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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外婆的散文

2022/12/16好文章

写外婆的散文(精选12篇)

外婆桥

文/曹杰

其实,这桥不叫“外婆桥”,打从记事时起,这座桥就没有名字,是我把对外婆的爱倾注在这里,给它取了这样一个亲切的名字。

外婆过世,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在我的记忆里,外婆个头不高,缠着小脚,身材瘦弱,但见人一脸笑,和蔼可亲,做起事来非常麻利,显得十分精明能干。同时,留在我脑海中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这座永不消失的外婆桥!桥那头不远处便是外婆的家。

穿过一片翠竹林,踏着铺满长短不齐的杂色石板,拾级而上,就能望见外婆家的两间半土坯房,青瓦屋脊,泥巴糊的土黄色墙面上,贴着一大块一大块的牛屎饼。出后门,有一块开荒的菜地,菜地里栽有两棵梨子树,树边右拐角往前走有口鱼塘,屋门口坡下用长石条搭建一个暗沟桥,泉水顺着地沟通过暗沟桥流向门口的鱼塘;在前门的石头墙边,有个自然形成的牛粪垱,半岸上长着一棵歪脖子酸枣树。一到挂果的季节,这些地方便是我馋嘴攀爬的好去处,也是我想见外婆的最好理由。一次,我刚爬上那颗树,外婆看见了,举着根竹篙板着脸连声骂我,逼我下来,我下来后,外婆却笑着说,要吃酸枣还不容易?何必要爬上树,掉下来摔了脚怎么办?外婆说着,滚来一个比人还高的大晒框,铺在牛粪垱上,然后举起那根长竹篙,往树上甩打几下,密密麻麻的乌红色酸枣,便像下冰雹般地落在那晒框上。我一边看外婆打酸枣,一边大嚼这“山珍美味”。

瞧我吃个没完的样子,外婆看着心疼了起来,便蹲下身子帮我收拾酸枣。吃饱了喝足了,外婆便要送我回去。我对外婆说,我晓得走。外婆却非常不放心地说:“我晓得你长大了,晓得走,但我还是要送你过桥,你过桥了我才会放心。”就这样,我每次从外婆家返回的时候,她总要把我送过这座桥,并依依不舍地站在桥头,看着我蹦蹦跳跳往回走,直到望不见我的踪影,她才转身离开。

外婆家曾是我最爱去的地方。小时候,我特别贪玩。打鸟儿打烂别人家的窗玻璃,下河捞鱼……每次我闯了祸,外婆不打我,也不骂我,她迁就我,也宠爱着我。

长大了后,看外婆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只是,让我也没有想到,转眼外婆的一次一次的疼爱,竟然成了我美好回忆。外婆死的时候,头发苍白,面容清瘦,脸上却还带着那慈祥的笑容。她老人家悲苦的一生,使我感触很深,人活在世,就应该努力打拼,让日子过得好一些,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和安慰。

每每回到老家,我都要去表弟家看看,念念不忘的还是这座外婆桥。总会下意识地将车子弯向路边,停放在那棵古樟树底下,去桥上来回走几圈,忆起自己孩提时的捣蛋顽皮,想念着外婆疼爱我的点点滴滴!当我离开时,还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仿佛外婆此刻就伫立在拱桥头,那张熟悉而慈祥的面孔,少了些许牵挂,溢满幸福的微笑……

外婆桥,承载着岁月的艰辛和期盼,是我儿时的爱恋与梦幻,我心中一座永恒的桥!

永不凋零的心

文/程志展

在我出生那年,外公就因为脑梗不幸去世了,外婆也因此失去了和自己相依相扶的老伴,空荡荡的家中显得十分冷清,外婆十分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常来看望她,妈妈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走出乡村的孩子,却因为工作繁忙,很少有机会去探望母亲。

今天是外婆的生日,我们一家驱车去看望年迈的外婆,我们刚一走进那曾经被盗多次的四合院,踏进破旧的窑洞,外婆就热情地迎来上来。

我觉得气氛不太对,屋子里就怎么没有其他人呢?于是,我就询问外婆,外婆呆了一下,才缓缓地说:“人都走了。”

因为合阳黄甫庄(妈妈的老家)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别人家都没事,可外婆家的四合院的泥地无论谁踩上去都会留下脚印的,而外婆泥地上只有一串脚印,那是外婆等候的脚印。我不禁胸中燃起了一团烈火,外婆的五个孩子却只有妈妈一人来看望她,外婆此时的背更加佝偻了,由于长期的劳作腿成了"O"型,花白的头发是历史的痕迹,破旧的衣服还打着补丁,让人看了好生可怜。

妈妈曾经说过外婆年轻时十分聪明能干,可岁月不饶人,外婆改变了,外婆已是83岁高龄,进入暮年,自然腿脚和耳朵不好使,果不其然,外婆的耳朵让人十分头疼,妈妈是个孝顺的女儿,对外婆说话柔声柔气,可外婆老了声音太小听不见啊!于是妈妈说话便对外婆提高了分贝,在我看来像是在大吼,可妈妈也只能无奈,妈妈也想过给外婆买助听器,可都被倔强的外婆拒绝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好着呢!

给孤单的外婆过完生日后,我们就要离开了,妈妈把2000块钱硬塞给了外婆,外婆却推了回去,反手却一把抓住了妈妈,往妈妈手里塞了一些东西,把妈妈和我推上了车,挥手说了再见……车开走后,妈妈摊开手心,看到了一堆剥了皮的核桃仁,我顿时惊呆了,顿悟了,妈妈一下子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虽然岁月夺走了外婆的青春、美貌、体力,但唯一没有夺走的是那一颗永不凋零的母亲的心。

年味中的乡愁

文/蓝毅

入川虽七载,但在南充过年却是头一回。

除夕当天,载着妻子和岳父岳母前往嘉陵区白家乡,在盘于山腰的乡道上蜿蜒前行约一个小时方到白家乡。岳父的祖屋已经卖了,年夜饭在妻子外婆家吃。

外婆家在一个叫樊家湾的地方,小山弯成U字型,外婆的家便在湾深处靠山的地方。湾里如今只剩外婆一户人家,其他人都迁往城里了,外婆眼睛看不见,但家里的一切已经印刻于心。她能摸索着煮饭洗衣、喂猪、养鸡养鸭,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了地方,外婆便无所适从。这也是岳父母邀她住到城里,她却坚持住在老家的缘故,她说这才是她的家。

白家乡的过年风俗和北方略有接近,除夕夜吃饺子,大年初一大早上吃汤圆,汤圆跟鹅蛋一般大小,一锅汤圆里有一个汤圆中藏硬币,谁吃到就相当于中头彩,寓意新年大吉。

早饭吃完,太阳也出来了,遍野的枯草染上金黄,整个湾里盛满暖意,远处偶尔可闻鞭炮鸣响,空气中有淡淡的火药味。我知道,这景象在千里之外的家乡也是一样的。

今年,我没回家过年,姐姐和姐夫在上海过年,只有哥哥嫂子陪着父母在老家过年。除夕夜给父母打电话,母亲说家里养了好多鸡鸭,捡了好多蛋,我没回家,没口福了。要是往常我回家过年,新旧年交替的鞭炮必定是我点燃的,要是起得早,还要帮母亲准备大年初一的年饭。

年饭和小时候是一样的丰盛,鸡鸭鱼肉四大样是必备的,此外还有柴火熏制的湖南腊肉、猪血丸子和糍粑,餐桌上摆的是甜酒,还要加上自己地里甘蔗榨的红糖。年年岁岁,年饭没变,但年味却随着时代的裹挟和岁月的变迁渐渐淡去。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便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去串门拜年。印象最深的一回,我让母亲给我准备一个红色的布口袋,和小伙伴挨家挨户拜年,先道一声新年好,每家家长便迎了出来,往我的红口袋里塞糖果、花生、瓜子,有时遇到疼爱孩子的婆婆还要给我们塞煮熟的鸡蛋。那次,我和小伙伴们不仅在自己村子里拜年讨喜气,还把临近两个村子也走了一遍,回家的时候,不仅红口袋里满是糖果,连衣服兜里都塞满了。母亲看着满满兜兜的糖果,笑着说:“傻孩子,家附近走走就行了,你们还跑外村去,人家都不认识你们。”

然而,现在来串门拜年的几乎没有了。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外务工,有些人家把留守的老人、孩子也接走了。留在村里的小孩子也不出来拜年了,谁家都不缺糖果吃,孩子们大多守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

可父亲还是像往年一样,在年初一的年饭后,打开大门,站在门口迎客,偶尔有人经过道声新年好,便走了。孩子们偶尔经过,父亲喊住,返回屋里拿糖果时,孩子们却已跑开了,剩下父亲拿着糖果,站在门口失神。

其实,这种尴尬不只父亲才有,每家每户都是如此。

孩子们是这样,我也一样,不再像过去那样去串门拜年。我大多数时间窝在火桶里烤火玩手机,我对过年的期盼似乎也停留在小时候的岁月里。小时候盼过年,除了大年初一可以挨家挨户拜年拿糖果,另一大好处就是有压岁钱可以买鞭炮,五毛钱买500响的鞭炮,一个个拆了和小伙伴们一起放;冲天炮可以绑着虫子,点燃冲向天空炸响;大炮仗裹上泥巴,点燃扔水里炸鱼……

去年回家过年,姐夫开车来车站接我,沿村道进村经过儿时曾经拜年讨糖果的邻近几个村子,田野里伏着野草,视野中的房子不少都空着,他们搬到城里去了,乡间的房屋渐渐残破了。

远在异乡时,我常会在夜里点一支烟,眺望远方,儿时故乡的美好记忆和现实中故乡萧瑟的景象时而纠结重叠,时而对立分明。我明白,我思念的故乡其实封存在儿时的美好记忆和自己的想象中,想家,急匆匆赶回去,家乡的萧瑟却让我又想逃离。不知道,妻子的外婆坚持不搬走,除了舍不得熟悉的环境外,是否也在坚守她心中的家园。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唐朝诗人崔颢在《黄鹤楼》如此感慨;李白一生不少绝唱都是跟思乡有关,可这个诗人似乎从没回到他的出生地西域碎叶。余秋雨在《乡关何处》中对崔颢和李白的心境如此总结:乡愁越浓越不敢回去,即使偶尔回去一下也会很快出走,走在外面又没完没了地思念,结果终于傻傻地问自己家乡究竟在哪里。结果,一生都避着故乡旅行,避一路,想一路。

不知道,我是不是也会在某天回乡的时候,有着“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惶恐。

鞋子

文/野岗

在我的衣橱里,有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是我从一个专卖礼品盒店里买的,已经有八年多了。由于保存得好,盒子和新的一样。没有人的时候,我经常打开看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对别人说不是什么好东西,相反还会让人不解。可对我来说,却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纪念品。

八年前,外婆出殡后,舅舅对所有的姨妈说,每个人都挑一件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作为永久的纪念吧。于是姨妈们都挑了,自己认为可以值得纪念的东西。舅舅问我,要什么?我没有回答,我走到外婆的床下,拿出了一双鞋子,那是外婆还没来得及穿的新鞋,尤其说是没来得及,还不如说是她舍不得穿的。外婆是裹脚,就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

外婆生活的年代,妇女都是三寸金莲,那是社会的原因,没有人可以改变,尽管疼痛得难以忍受,但是他们也必须忍着。我曾好多次端祥过外婆的裹脚。在她洗脚的时候,除了大拇指是直的,其他的脚趾都是弯在里面的,每次看到,我都会冷汗淋淋。那些弯曲的脚趾,被一层层布包裹着,然后穿在那种前面尖尖的鞋子里,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痛苦。小时候,我曾问过外婆。为什么不反抗,外婆说傻孩子,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家里强行裹脚,他们曾经疼的大哭不止,可是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没人反抗得了。每当看到外婆累得红肿的脚,我曾无数次的恨过那个年代。

等到我长大了,看了很多书,明白了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文化背景,外婆那时候,谁家的女儿裹的脚最小,她就是最漂亮的。三寸金莲适合于那些大家闺秀,她们在绣楼上,什么活都不干,有丫鬟伺候着。他们自然疼痛就会少些。可是我的外婆,在养育了自己的六个孩子后,还养育了我们四个外孙,而我是跟她最长的一个。从我记忆力,外婆就很少做下来休息过,所以外婆的脚每天都是红肿的。

外婆的鞋子买不到,都是她自己做,后来,她的年龄渐渐的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在做鞋的时候,常常被针扎到手,我光心疼没有办法。于是外婆,就很仔细的穿以前的旧鞋子,只留一双,有事出门的时候穿。

我在集市上到处找,有没有外婆可以穿的鞋子,可惜的是,找了好久,没有卖的。由于常常问卖鞋的人都认识我了。有一次,一个阿姨说,她去进货的时候,告诉了老板,说我每集都去问,老板说,让我给他个样品,他可以为我做鞋子。我高兴极了。跑了回家,拿了外婆做鞋的样品,就是用纸剪得那种样品,交给了阿姨。

一个集是五天,那个五天我几乎寝食难安,我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做,我更不知道,做出来的鞋子,我的外婆穿着是否合适?终于到了那天,我早早的去了集市。卖鞋的还没有摆开。看到我来了,阿姨说,就知道你心急,我把它放在最上面了。边说边递给了我,我迫不及待的打开,做的真好,跟外婆的样品一模一样!我当时喜悦激动的心情,自己都忘乎所以了。钱都没给阿姨,就跑回家了。外婆正在院子里,摘豆角准备给我做饭,我打开盒子,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只脱外婆的鞋子,外婆说,要干啥?这疯孩子!我很快就给我外婆穿上了,真是太好了,正好合适,外婆问我那来的鞋子,谁做的?我没说,只告诉她起来走走看看是否合脚,外婆站起来走了走,说真好,正合脚,脚底特别软和,真舒服。我这才告诉外婆。以后,您可以不用做鞋了,集市有卖的了。等我把情况告诉外婆,外婆也很高兴。我这才想起还没给阿姨钱呢。外婆说我冒失鬼,我伸了伸头,做了鬼脸,又一路跑着给阿姨送钱。

阿姨没有怪我,她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家里有小脚老人的很多,没有人问过,只有你,老板说了,你家老太太穿鞋,他包了,一分钱也不要。这怎么可以呢?阿姨说是真的,还托她问后我的外婆,祝她老人家高寿。我激动说不出话来,只告诉阿姨,让他替我谢谢老板。

三年过去了,外婆穿鞋很少,因为年龄大了,走路也不多了,所以一年两双单鞋,两双棉鞋就可以了。又一次我去集市,那个阿姨说她不卖鞋了。老板让他给我捎来十双鞋子,还给了我鞋厂的地址,说以后可以直接去她。

外婆八十五岁那年,因为生病离开了我们,鞋子就剩下那一双了。也就是就现在我保存的这双,因为对我最有意义的就是这双鞋子,所以舅舅让选纪念品,我就选则了鞋子。如今外婆去世八年多了。每当我想念外婆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放佛外婆就在我的身边,放佛昨天一切都没有改变……

痴鸡

文/陆学彤

记得我刚上小学时,外婆家养了一群鸡。

鸡窝里总会有那么几只鸡到了一定的时间段,不再吃食,不再下蛋,一门心思找鸡蛋孵小鸡,人们管这些鸡叫做“痴鸡”。

外婆家的鸡群中有一只十分漂亮的黑母鸡,鲜红如火焰般的鸡冠,油亮亮的黑羽毛,每天还都会下又多又大的鸡蛋。我与外婆都十分“宠爱”它。

有一天,黑母鸡不再奋勇争食,也不再每天下蛋,总是到处乱跑,那两只爪子也在不断乱刨,好像在寻找什么。“这畜生莫不是要孵小鸡了?”外婆皱着眉头疑惑地说。于是,外婆请来村里颇有养鸡经验的张大爷,请他来“醒鸡”。

张大爷将一跟布带系在黑母鸡的尾部,将它抱到旷地上,用竹竿追打着,受了惊的黑母鸡迅速跑起来,布带便飘扬起来,黑母鸡以为身后有着可怕的东西,便越跑越快,直至精疲力竭,瘫在了地上。我不禁觉得这鸡可真笨!

可黑母鸡仍未“醒”来,过了几天,它原本鲜红如火焰的鸡冠也失去了血色,羽毛也黯淡无光,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很可怜的样子。

张大爷又用布条将黑母鸡的眼蒙上,将它放在电线杆上,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母鸡就这样在电线杆上前后摇晃,要不停扇动翅膀,才得以保持平衡。在电线杆上坚持了一整天,外婆抱下它喂食,但它只随便啄了几口便跌跌撞撞回窝去了。“这回恐怕真的醒了!”外婆说道。

可第二天黑母鸡忽然不见了!寻遍各处都不见它的踪影。“恐怕是被黄鼠狼拖去了吧!”外婆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事一转眼过去了月余,一天早晨,我正喂鸡吃玉米粒,看见远处一个黑点正慢慢走近,居然是黑母鸡!同黑母鸡一起的还有身后那一群群小鸡仔。只见黑母鸡神态高傲地走在最前头,鸡冠又恢复了从前火焰般的鲜红,一身羽毛在晨光的照耀下乌黑亮丽,身后的小鸡摇摇摆摆地跟着,一只只毛茸茸的,好似一团团移动的黄色雪球,真是惹人喜爱!黑母鸡回到家中后再次受宠,院中也多了一团团小东西,为我带来无限的欣喜。

这份记忆牢牢地钉在了我记忆的墙壁上,时不时在逝去的时光中被风撩起,让我重温黑母鸡那份“痴”。

故乡,是心底的痛

文/huangshuang198

清明又临近,我的痛在故乡,缘于心底的痛。

伯母去了,外婆也去了。在天国里的她们,不知还好吗?

除了父母外,这是我最亲近的长辈,她们的离去,是我心底永远的痛。

伯母生前,我一回到家,可以痛痛快快地喊声她。在我情感失落的那年,她安慰了我,希望我振作起来,这是她想念。

可是,她突发性脑梗塞,前后不过几分钟就失语,前后不过一个星期,就驾鹤西去,不再归来。两年了,伯母的笑容依然在我心底,她是那么的慈祥,望着她的照片,我的泪水又涌出了眼帘。熟悉的故乡里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伯母是个讲故事的行家,我是听到她的故事长大的,从她的口中,我了解了我的祖父,我的祖母。父亲七岁那年,祖父母去世了,由伯父母抚养他成人,他们年老依靠了父亲,一直到父亲当上了爷爷,他们才离开人世。

伯母去了,她的故事烂在肚子里,不再和我讲祖父母的故事了。伯母是父亲的堂嫂,她一生勤劳,病倒前还在劳动。

想不到,最爱我的伯母去了,我的外婆也去。本以为,我的伤口刚刚愈合,又张开了裂痕,一把盐撒在伤口。

外婆是我见过的唯一的祖辈。她家离我家很近,见到外婆是经常的事,我们小的时候,外婆常常来看望我们,我们是外婆家的常客。因为近,她总会拿些好吃的给我们,尤其是暑假农忙,外婆怕我们辛苦,怕我们没有菜吃,她经常步行一公里多,从胜洲走入大城,到我家来,为此,伯母常常笑我们“狐狸给鸡拜年——无天理”。但外婆,她愿意,无论我们生活比较艰辛的时候,还是我们生活好转的时候,她总会在暑天买几斤丝瓜和肉叫我们滚汤解暑,或煲绿豆粥拿来给我们吃。时不时多买一些水果或菜叫我去拿,我不好推脱,她习惯了,也许想见一见我们吧。我们也经常劝说外婆,自己的钱自己保管好,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用买给我们,但是外婆依然是那样,直到外婆摔倒前几天,她还买些东西给我们。

外婆一生孤独,36岁,外公去世,她守着几个女儿终老异乡。外婆是江门外海人士,陈姓,家里无亲人,父母早世,姐姐早几十年去了天国,姨甥女移居了香港,也许也古稀了吧。可以说,外婆几十年没有回过故乡了,那是她的娘家,没有亲人了。1979年,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外婆回去过她的故乡,直到外婆去世,几十年了,她没有回去过。2011年农历七月初八,外婆走完了,她90岁的人生。

要不是日本鬼子的侵华,外婆也不会孤独终生,沦落异乡,去世了,没有娘家人来。

好几次,我一直在外婆家的门口徘徊,总以为外婆还在活着,我可以痛痛快快地喊一声她。可是,她家的门总是闭上的,我不敢去敲,生怕敲醒外婆的梦,也敲疼我的心。

母亲说,她不敢在外婆的门前徘徊,怕自己会哭,更怕外婆伤心难过。

我的母亲呀,她总会提外婆,我就会想起了她,那难受的样子。一扇永远关上的门,谁为它打开?外婆没有了故乡,母亲没有了娘家。

故乡的雨在下,在我的心底流淌着,那些远去的亲人,是我们的想念。如能减轻我的痛苦,惟有文字才是我的常青树,是它让我记得了故乡,记得了远去的亲人。伯母和外婆也是我的想念,可喜是,她们的离去,尽管不愿意,但还是去了,毕竟都年近九十了,心里稍作了安慰。

故乡,是通往亲情的阶梯;故乡,是父母的想念,盼着在外的游子归来。

从此,我再也没有伯母和外婆可喊了,但我的故乡依然在那,我依旧走在春风里,冒着四月的雨归去。

回忆里的芬芳

文/暨阳湖畔

一个人如果懂得感恩,就会知道现在所拥有的,即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比如说我,就是个非常幸运的人,因为我总是遇到最好的人,小小的心儿一直都是满足的。

我一直偏爱甜食,无糖不欢。听老妈说,我出生那一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外婆就给我舔了颗糖,预祝我的人生甜甜蜜蜜。我认为,我这个最爱吃糖的人,遇到了知音,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外婆,因为她最懂得我的心。于是,我眷恋外婆那晒得厚厚暖暖的被窝,谨记她说的那些淳朴又富有哲理的话,最喜欢她用铁锅炒出来的年货……

那些情景仿佛仍在眼前:束着围裙的外婆挽上几个草把,塞一个进灶膛,红红的火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精神。她起身拿着铲子在锅里不停地翻炒,有隐隐的香味出来,我和妹妹在一边馋涎欲滴,她就加快手里的动作,说:“就快好了,再等一会儿”。这时候,香味渐浓,有瓜子在锅里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婆把瓜子铲到新簸箕里,摊开来放在风口里吹凉。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顾不得烫抓了一大把在口袋,就出去和小伙伴们分享了。那是记忆里最香最好吃的瓜子。

我们一直赖在外婆家,直到上学才回父母身边,那时候爸爸经常出差,我最喜欢他的旅行包,因为它简直像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每次都能掏出好吃的东西来:有苏州的蜜汁豆腐干和松子糖,有无锡的陆稿荐酱排骨,有浙江黄岩的蜜桔,还有堪称扬州一绝的牛皮糖……爸爸挣的钱可能不多,但他每次回家都能让我感到极大的心满意足。那些大大小小的甜蜜,借着舌尖味蕾的指引,直达心底。

记忆里最好吃的牛皮糖,大小如半个名片,呈透明的琥珀色,韧性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我记得当时我咬了一口,糖丝拉出去近一米而不断。当时只是新奇好玩,再加上吃的东西多,也不觉得什么,可是随着年岁增长,只能吃到米色半透明的,再也没吃过那种牛皮糖。我后来有几次问过老爸,可惜岁月隔了许久,他也不记得是在哪家店买的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于是我对这种琥珀色牛皮糖念念不忘。

后来父母到外地做生意,我和妹妹在家独立生活。在我眼里,妹妹像妈妈一样的心灵手巧、一样的能干。她会洗衣服,还做得一手好菜,待我极好。为了给我加强营养,她甚至每天起早到村里做豆腐的人家舀一碗豆浆,再煮两个鸡蛋。我最喜欢她周末熬的新鲜米粥,加了许多的料,有糯米、红豆、黑豆、莲心、百合、桂圆、红枣等,在灶上的铁锅里慢慢地熬出来,用勺子舀起一勺,等勺边能倒挂起长长的粘丝,再盛出来,特别的香甜可口。说心里话,我非常感激,现在想起来,也很愧疚,因为我这个当姐姐的,却是什么也不做,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

我想,我是多么的幸运,因为,我总是遇上对我真心好的人,他们总是把最好的给我。那些回忆里的人和事,让我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想起来,竟是格外的温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爱的芬芳……

捉虫记

文/李赵泽雨

暑假到了,终于可以去外婆家了。我高兴地折腾了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妈妈坐着11路公交车回到了有“玉米之乡”之称的老家,一进门只见外公不见外婆,外公告诉我说,外婆去地里给玉米捉虫子了。

我好奇地让外公也带我去地里捉虫子,一路上我心情非常激动,到了地里,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玉米苗,在微风中很不情愿地扭动着身子,好像在说“小主人快来给我抓痒痒”。外婆走过来说“妞妞,你回来了!看,这么大的虫子,把玉米咬成啥了?”当这条硕大无比的害虫映入我眼帘时,平时踩死只蚂蚁都哆嗦的我,顿时被吓得脸煞白,“啊”得惊叫一声。外婆看到我吓成这样,急忙安慰:“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害虫,它们会吃掉玉米的茎和叶子,吸取玉米身上的营养物质,使玉米在幼苗期就被损坏,到结果期不能结出香甜可口的玉米棒子。”这是外婆辛勤劳动的成果,可不能让这些小虫子给糟蹋了,我心想一定要把这些坏蛋统统消灭掉。

这时,外婆给我开始讲怎样更容易找到玉米苗里的虫子,“玉米上下分为几片大叶子,其中中心最嫩呈喇叭状的叶子是害虫的藏身之处。虫子身长两厘米软软的,与玉米苗一个颜色,都是绿色的,是一种保护色不易被发现,你一定要认真找呀!”看到外婆和妈妈已经投入了捉虫的战斗,于是,我也壮起胆子,同她们一样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每片叶子,生怕一条害虫从我们手中逃窜。

我正在仔细找寻时,突然听到外婆喊了一声:“这儿有一条虫子!”我跑过去一看,只见一条青绿色的小虫在外婆手中蠕动,它使劲儿地扭动着身子,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做了坏事,最终还是难逃“法网”,外婆手指一捏,把它“就地正法”了。看到第一只害虫落网,又激起了我捉虫的信心。这时正是骄阳似火的大中午,我觉得腿上又扎又痒,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掉到眼睛里是涩的,掉到嘴巴里是咸的。但我心想:即使再热,我也一定要帮玉米把这些害虫消灭掉。

我试着用外婆教我的办法,仔仔细细、从外到里寻找虫子,在玉米的中心部认真排查。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儿,我终于抓到了第一只害虫。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但是想到外婆的安慰和虫子对玉米的危害,我强力压制内心的害怕,就这样我继续捉到了第二只、第三只……

经过一个中午的努力,我和外婆抓到了许多虫子。看着瓶子里的虫子,我又害怕又愤恨,被抓过虫子的玉米苗都显得格外精神。顿时我的眼前浮现了一个画面:每棵玉米苗上都没有了虫子,健康快乐地成长,都抱上了自己的“孩子”。看着硕果累累的玉米,农民伯伯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我和小伙伴们吃着又香又甜的玉米棒子,吮吸着甜甜的玉米秆,喝着玉米稀饭,吃着用玉米面做的馒头、面鱼、面团等可口的食品……

这次捉虫的经历让我有了更大的理想,长大后要做一名农业专家,培养太空玉米、无公害玉米,让玉米不长虫子,发明一种播种收割机、浇地施肥机,让玉米口感更好、产量更高,让农民伯伯不费心地收割玉米,做出更多的玉米产品。而且还锻炼了我的胆量,让我这个胆小鬼和害虫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明白了其中苦与甜,更加珍惜粮食的来之不易。

这次捉虫经历真是让我收获满满啊!

爱,有一千种模样

文/陈晓辉

冬天的街边,慢慢走过来一个推着轮椅的女人。或许是眼睛不好,轮椅上的男人不时提醒:“直走,靠右一点儿,前面有棵树……”这是什么样的一对夫妻呀,一个瘸腿,一个视力不行,他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到了街角,女人停下,男人从轮椅上挪下来,在地上铺一块布,取出工具放在上面,再搬下一个机器,原来他是修鞋匠。他修鞋的时候,女人就在旁边安静地陪着。生意闲下来的时候,俩人也不多说话。男人给女人一张钞票,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个烤红薯,你一半我一半,阳光暖暖地照下来,似乎到处都是烤红薯的香气。

于是我知道了,爱,就是分享一块烤红薯。

西餐厅里,一对时尚男女正在吵架,虽然双方尽量降低了声音,但脸上都带着怒气。卖花的小女孩走过来,看情形不对,正在犹豫要不要招呼生意时,男人掏出钱买了一支百合,递到女子面前:“这是你喜欢的,给。”

百合的芬芳细细钻入鼻端,女子虽然还是绷着脸,但她的眼睛里,已经藏不住隐隐约约的笑意了。

于是我知道了,爱,就是哪怕自己生气也要让对方开心。

菜市场里,卖菜的女人忙得团团转,称菜、收钱、找钱,还要抽空整理蔬菜,不时擦一把脸上的汗。买菜的大婶也许是熟人,问她:“咋一个人呢?老公咋不来帮你?”她朝后面努努嘴:“睡觉呢。”

一大堆白菜后面,一个男人盖着军大衣正呼呼大睡。大婶说:“你可真是贤惠。生意这么忙,还让他睡大觉。”女人捋一把散落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他去进货,路上三轮车坏了,等修好车拉着菜回来,天都快亮了。我还不让人家多睡会儿?过日子,就是这样嘛。”

于是我知道了,爱,就是累了让对方多休息一会儿。

我的外公外婆,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现在八十多岁了,居然闹起了离婚。妈妈赶过去,只见外公气呼呼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早上我要喝豆浆,***非要熬米粥。这不成心跟我作对嘛!”外婆更生气:“这日子真是过不成了!米粥养人谁不知道,辛辛苦苦熬了他还不喝!”

妈妈把外婆接回家,外公天天打电话:“天气预报要降温了,把***的棉裤取走。别忘了吃药,红色的小片一次三个一天三次,白色的中午吃三片就能管一天……”妈妈把外婆送回去,外公还不高兴:“咋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嘛?”外婆扭头就走,外公说:“算了,中午做了炸酱面,一块吃吧。”——外婆最爱吃炸酱面。

于是我知道了,爱,就是纵然鸡飞狗跳吵吵闹闹,也要在一起吃一碗炸酱面。

生活总是板着一副冷硬的面孔,而爱情,就是对抗冷硬的那点珍贵的柔软与温暖。别说你找不到爱情,爱情,有一千种模样存在于冷硬的生活里。而亲爱的你,是否看到了生活背后,那换了模样的爱情呢?

十八样

文/徐玲

我独自一人趴在教室南边的窗台上,眼神在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操场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身后,同学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十八样”,嘈杂的声音几乎淹没我的思维,我似乎看见他们飞溅的唾沫和夸张的表情。而这一刻,我只能自卑地给他们一个冷漠的后背。因为,我没有“十八样”。

没有“十八样”,就意味着没有爱、没有尊严和没有快乐。

声音最大的是肖啸,他因为拥有“十八样”而神采飞扬甚至得意忘形,“……我外婆坐着大三轮给我送‘十八样’,你们没瞧见,那桔子跟西瓜的个儿一般大;那甘蔗,呵,足有操场上的秋千架那么高……”

十多天前,村里开始时兴外婆给外孙送“十八样”,都是些好吃的:苹果、香蕉、桔、李、杏、甘蔗、饼干、花生……不管是哪十八样,只要是外孙爱吃的就可以了。人家的外婆早就给外孙送了“十八样”,我的外婆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我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满怀希望地跑回家,盼望着能看见外婆,当然,最重要的是能看见“十八样”。如果外婆不在,我就满屋子寻找“十八样”,猜想着外婆送来“十八样”后又匆匆离开了。如果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只能打开后门,不眨眼地看着小河对岸那条发白的田埂,希望下一秒就出现外婆的身影。她可以不用大三轮,也不用小三轮,只要手挎小小一篮,就足以使我兴奋和满足。可是每一天都令我失望透顶。

实在等不及了,我就去摇妈妈的胳膊:“妈妈,您催催外婆,让她快点儿给我送十八样。”妈妈不忍心看我难过,每次都安慰我:“快了,快了。”

我那么急切地渴望“十八样”并不是因为嘴馋,而是为了向同学们证明,我跟他们一样,也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也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外婆,我的外婆也送得起“十八样”。

“晚上到我家去,我外婆送来的‘十八样’太多了,我吃都吃不完。”放学的时候,好朋友郝云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没有‘十八样’。”

我可怜的自尊心被重重一击,颜面扫地。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让人瞧扁了。于是,我挺起腰杆,扬起下巴正视郝云:“谁说我没有‘十八样’?告诉你吧,我外婆明天就送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咯噔咯噔”跳得厉害,脸一定红极了。甩了郝云,我一路狂奔回家,希望眼前出现“十八样”。然而我又一次失望了。

我不再有耐心打开后门盯着田埂守望,而是把自己关进房间,趴在冰冷的写字桌上抽泣。我不敢大声哭,怕惊扰了爸爸妈妈。我的泪水浸湿了大片衣袖,心也因为压抑而变得异常沉重。

第二天,我捧起粥碗的时候,瞥见墙角满满的两只新篮子,上面用藏青色的棉布遮盖着。我飞奔过去揭开棉布,那些可爱的家伙全部撞进我的眼里:苹果、香蕉、桔、石榴、柿子……我的眼睛应接不暇。

“妈妈!外婆来过啦?这么早?”我的眼睛始终盯着“十八样”,“您怎么不叫醒我?”

“这下高兴了吧?”妈妈摸摸我的头发。

我揣着几只新鲜的李子上学去,胸膛挺得笔直,脚步飞快,遇到人便嚷嚷:“这是我外婆送给我的!”

“多大的李子!”同学们惊慕。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有什么好神气的!”肖啸突然瞪我一眼,“那根本不可能是你外婆送的。”

“不是我外婆送的,那是谁送的?”我横她一眼。

“你外婆还在医院呢!”肖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昨晚我奶奶告诉我,她去医院看望你外婆了,你外婆前几天刚动完阑尾炎手术。”

我拔腿就往学校旁边妈妈上班的袜厂赶,要找妈妈问个清楚,外婆是不是真的动手术了。如果是,我一定要立刻去看望她。如果不是,就请妈妈跟我去学校,向我的同学证明我不是撒谎的孩子。

妈妈不在袜厂,我喘着粗气往家里奔。一进门,我看见妈妈正在收拾一只鸡,那是一只下蛋鸡,平时妈妈拿它当宝。

“妈妈为什么杀了下蛋鸡?”我警觉起来,“是不是给外婆吃?外婆在医院里?”

妈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肖啸的话是真的!

我蹲在地上,望着墙角篮子里高高垒起的“十八样”,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妈妈走过来对我说:“外婆不能给你‘十八样’,妈妈给你。你没有受委屈呀。你别为外婆担心。她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她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说,“我要去看望外婆!”

我猛地推开后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河对岸的田埂上,只见她弯腰驮背,肩挑一担,一步一晃艰难地向前走,两只沉重的大篮子把扁担吊弯了。我几乎能听见密密的喘息声和扁担的吱嘎声。

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向我走来的,不仅仅是外婆和“十八样”,还有山一般厚重的爱。

外婆的银针

文/杜泱霆

住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那些银闪闪的金属早已不再吸引我。时间流逝,那些金属更替了一批又一批,在我心中唯有一样历经沧桑,目睹尘世。那是外婆的银针。

外婆的手很巧,但凡我的衣服被什么东西钩破,她都会用各种法子将衣服补得几乎完好如初。

她总是从那个陪了大半辈子的铁盒中取出线与银针。银针一闪一闪的,十分好看。她吮一吮那根细线,再举起银针,对着光源,将细线穿入孔,再打一个小结。我很喜欢看外婆穿细线的样子。她眯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银针的针眼,细线轻盈地穿过那个针眼,在针眼的另一端,在耀眼的灯光下飘动,好像是一位灵逸的女子在光下飞舞。细线飞舞之际,像是闪上了全部的光芒,吸引着我。为此,我向外婆请教如何穿针。

柔和的灯光下,外婆手把手地教着。她用那双遍布老茧的手抓住我的小手,将银针对着光源处举高。我眯着小小的眼睛,对着光源,无论怎么穿,那细线都在针眼处扭着了腰,奈何穿不过那个小孔。外婆慈爱地笑道:“别急,以后就好些了。慢慢来,慢慢来……”她那微微泛黄的手抓住我的手,从容地、稳稳地将线的这头带到了那头。

那时,我觉得外婆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我在慢慢地长大,而外婆却在渐渐老去。她的皱纹多得让我数不过来,眼中的混浊物开始渗透蔓延。她的行动有些不方便了,走楼梯时常常要有人来扶她一把。她总是听不清我们在讲什么,总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误解我们的意思。有时候我会被她的不断询问弄得不耐烦,懒得与她多说。时间一久,她便很少再问我问题,如果有什么没听清,也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忙着自己的活儿。她不再坚持很多事,也不再因为一些小事与我们争执。

我以为她这是老了,懒着理这些琐事。然而我错了,那天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客厅灯火通明,外婆坐在正中央,举着银针,穿着线。她不停地在吮那根细线,不停地试图将线穿过银针,而她身边放的,则是前些天被我磨损的一双袜子。我走上前,许是挡住了她的光线,她皱了皱眉,脸上的沟壑全挤在一起,像一棵沧桑的古柏。她见到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回来啦。我想帮你补一下袜子,扔了多可惜。可惜了,穿了老半天,线都穿不上。唉,老了老了……”

我凝视着她那已经举得颤抖了的左手,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我握住外婆的手,在灯光下,慢慢移动着细线,直至它穿过针眼。细线在那一端移动着,像一个新的生命,在柔和的日光灯下,倾吐着生命的飞逝。

“真厉害,你瞧,你一穿就穿过了,真好,真好……”外婆推了推老花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和着她的皱纹,像一棵老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

银针躺在那个小盒子里,银针见过的太多,它没有说话。许是沾上了外婆吮细线时的唾液,它在灯光下,闪闪的,晶莹着。银针不说话,那只是尘埃一瞬,我亦无言,这一瞬只有一瞬了。我握住外婆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眼眶微酸。村上春树是对的,人确实在一瞬间就老了,而我,也确实在外婆老去的那个瞬间长大了。

在银针心中,也许我们都算是厉害的存在。

外婆家的红柿子

文/钟芳

秋天是四季中最丰美富庶的季节。

金秋的手满怀深情地执着五彩画笔,在绿色的大地上涂抹上一层层温暖而辉煌的墨彩。余晖绚烂,层林尽染。乡野柿子,也换上了红彤彤的妆,缀满枝头,在淡霭中忽闪忽闪的,灿烂的暖色,一直投射到人的心底,这个时候,听见稚嫩的歌谣随着秋风从心底传来……

“一盏小灯笼,两盏小灯笼。树叶片片落,灯笼盏盏红……”小伙伴们扯起清脆的歌喉在柿树下玩耍戏闹,手心里捧着一二个圆溜溜火红红的家伙……我想起了外婆家小院里的那棵柿树,那些如花般美丽的记忆如流水般地轻轻流过心头。

儿时从记事起,每年柿子红时,我都会随母亲去外婆家。住在深山里的外婆家,小院里、山坡上、河沟边,生长着一棵棵大柿树。远远的,只见缀落在绿色树叶间一盏盏红红的灯笼像一个个光芒四射的红宝石随风摇摆,映红了整个山岭,秋天的山野被渲染得分外妖娆。举目四看,这里火红,那里金黄,整个山野沉浸在无边的怡人秋色中,仿佛进入了一个秋天的童话世界,也给我纯真的心灵添染了几多甜美、几多斑斓!

“色胜金衣美,甘逾玉液清。”柿子是我从小最喜爱的水果,那晶莹剔透、馋人欲滴的果儿,一口咬下去,顿时一股甜香味在舌蕾上绽开;那深藏腹中的软核,光润酥软,嚼起来是美滋滋、滑嫩嫩,每吃一个,你总会忍不住连连赞叹:“好甜、好吃!”堪称人间美食!喜欢柿子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民间有俗语:“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每到霜降后,天地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白白的寒霜,而这时惹人喜爱的火红柿子大量上市,但见摊主们将其一只只排列整齐,置于水果摊上,顿时给肃杀的寒秋增添了暖意,照亮了心房,萧瑟的街头也一下子鲜活神韵起来。在初冬即将来临的时刻,柿子是秋季留给人世间最后的美丽身姿。

后来上学了,不能再去外婆家,而每年,外婆总是将最大最好的青柿子留着,像宝贝似的藏在稻谷堆中。等我寒假去时,取出来拿在手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撕开细薄的皮,一股柔柔的汁液流进嘴里,流进腑脏,心里好一阵甜蜜……当然,与柿子同样甜蜜的还有外婆专为我做的红柿拌炒面,不加任何佐料,是最普通的做法:先把面炒熟,装到碗里,用红柿拌着吃。一边吃一边听着外婆讲故事,那滋味别提多美呀,让人至今记忆犹新。

时光流转,又是一年深秋时。在秋风的吹拂下,柿子又红了,可我的外婆早已作古了,但每在深秋赏红柿,我心底依然流淌着浓浓暖意。依稀恍惚间,我又看到我的外婆从远处的柿子林正提着一串串红红的柿子,蹒跚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