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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文章

2022/12/09好文章

母亲的文章(精选12篇)

秋辣椒

文/董改正

辣椒到霜降后,形状和风味都大变。严格说来,不能说是秋辣椒了,但习惯这样叫,秋茄子、秋白菜,都是霜打过的。秋辣椒形状上最大的变化是长不大,长不开,好像怕冷似的,蜷缩着,个个畸零形态,像旧时老太太的小脚。

深秋处,小尖椒是老而弥辣,串起来一串红,挂在屋檐上晒,一条黄色玉米,一串黑色木耳,很好看。肉质椒的特点是瘦削了,子很多,鼓鼓囊囊的塞满了,辣椒子却是嫩的,可以吃。这样的辣椒不适合切丝,摆在砧板上,菜刀平拍,随手扯掉蒂扔在垃圾桶里,摆在箩子里淘洗一下,菜油、生抽、盐,拍一瓣蒜头,清炒,略焖,是为“辣椒瘪”,就这么简单,绿油油的,有一股秋味道。这是我教给我母亲的一道菜,她为我做了三十年。

那天母亲给我打电话:秋辣椒都挂不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了我,她没有拔掉秋辣椒去种白菜萝卜,等我回来现摘现做。接电话时,我站在异乡的山脚下,和母亲隔着一条江还加百把里路。

爱上秋辣椒是在30年前。那时缺油少荤,炒白菜、腌白菜来回吃,吃怕了,就自然爱上了辣椒,辣味下饭。辣其实是痛感,不是味道,五味是“酸甜苦咸鲜”。每到初冬,菜地里也就大白菜、萝卜了。在平实寡淡的萝卜白菜中,辣椒刺激着我的食欲。放学后,我就挎着篮子在田畈里寻,在拔掉的辣椒秸秆上,摘别人摘剩的秋辣椒。因为总是不多,母亲并不给我做,因此我学会了做菜。我记得我是拔掉辣椒蒂,洗净了,放在盘子里,滴几滴熟油,加盐,饭煮开了炙干了,放在饭头上蒸熟,异香扑鼻,竟让我胃口大开。

有一次我端饭到邻居周太公家去,边吃饭边听刘林仙的评书。周太公盯着我的碗看,问道:“你这辣椒怎么做的?”我的辣椒鼓鼓的,保持着辣椒原形,辣椒子都没掏。他疑惑道:“好吃吗?”竟然夹了一个慢慢地品咂,然后吐出一个字:“好!”他给我夹了一块鱼,又夹走我一个辣椒,他边吃边说:“你像我。”这可是不得了的评价,他是前清举子。

生活的艰苦让母亲下定决心给我读书,要我逃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为此她受了很多苦,她像男人一样干活。她不让我参与体力活,要我在家读书。我在家做饭喂猪笼鸡收晒,带弟弟妹妹,读太公挑选给我的书。太公常踱过来看看,见到如此,他长长叹息。有次我做菜切掉了食指一块皮,弟弟妹妹大声尖叫,周太公闻讯而来,以溪边寻常草药为我包扎,昏黄的灯火里,他神色从容闲定。

后来我离家远读,赶不上秋风了,母亲竟步行几十公里山路,给我带来油煎的小毛鱼、虾子豆干酱,还有一罐子秋辣椒。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地方的特色菜肴,仍忘记不了秋辣椒的味道。尤其是在深秋,想到它,我就想家了,想父母兄弟,也想太公。

父母亲仍住在乡村。父亲老成了一弯犁辕,他的暴烈脾气熬完了,母亲骂他,他只微笑。他也开始盼望我们回家,倚门是老的标志。母亲的白发在芦花夕阳的背景里,银白闪亮。

有人说:老嫂子,你家辣椒咋还不拔呢?都能点得着火了!

母亲笑道:等等,老大还没回来呢,他爱吃这个!

城里什么吃不到?快拔掉吧,点菜籽了!

再等等吧,都等这么多天了。

我决定回去看看了,吃母亲做的菜,听她唠叨,跟在她身后到田地里转转。记得周太公去香港前,还惦记着我做的秋辣椒,说这要成为他的乡愁了——而我竟因为生意没去送他。人的一生,能和父母一起经历多少次秋风呢?今年的秋辣椒落了,就只有等下一年了,而届时,亲人是否安好?

土地

文/胡顺林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山青水秀名叫康定的小城里度过的,那里有四季常青的山和四季常绿的水,那满山苍翠的青松和潺潺的河流常常在我梦里出现,让我梦回故里。然而,最让我魂牵梦绕的,莫过于那块帮助我们渡过艰难岁月的菜地。

我的家在一条小河边,河的对岸就是一眼望不到顶峰的大山,小河边有一块小小的菜地。我出生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那个时候的土地并不像现在这样寸土寸金,但那个时候,缺吃少穿,却是我心中最鲜明的记忆。为了能增加些用以填饱肚子的食物来源,我的父母在我家屋后的空地上开出了一块菜地,种些土豆、白菜,雪山大豆什么的,用以缓解我们生活困难,然而,就是那块小小的菜地,成了我父母心里难以磨灭的烙印,也是我们兄妹童年全部快乐记忆的所在。

刚一开春,下了班的父亲就带着我们给那块地松土,那略带腥甜的泥土气息从锄开的泥土里散发出来,和着初春微寒的清风一起构成了我童年对春天的记忆。父亲和哥哥们锄地,我和姐姐们则跟在后边把大块的泥土敲碎,我记得我们在地里边劳作边说笑的时候,母亲总是坐在地边,微笑着,慈爱的看着我们。就是现在我在键盘上敲打这些字句的时刻,仍能感觉母亲那时暖融融的目光里所包含的无边温存的爱意。母亲边把做种子的土豆用菜刀切开,边时不时逗我们哪个有偷懒的嫌疑,说着说着,我们一家人就在地里开怀大笑起来。父亲翻好地之后,就和母亲把那土豆种子,大豆种子一排排整齐地种存地里。那时候,小小的一块地,让父亲规划得很好,哪块种土豆,哪块种雪山大豆,哪块种白菜……在初春的夕阳里,父亲和母亲年轻厚实的身影来来去去,把我们一家人的希望满满地播种在那块黑土地里。

下过几场润物无声的细雨之后,那块浸满我们希望的土地上就冒出了丝丝嫩绿。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父母最忙的时候。除了上班之外,父母便忙忙地巡视各片地上芽出的好坏齐整,急急地补种,除草、施肥什么的小事,都是父母做工之前安排我们去做的。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快乐啊,我们兄妹五个,一起做着同一件事。由于我们兄妹的年龄跨度较大,合理分工就不是什么难事,但最麻烦的人,则就数我了,我因年龄尚小,似乎还分不清苗草的区别,再兼或带点恶作剧的念头,拔草时往往一拨就是一大片,像剃光头一样,因而招来兄姐们不少的训斥。

随着时目的变换,雪山大豆要搭架子了。父亲就把冬天从山上砍来的树桠用铁丝捆在一起搭成“人”字形的架子,很牢固地栽在那些嫩苗的根侧,那些豆苗就很听话的顺着父亲搭好的架子住上爬,一边爬,一边不断吐出“品”字形的绿叶。等它们爬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就会开出许多白色的、紫色的花来。这时候,我家那块小小的菜地是极其的热闹,一地高高矮矮的绿,绿得各不相同,绿得让人心醉!各色的花儿竞相开放,蜂飞蝶舞,连笨笨的毛毛虫也都摇头晃脑的爬出来,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并吃得肚腹青青鼓涨。也在这个时候,土豆开收了。翻开那肥沃的泥土,胖胖的土豆和着芬芳的泥土气息就会一并出现在我们眼前。在那个困难的年代里,土豆的成熟和收获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尽管那时日日的土豆饭食吃得我近乎厌倦,但同时也积聚起了我对土豆的一种特殊的情感。以致于我成年后,身材也像我父母地里种出来的土豆,胖胖的。

弹指间,秋天到了。这真是个收获的季节!地里的菜可以全部收获了:圆圆的豌豆、水灵灵的萝卜、包得紧紧的卷心菜。长长的雪山大豆豆荚在地里堆了好大一堆。父亲和哥哥们就在地里挖一眼窖,把萝卜窖在里面,以备冬天大雪封山时之用。母亲则带领着我们在一边把萝卜叶全收拾起来,剥豌豆,剥雪山大豆。这里面有全家人春天和着种子一齐播种的希望和夏天的全部企盼,我们一家人对这块黑土地付出了汗水。而黑土地也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我们丰厚的回报。那份收获在我们心里有种沉甸甸的切实的喜悦,因为这就是我们辛勤劳作一年后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双重收获。

秋天就这样在我们满心的喜欢里渡过了。当冬同的雪花如期而至的时候,那块土地又带给了我们另一种欢乐。那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欢乐啊!我们兄妹几人在那块地里,在那漫天的雪花里互相追逐着、吵闹着,打雪仗,堆雪人,疯来疯去,无分大小。在记忆里,我们那时候笑得很是无忧无虑,全然没有想到过以后的人生会怎样渡过,以后会遇到什么样意想不到的坎坷,哪怕是家里父亲母亲正在为明天的粮食犯愁,我们依然傻傻的乐着。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年年播种希望,年年收获丰硕。当然在那块黑土地上收获的不止是养大了我们兄妹的蔬菜粮豆,还有我们的年龄。先是大哥到成都读书,接着是二姐考上卫校,然后离家参加工作,再是……,到最后,连我这个最小的女儿也漂泊到了异乡。就这样,我们兄妹五人相继离开了那块黑土地,离开了辛劳养育我们长大成人的父母。

渐渐的,渐渐的,随着我们的长大、离家,我们的父母亲也日渐老了。那块土地也因少人照理而慢慢荒芜了。然而那块留给我们一家人的记忆是那样的鲜明和不可磨灭,以至于母亲在年老病重之时,还常和父亲相互掺扶着去看那块地。母亲对我说,在那块土地上,她和父亲共同劳作了二十多年,他们和那块土地已联成了一体。是那块土地,曾经功不可没的养育了我们一家人,母亲告诉我们,在她百年之后就把她的骨灰撒在这块土地上,让她和这块土地永远在一起。母亲离开我们大家了,我们遂了母亲的心愿。但我总感觉,母亲没有走远,母亲就在那块土地上深情的看着我们,为我们守护着喧嚣城市的最后一点淡然心境。

而今,我离开那块土地已有十七年了。漫漫岁月的流逝,并没有湮灭我对那块土地的思念。在许多不经意的时刻,那块土地和那块土地上令人心醉的绿就会伴随着我父母年轻的身影,一起悄悄地潜入我的梦中,浸润着我帐然漂泊的心。

那块土地就是我的母亲!也许多年以后,我也会回到母亲身边,陪着母亲永远守护那块曾经养育过我们的黑色土地。

一片葱茏慰我情

文/刘传俊

家属院的小桥边,长了一丛茅草,物业公司管理人员,除了几次也除不尽,而我喜欢它们。看到它们,让我想起家乡,想起家乡的人,想起往事。

在我的家乡豫西南,河流边,地埂上,道路沿,随处都可看到茅草的身影。初春,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过一两场,生命力极强的茅草,就像村妇纳千层布鞋底用的锥子一样,一股脑儿从地皮下钻了出来。待长到一尺左右,茅草的“肚子”慢慢膨胀,犹如进入孕期,孩提时的我们知道那是快出茅芽了,便结伴来到地埂上,小河边,轻轻剥开茅草的“肚子”,取出茅芽儿,或直接从顶端“吱”的一声抽出来。茅芽儿白嫩软糯,往嘴里一塞,清香中包裹的甜味儿直抵味蕾。那是我们少年时代钟爱的野生植物的“果实”之一。缺柴火烧锅,小小年纪的我,将几斤重的三齿铁老虎耙子费力地举过头顶,使出浑身劲头去刨闲置土地里生长的茅根晒干当柴烧。一节一节像长筋一样伸展的茅根,看起来虽不起眼,但往锅灶里一填,火焰汹汹腾腾,噼噼剥剥,会很快将一大锅凉水催沸腾。刨后的茅草,虽留下少许须根,但过一阵子又会吐芽儿成长,可谓“几番除不尽,茎断根又生”。

夏秋时节,我和小伙伴挎着竹箩筐,四处转悠割青草喂耕牛,其中少不了茅草。见茅草干净利落挺拔喜人,一次,我和另一同伴“发誓”只割茅草,其他杂草一律不准进筐。我俩跑着找着割着,夕阳衔山时,真的割下一大筐清一色的茅草。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那茅草可感可触,一直纯净地立在我的记忆里。夏季午后,母亲戴一顶草帽,领着戴一顶竹帽子的我,到地里割茅草,汗珠子不断滚落其上的情景,我常记起。

距我的村庄近十里地有座紫山,一年早春,我到山上林场移栽槐树。一面山坡上,我看到了茅草的芳容。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白花花毛茸茸的茅草,长势繁茂。下部葱葱茏茏,青青翠翠,上部如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一般。东南风吹来,万棵攒动,身姿摇曳,波浪起伏,热烈而奔放。我徜徉其中,追着阳光和轻风,纵情感受簇拥身旁那茅草的曼妙,满眼妖娆无限,风情万种,美不胜收。

茅草的美,美在它的实用价值。秋季,当谷子、高粱、芝麻、玉米都成熟时,穿越风雨的茅草也成熟了。收获后的农作物需要捆个捆儿,乡人就会去割已长至齐腰深且有了韧性的茅草当“腰带”。手巧者还会用茅草扎成锅帽馏馒头,既透气又吸水,茅草锅帽罩住的馒头既暄软,又不湿浓破皮儿。茅草结实光滑,是修缮房屋的好材料。当茅草长老之时,邻里相约到其集中生长的地方去刈割,那刺啦刺啦的割茅声,此起彼伏,连在一起,响成一片,跟茅草的花穗在风中摇摆一样热闹异常。修缮房屋时,将湿润过的茅草一层层铺展在房坡处,上下用细竹竿相夹,一人在屋内手持尖端穿“麻经子”的锥杆,一上一下把茅草系牢在竹竿上。茅草在房坡处自下而上被一层层周而复始地被铺展,直到铺展到房顶,簇新的茅草房就算修缮好了。这样的房屋能住七八年,甚至十多年不透风不漏雨。我和家人就曾住过房坡两翼缮了几行蓝瓦,中间为茅草,美其名曰“铁翅膀”的冬暖夏凉的茅草房。

茅草还有药用价值。茅根无毒,甘、寒,既凉血止血、清热通淋,又利湿退黄、疏风利尿、清肺止咳……尤其是春天,缺少雨水,气候干燥,容易上火,家家户户都会刨一些茅草根、芦苇根、蒲公英根熬制成“三根汤”当凉茶饮用,祛火败毒。即便是在其他季节,茅根的作用也不可忽视。那年暮秋,母亲让十来岁的我在夹袄内装几个鸡蛋,到与我村一河之隔的供销社换食盐和煤油,再刨一些茅根配其他药物煎水让发热的妹妹饮服。一时性急,刚过河就刨起茅根来,全然忘却装在兜里的鸡蛋。结果是一个不落,全部破碎。我追悔莫及,心咚咚直跳,思想着一向“勤俭持家”的母亲肯定会数落个没完。进家嗫嚅着述说过程,母亲不仅没责怪,反而笑了——因我刨回了急用的茅草根……

星星点灯

文/毛君秋

我喜欢有星星的夜晚。有星星的夜晚,是属于母亲的。

星光下,青蛙呱呱在田间发出悦耳的鸣声,小虫子唧唧送上欢乐的夜曲。母亲还在禾田里挥舞着镰刀,稻禾在嚯嚯声中一片片倒下。母亲弓着的身子就像手中弯弯的镰刀;母亲扬起的镰刀就像天上弯弯的月儿。星辉闪耀,母亲用手轻轻掠一掠额头被汗珠润湿的头发,瘦小的背影在田地里映成了一点清墨。当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望倒下的片片收获时,天上的星星微笑着,为母亲照亮回家的路。

星光下,经过白天烈日炙烤的菜园,蓬松的土块变成了白色。丝瓜、黄瓜、辣椒、西红柿……都安静地垂下头,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婴儿,正等待母亲的到来。清辉几许,夜露如珠,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忙碌了一天的母亲一手提桶一手握瓢,哼着小曲儿来了。母亲娇小的身躯在地垄间移动,手起瓢落,水如弧线,洒向菜园里的这些小生灵们。它们贪婪地吸收着水分,发出滋滋的响声,好像在说,母亲,谢谢你。母亲笑了,弯起的眉毛像天上的月亮。

星光下,夜风掠过村子南边的小湖,向村民们传递着清凉的信息。张罗完晚饭,母亲把一张竹床和几把木椅搬到湖堤上,又抱些草茉、辣蓼和艾草,团成一堆点燃。我和弟弟躺在竹床上,艾香袅袅,在我们光光的身子边浮云般划过。母亲坐在椅子上,为我们摇扇驱蚊。凉风漫漫,蒲扇轻摇,母亲轻声唱起了动听的山歌儿。月色如水,群星如瞳,我们在母亲的歌声里沉沉睡去。

星光下,通向我家屋子的那条小路如一条长长的绶带。母亲正陪着给别人家做上门缝纫工的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

“满天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满天的星星啊,请你为在天堂的母亲点亮那盏希望的灯。

抢来的幸福

文/杨春云

18岁以后,每年我都怕过元宵节,在超市冷冻柜前看见元宵都绕着走,关于元宵,我有难于言表的愧疚。

我家在农村,那年我高二,妹妹初三,父亲在南方的建筑工地打工,母亲在家务农,也在乡里的服装厂上班。本来比起乡里的其他农户,我们家的日子应该好过些,可是因为我和妹妹成绩好,都在县城上中学,费用是父母身上沉重的负担。

春节前,父亲突然被人用担架抬回了家,他在工地的4层楼上摔了下来,命保住了,但落下了终身残疾,全家赚钱重担都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经济的窘迫,逼迫父母作出决定,我和妹妹必须有一个人辍学。

整个春节,全家人都在愁苦中度过,每个人都竭力保持平静,不让卧病在床的父亲看出我们异常。元宵节临近了,我更加惶恐不安,因为节后就开学了,我和妹妹两人都面临着重大人生抉择。

元宵节,母亲照例包了元宵,对我们兄妹说:“每年是你俩谁吃到硬币谁多得压岁钱,今年谁吃到硬币谁继续上学,另一个退学回来帮我干活,一起照顾爸爸。”说完就起身去炉灶上去下元宵了。

我和妹妹各自吃着元宵,往日香甜可口的元宵吃在嘴里,全无滋味,全家人各有心事,默默无语。突然我“哎吆”叫了一声,嘴里吐出一枚硬币,大家都停下筷子看着我,妹妹“啪”地扔下筷子捂着脸冲出门。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留在城市里工作,娶了漂亮的城里姑娘。而妹妹读完初中便辍学回乡,帮着母亲种地,服侍父亲,农闲时去乡镇企业做工,20岁时就嫁给邻乡的一个木匠的儿子。我也从那年起再也不吃元宵了,甚至不能看一眼这个曾经吃不厌的美食。

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说我运气好,其实在元宵节前那个晚上我夜里起来小解,看见父母房间里还亮着灯,听见父亲长吁短叹,母亲的话飘进我耳朵:“明早吃元宵,看哪个孩子有福气继续读书吧!”我听得心惊肉跳,回到了房间。

元宵节那天我假装在房间写作业,躲在门后偷偷看准了母亲把硬币包进一个元宵,趁母亲去灶台烧水之际,用几个没有碾碎的黑芝麻粒嵌在元宵上,母亲下好元宵我看准了有记号的那碗,抢先端了过来。

我总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妹妹的人生幸福,也给自己背上了一生的欠债。在外甥小学毕业那年,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他接到城里来读书,我要把欠妹妹的债,还给她的下一代,我更希望有一天我能心安理得地重新尝到元宵甜美的味道。

最好的感情,是彼此需要

文/渡兰君

人是群居性动物,需要从身边的人汲取很多的能量。

受伤的时候,需要拥抱;脆弱的时候,需要陪伴;被误解的时候,需要信任;做出改变的时候,需要支持。

但是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己是需要别人的,同时别人也会需要自己。

电视剧里有过这样的剧情:母亲外出好几天,儿子呢,在家过得逍遥自在。

母亲临回家前,儿子特意将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希望得到母亲的赞赏。

没想到母亲回家后,嘴上说着开心,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失望。

儿子想不明白,找好友诉苦。

好友说:“你的母亲外出这么多天,你的生活却丝毫不受影响。这不是在向母亲说明你不需要她吗?”

儿子顿悟,特意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母亲回来后,愣了一下。之后便和从前一样,一边嫌弃着他,一边笑容满面地收拾起来。

在这个故事里,存在着双向需要。儿子需要母亲的肯定,母亲需要儿子的依赖。他们都没有直接表达出自己的需求,却希望对方能够明白。

一方渴求而另一方接收不到信号,这种模式很容易导致情感的错位。

人们总是习惯性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特别是“需要”这种心情。

父母假装不需要子女的陪伴,子女假装不需要父母的关心;伴侣假装不需要信任,朋友假装不需要支持。

可这些明确的需求,往往是保证情感健康发展的必备条件。

很多关系的渐行渐远,都是因为积攒了很久的小情绪没有得到安抚,从而形成了难以调和的大矛盾。

每个人都有存在于世间的价值,是建立在被他人和社会需要的基础上。被需要、被爱和被关心,是我们与他人情感联结的纽带,也是我们幸福的源泉。

而失去了与他人情感联结的纽带,是比物质上的穷困潦倒更为严重的贫穷。最大的贫穷,是不被需要,没有爱和不被关心。

人们总是不敢轻易说出“需要”这两个字。

明明一句“我需要你”就在嘴边,说出口却变成了“没关系”“我不需要”。

每个人都渴望从感情中获得安全感,而事实上,安全感的主要来源是你自己。

想要维持一段良好的感情,就要懂得明确表达自己的需求。

没有人能完全掌握你的想法,当你有情感需要时,尽管大方地说出来。爱你的人接收到信息,自然会想办法地满足你。

一段感情里的需要,能够让彼此确定自己是被重视、被在乎的,从而加深原有的联系与羁绊。

说出“我需要你”,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爱意。

把秋天酿进酒里

文/黄淑芬

金色的秋天,瓜果飘香。老家在南方,一年四季都可以觅到水果的身影,特别在秋天,各种各样的果更是挂满枝头。你看,芒果黄了,在绿叶中探头探脑;番石榴也熟了,在风中发出它特有的味道。

一段时间,酿果子酒成了一些家庭主妇的时尚。李子熟了,就酿李子酒;青梅黄了,就泡梅子酒;百香果红了……就连之前挂在刺蓬里无人问津的金樱子,也变成了人们酿酒的宝贝。

母亲在县里酒厂打过零工,又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所以她也特别喜欢酿果子酒,但其中最偏爱的还是葡萄酒。

葡萄酒自古以来,作为美容养颜的佳品,备受人们的喜爱。它不仅可以美容,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每天适当地饮用葡萄酒,还可以大幅度地降低心血管病的发病率。我奇怪,母亲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酿酒师”,在我们面前说起葡萄酒的好处来如数家珍。

入了秋,母亲开始忙活起来,我在心里嘀咕母亲又要准备酿酒了。果然,选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母亲拉我和她一起去山上打野葡萄。自从会酿果子酒,野葡萄也列入母亲的果酒系列。

黑里透红,裹一层白霜的葡萄,藏在草丛里,像正在化妆的演员。我才不管那么多,抄起剪刀“咔喳”就是一串,我的指印把葡萄的白脸涂成个大花脸。那个样子,像在外闯祸后受了委屈的孩子,赌气似地躺进竹篮的角落里面壁思过。

野葡萄皮厚肉粗,吃起来口感不好,泡酒倒是最好的材料。把粘了蛛网的野葡萄洗净,放在太阳下晾干。然后就可以酿酒了。选一个口小肚大的酒坛,一层冰糖,一层葡萄,码放整齐。其实,酿任何一种果酒,既劳身,又费财,不知道母亲是怎样保持这样的热情。封好坛口,把坛子移到屋子的角落,像忘了它。

有时,扫地扫到酒坛边,我会听到轻微的噼啪声。我猜想,葡萄和冰糖一定是在坛子里发生了惊涛骇浪的故事。要不然,它们在争吵什么呢?

一个月后,果与糖的清香开始飘散出来。越到后来,味越浓,每次闻到我都会深吸几口。当天上的那轮月亮又大又圆时,母亲从酒坛里箅出一瓶深红色的葡萄酒。那天晚上,不论大人孩子,母亲都会为我们倒上一口。

母亲常说春种秋收,春天撒下种子,就盼望收获。每到秋天,我们就喝一杯收获的果酒,品尝丰收的喜悦。这时,我才理解母亲酿果酒的热情从哪里来。把秋天酿进酒里,喝一杯母亲酿的葡萄酒,生活的滋味是那么美好、香甜。

又到粽叶飘香时

文/毛毛雨

小时候,每当看到母亲又翻出一捆捆粽叶,我就知道端午节快到了,也知道我的生日快来临了,会数着日子急切地昐着母亲将这些粽叶包成香甜的粽子。

那是上一年吃粽子后留下的相对完好的粽叶,母亲会仔细地洗净,一张张捋展,摞起来,捆成一把一把的,沥干水份,再挂到院墙上晒干,最后收纳起来。第二年要用的时候,先在大木盆里泡,再在开水里煮,使之充分恢复韧性。当然光有这些粽叶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每次包好粽子,除了自己吃,还有一部分是要送给亲朋好友们的。因为这天也是我的生日,上学时母亲总会多拿几个,用纸包一下,塞在我的书包,嘱咐我送给要好的同学吃,而这些粽叶是无法“回收”的。

那时的商场里是不卖粽叶的,但每到端午前夕,总会有三三两两的农民守在街边或农贸市场里,从麻袋里掏出一捆捆扎好的粽叶叫卖,父亲或者母亲碰到了,就会买些回来,等到包粽子时会将这些新鲜的粽叶与用过的粽叶插放在一起,为取它的清香。

有一次三哥出去郊游,无意中发现了一处苇塘,长着密密的芦苇,有心的三哥,便记住了这个地方,每到端午节前一两周,就会去采一大捆苇叶回来给母亲。采来的芦苇叶大多较窄,包粽子并不太合适,但母亲依然高兴,不嫌麻烦,包的时候用五、六张叠放在一起,照样包出形来,而端午节也就在这样的准备中一天天临近了。

出生在南方的母亲到了北方几十年,还守着家乡的习惯,每年端午要包粽子:常包的有枣粽和豆粽,偶尔会包点肉粽,但很少,估计是跟当时的家庭生活条件有关。最奇特的是母亲曾经包过咸菜粽子,估计那也是在生活困难时期不得已而为之的。

在我的记忆里要吃到粽子是需要有耐心的。

事前母亲先将江米泡软,她说米泡软了会增加黏性,以前家里条件不太好,母亲会在江米里掺些大米。若是包豆粽,她会把江米和红小豆混合在一起泡在水里,枣粽就简单了,包时先在底部放些江米,中间放二、三粒洗净的红枣,上面再放上江米,最后用手将粽面抹平。我经常看母亲包粽子,有时母亲还让我帮她铺粽叶,好奇心上来我也想学着包包,但总是很笨拙,不是粽叶之间露出缝隙,就是形状较差,不像母亲包出来的好看。时间久了也看出些门道,这粽子包的好不好,关键就在起手那一卷,和最后的那一盖一捏,我总是在这关键的地方做不好,所以也就断了自己包的念头。再看母亲那双灵巧的手,那些散乱的粽叶和江米转瞬间变成一个个结实饱满的粽子,棱是棱,角是角,个个显得精气神十足。

包粽子时,母亲还会分别做出记号。比如枣粽,包好后会被母亲修剪一下,红豆粽呢,母亲则故意不剪掉多余的叶尖,肉粽就两个两个系在一起。在儿时的我眼里,母亲每次包的粽子都小山一样多,用过去跳水的大桶要煮上好几桶。那时没有高压锅,一锅粽子往往要在火上焖煮四五个小时。到了屋里飘满粽香的时候,我们通常都进入了梦乡。之后的几天里,每天早晨起床后,母亲会问几个孩子想吃几个粽子,各要什么口味的。这一天我比较特殊,有被优先照顾的权利,所以只要有肉粽时我肯定是要肉的,其次是枣的,豆粽我则不大喜欢吃。母亲一一从锅里挑拣出来,放在各自的碗里,然后坐在桌边看我们狼吞虎咽,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后来逢端午节,左邻右舍及母亲的同事也想学包粽子,请教母亲,母亲总是热情施教,先教她们怎么准备,到包的时候,母亲再去各家,边包边讲。因为母亲手快,动作利索,结果下来,往往每家都有一大半是母亲给包好的。用别人的话说,这包粽子的手艺在母亲那里就是“卖肉的切豆腐、木匠师傅劈柴火”——完全不在话下。那时在我们眼里母亲总有着用不完的劲。

后来,自己长大了,成了家,才感知到其实包粽子,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轻松的活。看到母亲年纪渐渐大了,我们子女多次劝她不必再费神自己包粽子了,想吃粽子,超市里随时买吧,各种口味的也都有。母亲不语,然而每年的端午仍要包粽子,我们回去时仍会从冰箱里拿出她早为孩子们留出的口味不同的粽子。只是在我们的一再要求下,她包的数量已大大减少,除了儿女和几个要好的老朋友,不再东家西家的送了。

今年母亲又早早地给我打来电话,要我回去一趟。不用说,肯定是让我去拿粽子,其实今年我和老公单位都分了粽子,够我吃一阵子的。但我知道,此粽非彼粽,母亲的粽子包的不仅仅是糯米,还有深深的母爱。

想想年近50岁了还能吃上86岁老母亲亲手包的粽子,实乃一大幸事、一大福事!祝福母亲!愿她老人家健康长寿!

最爱红裙子

文/董凤霞

我打小就喜欢唱歌跳舞,虽然小时候条件差,家里能出声的也只有那台破旧的收音机,但只要收音机里有音乐响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要跳起来。

小学三年级那年,快到八一的时候,学校准备到离我们村不远的部队驻地举行慰问演出,我们班几个女孩自发排练的歌舞节目有幸被选中。我甭提有多高兴了,每天铆足了劲儿排练,即使回到家,也要不时跳上一阵子,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可不能在解放军面前丢丑!就在正式演出的前一周,班主任突然宣布:“演出那天一定要穿裙子,请同学们克服困难,务必准备好!”

我一下傻了眼!母亲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不想跟母亲说裙子的事,怕她作难,因为我从来没穿过裙子。“我不想参加演出了,怕跳不好,太丢人。”我的声音很小,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母亲急了:“临阵脱逃可不是好孩子,这也不是你的性格,你给妈妈说,到底是啥原因?”在母亲的再三追问下,我只好如实相告。母亲沉默了一下,忽然笑起来:“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你只管好好把节目练熟,裙子的事儿妈妈来想办法!”

我半信半疑,我们家连买调料的钱都是用鸡蛋换的,母亲能有啥办法!就在正式演出前的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知道第二天怎样向老师解释。第二天一早醒来,枕边竟然放着一条漂亮的红裙子。那次演出,舞台上就我一人穿着红裙子,最抢眼!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用她出嫁时的红衬衫,给我改做了一条红裙子。

长大以后,生活条件好了,穿裙子不再是遥远的梦想,漂亮的裙子伴我从青年走向中年。但在色彩缤纷的裙子里,我最钟爱的还是红色的。也许红色承载着我一段美好童年的记忆,也许穿上红色裙子就仿佛勤劳善良的母亲在身边,总之穿上红色的裙子能让我心情愉悦,充满活力。

老公婉转地告诉我,人到中年,再穿红色裙子不大合适吧!说我卖俏也好,说我装嫩也罢,只要我从中得到了快乐,就已经足够!

寄情山水,境由心生

文/一朵怜幽

这是个流火的人间七月,热浪一波波来袭。让我不敢外出面对骄阳,整日呆在空调的庇护下,浑浑噩噩地过着朝夕更迭的日子。

那天,母亲说我的体质太差,又缺少运动,要带我去几十公里外的地方,看一位老中医,抓一些强身健体的中药回来调养。现已退休的老中医,相传医术高超,世代行医的他,善于调理人的弱质身体。拗不过母亲的百般劝慰,于是答应一去。

那日,起得很早,似乎很久没有起得那般早了,太阳还未升起,感受着微风习习,看着葱茏绿树,心情倒也惬意。

然而,那位老中医住在深山之中,若不是有人指引,我们根本找不到行进的方向。可是车仍然在山下被迫熄火,因为山路崎岖蜿蜒,羊肠小道般宽度,树木杂草茂密,车断然是驶不进去的了。下车,看着骄阳,想着即将漫无目的行走,我不由叫苦皱眉。

走着走着,阳光愈发地强烈了起来,即使撑着太阳伞也无济于事。好在,山进得深了,就有参天的树木挡住了日光的照射。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老中医的家门口,那个指路人说的“一汪泉边的一所老房子”。

敲门,许久,有位白发婆娑的老婆婆出来开门,我们向她问好,之后说明来意,她笑着引我们进屋。

刚进屋就有一股清凉之意窜上身来,与外面宛若两片天。

这是所比较古旧的房子,连地面都还是土质的,还算平整,因为住的久了,踩踏的久了,没有干燥的浮尘,表面异常的光洁,散着幽暗的光,大概因为土质地面的原因,才得以那般清凉。房子的墙壁倒是刷得很洁白,墙上贴有一些苍劲有力的书法作品,厅屋的正央还有一幅很大的旭日东升图,有劲松,有仙鹤飞舞。那些书画作品让我嗅到了艺术的气息,原本烦躁的心境似乎一下子都到了缓释。

穿过客厅,从一处偏门出去。我着实吃了一惊:约摸三十平米的院子里,姹紫嫣红,莺歌燕舞,馨香袭人,我有了一些幻念,仿若误入人间仙境。那些盆栽大大小小,形态各异,正值花儿绽放的当头,还有一些欢快地鸣叫的鸟儿在笼子里上下蹦跳着。

院子的一隅,有一方石桌,四樽小石凳。石桌旁边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戴一副老花镜,气定神闲地躺在摇椅上,看着一本书。

我的脑中突然涌现一些词:世外之人、高雅之士……

老婆婆叫他的名字,他起身,动作轻盈,转身对我们微笑。

母亲对他说明来意,他示意我们在石凳上坐下,然后叫老婆婆给我们沏茶。我说不麻烦了,老婆婆却已经转身进屋了。

老者慈眉善目,面貌端详,想来曾经也是一位美男子。他询问我姓名年龄,以及身体状况,我一一作答。

我看到了他放在石桌上的书,是《中庸》。

老婆婆端来两杯茶,盛在青花的杯盏之中,香气袅袅升腾。

后来,他给我把脉。之中双目微闭,十分投入,我也感知到了腕间那有节奏但薄弱的脉象。

再后来,他给我开药方,我就坐在旁边,看他很认真地写字,字字苍劲有神,颇觉神韵,毫不逊色那些书法家。

于是我问他,客厅的那些草书是不是他写的。他说,是,想不到你也懂书法。我说,不敢说懂,只是欣赏。他说,为了陶冶情操,也是一种生活的消遣方式。

我说,住在深山之中是不是太不方便了。他说,不会,有需要的子女会送上来。而且,他们老夫妻俩的身体都很好,也没有什么不方便,重要的是喜欢这种真正宁逸的生活,有人来就看看,没人来就喂鸟养花,很好。

真正的儒雅归隐之人。

我突然间很感动,为这种清宁的心态,为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我还能看到一些人,不为名利所累,只一心感受生活的本真。

八十五岁的高龄,还能那般心净神明,精神矍铄,我想一定与他的这种淡泊悠远的性情有关吧。

他给我讲解服药的注意事项,以及服用方法。一切结束,我却有些舍不得离开,于是借着他的那句“坐一会,把茶喝完”又逗留了一会。

我逐一欣赏那些盆栽,除了一些购买来的盆栽以外,还有一些是他在山中挖来栽培的,长势也甚好。他看出我也喜欢花草,然后给我讲那些花草的习性,以及养护之中需要注意的现象。他说,最重要的是,这些盆栽生活在森林中,有归家的感觉,才长得好。我很是受益,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养的那些盆栽没有他的富有生机。

渐进中午,母亲说不打扰了,我们该下山了。老婆婆正在那汪泉边收拾一些新鲜的蔬菜,她挽留我们吃午饭,母亲婉言谢绝。

老者很热情地送我们至路口,我微笑着和他作别。

那时候,太阳当空照,我却完全无了刚进山时的闷燥。还是相同的风景,还是相同的路程,心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悟。

行走在铺满石子的森林小道中,看着绿影葱茏的树木,看着那些斑驳的阳光透过叶片洒在地上,有微微的风吹得那些叶片窸窸窣窣作响,宛若一段曼妙的旋律荡漾在天地之间。我感觉心都在升腾,仿若置身画中。

我对母亲说,老了也要隐在山中,过这样清宁不受浮生浮世侵染的日子。母亲浅笑着说,这是一种人生的境界,因为他们的心够静,才能将这些寡淡的日子过得活色生香。也不是所有隐在山中的人,都能有这样淡泊的心境。

归去的山路,在和母亲的对话中,走得异常轻缓,像是闲步,却也是不知不觉中就到达了山底。

原来,一来一去之间,相同的,也是不同的。

站在山脚,朝着山中回望,探寻哪个位置才是老者的家,朦朦胧胧中,仿若看见了老者依旧躺在摇椅上拿着那本《中庸》,慢慢品。

我才明了,深山之中的老者,即使不给我开药,这一趟旅程的见闻以及感悟,我的身心都已被淘洗、净化、调节……

扁豆

文/孙建平

在菜场闲转,看到有摊贩在卖扁豆,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在我的记忆里,扁豆是“野生野长”的家常蔬菜,不需要刻意照顾。我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着母亲和姐姐在自留地里种植各种蔬菜,以供我们日常生活所需。那时的田里,很隆重地种着各种蔬菜,这些蔬菜都要有固定的“地盘”,日常的浇水和施肥也很重要,而像豇豆呢,还要认真地搭上竹子的架子才行。相对这些要精心伺候的蔬菜,扁豆就显得“平民”和粗放得多了。母亲种扁豆,是不需要在自留地里专门给它一块地方的。扁豆生长的环境,就是家前屋后,有几棵树,有一段断墙,这些树和断墙能够给扁豆长长的藤蔓以吸附,以支撑,就可以让扁豆好好地生长了。

我们家的扁豆,就是生长在老家后面小河边的那些树旁。那个时候,河水还很清澈,水里有小鱼游乐,冬天时候小河也结冰,冰厚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在上面滑过去滑过来的。上世纪60年代初期,我们响应党的号召下放回乡,我和母亲、姐姐回到了老家小镇,父亲带着弟弟继续在他工作的小镇。刚回乡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在我们新买的小屋后面的小河边种下了几棵树。

那些年,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母亲就会在树根旁边种上扁豆。母亲种扁豆的时候,我都会站在旁边细细地看。那些清晨,那些黄昏,都深刻在我的脑海里,经久不曾忘记。扁豆种下去了,其实就不要刻意去管它了。倒是我常常一个人来到小河边,用木制的水瓢在小河里舀起水来,浇到扁豆的根上。

从春天到夏天,小河边的几株扁豆,就这样绵绵地缠着那几棵树,蓬蓬勃勃地生长。到了夏天,扁豆就已经长得“花团锦簇”的样子了。我小的时候,家境很是贫寒,社会也没有今天这样发达,一个小镇,就是我生活视野的全部,老家后面这块小小的地方,也是我的乐园。我就这样看着绿树和扁豆的一天天地生长,还有天上的云卷云舒,河水的潺潺流去。

扁豆成熟了,就成了我们饭碗里的菜蔬。那个年代,我们的午饭,以菜粥为主,偶尔吃碗面条或者馄饨,就是改善生活。母亲煮菜粥,都要在里面放一些东西,以使粥的内容丰富一点。除了必有的青菜以外,还可以按季节有胡萝卜、蚕豆、豇豆、玉米、芋头、山芋、黄豆之类。扁豆成熟的时候,它就是主打品种了。做饭的时候,我去扁豆藤上摘下成串的扁豆,交给母亲洗净,下锅,熬煮。午饭时候,做好的菜粥热气腾腾地端上桌,我还喜欢在菜粥里放上一筷熟猪油,凝固的熟猪油遇到热腾腾的菜粥,马上就会融化成清亮亮的一个圆圈。我用筷子将清亮亮的猪油在碗里搅散,鼻子里立时就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道。吃到嘴里,齿颊生香,长久不散。

扁豆“野生野长”,生命力很是旺盛,产量也高,家有几株,就足够食用。深秋时,扁豆叶子发黄,要拉藤了,但上面还有很多没有摘下来的扁豆。这个时候,母亲会将仍是翠绿的扁豆摘下来,用开水烫了,放在竹匾里,借秋阳晒干,留到冬天煮腊八粥时用。

你是英雄

文/韩淑荣

有人说,你是英雄。

当瘟疫降临,你断发出征,勇敢逆行,以生命守护生命,以大爱拯救众生。

你瞒过父母,主动请缨。请战书上,郑重地签上你的姓名,那红红的手印,印证着你坚定的信心和你对使命的忠诚。

带着对亲人的牵挂,带着对恋人来不及的吻别,你就匆匆踏上抗疫征程。

我知道,从你选择护士职业的那一刻起,你就选择了无私,选择了无畏,选择了奉献,更选择了担当。

你无私大爱,睿智谦恭,一个个濒临绝望的患者,在你的鼓励声中,重新振作精神,与瘟神抗争。

护目镜下,一双泛青的熊猫眼;密不透气的橡胶手套中,泡得褶皱的双手已经走形;厚厚的防护服下,内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纸尿裤也已经无力再继续承重。

但在你的心里,只要能挽救患者的生命,这些都不足挂齿,这些都是小事一桩。

为了节约防护用品,为了省下穿脱防护服的时间,你合衣而卧,冰凉的地板上你睡出了最美的天使睡姿。

当你摘下口罩,那一道道深深的勒痕,让人心疼,可你却笑称,这是“天使的印记”。

你24小时的守护,不曾懈怠半分钟,吃喝拉撒睡,抢救、护理、疏导、感控……你全方位掌管,时刻把南丁格尔精神践行。

每天,你为危重患者无数次的翻身、扣背,虽然已经汗流浃背,但你却从不偷懒、拈轻。

每一次吸痰、采样,“痰花”喷溅,危机四伏,对于这些,你总是从容面对、毫无怨声,因为你知道,这是生命通道,必须“打通”!

即便你无力回天,也一定让逝者走的安祥。你扶闭他的双眼,拢合他的双唇,让他有尊严地西行。

我知道,请战书上,你是最小的娃,同事不舍,领导心疼。可你却执意要出征,执拗不过,只能含泪放行。

是啊,幼小的雏鹰也需要丰满羽翼,搏击苍穹。

母亲去世,你不能看上最后一眼,只能向着家的方向跪拜,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同在武汉一城,救病人的夫身染疫病,作为护士长的妻,你却在另一家医院为更多的病人拼命。瘟神无情地夺走爱人的生命,你却没能看上一眼尸袋中爱人的面孔,只能追赶着拉着尸体的黑车,嚎哭送行,这嚎哭,撕裂了江城的天空;这嚎哭,让人瞬间泪崩……

经历非典战役的母亲,主动鼓励女儿出征,她要让女儿学会坚强,懂得承重,女儿回应,现在的我就是您当年的缩影。

你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你曾和家人承诺,等战胜疫情,我一定回家,和你们一起吃团圆饭,一起去赏花、踏青。然而,战场上的你,就像疯一样的拼命,哪还记得回家团聚、沐浴春风!

你失信于家人,长眠在疫中……

我知道,你这是太累了,需要休息、补充……

你是摧不垮的中国力量,你是压不弯的民族脊梁。

有人说,你是英雄,是的,你无愧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