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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过年的文章

2022/12/03好文章

关于过年的文章(精选12篇)

过年三味

文/丁纯

1

过年的心情与年龄有关。年纪越大,越对过年有种应付的感觉;年岁渐长,对童年的年满是暖暖的回忆。

那年,是哪年的年?记不清楚了。我依稀记得我还是孩童。那年腊月的雪好大,从清晨到黄昏,雪花漫天飞舞,一时间山野平原像盖了层厚重的白毡子。夜幕降临时,门外是晃眼的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炮声让人欣喜,也让这大雪的腊月多了份快乐。

江淮平原的雪天冷得出奇,村民们猫在家里焐被窝取暖。我父亲是小学教师,单位发了煤票,我们一家整日围在瓦炉旁烤火。瓦炉是父亲自制的,几块红瓦被铁丝箍紧了,便是简易的火炉。炉子上砂锅咕嘟咕嘟炖着鸭子,火苗吐在砂锅上,欢畅、尽兴……

那时村里还没通电,土屋里黑黢黢的,门后的有线广播播放着泗州戏,唱的内容记不清了,印象很吵很闹,唱腔的起承转合,像讨价还价,喋喋不休。那有线广播常播的一首曲子,多年后我才知道是《翻身的日子》,朱践耳的作品,听时,脑海里浮现的是冬日修水利的场景,一群老小,扛着锹锨,忙碌不停。

我之所以记得当时的画面,因为那年除夕父母狠狠吵了一架。引起纠纷应该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吵得很厉害,甚至还有些推推搡搡。我们兄妹仨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不敢言语。后来,父亲推门而去,是去邻居家串门了还是去哪里了,不得而知。父亲当时很愤怒,一定要和母亲分个高低。现在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母亲带着我们吃鸭肉粉丝,突然,一根苇篾子扎在我的上颚。我大哭,母亲惊慌,看不清苇篾子的位置,走出门,大声喊着父亲的名字,风雪交加,父亲是听不清的。无奈,母亲背着我去村诊所。医生打着手电筒,让我张开大嘴,“啊”了几声,就用镊子夹出了苇篾子。

翌日,一睁眼,雪停了,天晴了,大年初一的阳光普照大地,一切安然如初。母亲微笑着喊我们起来吃饺子。昨天似乎任何事情没有发生。但那年除夕的雪和父母的争吵,是我抹不掉的记忆。

2

打我上小学起,父母吵架次数渐渐少了。过年是快乐温馨的。进入腊月,母亲很早便忙起来了。腊八过后开始置办年货,所谓的年货无非是数量少得可怜的鱼呀、肉呀、粉丝等,鱼肉放在竹篮里吊在杨树下,让风雪儿使劲地吹,粉丝装在蛇皮口袋里。当然,还要购买些瓜子、糖果、点心,一些留着自家和招待来客吃的,一些是准备着送长辈年礼用的。

我要说,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美食家。为了给过年增加喜乐气氛,母亲想尽法子做好吃的,过年在我们少年时代,就是安定、充实。那几年,我们家会在祭灶之前找人加工些豆腐。做豆腐的是母亲远房的哥哥,我喊他舅舅。我家泡好了黄豆,带过去舅舅家磨浆、去渣,做成豆腐带回家。有了豆腐,过年便有了底气,豆腐适合配各种菜,使菜式变得丰富。你看豆腐烧鱼、豆腐烧肉、豆腐汤、油煎豆腐,还有小葱拌豆腐、豆腐拌酱豆……都能吃出别样的风味来。

当然,蒸包子是过年必备的,也是母亲的拿手好戏。年二十七、二十八两天就是蒸包子的时间。包子理论上要够吃整个正月的。萝卜馅的、粉丝白菜馅的、红糖馅的……刚出笼的包子松软美味,香喷喷的,一口气可以吃好几个。包子蒸好了,放在笆斗里,吃时再加热。另外,母亲还会用玉米、番薯做一些“杂馍团”,给牲口吃。

油炸食品是过年的点缀,油炸的绿豆圆子是家乡特色食品,既可以做零食,也可以放入豆芽、金针菇、菠菜做汤;油炸小果子,用纸卷好了,捏着吃,脆生生的。还有焦叶、翻酥,也都是自家做的美食。难度大的油炸食品,母亲不会做,比如,羊角蜜、蜜三刀,那还是需要技术的。

难忘的还有炒花生蚕豆、爆米花,有玉米花和大米花,炒熟的花生蚕豆装一个罐子,爆好的米花装一个罐子,都盖上盖子,以防受潮,能吃好久;灌香肠,腌咸肉咸鱼,灌好的香肠、腌制好的咸肉咸鱼用绳子串起,挂在屋檐下风干;油炸芋头圆子,这个不能做太多,那个时候还没有冰箱,几天里要吃掉的。

估摸过了元宵节,有一天发现零食所剩无几,寒假作业还崭新如初,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开学了,坐在教室里,同桌在抄写春晚的歌词。我回想过年的点滴,老师讲什么全然听不清,心情不好,又无法说出来。人在快乐之处感受冷清,或许这就是少年时代年的滋味。

3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指的是而立之后的过年。也不知从哪一天起,蓦然发现父母的白发、皱纹增多。这年让人感到仓皇了。

有个作家说,过去是“人”过年,现在是“年”过人了。时间一进入腊月,像跑入了快车道,还没有踩油门,时光就驶入春节晚会的现场了。你不恐慌行么?我呢,还能回到儿时大雪纷飞的除夕吗?还能吃着自家的豆腐过年吗?儿时喜欢的春晚歌曲成了经典。那一串串刻在心头的名字,也被时间催老了,鲍娜娜、胡慧中、杨丽萍……有人说,有一天你在大年三十不再看春晚了,说明你开始主导过年,而不是参与过年。不是吗?我们孩童时代的是参与过年啊。

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知哪年突然就不过年了,还吃什么年夜饭?上海女作家潘向黎说“过年是一声惊堂木”,她把小时候过年比喻成“慢板”,中年时过年称为“如歌的行板”……时光就是在这一紧一慢的“拍子”中过去了。“这拍子便打得有些心惊肉跳,像惊堂木——咄!大胆刁民,这一年你都干了些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我们到了一定年纪开始主导过年,既要保持仪式感,也要试图过出新意来。刚来岭南时,第一年寒假没回家过年,几个同学聚在一起欢度除夕。广东人把火锅叫做“边炉”,大家打边炉,喝菠萝啤,弹吉他,念着自己写的诗……简单而又风雅,还记得同学郑芸芸唱了《春水流》,欢乐中让人体会到时光流逝的感伤。

后来,毕业了,也融入了南方这座城市,过年的味道发生了大的变化。外地人返乡过年,平时繁华的城市变得清静、空旷。大年初一,约三五好友,逛花市,买枝代表吉祥如意的鲜花,过年便多了喜庆色彩。还有一些公园举办的迎春系列文化活动,增强了年的文化味。去年在麓湖公园,遇到几位老人在演奏粤剧,丝竹共振,和谐如意,驻足欣赏半日,心满意足。是的,不愁吃喝的年代,过年要让内心好好放松。

去年春节在汕头的南澳岛,那是海中小岛,温煦的海风让人沉醉,我带了本薄薄的《人间词话》,反复吟诵,收获多多。今年过年,我打算去粤东小城潮州,没错,是韩愈流放的地方。带几本书,觅一家民宿,读书品茗,游古城,赏韩江,夫复何求?

淡写轻描过春节

文/梦海晴空

【淡写过年街景】

过年的喜庆,驱散严冬里最后一场寒流。

过年的渴望,淹没街头巷尾的如潮人流。

一批又一批,一波又一波,刮起了购物的狂风,席卷了各大商场的每个角落,大街小巷成为车流,人流,物流的海洋。

懂得掏光顾客钱包的商家,此时此刻,布下了天罗地网,打折,折后赠送购物劵,购满几十元即有赠品相送,各种各样的技俩,施展得天衣无缝。也只有在过年时分,顾客购物的欲望才会发挥得淋淳尽致,尽情地穿梭于各个商场,任自己忙碌的身影在诱人的夜色下,倾情演绎一场最华丽的传说。

归心似箭,盼望团圆。每一个在外打拼的游子都朝夕暮想着春节的到来,渴望在这个全家欢聚的时节,与家人围成一圈,在推杯换盏之间,享受难得一见的天伦之乐。

站台,站满了翘首相望的游子,在饱受思乡念亲的煎熬后,他们渴望长出一对健壮的翅膀,能够翩然而至,飞回慈母温暖的怀中。

人流涌动的银行,自动吞卡吐钱的柜员机,尽职守责的保安们在极力维持秩序,忙前忙后,帮助一位位茫然不知所措的顾客,填写取款通知单,汇款通知书。认真负责的工作人员,则在柜台后面有条不紊地打印数据,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业务。

平日宽阔畅通的公路堵塞,平日宽敞无边的超市堵塞,平日人烟稀少的菜市场堵塞。

街上,路上,到处可见维持秩序的交警,喇叭声,口哨声,叫嚷声,汇成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过年了,年夜饭,一道红红火火的过年大餐。海鲜类,肉类,蔬菜类,各种山珍海味挤满了团团圆圆的餐桌。平时吃惯了油腻的大鱼大肉,过年时最想吃的却是清爽可口的绿色蔬菜,这究竟是时代的进步,亦或是人们饮食习惯的后退?

【轻描山村除夕】

火花银树,美丽的天空挂满了燃烧的喜庆。

恰似火中凤凰,获得重生后的绚丽身姿,又如百花开放。提前完成春天的使命。这是一个寂静的山村,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除夕夜。

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除夕夜最激动人心的高潮。山村夜色笼罩在明亮的火光中,蜕变成一幅祥瑞的动人画卷。

月娘在空中舒展云袖,倾洒点点星光。夜在喜气洋洋中旋转,转出耀眼的光芒。鞭炮声此起彼伏,充满节奏的鼓点里,回响着乡亲们渴望丰收的美好心情。

无限美丽的憧憬,踯躅在通向外面世界的乡间小路上。孩童一年到头渴望的过年心愿,满足了;可父辈们一年到尾,在外辛苦打工的口袋里却依然很羞涩,拿不出向样的装饰,只有空洞的眼神隐藏在孩子们接到红包后欢天喜地的脸上。

冷风阵阵,却阻挡不住过年的渴望。大寒的时令里,我们的热情早就淹没了冰冻的双脚,透明的忧伤暂时烟消云散,耳边响起幸福的声响,就让一切烦恼溶解于葡萄酒中,一饮而尽,饮下旧岁的悲伤,迎接龙年的吉祥。

伫立在缤纷五彩的山村,思绪在家乡与思念中飞翔。弥漫的夜色早已经被烟火熏亮,快乐的烟雾在时间的流逝中变浓。

抵住神秘的诱惑,转让给虚拟的对象,让他对影成双,让他日益疯狂,让他的坠落变成恶梦里的一幕瞬间即逝的画面。

咄咄逼人的猜忌不会再出现,春风拂过牵挂的梦湾,虽然还带着料峭的寒意,但却足以温暖被爱包围的心扉。腼腆的心事写满新年的首页,愿来年的心海充满诗意的生机!

【飞舞祥和春节】

元月,走近凤凰台,聆听一曲离经叛乱的灵魂之音。

义愤填膺的爱国热情被冷漠无情的抢白逼得无路可退。真想解剖那张不怒不悲的平板画面,想要看清楚里面是否隐藏着真心?

掀开龙年的页码,郑重写下“愿祖国的明天更加强壮!”美好祝愿。充满羞耻与落后的一页已经被我们撕碎,踩在脚下,如果可以,我们宁愿中国的历史上没有写满侵略与背叛。

目睹祖国各地蒸蒸日上的祥和画面,目睹祖国母亲焕然一新的容颜,内心预期正义的力量必定代替丑陋的一面,团结就是力量,只有聚拢所有国人的心,我们的国家才能够坚定地屹立于世界之林,让奥运健儿的金牌精神成为鼓励我们上进的巨大动力。

把委屈莫辩的心事写入旧岁的历史,今夜只想珍藏邂逅的这份缘份,今夜只想重拾瑰丽的心情,让美妙的音乐陪伴心灵飞舞一曲祥和的春节之音。

我想把你写进我的文字里,哪怕带着灰色的过去,我想把你放在我的心里用心呵护,哪怕你的过往充满了神秘。是的,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最愚蠢的女人,我只知道要对每一个人好,唯独不会珍惜自己,虽然如此,但我身上流淌着与生俱来的爱国热情,请别用你那专横跋扈的谬论武断地为我判刑。

梦海里没有隔夜的仇,忘记昨夜那些不愉快的谈话,惦记今天你的主动示好。姐姐永远是傲然不屈的小龙女,你依然是那只浴火重生的火凤凰。愿我们带着释然的心情,快乐地迎接我们美丽的新年!

聚焦春节,回顾过去,让我们以感恩的心过好2012年!祝愿所有的朋友过好年,行好运!

乡村的年味

文/万吉星

印象中,乡村的年味,是一场深刻而久远的记忆,是内心深处难以释怀的厚重情节,就像父亲陈酿的苞谷酒,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每当开启记忆的封皮,儿时过年的喜悦和幸福就会涌上心头,暖暖的,让人一想起来,心便醉了。

小时候,天天数着手指头盼过年,因为过年时,父母会给孩子买件新衣裳,母亲会将一年积攒的好东西变着花样做出一大桌好吃的,父亲会从一挂长长的鞭炮上解下三五个给我们玩,于是乡村便在亲朋好友团聚的喜悦中、在孩子相互攀比新衣裳的炫耀中、在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变得年味十足。

乡村的年味是从村子里渐次响起的杀猪声中开始的。在乡村,杀年猪和上梁封顶、嫁女娶亲一样,都是大事。得择一个吉利的日子,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要请来吃一顿刨汤,这才算得上真正拉开了过年的序幕。现杀的猪肉加上时令的萝卜、白菜烧上一大锅,乡邻们围坐在大桌上开心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起叙旧情、拉家常,浓浓的年味便洋溢在了每个人的脸上了。

吃饱喝足,趁着这一年中难得的空闲,便拖家携口去赶乡村的集市。于是从早到晚一条条毛细血管样的山路上,便涌来一群兴高采烈的乡民。老人们三三两两,年轻人成群结队,小孩子呼朋引伴,姑娘们嬉戏打闹,从山山岭岭,村村寨寨,向乡街子赶去。集镇上便显出了一年中少有的拥挤与热闹,仿佛一锅煮沸的饺子,喧腾着、翻滚着,年货摊一家挨着一家,年画、春联、糖果、花生、瓜子、鞭炮……一溜儿排开,放眼望去,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赶集的、摆摊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年的气息就这么美好地写在脸上。

置办完年货,家家户户开始清扫房屋。挑个晴好的日子,男人们选一把没用过的全新竹叶扫帚,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一遍又一遍地掸墙壁、房顶,清扫沉积了一年的灰尘和蜘蛛网,唯恐有尘埃藏在旮旯里,败了过年的喜兴,然后是一件一件地洗家具、擦玻璃、贴春联、祭灶神。勤劳的女人们一大早就一字排开蹲在小河边开始浆洗床单衣物,晾晒被褥,于是河沟边、小溪畔的草地上、树枝上、石头上,便到处翻晒着五颜六色的床单,红、黄、紫、蓝,像彩色的田园和方块的汉字。收拾过的屋子亮堂了许多,清理过的村庄整洁了不少,乡村上下就有了过年的感觉。

那几天,爆米花师傅此刻严然成了乡村的核心人物,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他把大米倒进一个黑糊糊、胖乎乎椭圆形的炉子里,再加入半勺糖精,把炉盖拧紧,放到一个生起木炭火的火炉架子上,骨碌骨碌转着圈,我们能很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大米也跟着哗啦哗啦地翻滚着。所有人都屏息等着那一声巨响。几分钟过后,爆米花师傅高喊一声“好啰!”便一只手拎起炉子,顺手塞进一个看上去很破旧的前端缝有胶皮后边拖着长尾巴的特制布袋子。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两步,我们则是躲在大人的身后,双手捂住耳朵,却不甘心地把头从父母的胳肢窝里探出来,亲眼见证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只见爆米花师傅一只手拿着撬棍顶住炉子的铁盖,一只脚踩住炉子。手一用力,只听“砰”的一声钝响,就连大地也随之一颤,一大团烟雾腾空而起,接着便有一阵浓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随着这声巨响,原本金黄色的苞谷籽猛地从炉子的肚子里喷射而出,钻入麻袋,一粒粒大米膨胀到了原来的两三倍大小,像一朵朵盛开的小花,正咧着嘴笑,松软软、白花花一片,十分惹人喜爱。每一炉爆米花出来后,主人家会随手抓上几大把向周围的人逐个散发一遍。然后再满满的装上几大袋,扛回家,从腊月一直吃到正月,于是年味儿也就一直延续到了正月。

乡村的年味,融合着乡情、亲情、柔情,每道年轮,就是一圈甜美的回想。

家乡的年和酒

文/觉俄卡如

小时候有两盼。一盼过年,二盼吃酒。

先来说过年。尽管那时侯的年过得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却是盼之不得。其中的原因不用我说大家都应该能猜得十拿九稳,那就是逢年过节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不管一年四季怎么忙,我们农村过年那几天都只是吃喝玩乐。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普通人家都一个样。虽然吃上虽不一样,但大家在年里的高兴与欢喜都是一样的表情。

吃。在我乌江源头的农家,不管一年四季怎么忙,家家户户风里雨里其本上都要喂一头过年猪的。除非运气不好,左买一个也死,右买一个也不成气候。要不即使是最贫穷的人家,无论如何都要喂一头过年猪的。养猪为过年,这话一点也不假。如果那家一年到头来一头过年猪也没喂成或没喂,那肯定是要遭村里人瞧不起的。要到过年的前的七八天里,家家户户最忙的就是宰杀过年猪了。于是年里餐桌上的大餐,那必然是猪肉宴了。猪心,猪肝,猪头,猪脚,猪肚,猪腰子,猪瘦肉等等。当然,其他的蔬菜,也是不可少的。条件稍好的人家,也杀鸡宰鱼的。记忆之中,大多人家都是猪肉米饭唱主角。

喝。小时候由于家里穷,我们家过年几乎不买可乐高成饮料什么的。但过年前的个把月,母亲无论如何也要做一坛咂酒的。如果这时候你有机会到我们彝家串门走亲的话,有咂酒一碗或一杯给你,那就是我们彝家逢年过节最高的待客礼仪了。如今每逢过年过节,要喝什么饮料已经不在话下了,可是再也找不到小时侯过年的乐趣了。

玩。小时候巴不得一下子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像大哥哥大姐姐一样到处去玩。家乡那时逢年过节玩的地方可多了。什么大坟梁子,小白岩,关口,百草坪,刘家大坟等等。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地方有两个。一是小白岩,这地方离家乡不远,个把小时左右就走到。每当我们吃完饭后,跟着大一点的屁股后面赶到小白岩的时候,这地方差不多人山人海了。一眼看去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花衣服长衣服,这而一堆,那儿一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彝家少女和英俊帅气的彝家小伙,就开始拉开阵势扯开嗓门大吼大叫了。什么七天不见面,眼泪双双流,“搜你拿吗红,那只走走埋”。这是一句用彝话唱的歌曲,意思是三天不见你,眼泪流干了,很是思念的意思。你来我往,一整天都在唱。如果情投意合的,晚上还要到山坡老林里去“曲谷”,继续唱。听说有的唱了几天几夜,都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于是唱着唱着,美女俊男就滚到一起去了。记得我有一次陪着寨子里的几个男歌手跟一个十多里之外寨子里女孩去“曲谷”。那晚,我们顶风冒雨约会成功后,到深山老林对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我们钻到一个小岩洞里,拉了一夜的歌。我虽读过几年书,可在这样的场合,我除了用心聆听,其实就只能跟着撵赶后了。遗憾的是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彝人,我也仅有的一次“曲谷”的经历。如今,这种传统的对歌恋爱习俗,早已在打工的浪潮中灰飞烟灭,再也难以找到了。听说百草坪花场也是挺好玩的,可这里离家太远,我们几乎不去。而大一点的,今天去这里,明天有去那里了,不会过年三天都到一个地方去。听说哪里好玩,大家几乎就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来说吃酒。小时候家里穷,加之兄弟姐妹多,赚钱门路少,平时生活中油水不足,常常是清汤寡水的,好一顿差一顿。在记忆中,虽说我们家年年都宰杀过年猪的,但一两头猪的肉油毕竟经不起一年四季的吃喝。于是就有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于是寨子里那家要是操办酒席了,小孩子都巴不得父母派他去。至于我,小时候到现在,其实都不大喜欢吃酒的。

时下不要说城市里的酒席之风越刮越猛,其实乡下农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方面说,日子也越来越好了,而一方面也表现除了酒风盛行,就像流行感冒一样。酒席的花样名目繁多,满月酒,长毛酒,状元酒,结婚酒,乔迁酒,年轻的生日酒,年老的寿酒,丧葬酒。如果说婚嫁酒和丧葬酒不得不举办之外,其实其它的酒是可以减免不办或少办的。然而时下,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让人难于应付疲于应付。同村之中,你说不走吧,早不见晚见,心里过意不去;同事之中,你说不走吧,朝夕相处,鼻子处着眼睛;左邻右舍,你说不走吧,鸡犬相闻;亲戚之中,你说不走吧,人家说没有人情味。真是做人难,难做人,做人难做也得做。前段时间,我有机会看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的几份礼单,少的0.5元的,多的是50元,而今则不行了,少也得二三十元起点,多的则几千,而一般大多不是50元就是100元。

岁月更替。家乡的年和酒依旧轮回着。可是如今,再也找不到小时候过年和吃酒的乐趣了。

怀念小时候过年

文/姜红伟

藏着钢镚的饺子

小时候过大年,最喜欢除夕。除夕吃饺子,最喜欢夹着饺子里的硬币。也许是我年年过年很顺利,藏着钢镚的饺子,总跑进我嘴里。小时候总以为,那是我有好运气。长大后才知道,那是父母为了哄我高兴,故意藏在我碗底。压岁钱

新年到,新年到,父母给我们压岁的红包。虽然那时候,压岁钱很少,爸爸给一元、妈妈给几角,依旧足够我们快乐地挥霍、快乐地花销。压岁钱,压岁的红包!如果能压住过去的岁月不再溜走,该有多美好!放鞭炮

小时候过大年,最盼望的是鞭炮。拿着妈妈给的零花钱,兴冲冲地往那供销社跑。买回转碟,买回麻雷子,买回小鞭炮。跟着哥哥姐姐,领着弟弟妹妹,我们一起热热闹闹,放鞭炮响彻云霄。放呀放呀放鞭炮,蹦出多少过年的开心。放呀放呀放鞭炮,蹦出多少童年的欢笑!年饺子

俗话说得好:好吃不如水饺。特别是除夕夜的那顿,好吃的不得了。那时候,我们兄弟姐妹的年龄还很小,只会吃、不会包。爸爸擀面,妈妈剁馅,满屋子三鲜的香气在缭绕。饺子煮熟,爸妈总让我们先吃完,轮流往我们碗里夹,唯恐儿女吃的很少很少。俗话说得好:好吃不如水饺。其实,比水饺更好吃的是舔犊情深的味道。

现如今,我们的父亲母亲年事已很高,只能吃、不能包。儿子擀面,女儿剁馅,满屋子三鲜的香气在飘摇。饺子煮熟,我们总让父母先品尝,轮流往他们碗里夹,希望二老吃的越多越好。俗话说得好:好吃不如水饺。其实,比水饺更好吃的是羊羔跪乳的孝道。全家福

小时候,每年过年,大人就领着我们走进照相馆。爸爸妈妈坐在中间,我们兄弟姐妹站在两边,照一张全家福,照一张黑白照片。啊,全家福!啊,全家福!全家福的照片照亮了每一个夜晚、每一个白天。啊,全家福!啊,全家福!全家福的照片照亮了全家的心愿:愿全家都幸福!愿全家都平安!

现如今,每年过年,我们常陪着父母在家拍照片。爸爸妈妈坐在沙发,我们兄弟姐妹围在跟前,照一张全家福,照一张彩色照片。啊,全家福!啊,全家福!全家福的照片照亮了每一张欢颜、每一张笑脸。啊,全家福!啊,全家福!全家福的照片照亮了全家的祝愿:愿全家都幸福!愿全家都康健!过年好

过年真好!过年真好!过去的年代过年的时候真好。虽然那时候,过年好吃的嚼裹很少,父母给我们做的年夜饭、包的三鲜饺,依然是全世界最香甜的美味佳肴。虽然那时候,过年好玩的游戏很少,父母领我们上街看扭秧歌、看踩高跷依然是人世间最幸福的开心笑料。虽然那时候,兜里的压岁钱很少,却依然可以买回无数的快乐、无数的欢笑。过年真好!过年真好!如果能回到过去的年代去过年那该多么好!

回望年情

文/樊学亮

去年在料理完爹的后事,河北老家的发小、朋友们就说:这下爹娘都不在了,你们以后在山西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喽,甚至逢年过节也不见得回来了!当时的我还信誓旦旦,不以为然。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觉得发小们的话不无道理。都说“爹娘在,家就在!”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是的,爹娘的双双离去,着实让老家的“温度”降温不少。没有了双亲翘首盼儿归的感动、没有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牵怀。而有的只是空空如也的屋子,以及物是人非的情伤。

关于今年过年回不回老家的议题,妻儿早在年前就多次与我商议。妻子的意思是我的父母都过世了,回家无论是柴米油盐、还是衣食住行,都要大动炉灶的“白手起家”,所以不主张过年回家。而年方十八,已然成了大小伙子的儿子,由于从小上学、人脉都在潞城,对过年回河北老家更是持“反对”态度。唯有俺那八岁萌趣的小儿,在“童心未泯”的好奇下。老家的山、老家的水、姥姥家的小花猫等等等等,都仿佛充满了童话般的诱惑,无时不刻都让小儿流露出迫不及待的思乡情。

说归说,议归议,身为一家之主的我,其实心里依然有着最终的决定:父亲去年去世,今年第一年复孝,儿子岂能不回!岳父岳母年近古稀,与妻子常年聚少离多,就盼着过年阖家团圆,妻子岂能不回!年过八旬有四的奶奶,思念在心里、牵挂在嘴边,身为晚辈儿的我们,过年岂能不回!

是的,这个年,我们必须回!

说起过年回家,由于每年都要山西、河北两头“忙年”。所以,年前一进腊月便和妻子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的把潞城的家提前给收拾了出来。腊月二十六,在履行了请假手续,打包好了回家的行李后。驾驶着我的“小疙几”, 携妻带子、大包小裹的终于踏上了过年回家的路。

如果说黎城土坯土房、老树暖阳的原生态乡村,有种穿越到七八十年代的怀旧感。那么老家涉县亭台轩榭、青瓦白墙的全域旅游景点,便仿佛让你置身于灵秀柔美的江南水乡。

是啊,由于一路风光一路游的缘故。“信马由缰”、走走停停的回到老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虽不曾久违,但却也小别:当熟悉的人、熟悉的景、熟悉的村庄出现眼前时,心底那份任性的亲切、那份淡淡的乡愁,瞬间被浓烈、被触摸、被释怀!

而当八十四岁的奶奶,看到我们一家四口的归来,含泪带笑乐的就像一个孩子。激动拉着我和妻子的手久久不放:孩儿啊,我早就盼你们回来了,今天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看着奶奶孩子般的开心,热泪盈眶的沧桑。我的心瞬间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点酸楚、有点感怀、还有点“庆幸”——庆幸这个年我们回来了!回来陪奶奶一起过年了!

要说事都是往一块凑,腊月二十六的下午,整整收拾了小半天家的屁股还未坐稳。妻子便迫不及待的催促到:走,咱们赶紧去哥家(妻子的哥哥)帮忙去!

是啊,大兄哥的女儿年三十出嫁,我们这常年远在山西的姑姑、姑父回来了,怎么也得去帮帮忙、尽一份心不是。于是,匆匆的步履来不及半点停歇,便又马不停蹄的和妻子赶往同村的大兄哥家里。

一阵寒暄后,随着一家人贴喜联、挂红灯、拉彩带等忙的不亦乐乎的节奏,我和妻子也迅速的融入到这其乐融融的忙碌中。

年年岁岁花一样,岁岁年年景大同!回到故乡衣食住行的忙碌、春节年货的置办、发小久违的叙旧,还有妻子侄女出嫁的皆大欢颜……这一切的一切迅速的勾勒出了故乡“忙年”的浓浓画卷!

伴着各家游子过年归来的脚步、以及山村渐稠的爆竹声、红灯笼。家乡的年,就这样浓情而又热烈的拉开了帷幕。

由于爹去年去世,今年这个春节我们子女们是要“复孝”的。按照河北老家的风俗,复孝家户的子女过年拜年是要在大年三十的下午进行的。可以想象,大年三十上午妻子侄女出嫁、中午男方家举行婚礼,下午回来包晚上的饺子、还要上坟请“明义”(音:指逝去的宗亲),最主要的是天黑以前要给本村的族人、亲戚“复孝”拜年磕头等等。如此繁多的年情琐事交织在一起,已然注定今年的除夕定然是忙的不亦乐乎的一天。

果不其然,回家短暂的三四天“忙年”,浑身上下已然累的疲惫不堪。好在大年初一此起彼伏的爆竹潮,就像是一场战役的分水岭:年前家里家外、“丰衣足食”的“忙年;而到了正月就该是”胡吃海喝“的走亲访友、串门聚会了。如此说来,也就不难理解旧年间”懒老婆,盼正月“的调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哈哈!

是的,由于”复孝“的原因,按照村俗我和哥哥今年”破五“以前也是不能出村拜节的。就连同为一村的岳母家,初三妻子”回娘家“的日子也推迟到了初五以后。如此一来,”门“不能出了,但和发小们的相逢小聚却是此起彼伏、不绝素日。期间之夜以继日、把酒言欢,在此不再一一赘语。

让人欢喜让人忙的”年“,就这样在我们肆意尽兴、花天酒地的”挥霍“下渐行渐远。而每每喧嚣落下、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那份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孤楚,那份”父母在,才有家“的失落,却总会像影子一般涌上心头、如约袭来。

曾记得,前几年父亲在世时,每每过年回家,虽然照顾重病卧床的父亲很忙很累。但内心深处却充实、坦然。以至每次安顿好病炕上的父亲,还会倚炕而坐,拿出随身携带的笔、本,有感而发的写下一段心声、抒怀一则感悟,亦或孤芳自赏的涂鸦一篇小文。只记得,那时的心是静的,情是沉稳的。

而如今的年,人是浮躁的、心是缥缈的。犹如一片无根的浮萍,在年的”面具“掩饰下,在酒精摇曳的麻醉中,聚会、调侃、喜怒哀乐、推杯换盏!然一己内心却深深地懂得,纵有万千的疯狂,却也无法掩盖内心的失落与孤寂。是的,”父母在,家就在“的温馨,已然成为一去不复返的回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怀念,无时不刻不触碰着那颗脆弱、孤楚的内心!

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年的春节都是要过完元宵节才返回回潞城。是的,非是对年的不舍与情牵,而是对重病卧床的父亲以”年“的名义,一种最大守候与陪伴。

而今年,天天嚷着喊着老家过年没意思的大儿子,正月初八便迫不及待的一人返回了潞城。我和妻子在忙完”破五“拜节、访友等诸多”复孝“的琐事后,随着”年“的盛装徐徐褪下,于正月初十也踏上了返回山西的归途。正式开启了:入晋工作二十载,潞城元宵第一年”的模式!

还好,经过苦口婆心的开导,八十四岁的奶奶终于答应“起驾”随行,与我们一同潞城小住一阵。

到是天真萌趣的小儿对老家“年”的情牵、对姥姥不愿别离的不舍、似乎仍然难以释怀。满眼泪水的挥手道别、泣不成声的不忍相望,这个小家伙愣是给现场送行的岳父、岳母、哥哥、嫂子平添几分离别的伤感,让我和妻子眼睛潮潮的、心里酸酸的!

伴着2018春天脚步的来临,奶奶新一轮的“两城一家”养老模式,再一次迎着暖春正式开启……

乡下过年

文/廖双初

很快又要过年了。

今年到哪里过年呢,还去乡下吗?妻子说,明年正月初二岳母与小舅子都要出外走一天亲戚,我们在那儿好像有些不太方便,要不我们今年在城里过年算了。乡下的小舅子闻讯后,马上便打来了电话,邀请我们无论如何还是要到他们那儿去过年,说两家分开过年实在太冷清了,大家在一起热闹一些,至于走亲戚的事,他们当天赶回来就是,反正路程也不太远。

父母健在的时候,我几乎年年都回乡下过年。家里的条件虽然简陋了些,甚至好些年连电视都看不上,大家只能围坐在一起烤火、聊天。但一年到头就那么几天团聚的日子,我没有理由不跟年事已高的二老在一起,陪他们好好说说话。五年前,辛劳了一辈子的父母相继离世,我们就把阵地转移到了同样在乡下的岳家,同岳母一起过年,直到正月初八才返城上班。这时岳父也已经去世,我只有一个小舅子,小舅子也只有一个小孩,两家合在一起人气就旺多了。特别是两个表兄弟一碰面,打打闹闹,有说有笑,更增添了节日的喜庆气氛。

乡下的年味比城里浓。这是我的一个不见得很准确的感觉和观点,但在很长时间里包括到今天我都一直这么固执地认为。这样的时候,小时和在乡下过年的情景就浮上了心头。

那时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概从刚进入腊月开始,家里就着手准备年货。到了腊月中旬,便喊来地方上的屠户把母亲辛辛苦苦饲养了一年的猪宰了,这是过年物资的主件,有了肉就什么都好说了。尔后,便是打豆腐,炒花生、瓜子、红薯片之类的东西。紧接着,便是打扫卫生,把房间、庭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平时被烟熏火燎的厨房,这时也受到格外重视,母亲会将四壁和横梁上的积尘一点一点地清理掉。还要张贴春联、年画,用废旧报纸把古旧木屋内装裱一新。如果天晴,母亲会抓紧时间清洗被子,把棉絮晒得蓬蓬松松,晚上睡上去感觉特舒服。母亲还要求我们人人都洗个澡,说不要把污垢带到新年。大人们常常为此忙得有点乱,而我们小辈则沉浸在一天比一天浓的过年气氛中。这个时候,学校早已经放了寒假,每天可以睡得很晚,也不必早早起床,一切都随心所欲。其实乡村的每个家庭都是如此,对过年都非常看重,物资虽比不上城里丰富,但筹备的认真与讲究却一点也不逊色。在我年少的记忆里,这时的乡村好像到处都弥漫着酒肉鱼香,到处都绽放着开心的笑脸,心里真是惬意之极。若是逢着去了哪家串门,女主人马上就会给你端来一碗鸡蛋甜酒,或一碟花生、瓜子之类的零食,并不由分说地将花生倒进你的口袋,瞬间,一种亲切感就涌遍了全身。

对乡村来说,过年不仅仅是一种物资的享受,更是一种亲情的交融。特别是家里有在外工作的,父母其实都盼望儿女都回家过年,往往掰着手指头计算儿女的归期。到时,有的父母还要专门到某个彼此熟悉的地点去迎接儿女。现在,过年的物质条件已不知比过去好了多少倍,但期待亲情团聚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变,所以许多人无论在天涯海角,也无论交通多么不便,都要赶回老家过年。如此,我们就不难理解每年春运是那么地拥挤了,迫切似箭的归心分明写在每一位回家者的脸上,涌动在人山人海的车站与码头。而过年的那些日子,一家子谈笑风生,无所不聊,回忆过去一年的打拼,描绘新一年的美好蓝图,与亲人们共同分享自己收获的快乐,将希冀的种子早早地播下。

城市是一个不知道疲倦的地方,夜晚缺少睡眠,明亮的霓虹灯总是闪烁着大大的眼睛,让它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出于营销的需要,城市的面貌常常被商家刻意地进行粉饰,显出一副天天是节日的模样,这多少让生活在它中间的人有了几分麻木。每天也不知有那么多的门店开业,禁而不止、响声如雷的鞭炮声突然响起,形同噪音,常常让你烦躁不安,心生厌恶。而乡村则不同,乡村遵循朝起暮闲的规律,夜晚是安静的,安静得往往让刚刚回乡的城里人睡不着觉。不过,过年的时候就不同了,到处张灯结彩,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彻云霄,除夕之夜更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腾空而起的礼花把夜晚装扮得绚丽多彩,分外妖娆。子夜转钟之际,鞭炮齐鸣,乡村已不再宁静,它的繁闹绝并不亚于喧嚣的城市。这乡村过年时的情景,已迥然有别于它的平时,谁不愿意在如此浓烈的氛围里欢度佳节呢。

几年前,在春晚的一个电视小品里,央视着名主持人朱军扮演了一个角色,他的一句台词至今萦绕在我的耳边:城里有乡下人的梦想,乡下有城里人的爹娘!说得实在太好了,又一年了,趁此回家去看一看,陪一陪生养自己的父母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定主意,今年继续去乡下陪岳母过年吧。我也希望老家在乡下的、父母还健在的,哪怕城里的条件再舒适,你们都要回去过年,千万别让老人孤单着跨越一年的门坎。

年是一场狂欢

文/叶志勇

年是一只兽。童年的时候,母亲反复说起过。母亲虔诚敬畏的神态,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却不怕,心里还高兴。

我在村子里跑来跑去,这时母亲不会管我。她要准备过年的食物,比如卤猪头肉,炸肉丸子,红烧猪肉。平时空荡荡的厨房被肉香和木柴香占据,母亲忙上忙下,匆忙并快乐着。我用手抓起一两块卤肉,仰起头,先用舌头舔,然后咀嚼,咽下,五脏六腑就充满了肉香。贫困的岁月里,肉食是最美的享受。

出门的时候,冰冷的风打在脸上,我感到兴奋。腊月的村庄干净朴素,寒冷却不乏温馨。家家都在准备过年,年年过年,人们却不厌烦,反而乐此不疲。村庄整天都飘着炊烟,那袅娜的炊烟从家家屋顶升起,白而朦胧,与灰白的天空交织在一起。我的目光追寻它们的影子,想到每一条炊烟的下面都有一个温暖的家,都有旺旺的灶火,旺旺的目光。我从村庄里走过,听到狗吠,听到猫叫,心里暖暖的,过年了。

村子很老,我看到的大多是一些低矮陈旧的房子,还有草房。大房子也有,比如章家和张家的房子,从外面看,简直大得惊人。两栋房子左右分列,走在中间,我感到巷子太深太长。然后,还要拐过一个弯,前后不见人影,常使我感到十分恐惧。高大的墙壁已斑斑驳驳,偶而还会有青苔赫然蔓延,每次走出,我都会长舒一口气。房子的主人已经没落,但气派仍然从青砖黛瓦里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我向大房子里望了望,看见里面的人也在忙碌着,过年了,人们都在盼望日子好一点儿。

再向前,经过一座短短的青石板桥,我就从密密麻麻的房子里走出来了。眼前好广阔的世界,对面的青山风姿绰约,风势不可挡的扑过来。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现在只剩下刈割过的稻茬,密密麻麻,呈现出温暖的黄色。一条溪水横亘在田野中间,水灵灵的,潺潺,生气流转。我背对着村庄,感到温暖的气息在身后氤氲,各种香味混合在空气里,多么好闻的味道。过年了。

大年三十,我跟父亲一起贴春联。红红火火的春联在村庄里铺天盖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揭开了年的面纱。我们要守岁,守着我们的幸福日子。据说,“年”这只怪兽就在此时要祸害人间,我们守在家里就会平安无事。我乖乖地呆在家里,劳累一年的父母亲在这一天也休息一下,和我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我对守岁充满了敬畏,虽然往往双眼皮打架,也拼命的熬着,一年里这一夜不同凡响,这一夜承前启后。我后来想到当年的情景,就感到我与父母的心,在那一夜真正的交融在一起。他们用“年”的方式表达出对生活的祈祷,对子女的关爱。

正月十五,舞狮子,也舞龙灯。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出来了,跟在狮子和龙灯的后面。锣鼓敲得震天动地,鞭炮一家比一家响,人们像潮水一样从这头漫到那头,扯着嗓子喊。接狮子和龙灯的人家兴高采烈,抢糕抢花生的人不亦乐乎,都是为了一个好彩头。我跟着人流走,觉得平时木讷的人们都疯狂起来了,心里有一团火热的东西在燃烧。多年后,我和家人在繁华的城市,跟在龙灯后面疯跑,忽然就想起,这就是我们的狂欢节,我们要宣泄,要追寻,要有一个灵魂的安放地。

十五过完,年就过去了。而岁月一晃,年过了很多。年年过年,年年怀念过去的时光,怀念旧时过年的温馨,朴素,单纯,怀念浓浓、纯净的亲情。

难忘铸乡年味浓

文/雷日红

我的家乡是“江南铸都”的发源地——嘉禾县袁家镇田岗头村,过大年是十分隆重的。解放前村里的汉子每年都要离开家乡,过着“一炉铁水流向江面,两副犁头走遍湖广”的流动铸造生活,进入腊月才先后回家乡过大年。解放后在党的领导下,村里的男人结束了流浪的生活,进入厂矿当师傅传授祖传的铸造技术,有的还当上了领导。他们在各地安居乐业,虽然很忙,但还是要抽出时间回家乡过年。

那时和现在一样,留守在家的是妇女、老人、儿童,在工厂里工作的男人,在腊月廿七八先后回到了家,于是村里十分热闹喜庆了,到处出现着笑声和鞭炮声,显出送旧迎新的非凡气象。物资是计划分配,杀头大猪除了派购外,其余都留给自己。小菜自留地上有,鱼虾小河小沟池塘里捞,美味新鲜。糖果食品到供销社购买,吃得放心。不到两天,就把年货办好了。文化大革命时期,还要上山采摘野菜,准备好年三十早上吃的忆苦餐。唱着诉苦歌,吃着忆苦餐,许多人泪流满面。

会写字的人到供销社买来红纸,磨上墨用毛笔写对联,传说只有“墨”才是最好的除旧迎新物件。解放前的“童妇之言,百无禁忌”“姜太公在此”等庸俗、迷信的贴联取消了,而歌颂社会主义新气象的对联日益时兴。

除夕,村民要接来亲戚团圆过年。我去桐井冲接来外婆,还把子女在外没空回来、留守在家的大伯父也请了来,欢聚一起吃年饭。晚上,逐户走访父老乡亲,向他们辞年。回到家后,我们贴上对联,坐着守岁聊天,这时小孩子等着大人发压岁钱。压岁钱是用红纸条包上伍角钱,还不及现在买一个红包的钱呢!然而在那时用来交学费都足足有余。孩子们接到红包后,马上笑眯眯地去睡觉了。

初一清早起床后,人们穿上新衣服,打封大鞭炮,带着小孩到长辈家拜年,教他一些吉祥的话,给长辈磕头、鞠躬。长辈们抚摸着小孩的头,说着祝福的话,同时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红包发到小孩的手上。这一天,我们白天看舞龙耍狮和篮球比赛,晚上看革命现代戏,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有趣。

过了大年初一,在外地工作的乡亲返回单位。初二,驻队工作组的公社干部来我村拜年了,他到村里和田士里走了一趟后,初三清早就带领社员,去开荒造林。从这天起,人们白天忙于生产,夜晚不是看村民自己排演的样板戏就是去亲友家拜年,从来没有看到街头巷尾打牌的闲人。虽然物资匮乏,是“穷过年”,但是社会公平,各家各户过年的热闹情景差不多。爆竹放得少,环境污染小。人们以诚相见,自己舍不得吃,招待亲友却很大方。因此人们都是吃得放心,玩得开心,出门不惊心,工作很热心。

铸乡浓浓的年味令我难忘,我是多么想留住乡愁啊!

浓情羊肉汤

文/菊心

婆婆家在农村,很多农户都养羊,多则几十只,少则三五只。那些羊,不吃饲料厂生产的添加剂,是标准的农家土羊,体格健壮,肉味鲜美。

每到过年,知道在外打工的孩子们都要回来了,公公婆婆必会早早买回半扇羊来。就算是不回家过年,我们也能收到婆婆辗转托人带的风干的羊腿。羊肉,成了父母子女间联系的一根纽带。

公婆买回来的羊肉,就挂在老家院子里的那棵小树上,和那些收拾干净的鸡鸭鱼一起。那棵小树,就是婆婆家的天然冰箱。乡村的风,干冷清爽,风吹动小树上的鸡鸭鱼肉,它们就在寒风中晃啊晃、摇啊摇,晃着晃着、摇着摇着,它们就成了召唤游子的铃铛,成了家的一面旗帜。

老公的弟弟妹妹都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过年,在外打工的都回来了,近二十口人的大家庭,要做一大桌菜不容易,坐在院子里也冷,羊肉汤自然也就成了相聚必不可少的团圆饭。

老公忙着剁羊排,婆婆从门口的菜园子里,挖回绿油油的小香菜。我是个笨人,只有烧火的份儿了。在一口大锅里,大块的羊肉、羊排翻滚着……冬日里的暖阳,凑趣般洒在廊檐下。

弟媳和小姑子端了半盆蒜,坐在廊檐下的阳光里一边剥蒜,一边拉着家常。我家丫头,在城市里长大,看见老家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惊叹它美丽的羽毛外衣。她哥哥就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追着鸡屁股跑,一时间鸡毛蒜皮满院子飞,大人孩子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锅里的羊肉汤,慢慢变成了奶白色,一阵阵鲜香的味道就在院子里飘荡了。放进白菜粉条,白菜要炖得软腻一些,粉条却要弹而不筋,这一点,作为总指挥的婆婆拿捏得最到位。

一大锅羊肉汤熬好时,每个人的嗓子眼里就伸出一只小手来。奶白的羊肉汤,撒上碧绿的碎香菜,大人、孩子每人一碗,院里院外,屋里屋外,站着蹲着,走着踱着,都是呼噜呼噜喝羊肉汤的声音。一种叫作过年的味道,就在羊肉汤的香味里,在那些相聚后琐碎繁复的“鸡毛蒜皮”里,氤氲着、发酵着……

年的醇香

文/叶良骏

过年的快乐很多,桩桩件件,都在记忆中闪亮,想起来,心里充满欢喜。

那年,我在嘉定牌楼村养病,也做些农活,以换免费吃住。我住在养猪场,一间未隔到顶的小屋住了6个人。快过年了,但大雪下了两天,拖拉机无法开出去送我回城。同屋的惠英邀我上她家去,乡下过年比城里热闹多了。看着漫天风雪,我只得留下。

除夕一早,惠英就在屋外大呼小叫:“阿骏,雪停了,快起来,抓鱼去!”男人早已在河里拷浜,乒乒乓乓、水声、喊声闹成一片。水见底了,鱼在水里扑腾,大人小孩欢呼着下河。惠英急叫:“快下来,鱼要被人抢光了。”滴水成冰的腊月,我哪敢下去。惠英脱了我鞋,不由分说便把我拖下水。只见一条尺把长的鱼从身边跳过,“快,阿骏拦住它!”我赶紧拦,鱼滑溜溜地逃走了。我拼命追,一个踉跄,人跌在泥水里,鱼压在了身底。忘了冰冷的水浸湿棉袄,我高喊:“抓住了,抓住了!”那是一条大鲤鱼,抓在手里还拼命挣扎,黑溜溜的眼恨恨地盯着我。大家夸我:“阿骏真有本事!”分鱼啰!每家按人头分鱼。我只一个人,村长说多分一份,我分到了两条鱼,那条鲤鱼当然归我。衣服湿了,只好睡在被窝里。惠英一面烤衣服,一面煎鱼,屋里弥漫着鲜香,馋得隔壁的猪“啰啰啰”地乱叫。惠英说:“下午都要去找蟹,你去不去?”“当然去。”

蟹正躲着冬眠,人们找准透气孔,把洞口挖大伸进去摸。惠英也挖开个洞要我摸,我不敢,村长说谁摸的归谁。我抖抖索索地伸进手去,没蟹,倒有软软的一团东西,抓出来一看,是条五花蛇,吓得我一下把它扔出老远。蛇被摔醒了,呆头呆脑地四处张望,惠英赶紧扑过去抓住。我们提着蛇,还有分到的一小块肉,回了家。

惠英说,今天,太婆都要出来帮忙,来,切菜。水葫芦、胡萝卜、山芋藤,切成丝,剁成泥,我手指破了,惠英说:“你滴进了血,这馅肯定好吃。”说得我忘了痛。嘉定乡下过年要包“圆头”,惠英磨了面,是麦粞、麸皮加一点米,“圆头”包得很大,一尺大碗只盛得下两个。

年夜饭烧好了,发芽豆、清蒸鱼、红烧蛇块、肉丝炒豆芽、鱼头汤,惠英的婆婆说:“阿骏,梳梳头,干干净净地过年。”她解开我的长辫,用篦梳一下一下梳我长发,一面赞:“乌漆墨黑,多好的头发!”她拿支铜钗说:“送你当压岁线。”我心里热呼呼的。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最难忘的是“圆头”,厚皮实馅,咸里带苦,五味杂陈,因伴着乡人温厚的眼神,成了难忘的美食。

年初一,养猪场里搭了戏台,演的是沪剧《陆雅臣卖娘子》。这戏是悲剧喜演,场下笑声连连。乐极生悲了,演三好婆的演员不小心摔了一跤,爬不起来了,“三好婆”是彩旦,没了她,戏减色不少。村长说谁替一下,乡人起哄:“阿骏上去。”开玩笑!我正想说,已被人推上了台。“三好婆”说:“你只管演,台词我来说。”于是,我听台词加动作,“小夫妻格事体来问我个老太婆。”用手拍胸,“啊呀,侬茶呀没吃一口,还要把我钞票”,一面推一面把钱塞进怀里。我没穿戏服,装不住钱,硬币掉在台上叮当响,我又不知掩饰,满台去找,引得台下哄堂大笑,我自己也笑倒在地。正是困难时期,人人面黄饥瘦,年却依然过得快乐无比。

过年最值得珍惜的也许不仅是团聚、回家,而是爱和温情,它化作珍珠,被光阴的线缀串,成为年的醇香,常说的祝辞“新年快乐”,应由此而来了。

过去的年

退回去几十年,在我们乡下,是不把阳历年当年的。那时,在我们的心目中,只有春节才是年。这一是与物质生活的贫困有关———因为多一个节日就多一次奢侈的机会,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观念问题。

我小的时候特别盼望过年,往往是一过了腊月涯,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好像春节是一个遥远的、很难到达的目的地。对于我们这种焦急的心态,大人们总是发出深沉的感叹,好像他们不但不喜欢过年,而且还惧怕过年。他们的态度令当时的我感到失望和困惑,现在我完全能够理解了。我想我的长辈们之所以对过年感慨良多,一是因为过年意味着一笔开支,而拮据的生活预算里往往没有这笔开支,二是飞速流逝的时间对他们构成的巨大压力。

熬到腊月初八,是盼年的第一站。这天的早晨要熬一锅粥,粥里要有八样粮食———其实只需七样,不可缺少的大枣算一样。据说在解放前的腊月初八凌晨,庙里或是慈善的大户都会在街上支起大锅施粥,叫花子和穷人们都可以免费喝。我曾经十分地向往着这种施粥的盛典,想想那些巨大无比的锅,支设在露天里,成麻袋的米豆倒进去,黏稠的粥在锅里翻滚着,鼓起无数的气泡,浓浓的香气弥漫在凌晨清冷的空气里。

过了腊八再熬半月,就到了辞灶日。我们那里也把辞灶日叫作小年,过得比较认真。早饭和午饭还是平日里的糙食,晚饭就是一顿饺子。为了等待这顿饺子,我早饭和午饭吃得很少。那时候我的饭量大得实在是惊人,能吃多少个饺子就不说出来吓人了。辞灶是有仪式的,那就是在饺子出锅时,先盛出两碗供在灶台上,然后烧半刀黄表纸,把那张灶马也一起焚烧。焚烧完毕,将饺子汤淋一点在纸灰上,然后磕一个头,就算祭灶完毕。

终于熬到了年除夕,这天下午,女人们带着女孩子在家包饺子,男人们带着男孩子去给祖先上坟。而这上坟,其实就是去邀请祖先回家过年。上坟回来,家里的堂屋墙上,已经挂起了家堂轴子,轴子上画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古人,还有几个像我们在忆苦戏里见到过的那些财主家的戴着瓜皮小帽的小崽子模样的孩子,正在那里放鞭炮。轴子上还用墨线起好了许多的格子,里边填写着祖宗的名讳。轴子前摆着香炉和蜡烛,还有几样供品。不可缺少的是要供上一把斧头,取其谐音“福”字。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借斧头,那是要遭极大的反感的。院子里已经撒满了干草,大门口放一根棍子,据说是拦门棍,拦住祖宗的骡马不要跑出去。

那时候不但没有电视,连电都没有,吃过晚饭后还是先睡觉。睡到三星正晌时被母亲悄悄地叫起来。起来穿上新衣,感觉到特别神秘,特别寒冷,牙齿嘚嘚地打着战。家堂轴子前的蜡烛已经点燃,火苗颤抖不止,照耀得轴子上的古人面孔闪闪发光,好像活了一样。院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有许多的高头大马在黑暗中咀嚼谷草。这时候绝对不许高声说话,即便是平日里脾气不好的家长,此时也是柔声细语。至于孩子,头天晚上母亲已经反复地叮嘱过了,过年时最好不说话,非得说时,也得斟酌词语,千万不能说出不吉利的话,因为过年的这一刻,关系到一家人来年的运道。做年夜饭不能拉风箱———呱嗒呱嗒的风箱声会破坏神秘感———因此要烧最好的草,棉花柴或者豆秸。我母亲说,年夜里烧花柴,出刀才,烧豆秸,出秀才。秀才嘛,是知识分子,有学问的人,但刀才是什么,母亲也解说不清。因为草好,灶膛里火光熊熊,把半个院子都照亮了。饺子下到锅里去了。饺子熟了,父亲端起盘子,盘子上盛了两碗饺子,往大门外走去。男孩子举着早就绑好了鞭炮的竿子紧紧地跟随着。父亲在大门外的空地上放下盘子,点燃了烧纸后,就跪下向四面八方磕头。男孩子把鞭炮点燃,高高地举起来。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父亲完成了他的祭祀天地神灵的工作。回到屋子里,母亲、祖母们已经欢声笑语了。神秘的仪式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活人们的庆典了。在吃饺子之前,晚辈们要给长辈磕头,而长辈们早已坐在炕上等待着了。我们在家堂轴子前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地报告着被磕者:给爷爷磕头,给奶奶磕头,给爹磕头,给娘磕头……长辈们在炕上响亮地说着:不用磕了,上炕吃饺子吧!晚辈们磕了头,长辈们照例要给一点磕头钱,一毛或是两毛,这已经让我们兴奋得想雀跃了。年夜里的饺子是包进了钱的,我家原来一直包清朝时的铜钱,但包了铜钱的饺子有一股浓烈的铜锈气,无法下咽,等于浪费了一个珍贵的饺子,后来就改用硬币了。现在想起来,那硬币也脏得厉害,但当时我们根本想不到这样奢侈的问题。有一年我为了吃到带钱的饺子,一口气吃了三碗,钱没吃到,结果把胃撑坏了,差点要了小命。

现在,如果愿意,饺子可以天天吃,没有了吃的吸引,过年的兴趣就去了大半,人到中年,更感到时光的难留,每过一次年,就好像敲响了一次警钟。没有美食的诱惑、没有神秘的气氛、没有纯洁的童心,就没有过年的乐趣,但这年还是得过下去,为了孩子。我们所怀念的那种过年,现在的孩子不感兴趣,他们自有他们的欢乐的年。

时光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慌,日子像流水一样一天天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