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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父亲的经典文章

2022/12/08好文章

写父亲的经典文章(精选12篇)

父亲节随笔

转眼已是而立之年,回忆儿时,父亲年轻曾那么潇洒,气宇轩扬,我的童年除了被严苛管教,犯小错都要被父亲狂揍之外,还是存下了太多太多很美好的记忆……

不太记事的时候,父亲常年在外跑跑生意,所谓的生意也就是相对农耕不同的是有交易买卖的那种吧。幸运的是我们一直在慈母的细心呵护和万般宠爱下成长,妈妈有一双巧手,且聪明能干,仿佛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小时候我和妹妹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亲手裁剪缝制的,有时候还绣上花。

每每捧着这张照片看时,妈妈在灯下给我们缝衣服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特别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这张照片是邻居秦玉大哥帮忙拍的,那时候我的我和妹妹也就10岁左右,妈妈很会打理生活,她的巧也不是一般的巧,也许这就是“贤妻良母”的呈现之一吧。这些年妈妈给予了我太多太多,我的生命走到今天如果说是灿烂的美丽的,那也是因母爱的光辉照耀而美丽,也许这是一份爱的延续,甚至直到今天,依然被母亲万般呵护和千般照料着,无法用笨拙的语言和苍白的文字来表达我对母亲的情感,只想说:“妈妈,我爱您!”

母亲是我生命的源泉,也给了我无限的能量和力量,但愿永远沐浴在您的光芒普照下,活得精彩灿烂,女儿将用一颗赤子之心兑现每一个诺言……

有一句话说:孩子小的时候父母是依靠,父母老了孩子是依靠。可是直到这一刻,我也无颜理直气壮地说我是父母的依靠,只能说我尽力在做到让父母亲少为我操点心,努力地做好自己,让父母亲少一些担心而已。

N多年前因为受伤住院,出院后父亲的叮嘱和今天小伤出院后的叮嘱一模一样,甚至连语句字数都没有任何添加删减,那那字字句句仿佛就是昨天刚刚说过的一样。如果说我有赤子之心也就只能算是虚浮的字眼,跟父爱终其一生来说,简直渺小到不如一粒灰尘。

小时候,父亲对我们的管教严苛到铁面无私,在教育上甚至可以用酷刑来比喻,青春期有几年也曾叛逆过,叛逆就是不跟父亲沟通,什么都不告诉他,仿佛刻意隔断那道情感的鸿沟。如今再回忆那一切久远的童年,父亲的教育纵然是方法不尽妥当,却教给了我们如何自立、自强、自尊、自爱。今天的一切都源自于父亲当初的严苛,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我都很感谢。我想除了感恩还是感恩,这也是我此生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财富,徜徉在这个富足的温暖里,感受着无穷无尽的父爱和母爱,幸福不言而喻。借着父亲节的机会说声:“爸爸,我爱您!”

祝愿我的父亲母亲永远平安、健康、快乐!祈愿父亲母亲吉祥如意!祝福天下的父亲母亲都吉祥、平安、安康!

记挂

文/海之魂

母亲走后第四年,大姨引领着你走进家门。

因为是姐婆婆的亲姨,论辈份,我们该称你——姨姥姥,但因做了父亲的老伴儿,所以从第一次见面,我们也就含糊着没有对你做过任何称呼。

那年冬至,一大早你就挂来电话,说中午回家吃饭吧,今天是冬至。

因为懒,因为忙,我没回。及至休息日赶回温暖的老巢,你笑意盈盈地拉我到暖气旁,说,赶快暖和暖和,看冻的。趁我摘下眼镜擦拭镜片的间隙,你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说,冬至那天你没回来,我一直惦着,这是刚煮好的,快趁热吃了。

因为有了你,我们对父亲的生活多了安心,少了挂牵。渐渐的,我对你有了越来越多的依恋。

而你也如母亲般开始“指责”我:我啥也不缺,以后别再乱买了。

十年后的凌晨两点,在父亲的病床前,你握着父亲的手,说,你放心走吧,谁也别记挂。

父亲走了,你也要走,说什么也要执意搬回自己原来的家。

我们说进城跟着我们过吧,你执意不肯,说不习惯。

你,还好吗?

父亲节前夕,朋友圈的祝福铺天盖地,莫名地,我忽然想你了。想你慈祥的面容,温暖的目光,离别时倚在门框挥手的模样,在父亲最后一刻,紧紧抓住父亲手的悲伤表情……

依然怀念父亲,只是,在对父亲怀念中,又多了一份对你的牵挂。有时,你会不期然走进我的梦里,如母亲般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轻轻揩拭我眼角滴落的泪珠……

大年夜

文/邝群英

20多年前,我还在上中学,两位姐姐已经出嫁,哥哥嫂嫂去新疆打工,过年没有回来,家里就剩我和父母一块过年。

哥哥是家里的长子,又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也许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富养闺女、穷养儿”的思想,父亲对哥哥要求很严厉。从表面上看,好像父亲疼爱我们姐妹三个多些,关爱哥哥少些,因此父亲与哥哥看上去似乎有一层隔阂。那年除夕,哥哥嫂嫂没有在家里过年,从父亲的一言一行里,我突然发现,父亲对哥哥的爱,不比对我们的爱少一分。

我家有两处院落,东院与西院只有一墙之隔,平时父亲在东院,哥哥在西院,彼此能听到对方的说话声,大家相安无事地过着日子,生活平淡如水。

他们父子俩有一个共性,都爱热闹,都喜欢用最热烈、喜庆的方式欢迎春节的到来。每年到除夕夜,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准备了许多鞭炮,开门炮是三个大炮仗,三声大炮预示着新春的开始;接着放长长的鞭炮,是父亲用三盘长鞭炮接成一根长长的“辫子”,能响好长一阵子。父亲听到哥哥院里的鞭炮声,听到他们院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就会开心地笑,并不多说什么。

那年除夕夜,西院哥哥家冷冷清清,东院父亲这边也悄无声息,全无节日的欢乐气氛。我们家的开门炮也没有放。母亲静悄悄地把年夜饭做好,又静悄悄地把饭菜端上桌。父亲、母亲和我依次坐在饭桌前,聆听着外边一阵阵的喧闹声,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地响着,天空不时地蹿出耀眼的“花朵”。

外面的欢呼声、说笑声不断,我们屋子里却悄然无声,父母一脸阴郁。还是母亲打破了沉默,她拿起筷子,把筷子头在桌子上敲敲,说:“吃、吃,咱们吃咱们的。”母亲说话间,夹起一块鸡肉,放在父亲碗里,斜眼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父亲夹起鸡块就往嘴边送。我抬头看父亲,这时他的手抖得厉害,他的嘴唇、下巴都在一个劲地抖,老泪从他眼角流了出来,渐渐地,父亲就支撑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双手捂住脸,呜呜地放声大哭,简直像个孩子,嘴里喊着:“文革,我的儿,我的儿,我想你呀!”

母亲再也忍不住了,说:“你这个老头子,你这没良心的,大年夜,你也不让我们过个安稳年,你招惹我干啥,我没哭呢,你倒先哭了!”说着,母亲就趴在父亲肩上哭起来。

我看着他俩哭成一团,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们哭了好一会儿,还是母亲先打破了僵局,一边哭一边擦泪:“咱们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孩子们都该来给咱们拜年了。”

吃过饭不久,我那几个叔伯家的堂兄妹们纷纷敲门进来了。父亲赶紧洗洗脸,笑脸相迎,他微笑着对孩子们说:“新年好!新年好!”

母亲忙着给孩子们分发压岁钱,递瓜子、糖果。

看着晚辈们,父母脸上露出了笑脸,和侄子、侄媳妇、侄孙们欢欢喜喜地说着客套话……一边的我发现,父亲那僵硬的笑容里,分明藏着哥哥的身影。

腊八粥中情味长

文/朱光明

“五果纷糅五蕴汤,一餐虽薄胜膏粱。”这是清人冯云鹏《腊八粥》中的诗句,表达了对腊八粥的喜爱之情。

腊八粥,虽不起眼,但对于底层人家来说,也是“贫家况味变琼浆”。在家乡,腊八节一般都喝腊八粥,一家人围在一起,分享生活的喜悦,其乐融融。

对我而言,腊八粥还有更为独特的含义,它承载着我童年的美好回忆和欢乐时光。二十年多年前,我还在上小学,老师讲了腊八节的故事,告诉我们,古人这天有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吉祥的传统,一些地方有喝腊八粥的习俗,并提醒大家第二天就是腊八节。放学后,我回到家里便问母亲如何过节,她说,当然是喝腊八粥了。

记得过腊八节那天,母亲提前准备好了大米、红枣、豇豆等,放在锅里煮了很久。我都能听到锅里的粥被煮得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一股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令人胃口大开。

那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哥哥在开封念书,我在家里上学。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供养两个学生读书,生活自然拮据。父亲长年在外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母亲省吃俭用,无论多苦多累,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更谈不上抱怨了。母亲对生活的乐观态度,离开家乡多年以后,我才深刻理解。

那段岁月,真是无比艰辛,几乎连炒菜都极少。那碗腊八粥,应该是我印象中最为香甜的饭了。不仅是因为那次父亲也回来了,更主要的是他念了几句话,让我感觉很有味道。由于家庭较为贫困,父亲未能进入大学读书,却也能够识文断字。那次喝腊八粥,他说的“昆山之玉,邓林之木”八个字,永远烙在我的内心深处。昆山之玉,自是人间之宝;邓林之木,一枝一干皆是美材。父亲希望我能够好好学习,成为有用之才,报效祖国。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八个字的确切含义,只知道应该是比较好的意思,于是暗暗立下志向,一定要学业有成。

后来,老师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说,昆山之玉,邓林之木,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老师对我提出了表扬,并说我志向远大,以后能考上大学。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年的腊八粥,当时的情景,如在昨天。那时年少,无法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更难以体会父亲念那几个字的用意,而今离开家乡多年,才深切地体会到二老对我寄托了多少期许。

稻花之美

文/钱续坤

右手握着钓竿,左手拎着渔网,踏着晨露从稻田与稻田之间的阡陌穿越而过。蓦然,一缕甜甜的清香在微风的吹送下,悠悠地掠过鼻翼,停下脚步使劲地吸上几口,再将其缓缓地沉入丹田,那种感觉仿佛整个身心都馥郁无比,惬意万分。我知道,又到了水稻抽穗扬花的时节;我知道,沉甸甸的收获即将由此开始。

水稻还开花?稻花到底是什么样的花?作为农民的儿子,乡村的子嗣,小时候每每听到郭兰英那婉转深情的歌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总不免在心中产生莫名的疑问;后来读到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好奇心更是陡然而生。于是试着拨弄了好几回那绿油油的禾苗,却并不像哥伦布那样有新奇的发现,倒是稻禾本真的香气依附在稚嫩的手上,久久都散之不去,有着初出天地的纯真与无邪。父亲见状笑着说:“你没种过田,出过力,耕耘过,当然不知道稻子在什么时节开花。即使你见了那细碎奶白的花瓣,肯定也闻不出特别的香味。”父亲因患帕金森综合征,早已离开了这方稻浪翻滚的热土,但是他的话语在自诩为文人的我看来,却有着意外之意与旨外之旨——— 这稻花的味道,原来是汗水的味道,是劳作的味道。

其实我在乡村一直呆了二十余年,对于耕耘与稼穑都不陌生,只是不像父亲那样,对水稻如此这般地挚爱,如此这般地痴情。这也难怪,在那食难果腹的艰苦岁月,水稻不仅是我们南方人全家的生存之基,更是父亲情感寄托与心血凝结的所在,即使那稻花的花期一闪即逝,即使那稻花难附风雅,可在他的心中,它依然是纯朴香甜的,清新淡雅的,美轮美奂的。所以只要一有时间,父亲总爱扛着一把锄头,在稻田周围转悠几圈;有时还会蹲下身子,眯缝着一双眼睛,仔细地打量那鼓着身孕的稻秆,何时会将嫩嫩的穗子努力地分娩出来。随后,他赶紧吩咐我们到屋后的竹园,砍来几根长长的竹竿,准备在恰当的时候,将其派上用场。

底肥充裕,禾苗葱茏。仿佛听到了节气的号令,稻穗在一夜之间齐刷刷地抽了出来,身上还附着点点茸茸的白——— 那是一种略带奶色的白,衬在稻穗清俊的绿上,虽然毫不起眼,却晶莹剔透,有着水仙的婀娜、含笑的素雅、昙花的绝奇。父亲再也不愿从田野里回来了,他在时刻关注着天气的变化,关注着花粉的飞扬;同时在仔细地盘算着,一株稻穗能开出200多朵稻花,一朵稻花就是一粒稻谷呀!但是父亲的心里更清楚,稻花如果没有花粉的传播,前期的准备就会徒劳无功,后期的稻谷就会减产减收。所以在有微风轻荡的日子里,他会眯眯笑地站在田埂之上,拄着那柄锃亮的锄头,想象着遍地的金黄,满目的丰收。而事实上,水稻扬花的时节正是炎炎的夏日,别说指望霏霏细雨能够带来些许清凉,即使是那干燥的热风,也算一种奢望,人就像坐在冒着热气的蒸笼里,要不了片刻工夫,便像洗桑拿那样大汗淋漓。可往往就在这个当口,面露焦急神情的父亲,则会声色俱厉地命令我们:“快!拿上竹竿,到田里赶花去!”

赶花可是个技术活,至少在两点上要把握好火候:一是时间的掌控。这由父亲说了算,大体可分为上午8点至9点段和下午3点至4点段。太早了,稻穗上有露水,花粉无法飞扬出去;太晚了,稻穗上的雌口便会自然闭合,根本接受不到花粉。二是赶花的幅度。一般情况是不能太大,只须用竹竿在稻尖上轻轻一扫,那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花粉,便会“腾”地一下升起来,在稻田的上空氤氲成淡淡的薄雾。这四散的薄雾与袅娜的地气融合在一起,在我的眼前,开始幻化为一幅“粒粒皆辛苦”“汗滴禾下土”的图画。

同时,也让我清醒地意识到,这稻花之美其实还是酝酿之美,是呈现之美,是劳作之美。否则,读到舒岳祥的诗句“稻花花中王,桑花花中后”,怎么会油然而生几分敬意呢?品味杨万里的佳句“隔水风来知有意,为吹十里稻花香”,怎么会顿生“此花不入谱,岂是凡花匹”的感叹呢?

土炕温情

文/祁玉江

我是在土炕上降生的,自然在土炕上摸爬滚打长大。暖烘烘的土炕温暖了我童年的记忆,也焐热了我的人生。

我对故乡的记忆,首先从土炕开始。生活在广袤陕北的家乡父老,在那艰难困苦的年月,也一定与我一样,感受过土炕的温度。

寒冷漫长的冬季,土炕给劳碌了一年的庄稼人提供了温暖的时光。父亲虽然没有上过学,可小时候曾在私塾门外听过一些课文,也识了不少字。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坐在土炕上,摇晃着头,缓缓地给我吟诵起《三字经》或《百家姓》。牙牙学语的我,趴在父亲面前,虽然不懂“人之初,性本善”“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些句子的含意,却懵懵懂懂地跟着父亲一句一句地吟诵着。

父亲一生最引以自豪的是他参加过的无数次战斗,这也成为他最爱讲述,且永远讲述不完的故事。在那热乎乎的土炕上,我不知聆听过多少遍他老人家惊心动魄、出生入死的战斗故事。尽管这些故事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每次听到仍然是那么激动亢奋。

父亲成了我人生的启蒙老师。在小小的土炕上,我萌生了像父亲一样顽强拼搏的远大志向。

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七八口人睡在一盘土炕的破席子上,没有毛毡和褥子可铺,枕头就更不敢奢求了,只能用衣服替代,甚至连一人一块被子都分不过来。兄弟姐妹几个往往合盖一块破棉被,经常会因为拉扯不到被子而相互打打闹闹。就在这样的窘境中,我不知不觉进入梦乡,而且睡得是那样踏实,那样香甜。

那时候,我们兄弟姐妹都不到干大活、受大苦的年龄,一家人的生活全靠身有残疾的父亲和多病的母亲来操持。印象中,父母永远都是闲不住的人。他们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迟,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操持家务上。夜里,疯跑了一天的我们,吃完晚饭,早已累得倒头睡了。可整日劳作的父母,依然为我们忙碌着。如豆的油灯下,满头华发的母亲,总是盘腿坐在炕头上,眯着眼,一针一线地为我们缝补着破烂的衣服和鞋袜;要么就给我们捉衣服上的虱子。而一脸沧桑的父亲,则往往嘴里噙着旱烟锅,圪蹴在后炕头,一声不吭地捻着羊毛线;要么就挑织毛袜子,为我们过冬早做准备。父母二老为儿女们操劳的专注神情,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三垧土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土炕成为陕北人生活的中心。

永远难忘的是,母亲将做好的饭,舀在黑瓷盆里,端在土炕中央。一家人围着饭盆,你一勺他一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尽管饭食不好,酸白菜、糠窝头、小米粥,或者是蒸洋芋、煮南瓜……可吃起来却是那样可口、香美,令人回味无穷!那时,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又贪食,一盆子饭哪能招得住兄弟姐妹们放开肚皮“海吃海喝”?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底朝天。母亲心疼我们,总是不端碗。我常常催促她老人家赶快吃,可她总说不饿。其实母亲岂能不饿?她硬是忍着饥饿,把温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子女们。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心痛得像锥扎似的。

父亲和母亲都是早年参加革命的老党员。父亲从军十几年,后因在保卫延安阻击战中身负重伤,不得不退伍回家,放下枪杆子,拿起老锄头,投身到新中国的建设中;母亲也一样为党组织、为群众奔忙着。是的,接受过红色洗礼的父母,总是把集体和群众的事挂在心上。在我家的土炕上,曾担任村里负责人的父亲和母亲,不知主持召开过多少会议,解决了多少棘手的问题。那一张张朴实的脸庞,被油灯映得通红;那一阵阵热烈讨论的场面,是那么真诚实在,那么鼓舞人心……

进城的这些年里,虽然生活条件好了,住进了洋楼房,睡上了“席梦思”,吃的穿的那就更不必说了。可我总感到自己生活在空中楼阁里,食无味,心空虚,夜难眠。

每当这时,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土炕,想起窑洞,更想起仍然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我总觉得,睡在那充满温情的土炕上,才能与天地相互贯通,融为一体。而只有深入和贴近故乡、拥抱与融入土地,才让人过得舒心、踏实和幸福!

温情腊八粥

文/吴建

一年一度的腊八节又到了。遥望家乡,我思绪悠悠。

孩提时,每年农历腊月初八,母亲总要给我们煮腊八粥。那时家庭条件差,买不起桂圆、莲子、核桃等果仁,母亲煮腊八粥所用的材料绝大部分是农家土特产,如红枣、花生、玉米、芝麻、白菜、赤豆等,虽然尽是些“土老货”,但吃起来仍然十分香甜可口。

记得那时母亲在腊月初七的晚上,就开始忙碌起来,淘米、泡果、剥皮、去核、精拣。然后在下半夜开始煮。母亲先把不易煮烂变软的红豆、绿豆下锅,用小火不急不躁地熬煮,待它们膨胀了,再加入糯米。当粥沸滚之时,母亲用长柄勺勤加搅动,以防粘锅底。再用微火炖,一直炖到第二天的清晨,腊八粥才算熬好了。母亲先盛一碗腊八粥敬神祭祖。然后才给我们姐弟几个每人盛一碗。而她自己的一份则舍不得吃,而是送给村里的五保户王奶奶。母亲说:这腊八粥本来是佛庙的和尚手持钵盂,沿街化缘,将收集来的米、豆、枣等煮成腊八粥分发给穷人,穷人吃了以后可以得到佛祖的保佑。自己把粥送给别人吃,那是为自己积德。

三十多年过去了,成家立业的我也让妻子熬过腊八粥,但总是熬不出母亲熬制的那种特别的味道,所以每近腊八节,母亲的腊八粥总是牵动着我的思绪。可母亲前不久遭遇车祸,右手腕被撞成粉碎性骨折,用石膏绑着,动弹不得,怎么可能为我们煮腊八粥呢?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询问了母亲的伤情。母亲说:“没事,没事,你们别挂念。”接着她问我:“快到腊八节了,你是不是想吃腊八粥了啊?”知子莫如母啊,我说:“您手骨折了,怎好煮粥呢?今年就算了,以后还有机会吃的,您还是多保重吧。”又与父亲聊了一会儿其他的内容便挂了机。

到了腊八节的早上,我还在睡梦中,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惊醒。我打开手机一看,还不到六点,是谁这么早有事呢?我接通电话,原来是父亲打来的,他让我们回家去吃腊八粥。我惊愕:“是谁煮的腊八粥啊?”父亲笑笑说:“是我和***做的啊。”我心头一颤,没再问什么,连忙穿衣下床,和妻子驱车赶往二十多里外的乡下老家。刚到村口,就远远望见母亲倚在家门口翘首盼望。我加快速度将车驶进老家的晒谷场上,下车扶住母亲问:“妈,您冷不冷啊?”母亲说:“不冷不冷,你们快进屋坐。”父亲一边打热水给我们暖手,一边告诉我们:“***说到了腊八节不吃腊八粥是不吉利的,她不听我的劝阻,早上4点钟就起来和我一起煮腊八粥。我烧锅,她在灶上用一只手配料,忙了两个多小时呢。”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叙说,看着母亲吊着的手臂,我的眼角一片潮湿。当父亲揭开锅盖时,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香味扑鼻而来。品尝着香喷喷的腊八粥,儿时的幸福感一下子又回到了眼前。看着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母亲美滋滋地问道:“香吗?”我和妻连声说:“香,香,喝在嘴里,香在心里啊!”是啊,一样的糯米,一样的八种配料,我却觉得今天的腊八粥比以往所有吃过的腊八粥都香、都甜。

哦,这渗透着亲情融入了母爱的腊八粥,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中。

三代人入党记

文/晨思

月初,在本市上大三的女儿在微信里语音询问如何进行外调,说“七一”前自己就要入党。我在党办干了10年,自然对这些程序十分熟悉,只是没想到孩子能在大学入党,以前知道孩子在高二时写过入党申请书,后来到了大学,第一年有时让我帮她修改一些时事政治方面的评论,说是老师要求的,在我这个与文字打交道多年的人来看,写得还算不错。

我给孩子回电话,给她大概讲了讲外调手续,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入党动机”,女儿似乎知道老爸一定会问,就慢声细语地说:“刚进大学时,确实没想过入党,大一下半学期参加了一些社团,迅速开阔了眼界,忽然有一天就觉得一个人必须有一些信仰。通过和社团里的党员学长交流,他们普遍感觉这几年党内活动多,也更加规范,我就决心加入进来,但谈何容易啊,就想从某个方面努力作为突破口,最后靠写作在校报出了点名气,再加上您每个寒暑假的‘言传身教’,如今入党也算是顺理成章吧。”

我能感觉到孩子昂扬自豪的样子,却也觉得入情入理。屈指算来,父亲、我、女儿,我家三代人里都有党员了。于是,想起来父亲这几年经常和我说起他入党的事情。

父亲今年82岁,他入党那年是1965年6月,他说那时候入党特别不容易,表现要一等一优秀不说,家庭出身也很关键。新中国成立后我家被定为中农,这为进城当学徒并在“公私合营”后进入国有企业做干部的父亲增加了不少障碍。只是父亲确实技术好、业务精,也爱无私帮助人,这些都得到了厂领导和职工们的普遍认同,才得以在30岁时入了党。

去年“七一”,父亲特别给我打电话来,又和我诉说了他当年入党的经历,从言谈话语里可以听出老人对党的感情之深。

我1996年入党,入党时27岁。至今在我的相册里还珍藏着那张宣誓时的照片:穿着绿色工作服的几位年轻人,举着右手,眼望前方的党旗,充满着庄严和神圣。那时我倒三班已4年多了,多少有些失望,觉得自己一肚子知识派不上用场,但平心而论,我在同龄职工中还是很努力上进的。培养人经常找我聊天谈话,鼓励我开导我,在我消沉时激励我。后来,我顺利入党。

父亲、我和女儿三代人入党,这是我们这个家庭的光荣,也是一种血脉相传的家风使然。我悄悄做了个出行计划:准备在“七一”找个周末,安排个红色之旅,只我们三个党员参加。

旧光阴 老月饼

文/耿艳菊

小时候,每每切盼中秋,和弟妹们在初秋的碎阳下扳着指头算日子。快了,快了,还有九天——八天——指缝间流淌着的,其实不过是一块圆圆的大月饼的希望,却哗哗有声。

这月饼与现在月饼的精巧相比,应该称得上是“巨无霸”,比烧饼还大,足有半斤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踏实感顿生。一副憨面目,掰开来,却是内涵丰富:五彩丝缠绕,芝麻、花生、冰糖镶嵌其中。忍不住咬一口,倘若幸运的话,咯嘣一下,一块冰糖入了口,心亦是咯嘣一下掉进了甜蜜的冰糖里。

记得中秋节到来的前几天,父亲到镇上买月饼时,我们总央他带上我们,凑凑热闹,饱饱眼福。

人和月饼都真多呀,一条长街上,挤挤挨挨的,除了人,就是月饼。月饼像小山似的,摆在油亮的长条桌上。桌旁还放着厚厚的土黄纸,用来包月饼。我们在一位笑眯眯的大爷的摊前站定,父亲说,来十斤。声音里满是响亮的豪气,我们听得都笑了。

大爷麻利地过称,用纸细心包好。我们眼馋得口水往外涌,父亲爱抚地拍拍我们,又让大爷称了几块给我们。大家举着大圆月饼高兴坏了,觉得全世界的幸福都跑到自己手里来了。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吃得好慢好慢,生怕把这快乐吃尽了。

长大后离家读书,年年的中秋,便在学校里度过。那时候的月饼已名目繁多,一个个独立包装着,小巧精美。

夜里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后,饥肠辘辘,大家纷纷拿出买来的月饼吃,别提有多开心。跑到阳台上,挤在窗边,对着天上的一轮皓月,边吃边叽叽喳喳,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旧岁月里的月饼如同时光一样不再重现,只在记忆里酝酿,成为生命里最美味的食物。

桃花膏

文/杜爱平

我是个“水果控”,每年杏花、梨花盛开时,我看到的不是花儿,而是黄澄澄的杏儿和咬一口便满嘴甜水儿的酥梨。唯独面对桃花,我看到的全是她的妩媚,花影深处,还能看到皮肤黝黑的父亲站在老家后院的那棵桃树下,冲着我笑。

我有宝宝那年,父亲已经72岁。

满月回娘家,父亲抱着小外孙爱不释手,又是努嘴逗孩子又是哼小曲儿。忽然间,他盯着我看了好半天,问:“人家坐完月子都白白胖胖,你咋又黑又瘦嘞?”我哑然失笑,没想到父亲还是个细心人!我便告诉他,其实我没瘦,只是因为脸上长了两块色斑,看起来显瘦。母亲安慰我,没事,过段时间斑自己就没了。父亲则大声嘱咐母亲:“多做点好吃的,给妮子将养将养!”

因着父母的呵护,一个多月我竟然胖了近10斤,可脸上的斑却丝毫不见变浅。有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见父亲跟母亲小声说话:“这么长时间了,三妮子脸上的黑云彩坨也不消,赶明儿我去问问发明看咋整治。”我心里一热。发明叔在村里开有诊所,据说他祖父当年是方圆百里响当当的老中医。粗枝大叶了一辈子的的父亲,如今竟然比我还要在意我脸上的两块小斑。

第二天下午,父亲兴冲冲地回来,说从发明叔那儿得了个专治妊娠斑的偏方,就是取新鲜的桃花密封了埋在地下,十个月后挖出来,和蜂蜜搅匀涂抹在有斑的地方。对此,我深不以为然,说密封十个月的桃花,挖出来恐怕只剩下难闻的腐烂味儿,怎么可能会有祛斑的功效?!父亲则深信不疑:“你不懂,偏方能治大病!刚好咱家有桃树,现在已经打春,用不了俩月桃花就开了。这个事儿你不用管了,我萦记着!”

后来,桃花开的时候,母亲给我打电话,说父亲摘了满满的两玻璃瓶桃花,用两层塑料袋裹着埋在了桃树下。还说,你爸说你从小爱臭美,到时候斑如果自己消了,用桃花膏搽脸也肯定比买的雪花膏要好得多。

这两瓶桃花膏我终究没见着。那一年的下半年,父亲一病再也没有起来……

再后来,老家拆迁。搬家的时候,我和母亲都没想起埋在地底下的桃花膏。

有时看着桃花烂漫我会想,那时候自己真傻,竟然那么坚定地表示对桃花膏功效的不信任,如果我能用上一次,哪怕是说过一句对桃花膏的期待,岂不是遂了他老人家的一个心愿!盛满父爱的桃花膏啊,是我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远去的牛哞

文/董国宾

说到牛,可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老的掉牙,没人愿意再把它拾起来。好象牛的蹄痕早已被一场风沙卷走,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然而,我却像丢了一件什么东西,非要把它找出来。找到了牛,便找到了一段记忆,找到了一段难舍的感怀。与其说寻找,还不如说窖藏。就像酒,经过一个时期的发酵,才能更为浓香。时间越长,越是醇美,越是稀珍。

我把记忆的碎片缝合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这碎片看似薄如蝉翼,却厚重得像是要脱手。我如数家珍般地细细把量,像是裹在了一件耳熟能详的事物里,耳朵、心灵和眼睛在这件事物里奇异般地洞开,任何动静和一切微妙的变化,在这个直觉世界里被灵巧地捕捉、感知和呈现。我从时空的酿窖连成一片的开门声中,看到了牛的影痕古董一样的珍贵古美而又光鲜。

一声长长的牛哞在久违的记忆里化开,带着音乐的余节,像一串串释怀的号子。其实它是轰鸣的列车拖着的长长尾巴,这尾巴在一个不起眼的村子里摇摆,全村人都裹在尾巴里,从一个年头抵达另一个年头。

逆着时光追赶,抵达一个不起眼的村子,在一处没有院墙的院子里,一头牛美滋滋地享受着时光。这头个头很大的牛,几乎塞满整个院子,剩余的缝隙是主人留给自己的。主人和村子里的人一样,把狭小的空间留给了自己,外面的人来到村子,总是先看到牛,再从院子里挤过去,才能见到这家的主人。在那个盛满牛蹄痕的院子里,我幼小的脚印也花朵似的洒在那里,还有爷爷、奶奶、父亲和母亲等全家人的踏痕。因为那就是我的家,那牛就是我家的牛。

足迹被牛的蹄痕裹在了里面,牛就义无返顾地承载起全家人的愿望,一户户人家,整个村子也都浸润在一声声牛哞里。有了牛,村里人就能把希望的种子抛进泥土里,然后长出果实来。有了牛,村里人的脚下就会生出一阵风,风在村里人的脚下使劲地吹,村里人便醉在了这风里。到了耕种季节,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父亲扛着犁头,手里牵着牛走向土地,套上枷担,将犁铧尖儿插进泥土,用三尺长的皮鞭轻轻敲一下牛屁股,嘴里不停地吆喝,犁铧便钻进深土里。牛喘着粗气,只顾往前走,必要的时候转个弯。太阳当顶了,牛身后和父亲身后,就翻耕出一片片黄灿灿的鲜土来。父亲看看牛,又看看土地,然后蹲在地头上点燃一袋烟,烟雾在父亲的笑容里升起来,一声牛哞裹着尚未散尽的大口的喘息,又把这团黑黑的烟雾捧得更高更远。

原来我家没有牛,院子里空空的,风会从院子里横空扫过。父亲站在了院子里,我们又踏在了父亲的足迹上。到了那个季节,一根粗粗的牵绳却套在了父亲的肩膀上。父亲喘着粗气艰难地往前挪,这粗气千辛万苦才从父亲的嘴里冒出来,原来父亲也是一头牛。那个时候父亲没抽烟,烟袋就放在父亲的衣兜里,却没力气拿出来。牛只知道默默地干活,做的事累积起来能变成一座山。我感佩牛,也感佩父亲,于是我也想成为牛。

那时去放牛,我走在牛的前面,手里牵着牛,后来牛走在了我前面,反倒领着我。其实牛不仅走在我前面,还走在父亲前面,走在全村人的前面。牛熟知去坡的路,更谙熟归家的路。我对牛最放心,索性骑在了牛背上,任凭牛悠踏地往前走。父亲背过我,父亲也是牛,父亲不忍心骑在牛背上,但还是那样做了。那天父亲在地里干活伤了腿,我急得直哭,一筹莫展时,是牛把父亲驮回了家。我常常被牛所感动,做梦都在感激牛。牛驮着时光,驮着岁月,驮着我,驮着父亲,还有更多更多的人,默默地把蹄痕写在了庄稼人的笑靥里。

牛天生就是村里人的朋友,我了解牛,牛也了解我。我能从牛哞里辨认出喜怒哀乐,也能从一抬足一摇尾的每个举动中,体察牛的意愿。牛也一样,它能从我的吆喝声中明白应该是前行还是后退,抑或转弯,也能从我丰富的表情中知道我对它的问候与呵护。牛自从进了我家的院子,就注定要做我的朋友,做全村人的朋友。人和牛做朋友,是一种炽热的表达。牛和人做朋友,是与生俱来的意愿。在我的心怀里,我总也离不开牛,牛总也离不开我!

月色清凉

文/张梅

院子很宽敞。大门与房门,相距二十米。进屋,要迈上五个台阶,然后再走三步,跨过一个门槛。站在正房檐下,面对院门,左边是菜园,右边是厢房。菜园与厢房,距离十米。

这些距离,我是反复用脚步丈量过的。

屋门与台阶,菜园与过道,均隔着一道宽十厘米的花墙。花墙根部,开春时就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能够一直开到深秋,姹紫嫣红,妖娆妩媚。厢房里,满是父母的收获,或珍藏。菜园内,十五个池子的时令蔬菜,绿油油,鲜亮亮,煞是可爱,诱人。

园内靠近右侧花墙一米,正房前侧花墙两米,有一眼水井,一年四季透着原始的灵气。院门到台阶,左右各两排葡萄,一侧与花墙相隔十几厘米,一侧与厢房相隔五米,相互交织,映衬,缠绕,构成了一道天然的绿色走廊。

这,就是我的乡下老家。从春到秋,绿色满园,晶莹满架,幸福满屋。即使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受得到季节深处的欢乐和温馨。

最爱夏夜。吃罢了晚饭,收拾好家什,父母便搬起自家打制的一个木桌和两个小凳,轻轻摆到葡萄架下,开始悠闲地打发时光,安静地体味夜色。此时,茶是必不可少的。父亲和母亲,劳累一天,难得停歇,更没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品茶。

水是提前烧好的,茶是坐下来泡的。没有什么好茶,从记事时起,父母就一直喝普普通通的红茶。这种红茶,酽酽的,苦苦的。酽,像父母的脸庞,黑里透红。苦,像乡下的日子,有滋有味。尤其夜色降临之后,茶香,草香,果香,土香,融合在一起,伴着虫鸣鸟唱,别有一番滋味。

倘若我们一群儿女都回去,父母就会多搬几个小凳出来,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唠着经久的家常。不时,有快乐的笑声,穿过一串串葡萄和一片片叶子,在庭院上空回旋,飘舞,滴落。而星星则睁着懵懂的眼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月就好,月圆最佳。关掉屋里的灯,院内的人和物,依旧清晰可见。

品一口茶,仰头,上眺,透过葡萄架上的缝隙,一轮月,圆圆的,恰似一张脸,表情丰富,清秀,内涵。偶尔,从厢房檐下飞出的一只蝙蝠,在泥土之上、月光之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给月亮的表情,增添着灵动的悠远的细节。

风,轻轻吹着撩人的口哨,让一串串葡萄,有了出去约会的念想。但,只是晃了晃身子,终究没有逃脱母亲的目光。此时,父亲吐出的烟圈,正好朦胧一个微妙的场景。母亲说,等葡萄熟了,你们几个都带媳妇和娃娃回来,尝尝我种的葡萄,纯天然的绿色果实,甜着呢。父亲撇撇嘴,并没有说话,却惹来母亲一个嗔怪的眼神。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们几个儿女都笑了。声音,不高,不低,不粗,不细。恰巧,蛐蛐的叫声,从花墙根处传来,好像它们也悟到了一些亲情的意味。父亲不语,只是端着茶杯,摇了又摇。杯中,一轮月,以飘香的方式,轻轻作着回应。

白天的燥热,已经跑得无影无踪。院子四周的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幽静,安然,深远。间或,有一只猫头鹰,或一只野狼,叫上几声,让我们知道,在近旁的大自然里,还有众多的生灵,与人类共赏着良辰美景与和谐语境。

父亲指了指后山,说,现在山里的动物越来越多了,野鸡呀,野兔呀,野狼呀,野猪呀,什么都有。这几年政府下了严令,要保护生态环境,各镇各村都很重视,现在偷猎的没了,这些动物有了空间,繁殖很快。白天到山上去,经常会遇到。不仅如此,山上的各类蘑菇、野菜,长势也好着呢,你们每次回来吃的这些,除了园子里种的,其它都是从山上采来的,纯天然食品,没有任何污染,城里很少见呢。

母亲喝了一口茶,接过话。这些都是我采来的,你们家老爷子平时就知道耍嘴皮子,从来不干这些活,每天都是跟在我的身后,东游游,西逛逛,东瞅瞅,西看看。不过,卖好的话,他总是先说。

我们又笑。父亲也笑。母亲说完,更笑。皎洁的月光,也在葡萄叶上,发出刷啦啦的笑声。就连隐于树上酣睡的小鸟,也突然醒来,欢叫了几声,然后归于梦境。

那头老牛卧在槽边,惬意地咀嚼倾泄而下的月光。它不笑,只是向这边瞧了瞧,然后又扭过头去,继续它的咀嚼和回味。

弟弟推开小门,走进园子,借着月色,摘下几根黄瓜,回屋冲洗一下,用盘子装好,端到桌子上。我们每人拿起一根,就着月光,慢慢地嚼,细细地品。

香,浸透每一寸肌肤。这是纯粹的香,干脆,清爽,透凉。或许,月光的味道,亦是如此吧。要不然,那些云,怎能悠闲地躲到别处,梦着知情的雨?

夜,渐渐深了。月亮,慢悠悠散着步子。几颗星星跟在后面,数着悄悄凝结和降落的露珠。一滴,落进父亲的杯里,发出美妙的乐音。母亲说,这月,真好!

桌,凳,杯,不用收拾,就放在葡萄架下。一家人,一个紧跟一个,回屋,取被,卧倒,睡觉。门不关,窗不闭。关了,闭了,月光就变了味道,月色就换了色调。

片刻,轻轻的鼾声,钻出窗户,与风,快速融为一体,并向远方,舒展辽阔。

偶尔,一两句呓语,碰到晶莹的露珠,携手走向黎明。

月色真美!清凉的光,撒进院子,投入屋内,纯净一个又一个皎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