到了退休金,接着我的工资也像那个相声里说的,来个“连升三级”。虽然春节晚会越来越不中看,可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合家团聚、共度佳节的热乎劲儿。老爸这两年的血压一直居高不下,我们遵从医嘱,给他单煮了一锅少油少盐的素馅饺子。他咬开看看里边油青碧绿的“内容”,叹口气说:“哎,谁知道咱活着活着,又活成和皇上一个待遇,过年改吃素啦!”我妈把盛了几个肉饺子的醋碗塞给我三岁的小儿子:“你爷爷挑嘴争食儿呢,去,你给爷爷端去!”我那胖小子便学着动画片里孙悟空的样子,把碗举过头顶说:“师父,请你齐(吃)吧!”逗得大家差点把醋笑到鼻子里。

年夜饭,这顿世界上场面最大的盛宴,不单是我们家家户户在吃,咱们的祖国也在默默地和每个人一起举杯呀。惟愿这顿饭越吃越香甜,越来越丰盛,华灯永照,永不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