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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过年的散文

2022/12/03好文章

关于过年的散文(精选12篇)

春节是生命的舞蹈

文/钟芳

“年,像淡烟,又像远山的晴岚,我们握不着,也看不到,但它走来的时候,只在我们的心头轻轻地一拂,我们就知道,年来了。”读到季羡林先生的这句雅致诗意的句子,扑面而来的浓浓年味如缕缕春风轻轻地温暖着我的心田。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鞭炮声的一天天密集;集市上挂着叫卖的春联、灯笼、福字,让我们感受到新年已踮起脚尖,翩翩地踏进岁月的门槛。过年是我们每个华夏儿女共同的盛大节日,这天,无论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还是雪域高原天涯海角,到处都是鞭炮声声,到处都是红红火火,到处都是拜年的祝福,到处都洋溢着吉祥喜庆的气氛。

孩童时总盼望过年,在孩子们的心中,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快乐和喜庆,过年就意味着能穿新衣、吃好菜、放鞭炮、走亲戚、拿压岁钱。除夕之夜,家家大门上贴上红春联,挂起大红灯笼,增添了节日喜庆热闹的气氛。家里的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笑语盈盈,饮酒叙谈,热热闹闹吃团圆饭,温馨幸福的感觉溢满了每个人的心头。时到零点,爆竹齐鸣,烟花燃放,大家满腔欢喜,除去旧岁,迎来新的一年。在此起彼伏鞭炮燃放的噼啪声中,我们钻进暖暖的被窝中,揣着对新年的希冀甜蜜入睡。“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家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元日》就把春节的这种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

年是一个里程的结束,是又一个里程的开始。也许是长大的原因,现在的我们对年没有多少期盼,也总是在感慨越来越没年味了。其实不是年味淡了,是过年方式发生着变化。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足,日子越过越红火,穿新衣早不再是过年的期盼,不经意间,我们也就与春节的心灵距离渐渐拉远了。但过年不仅仅是一个节日,它还是文化的风景线,是我们情感的凝聚点,饱蘸了永远不变的亲情,裹挟着淳朴而亲切的乡俗。

春节最大的传统是团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亿万人民的心愿,也是打在每个中国人身上的烙印。每当春节临近,春运就像在神州大地上吹响了一支巨大的集结号,在外工作的、读书的、创业的、打工的,一颗颗思乡的心都激动着,快乐着。人山人海、舟车劳顿,路,尽管走得很辛苦,但都挡不住他们匆匆的脚步。他们迫不急待地赶回家中,投入亲人温暖的怀抱,回到身心得以真正安放的地方。

一家人亲热地围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老人眼看儿孙承欢膝下,全家人共享天伦,这是何等的幸福;年轻人主动向长辈拜年,借此机会表达对父母养育的感激之情。伴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酒杯一端,祝福长辈老人们健康长寿,福如东海;祝福兄弟姐妹们工作顺利,马到成功;祝福孩子们学习进步,快乐成长。儿女情长,父母恩深,大家其乐融融共话团圆,欢声笑语像朵朵含苞怒放的花儿,温馨地绽放,清香四溢……

春节是心灵的港湾,是生命的舞蹈。过一个祥和团圆的春节,是千百年来龙族文化萦绕在每个炎黄子孙心间弃舍不了、割舍不断的根。一年又一年,在爆竹声声中,春节文化再次镌刻上新的年轮,每个人心头的幸福感、憧憬感难以言喻。站在新的起点,我们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用爱和亲情去点亮明媚的春天,去描绘生活的绚丽多彩。

怀念儿时的年味儿

文/青岩

过了这腊月二十三,年便近在眼前了。但是如今的过年似乎不再那么红火热闹了,年味儿也越来越淡。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儿时在陕北老家过年的热闹场景来。那时侯虽然家里穷,但是那浓浓的年味儿令我终身难忘。

老家人过年,从腊月开始。一进腊月,先是推碾子拉磨,宰年猪,然后是做米酒,炒茶米,生豆芽,磨豆腐……几乎从腊月初一开始做年茶饭一直做到年三十。忙,累,且快乐着,期待着……

在我家,每当这个时候,勤快利索的母亲便成了我们这个八口之家的大指挥家和得力干将,今天做啥,明天做啥,怎么做,由谁去做,合格不合格,全听母亲吩咐。但父亲几乎是不参与的,因为他正带领一帮爱热闹的后生男女排练呢。今天排小戏,明天练秧歌,后天搬水船……整座村子成天锣鼓大镲一哇声,听着都让人热血沸腾。偏偏我那会儿去不了,因为年纪小,也参加不了啥节目,只能呆在家里帮母亲干活,或者跟瘫痪在床的奶奶学着剪窗花。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巧手手”,别看她不识字,但是她在绘画方面绝对有天赋。奶奶画画不用笔,只用指甲在对折好的红纸上随便那么划拉几下,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或者猴子就诞生了,奶奶拿起大剪刀咔嚓咔嚓剪下去,只需几分钟一副窗花就剪好了。这样的本领我直到现在也没学到手。我只能把奶奶头一年贴在窗户纸上的窗花连同麻纸一起撕下来,用搓好的纸捻子订在几层裁成小方块的红绿纸上,拿着剪窗花专用的小剪刀,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剪,剁,掏……尽管没有奶奶剪的好,也算是名师手下出高徒吧。在奶奶过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家的窗花总是早早地被人撕光了。这对于当年那个七八岁就学会剪窗花的“假小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鼓励么!我怎么说也得立个异标个新吧。于是,我在父亲的指导下,自己画窗花样子,鸡年剪只鸡,蛇年剪条蛇,或者把以前的改一下,加一点,减一点……剪好的窗花被我一层层分开,夹到旧书本里,等窗户上糊上雪白的新麻纸才能往上贴。而糊窗户那可真是一项大工程。尤其像我家住的这种前后窑,糊起来还真是费劲。特别是前窑,窗户高,窗台窄,没处扶,没处站,弄不好还有危险呢。好在这项工程每年都由来找父亲写对联的半大小子帮父亲完成了。

儿时父亲为村里人免费写对联的情景让我记忆深刻。印象中,父亲盘腿坐在小炕桌前,把一张大红的纸儿左一折,右一折,如此反复几遍,再用小刀一裁,拿起一条往桌上一放,让我最小的弟弟帮忙拽住红纸的一角,父亲拿起毛笔在一只倒扣着的碗底上蘸上墨汁,再轻轻地弹一下,沉吟片刻,噌噌噌,笔落,字出,纸动,或行书,或楷书,或吏书,一副副饱含着激情与祝福,寄托着希望与梦想的对联便摆在炕头了。看着来取对联的人一个个满心欢喜走出家门,父亲总不忘叮嘱他们:哪个是上联,哪个是下联,哪个是羊圈上贴的,哪个是家门上贴的。因为村里好多人不识字,之前有位大叔硬是把六畜兴旺贴在了家门上,惹了个大笑话。

写了对联,糊了窗户,剪好窗花,年茶饭也基本上做好了。只等大年三十早上,吃一顿母亲擀的又细又长的杂面,俗称“拴魂面”过后,父亲和两个弟弟负责贴对联,贴年画。我和两个妹妹贴窗花,糊炕围子。而母亲则负责操办一家人三十晚上的美食,往往是炖一大锅肉,还有几盘全都不离肉的炒菜。似乎在那个免强能顿顿吃个饱饭的年代,过年不吃肉,那就不叫过年,过年的菜里没有肉,那也不叫菜。直到三十晚上一家人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时,当年那个年少的我依然馋着那口肉。有时候我会想,儿时的肉,咋就那么香呢?如今差不多天天吃肉,却再也找不到记忆中那股浓浓的肉香味了,年味儿自然也就变淡了。但是年还得过,也许对于我们这些身在异乡的游子而言,年味儿就是一缕不断的牵挂,就是一股浓浓的亲情,就是一团凝聚在一起的温暖。当然与儿时相比么,我还是怀念儿时的年味儿!

回家

文/安庆李声波

小城火车站宣传栏电子显示屏上写着:“燕子归家了,你呢,回家看父母了吗?”寥寥十余字,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这个年味愈来愈浓的时候,紧紧地揪着我的心。

人在远行,家在原地,自年少时离家至今三十余载,但回家过年的次数屈指可数。弱冠之年打拼事业不富足,年近不惑拖家带口不方便,回家过年的愿望,总是被这样那样的理由抹杀掉。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回家过年越发变成了心中一种奢望,也逐渐成为心底隐隐的痛。

十年前临近年关,患病的父亲已经病入膏肓了,家里催促我赶紧回去见最后一面。本计划提前几天回去,但事务缠身,最终除夕早晨才得以动身。浓浓大雾之中,被困在高速路收费站外的我,便接到了父亲与世长辞的噩耗。长龙似的车流在蜿蜒崎岖的公路上犹如蜗牛一般蠕动着,回家的路是那么漫长,我的心是那么痛。

到了家,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爸一直盼望你早点回家,但还是没有等到你。”我痛哭流涕,悔恨不已。时至今日,我仍常常责怪自己,如果我早点回家,父亲可能就会熬过那个严寒季节。

办完父亲的葬礼,我计划把母亲接到小城一起生活,姐姐哥哥们也要求母亲跟他们一起生活,大家好说歹说,她就是摇头,哪里也不去,坚持留在老家。“家里没人住,那就不叫家了。你爸虽然走了,但还有我在。我在家就在,我在家里等你们。”母亲的话软绵绵的,温暖着我们的心。我拥着母亲,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从今以后,我每年都回来陪她吃团圆饭。

父亲去世的前两年,我还算得上是一个履行诺言的人,每年都会带着妻儿回家过年。家越来越近了,我老远便看见母亲顶着寒风站在村口张望着,不用问,我便知道她已经等很长时间了。我们刚下车,她便迫不及待地抱起她的孙女亲了又亲,尔后拖着长长语音喊道,“回家了!”团圆饭桌上,全家人有说有笑,喜悦的气氛环绕在老房子每一个角落。

生活在喧嚣繁华的都市,总有忙不完的事。这几年,回家计划次次落空,与家的相反方向渐行渐远,陪母亲过年也慢慢成了一纸口头支票。每每接到我“今年不回家过年”的电话时,母亲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别管我”,她并不责怪,反倒安慰情绪低落的我。几天前,母亲主动打电话来说,“你今年不要回来,我来你处过年。”这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方案了,我和妻儿激动不已,连夜开始制定团圆饭、做好旅游计划。哪知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又打电话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到城里过年了……”母亲的电话让我无言以对,我不是责怪母亲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快,而是发现母爱是如此深沉。

坐在一边仔细地想:这些年来,我是不是生活在浮华里,无头绪地追逐和奔跑,忽略了爱与被爱?其实回家的路并不遥远啊……

然后我就做出决定:还等什么,回家,我要回家。

年夜饭

文/芜湖朱幸福

虽然我就在本地工作,也经常回老家,但母亲每到年前还是早早打来电话,让我们无论如何要回农村老家过年。自从小妹出嫁后,老家只有父母两人生活,我动员他们进城到我的小家过年,母亲很不高兴:“我们不去你那儿过年,你们也可以不回来!”看她真生气,我只有妥协,老老实实地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过年,母亲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在她看来,父母毕竟是长辈,他们住在哪儿,哪儿就应该是我们的家。因此,成家20多年了,我还真没在自己的小家过一个年。

其实,说是回家过年,主要是为大年三十晚上回家吃一顿团圆饭。小时候,家里穷、人又多,只有年夜饭才有鸡鸭鱼肉等荤菜,让我们放开肚子吃一顿。正月里来客人时,桌上的荤菜我们是不能动的,知趣的客人也多半象征性地吃一点,因为后面还有客人要来。我工作之后,家里的情况略微好转一些,每次吃完年夜饭,母亲总安慰我们说:“今年比去年的菜要好些,大家好好干,明年过年菜还会更丰盛。”

我结婚后住在学校宿舍,离老家有十几里,虽然平时也经常回家,但过年是必须要与父母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吃过之后,再回自己的小家。后来进了县城,离家远了,又没有私家车,不但在老家吃年夜饭,还要在家多住几天,顺便再到几个亲戚家走走,然后再邀请父母和亲戚朋友进城小聚。这时,母亲不但不会拒绝,还主动帮我邀请其他亲戚。

年夜饭桌上的菜,绝大部分都是母亲种养的。鸡、鸭、鱼是家里养的,蔬菜是母亲种的,圆子、八宝菜也是自制的,年糕、炒米糖等则是准备好原料请人加工。我工作的单位一般放假迟,我们通常要到腊月廿九、三十才能赶回家。刚进家门,母亲就一边埋怨我们回家迟了,一边汇报年夜饭准备的情况,譬如老母鸡、老鸭汤早在锅里炖烂了,新买的牛肉、羊肉、猪头肉等也弄了个半熟,新鲜蔬菜洗干净了,就等着我们回家搭配烧熟。

妻子系上围裙进了厨房,母亲在大灶下烧火,父亲在打扫里外的卫生,我则将春联、福字贴上门窗,把碗碟酒杯找出来洗净,再准备好祭祖的器物。只有女儿没事,抱着个热水袋看电视,间或跑进厨房先吃点美食。中午12点一过,我们便开始祭祖。先摆上几个碗碟,装上饭,斟上酒,跪拜,邀请先人入席,恳请他们继续保佑我们健康、平安、发达。然后,将纸钱拿到外面烧了,在闪烁的火焰和飘飞的灰烬里,默默地缅怀先人……

在外的人都赶回了家里,年夜饭就能够开始了。有的人家吃得早,下午四五点钟就开始了,有的人家子女还在回家的路上,那就要等得很晚,必须等人到齐了才能开吃。年夜饭上菜也很有讲究。先上“看鱼”,这鱼只能看不能吃,而且整个春节期间每次宴请都要端上,直到正月十五过小年才能吃掉。再就是鸡鸭肉等大菜,接着是炒菜、冷盘,加上在外工作的子女买回来的特色菜肴。总之,凡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最高档的烟酒,都放到了年饭桌上,展示着全家人一年劳动成果的缩影,也成为孩子们茶余饭后炫富的资本。待到最后一道菜——“圆子”上桌后,年夜饭就圆席了。父亲便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小爆竹点燃了,在震天动地的爆竹声中,红色的纸屑伴着浓浓的硝烟弥散开来,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从年三十的下午,一直要延续到大年初一的早晨。

年夜饭要慢慢吃、细细品,大家还要喝点酒,白酒、红酒、米酒、饮料随意。家人团聚,气氛和谐,大家一高兴,免不了要多喝几杯,我们晚辈纷纷给长辈们敬酒,说一些祝福的话,不知不觉大家酒喝得都有些高了,母亲便会从怀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票子,依次给孙女、外孙们发压岁钱。告诫我们:“只要你们好好干,不偷懒,明年的日子一定会更好过!”

年夜饭,是家家户户一年一次最豪华的美食聚餐,气氛热烈和谐,可能还没结束,央视春晚的大幕又隆重开启,那可是中国人共享的一顿年度精神大餐啊!

我为家人定“年规”

文/王华松

在我的记忆里,近些年的年味,好像是越来越淡。记忆中,每年回老家过年,似乎都只是吃上一顿年夜饭后,基本就是各耍各的,兄弟姐妹侄男侄女们,有的去邻家打牌,有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有的干脆吃了饭就开车进城……真正老屋的火炉旁,一般情况,都只剩父亲和母亲,也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更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睡的。

作为大家庭里唯一的“文化人”,今年过年之前我宣布了“年规”:今年年三十夜,谁都不要出门,只能在老屋的火炉旁,一大家子,好好陪陪父母。说实话,我之所以要宣布今年过年的“年规”,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老是越来越想念自己小时候一家人围着火炉守年的场景,感觉特别温馨。尽管没有多余的钱买烟花,就放那么一圈3000响的火炮,但那份记忆,却一直在,永不忘怀。

母亲年老了,再也不能为我们亲手制作丰富的守年食品:包谷粑、糍粑、绿豆粉。于是早早地,我就按照母亲当年的“规格”,准备了很多守年的食品。吃过年饭,大家都按之前的“规定”如约而坐。兄弟姐妹们聊工作、聊生活、聊新年的打算,当然更多的是聊我们的童年岁月。因为只有聊那时的人和事,父母才能插上更多的话。同时,我们还特意把父母安排在火炉靠墙的位置,一是暖和,二是因为出入“不方便”,就不会忙这忙那为我们“服务”了。更多的事情,让我们和孩子们来做。

外面的爆竹声,时不时响起,但由于没到新年,所以都显得有些零零散散。侄女突然问了一句:什么是守年呢?很显然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就不是问题了。于是我便口若悬河作起了解释:守年又称守年夜、守岁,也就是除夕夜守在家里一夜无眠直到天明。过去也有人称守皮袄,一夜不睡的守到大年初一,来年就会有新棉袄穿。中国民间在除夕的习俗,又称照虚耗、熬年、熬夜。指在除夕夜一家人团聚,熬夜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那为什么要守年呢?没等我说完,侄儿又补充了一个问题。“守年就是要表达对过往时光的留恋和珍惜,年轻人守年就是为了延长家里老人的寿命……”同样也没等我说完,一家大小全跟小孩似的“拱手”并大声祝福父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能感觉得到,此时的父母,真的很开心、很开心。额头的皱纹和满头银发里,都散发着开心的年味。

时针,依旧很敬业的一步一步朝前走。一家人围坐在火炉前,继续开心地聊着天。为了能让父母尽兴,我们兄妹总是时不是地找出我们童年的话题,然后让父母“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时而让人留恋,时而让人心酸,时而又让人开怀大笑,气氛十分温馨,父母也陶醉于天伦之乐,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聊了穿越多少年的往事,也不知聊了跨越多少年的梦想,更不知炉子上的锅儿里煮了多少次香肠之后煮白菜,白菜之后再煮绿豆粉……突然电视里春晚主持人说: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此时,全家人老老少少齐起身,一起来到院坝里燃放烟花爆竹。五彩的烟花升腾而起,巨大的爆竹声引得山谷阵阵回音。随即,整个村落里,家家户户都开始点燃烟花,整整一个村子,顿时成为了烟花爆竹的海洋……

“今年这个年满,还过得像个年!“仰望着天空无比炫目的烟花,父亲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此时,母亲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要是以后每年过年都这样过就好了!父母的几句话,瞬间再次刺痛了我的内心。是的,其实他们图什么呢?劳累了大半辈子,只需要过年的时候儿女们都在身边陪陪。如此这般温馨满满,一年到头就盼个儿孙全在身边,聊聊,这个要求真的不高!

放完烟花爆竹,进得屋内重新围坐在火炉旁,我又当着一大家人宣布了新的“年规”:从今往后过年,年年都像今年这样过!

那年腊月

文/薛金为

腊月年年有,年年腊月各不同。1948年农历腊月,对大多数乡里人来说,是个悠闲快乐、办年货、过大年的腊月,而对于我家则是个半是悲痛、半是欢乐的腊月。

那年腊月初,千里淮北平原一片冰雪世界。那时我不到5周岁,还不知道离家百公里外的地方,正进行着一场震惊中外的淮海战役。1949年元月5日,正是农历腊八节,虽然战争硝烟还没有散尽,但老家县城附近的农村,依然感受到一抹淡淡的年味儿。

旧时代的腊月,是庄稼人最清闲的时光,也是乡下人准备过年的最快乐时光。过去,乡下人最舍得花钱的是过年,平日里省吃俭用,辛勤积攒,都留着过年花费。当岁月一进入农历腊月,办年货、备年饭,就成了人们的头等大事。

俗话说,老人巴种田,小孩巴过年。记得小时候,一进入腊月,从大人们准备置办年货的谈话里,我们这些巴望着过年的馋嘴孩子就嗅到了年味。一旦“吃了腊八饭,要把年来办”,各家各户的大人们就陆续动起来了。那年腊八节后,久违的太阳露出笑脸。趁着天晴路好,村里的男人们有的开始肩挑人拉,走上10多里,去赶几天一逢的大集,卖掉自家农产品,买些便于保存或储存的年货及葱姜油盐酱醋茶等食材;有的则三三两两结伴绕山路上县城,再一路谈笑风生地满载而归。而家庭主妇们则开始围拢在碾盘前或磨房外,叽叽喳喳地边说笑边碾、磨年饭用的精米细面,欢乐洋溢在女人们的笑脸上。我们小孩子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冰凌、打雪仗,无忧无虑地追逐嬉戏,偶尔,一个爆竹点燃一串欢声笑语。年味开始在村庄里漫延。然而,沉浸在快乐中的我和家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厄运会突然向我家袭来。

腊八节后的一天,父亲和几个乡亲一大早就披着稀疏的雪花,挎着菜篮到3公里外的县城洗澡,顺便办点年货。不曾想一股溃败南逃的国民党残兵突然闯入城里,不由分说就把父亲等几个青壮年都当作壮丁抓了去,一路南逃而去。这对我们全家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从县城逃回家的村里人告知噩耗后,双目失明的祖母和母亲跪在堂屋门前,面向苍天,放声痛哭,呼天扑地;我和幼小的弟弟直喊着爸爸、爸爸,跟着哀嚎不已。亲邻们见我家遭此不测,也都流着泪纷纷前来劝慰。母亲好几次挣脱拉劝的亲戚,冲出房门,要去县城寻找父亲,都被劝回。此情此景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当全家人整日以泪洗面哭喊时,父亲已被国民党士兵从蚌埠押上火车,拉到江苏安阳一带,强行换上军装编入队伍。一个风雪交加夜,父亲和一名士兵被派往旷野站岗放哨,思乡心切的父亲,冒着被抓回处死的风险,趁另一老烟鬼去半里外村庄找火吸烟之机,把枪一扔,脱去军装拔腿就跑。父亲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路狂奔,越过好几条结冰的沟壑,黎明前又冻又饿累倒在一座小寺庙前。许是冥冥之中有好人相助吧,一老僧听到动静,开门发现筋疲力尽的父亲,问明情况后,安排父亲吃了早饭,又塞给他一块大洋,怕有追兵搜查,叫父亲快走。父亲有了救命钱,按老僧指点,一路辗转跑到南京火车站。父亲又装作叫花子,躲过重重关卡,在煤场扒上北去蚌埠的运煤车。

一个雪霁初晴的清晨,正当我和家人几乎绝望时,离家10多天的父亲踏着厚厚的积雪,回到了难舍的故土。那天是腊月二十四,正是祭灶日。父亲的回归,对我们全家和亲邻来说,无疑是个特大喜事。当然要喜庆一下,母亲特地借了点钱,买了很多年货。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那一年除夕,我们家放了挂长长的鞭炮,这喜庆的鞭炮融入了全村次第炸响的炮声中,在一派欢乐祥和的氛围中,我们家围坐一块过了个难忘的团圆年。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念念不忘那个救命恩人,多年后,专程前往安阳郊外寻找老僧,但人去庙毁,恩人无处可寻。每年腊月,父亲都会不止一次地向家人追忆那个腊月难忘的往事,教育我们姊妹六人,要学会感恩,相信天下还是好人多。是的,感谢党和政府的阳光,让我家永远告别了那个悲喜交加的腊月,年年过上了欢乐祥和的大年。

我那雪花飘飞的村庄

文/鹿鸣翠谷

又是腊月雪花飘。天空中这里那里不时炸响一两声“二踢脚”,空气中弥漫着炮药好闻的气味,更有从家家户户灶屋里飘出的馒头的麦香。

通往乡镇集市的柏油路上,赶集的人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有的街坊邻里相约结伴出发,电车坐不下,干脆开昌河。 那架势应了一句俗话:想要将半拉集市搬回家!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笑的像一朵花;快活得似一只麻雀、一只燕子、一只鸽子;调皮的更像一只只野鸭子。外出打工的帅哥靓妹也都荣归故里,情侣们或嘻嘻哈哈,或温文尔雅。单着的姑娘、小伙儿像那求偶的孔雀尽展自己无比的美丽和魅力。

看着纷飞的、可爱的、洁白的、曼妙的雪花, 我回想起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雪花天,我拉着架子车去八里之外的姥姥家寻过年蒸馍的劈柴。一个人走在驸马沟沿,“嗖嗖”的冷风吹得衣衫单薄的我透心凉。心里不免抱怨:大过年的,别的伙伴儿都在家里围着锅台馋猫儿似的吃妈妈做的好吃的,至少也可以悠哉游哉地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弹弹珠儿、滚铁环,树杈上或可掏出两颗鸟蛋。可现在呢,倒霉的我却负重在回家的路上!多年以后我才悟过来,我吃那一丁点儿苦头太不算什么,倒是我那含辛茹苦的母亲,但凡她有一点办法决不会让她疼爱的儿子小小年纪流着汗水、淋着雪花、还未回家。我应该多为她分担、体谅才是啊!

在赶集的人流里,也不乏大爷开着电动车坐着大娘及小儿孙乐呵呵往前赶的。也有,虽上有老下有小说啥今天也要为自己活一遭的中年夫妻:丈夫硬要花妻子心疼得要死的八十元为她烫个头,老婆非要老公买件波司登的羽绒服还有一双皮棉靴。也有出嫁的女儿陪着亲爹亲娘再去逛逛对二老来说为数不多的几个街市的。即便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买看看这繁华的集市,熙攘的人流;看着这店铺挤满街衢,商品琳琅满目也是饱了眼福也是享受。也有,孝顺的儿子儿媳牵着腿脚不便的爹娘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街角坐下来喝一碗热腾腾的芝麻叶绿豆面条儿,或是来一碗小米稀饭一盘水煎包。

雪下得大起来,似乎有点儿“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意思 。站在村头往远处望,白茫茫一片,百米之遥已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孔。儿时在那里滑冰的小河完全被淹没了,但不知那年见过的柳梢那一对画眉鸟此时是否回了原籍,也不知夏天见过的那群灰色的野鸭子今天住在哪里。

母亲,永远都是忙碌的角色。两个女儿前年都出嫁去年都添了龙年宝贝,大女儿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要到腊月二十六七才能到家,小女儿与公婆分家单过,厨房伙计过年吃食什么都不会做。这不,忙坏了也累坏了娘家爸妈,菜鸡八只、鲤鱼十条,万果园元旦搞活动时特价五湖大豆油一下买了四桶,腌罢炸好一家俩,剩余爸妈过年待客。 大肉煮好,油条、麻花、丸子也一一炸好,馒头蒸好。甚至门神对子、外孙儿外孙女头上戴的绢花手上放的鞭炮也都,也都齐备。这,就是父母、父母的心。母亲累得快趴下了,父亲还在咬牙坚持。虽然,虽然如此,父母仍是喜不自禁,母亲时而倚着门框,她似乎看见女儿一家三口风尘仆仆、大步流星、推门而入的情景。女儿胖了,女婿却瘦了,外孙女漂亮可爱得犹如天使。

这是一位十里八村人人知晓个个敬佩的好媳妇。她带着半身不遂的公公去县城打工的事传遍了四乡八镇。厂长被她的孝心孝行感动,破例为她找了两间房,她一边上班一边把公公服侍的体体贴贴,患病的老人干干净净气色红润近似健康,而她却日渐憔悴。这不,她刚从集市回来手里掂着给老人家买的棉大衣还有一顶火车头棉帽子。

调皮的雪花将村口那棵老槐树妆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雪白的胡须雪白的长发。

在这年夜临近的日子里,在这万家团圆的佳节里,看着那莘莘学子放假了,那打工的儿孙衣锦还乡了,他,也笑逐颜开了。老槐树啊,您就是我们的父辈。曾经从您身旁走过的那年轻的后生如今做了爷爷了。曾经,似乎就在昨日还流着鼻涕的臭小子结婚了!在异乡,浓重的乡愁袭来的夜里,我知道有一缕是为您。多少次梦里俯在您的肩头,思念的话语说到三星斜,委屈的泪水打湿您肩头打着补丁的“肩花”。老槐树啊,您是村庄变迁的亲历者。您那年轮就是一本厚厚的村志,记载这社会的变革,记录这村庄的昨天今日,它的变化。曾经,您颈项上悬挂的那口出工的大钟,让多少母亲不得不扔下吃奶的孩子去上工,眼含泪花。没明没夜苦干一年挣来的公分还是养活不了一个家。曾经,呼天喊地的**大会在您身边让您身颤心寒,夜里,那教了半辈子书的老教师,在您怀中半截麻绳含怨九泉。······今天啊,您身边早已金戈化玉帛。年轻人在树下摇摆摇摆,老年人学戏听戏越活越精彩。

雪继续飘。屋顶墙头都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玉树琼枝作烟萝,偶有麻雀跳跃,那一枝积雪扑簌簌往下落,像谁在把白面筛箩。

“喜雪,喜雪啊!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说话的是我八十高寿的大爷,一个四邻八乡出名的种地把式,曾为生产队喂牛也干过生产队长。老人家对耕耘了一辈子的黄土地有着晚辈们不能体会的特殊的感情,说话时他沧桑的脸上浮现出孩子似的笑容,眼里饱含泪花 。斑白的胡须上,飘落的雪花已化成晶莹的水珠,穿着一件褐色棉袄,军用棉帽,在漫天飞舞的雪的世界里,仿佛一座雕塑。

种下新春的花朵

文/一春

岁月就像一条穿梭往返于河两岸之间的小舟,一次又一次把我们摆渡到季节的尽头。

要过年了,可萦绕在脑际的感慨总挥之不去:今年的“年”怎么过呢?非常怀念年少时的年。然而那种扳着手指头数日子等“腊八祭灶新年来到,穿新衣,吃饺子,小姑娘戴花、小小子放炮”的心情早已渐行渐远了。

为什么儿时过年的愿望那么强烈而现在却越来越淡呢?是如今生活好了,天天都在“过年”,没有感觉了吗?不尽然,我曾经看见常年远离故土者回家过年时的欣喜若狂,也曾经体会过正月乡村街头路口狮子舞、闹花灯的热烈奔放,与其说那是在过新年,不如说是在尽情播撒美好的祝愿。其实,无论是为了热闹、为了吃穿,还是为了与亲人团聚,那浓浓的年味总与新的希望相连,与新的期盼对接,充满了一种浓浓的情结。

生命的意义就在于追求和希望,过年是迎春,迎接新年,不就是在迎接万物生命的开始、对未来的祈祷吗?一个愿望就是一朵美丽的花,新年之际,如果我们在心灵里种满鲜艳的花朵,全身心畅想未来祝福美好,我们还会为现有的成就而自足,还会为明天的无所适从而苦恼,还会为旧时风景的消逝而感到失落吗?

过年了,我们一定要再种一朵鲜艳的亲情。在新的一年里,无论怎样忙碌也要回家看看白发苍苍的父母,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不是狂欢,不是金钱,而是浓浓的亲情。过年了,静静地陪着年迈的父母,回忆童年的往事,展望美好的未来,让开心的笑和幸福的泪,浸透这份至深至美的亲情,所有劳碌奔波后的牵挂关怀和精神心灵的疲惫都在这样的时刻和氛围中缓缓释然。

过年了,我们也要再种一朵鲜艳的执着。在新的一年里,三省吾身,真正认识自己,脚踏实地把握现在,过好新一年的每一天。不好高骛远刚愎逞强,不牢骚满腹见异思迁,不悲观绝望丧失斗志。身居要位掌印管符,忧国忧民心系苍生;人在陋室诗书相伴,不气不馁自强不息;跃马商场身资亿万,看淡物欲不沾铜臭;身侍农桑笑对天地,勤劳耕作五谷丰登……

过年了,我们还要再种一朵鲜艳的真诚。在新的一年里,把与人至真至纯的交流作为,用心感受,用心对待。抛弃浮华、虚伪,摘下面具,绽放最灿烂的笑容,用最知心的祝福联系起不同的心,在与亲人、友人、陌生人坦诚相对中,去寻求心灵层面上冲动、喜悦的能力,去发现这一刻的世界,比前一刻的世界更美,更富有人情味。

过年了,我们更要再种一朵鲜艳的关爱。在新的一年里,学会珍重人,用一颗火热的心去温暖人,让自己与他人共同生活在关爱的天空下。在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疾病、灾难、寒冷和饥饿,也许生活中的苦痛注定根本无法避免,所以我们更期待过年,因为这些日子里呈现出来的爱值得期待,因为在这些日子里,我们越是能够体会爱的珍贵,越是能够体味到“年”带给我们的慰藉、感动和力量。

在心灵种满鲜艳的花朵,我们就会品出,春节恍如藏在地窖里的一坛陈酿女儿红,开盖后才香气扑鼻,饮下后才沉醉其中;时光停在了从前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从此,我们变得谦虚、向上、有生气、充满爱心;原来新的一年美好,世界是那样多彩,未来是那样斑斓,亲情是那样温暖,生活是那样有意义……

羌寨过年

文/峰岭

那一年因为某些事,或是自己生病或是周围有人去世,对时间一下子敏感了起来,行动的欲望变得很强。于是过年也顾不上团聚了,就想抓紧去远方,七天长假很难得。至于去哪里,心里早有打算。

那个远方长这样:铅色火焰状山峦里,摊着一片青色火柴盒房子,几根高高的灰色碉楼昂首刺天。只因为在电视里多看了一眼,再也没能忘掉它的容颜。只是不知这恍若隔世的苍凉之地是在何方。前一阵追黄渤的电影,眼前一亮:哇,那儿就是这里呀:它是桃坪羌寨。于是就动了要去看的心思。

打电话给客栈的老板,她有点为难,“呃……大年三十啊,家人团聚呢,初一行不?”“那样行程就乱了。我不跟你们团聚,就住一宿行不?”

老板是个30多岁的羌族人,黑红脸颊,一笑就露出宽牙缝、挤起一堆皱纹,还老爱笑。她跑到寨子口接我,一进门又给我介绍这个那个,再端来满满一盘苹果橘子点心,还不住邀我和他们一块吃年夜饭。可能独自在除夕远行这事,有点怪异也容易让人联想,所以勾出了她额外的关心还有……呃……同情。我在寨子转悠的时候,她打来电话:回家喽,要开饭了。一个“回家”确实把我的心挠了一下,怎么说这也是除夕啊。

羌家人的年味还很浓郁。院坝里飘着一串串彩色的三角小旗,门楣上挑着两只大红灯笼。大圆桌上你叠我摞地挤了20个菜盘子,围了15个人——4个家庭、羌藏汉三个民族。老板给我介绍了几遍这些七舅八姑,我除了能辨出其中三对夫妻外,还是分不清谁是谁。只是他们一样黑红的脸膛上都笑开了花。几个年轻点的羌族男孩女孩已十分汉化,开饭前照样先咔擦咔擦拍照发朋友圈,照相时摆剪刀手喊“茄子”。有个成员在县城加班没法赶回来,就挨个跟大家在电话里唠了又唠,话多得说不完似的。正在羡慕,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这就是除夕的意义,亲情和爱不分民族不分地域,哪儿都有,人人有份。

席间每个人都热情到不行,你一下我一下地给我夹菜或者干脆把盘子递过来:“尝下,这是卤牦牛肉。”“这个是野猪肉,烤的,吃过没?”“这鱼是那条杂谷脑河里捞的,鲜得很。”“来,吃点竹笋。”“这是山野菜。” ……连老板5岁的儿子也爬上桌颤巍巍给我夹来一个土鸡腿:“阿姨——吃。”我忙不迭地对付着碗里的一堆,腮帮子都疼了。

饭毕硬塞给老板的儿子一份压岁钱,表达了点心意,就上楼睡了。楼下的说笑声、孩子们的打闹声一波一波漫过来,他们还在意犹未尽地守着夜。迷迷糊糊中,院子里炸起了猛烈的鞭炮声,同时寨子激烈地噼噼剥剥开了,像煮着沸水爆着豆子,窗棂都抖得咯咯响。我在黑暗中直后悔:干嘛睡这么早呢,寨子肯定成万花筒了。难得一遇啊!

大年初一逛寨子,静谧空旷,惬意极了。羌寨根本就是个八卦阵,弯弯曲曲的巷子连缀着一块块四方房子。在巷子里走着走着就眼前一黑,头顶上的蓝天就变成了厚实的木板或青石板,像被吸进了隧道。摸索着再走,又豁然开朗,发觉来到了某个院子门口,或头上又顶着蓝天了。有时转半天,又绕到了原来的地方。有时还搞不清是不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有的巷子宽得能甩开膀子,有的又窄得能夹住你肩膀。

巷道两边有时镶着小小发黑的木门,好像背后是嵌进石壁的洞穴。所有巷道和房舍的墙壁都是一层层石板被黄泥粘起来的,十分厚重坚固。据说5·12地震时,旁边新寨子的好些房都倒了,但这些老建筑却纹丝不动。窗户一律是小小的四方块,外面木栅封死。像警惕的眼睛窥视着外面世界。

通过巷子,家家相连。好些巷子是死胡同,只有8个放射状活出口,只有村民熟记于心,以备急用。这个寨子本是羌人躲避外族的产物。山高路远,他们只想静静地躲在这天地一隅,日作夜息,生儿育女。他们不好斗,不贪婪,不想去霸占人家的家园。但是也不怕入侵者——哼哼,一旦你闯进来,就三绕两绕绕昏你,让你有进无出,然后来个瓮中捉鳖。那三座高高的碉楼,也是那时的瞭望台。更何况,地下还有科学合理的水网。清澈的水流汩汩流经各家各户。搬开石板,随用随取,可以防火,可以调节温度。若有战事,立即断水,变成地道,可供人藏身。羌寨其实跟它的主人一样,外表简单憨实散漫,实则暗藏心机,是个聪明强悍的寨子。

爬了陈家碉楼——墙上挂满了玉米串和辣椒串。从室内爬木梯,一阶一阶,一层比一层狭小逼仄。来到顶上,全寨尽收眼底,变成一堆小积木,看下去有晕眩感。虽阳光灿烂但风势猛烈,扇得旁边带羌字的黄旗噼啪作响。我靠着碉楼墙壁坐在青石边沿上,脚吊到半空。心想这就是自己向往的地方了,跋山涉水跑来,原本是为了这一刻。从此作为梦的羌寨将消失,而作为回忆的羌寨将诞生。所谓旅游就是把愿望变成回忆的过程,嗯,也蛮好。我不敢久坐,怕被风刮下去。

主人对他家的碉楼很是得意。说到羌语,他说没有文字保留下来——这让寨子变成了神秘的哑巴。而且好些人都不会说了,连他自己也不会,但他母亲会。我请一旁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说几了句。弯弯绕绕的,很好听,但像天书。我请她翻译下,她笑眯眯地说:远方的客人啊,欢迎你来做客。

匆匆过去的那些“年”

文/马西良

水暖枝舒,春风杨柳又一年。依偎着暖暖冬日的阳光,在不经意间时光老人悄悄地走远,当人们还没来得及叹息的时候,又要过年了!每逢过年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记忆,总象是要提醒我该做点什么,因此想给它做个记录,让这段童年的记忆沉淀下来。

文化大革命时期,年在严肃紧张中度过。思绪飘回到孩提时代,儿时的记忆又浮现眼前,那时破四旧立四新,不准走亲戚,不准拜年。战三九斗严寒,村村都造大寨田,三十不放假,初二继续干。村东的土拉到村西填河,村南挖河沟的淤泥到村北压麦上肥。各村都有文艺宣传队,晚上还要组织青年排练节目,三句半、快板书、大合唱各展风采,人人都可当演员。地富反坏右天不明就起来打扫卫生,阶级斗争一天也不能放松,各村都有站岗放哨的,发现谁有走亲戚逛朋友的馒头糕点统统没收。记得当时,走亲戚要分造反派、保皇派,不是一个派系的要送到革委会审查,走亲戚时老人专门交待,遇着红卫兵问什么派,就说:“保青苗,砸坷垃。”年只是个时间的概念。

七十年代末,那时过年最忙。一入腊月,父亲总是一大早起来,全家行动打扫卫生,屋内屋外都要打扫一遍,院内外的大路上将烂砖头石块全部清理掉。然后到河里拉一车细沙,将院落街道铺成一片金黄。从地窖里扒出萝卜洗干净,衣服被褥都要洗浆一遍。几家一搿伙联合杀一头猪,肥肉炼油,五花肉剁馅子,瘦肉留着待客。到集上看热闹,买块布做个新褂子,人人换身新衣服。天天有干不完的活,有忙不完的事,直忙到除夕,一夜守岁到早晨东方发亮,母亲给我们兄弟每人发一块几毛钱压腰,然后大人领着挨家挨户拜年。拜完年大大的布袋都装满了花生糖块瓜子。

进入八十年代,才感觉过年热闹。生活越来越好,物质生活丰富了,身边的年味愈加浓重,年货堆山压海的林立于商家的门前院后。笑面迎客的服务员,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看到满面春风的笑脸,大把大把的钱拿出来购物。过年是添大件显阔的时候,鸡鱼肉蛋点心糖块水果,样样都买齐。大人小孩都得换新衣,亲戚朋友都要逛逛,家中成了仓库,过年买的东西几乎够吃半年。今天你请我喝酒,明天到我家吃,几乎看电视都没有空。过年了,亲戚聚聚,朋友聚聚,多年不见的同学聚聚。人在酒场转,天天醉醺醺。

如今物资丰富了,过年简单化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天天像过年。衣服都是新的,随买随穿,那个人没有几身。难怪人们对此叹曰:“时下年味越来越淡了”。年年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妻子也不着急了,空调、冰箱、电脑一应俱全,再买也没地方搁,食品水果糕点,超市一次可以买全。想买什么就有什么,几家亲戚年后一喊饭店一坐,没有了购物之累做菜之忙,刷锅洗碗之劳,悠哉优哉。但随着时间的临近,一声声电话、一条条短信,不时响起的鞭炮,年的味道还是越来越浓。所谓年味,其实就是指的一家团聚与亲情的味道,正是有了这种味道,才孕育出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乡愁。

回忆童年的美好,品味过年的热闹,享受亲情的温暖,过年是我们心中的一个永不消失的情结,一个幸福的隐喻,每逢过年我心里都会有无尽的感慨和无限的留恋。

年味袭人香

文/窅娘

一进入腊月,年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给隆冬的萧瑟与单调增添不少的希望与欢乐。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阳台外,一挂挂腊肉香肠在冬日暖阳下沐浴着,远远看上一眼,仿佛都能嗅到诱人的腊香。去集贸市场,立即淹没在红春联红灯笼连成的红色海洋里。路过街头小店,瞧见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红色吉祥物,也忍不住买上几个回家,挂在门把手上,吸在玻璃门上,家里也旋即渲染上年的色彩。

一进入腊月,母亲便开始在电话里声声唤归了。老人家每次都会问:你们哪天回来过年啊?每次我也都不厌其烦地答:我们肯定在腊月二十六之前赶回家。腊月二十六是母亲的生日。这时候,母亲便呵呵笑,说:早点回来好,早点回来好。我不是想要你们回来给我过生日,而是想让你们在家多住几天……寒夜里听着母亲电话里的唠叨,心底也泛起阵阵温暖与期盼,恨不得马上回家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中国人的老古话,道出了过年的真谛:阖家团圆。我15岁离开家乡,至今已有32年。32年来,每年年底我都会回到家乡,与家人一起过年。每当此时,不仅亲情在呼唤我,还有那些流传至今的旧年俗吸引着我踏上归乡路。在家乡,年三十的年夜饭是每家每户极其重视的。家人团聚的大圆桌上,至少得有十几个菜肴,而且要数字成双、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这是过年的老传统,不能丢。”母亲严肃认真地说。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一般都是腊月二十九下午。老人家站在客厅里,数着方桌上那些半成品的鸡鸭鱼肉,和静躺墙角等待明天摘洗清炒的蔬菜,盘算着年夜饭桌上有多少碗菜肴。冷盘热炒红烧清炖,母亲扳着手指头很认真地数着。这也是我家乡的年俗之一:数碗。

母亲数碗的时候,我们便静坐旁边,微笑地看着她,随时等待她老人家的指挥。前些年,我们对母亲的数碗也有怨言:都什么年代了,还数碗。搞两三只火锅,炒几盘素菜就行了。但固执的母亲却对我们的建议拒绝得斩钉截铁。记得父亲过世第二年的腊月二十九下午,当母亲又在数碗时,我说:妈您别操心这年夜饭了,也别数碗了,明天去饭店吃,我掏钱。母亲不看我,眼睛依旧盯着方桌上的那些鸡鸭鱼肉,却说出一句话:你们啊,哪能懂得过年的真正意思!

过年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呢?母亲没接着说,我也懒得问。现在,人到中年的我也才明白:母亲说的过年的真正意思,就是全家老少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欢天喜地团聚在家里,吃着父母亲手准备的一菜一饭。

那么,我们就赶紧回家过年吧!踩着一地的鞭炮碎屑推开院门,瞧啊,屋檐下红灯笼挂起来了,大门上红春联贴起来了,堂屋中间的炭火盆也红彤彤烧起来了。浓浓年味袭人香啊!年来了,亲人团圆的好日子也来了。

吃肉

好多人说,如今的日子天天像过年,反倒没滋没味了。我等俗人小时候盼着过年,其实是盼着吃肉。那时候吃席肉是一人一片,刚尝着味就没了,油汤子都让手快的先喝了个底朝天。能正儿八经吃一回肉的便是过年。身边的好多人都喜欢怀旧,好像小时候的时光是人间天堂。其实那是幻象,如同过滤了的纯净水,早就没了往昔岁月的烟火气泥土味,更别说那种贫困日子里无尽头的饥饿感,更别说和过年连在一起的吃肉。

想起来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故乡的年味在村西头猪的惨叫声里弥漫开来。养了一年的猪被几个壮汉压在凳子上,当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时,一股血喷出来,射在摆放的大盆里。猪竟挣脱跳下来满院子跑。在人们慌乱地围堵下,血尽而亡……我们这些小娃都让吆到院子外,兴兴地看着这场盼了一年的杀猪大戏。这天夜里,队里人都从队部里提着大小不一分来的猪肉,在小娃们的欢呼声里哼着花鼓往家里走。一袋烟的功夫,就有久违的肉香从烟囱里飘出来,让人忍不住流下涎水来。这一夜,好多小娃和我一样是不早睡的,像小狗一样围着灶台转,等着啃骨头的神圣时刻。那年头的骨头早就剔得没了多少肉,可当奶奶把冒着香气的骨头递给我时,我像饿狼似的飞快塞进嘴里,全身一下让肉香熏醉了,那种美咋了的感觉到如今想起来都口有余香……那几天,跟小伙伴们谈起人生啥叫幸福时,大伙异口同声说,天天吃肉。有个小伙伴还郑重地说,不光啃骨头,要大片大片吃肉,吃一碗。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当年小伙伴们向往的幸福生活说来就来了。天天像过年,肉吃多了,好多成了血压血脂血糖都高的“三高人士”。不吃少吃肉成了时尚,爱吃肉成了不对自己负责的自由主义行为。我的一个农民出身的豪爽朋友。他当年想当李白那样的大诗人,后来却成了帮人打官司的人,也从穷文人先富了起来。他总爱请人吃饭。每次必点大肉,他称之为硬菜。大伙说,真是农民。如今谁还吃肉,小心“三高”。他一笑说,哪个人三代以内不是农民?没有农民你们喝风屙屁呀?我就爱吃肉,不吃肉活着还有啥滋味。我能理解他,他和当年的我的小伙伴一样向往过天天吃肉的幸福,咋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你吃你的素我吃我的肉,都有自己的活法,这就是生活,只要高兴就好。

前些天看小说,里头引用哲学家的话说,人在没有肉吃之前,只有一种烦恼,在有肉吃之后却会滋生无数的烦恼。这话有趣,让人脑动大开,我想起秋天的时候参加一个大学同学的聚餐。本来其乐融融的,不知怎么说起了过去的好现在的这样那样的问题。好多同学都退休了却依然犟得出奇,过去好还是现在好,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桌子好肉没吃了多少,也没争出个是非,双方都气鼓鼓的……回来静下心想想,这恐怕便是有肉吃之后的烦恼之一种。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为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庙堂话题伤了身体伤了和气不值。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更何况天是不会塌不来的,何苦做个自找烦恼的杞人?外面阳光正好,出去走走,想想童年的可笑的想吃肉的小小的幸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