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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故乡的散文

2022/12/17好文章

描写故乡的散文(精选12篇)

月是故乡明

文/高云

中秋,一个唯美的日子,一个让人滋生诗情的日子。月,远远地美着,大而圆满,泛着清辉;月,默默无语,高高地居于最美的所在,不让我们触摸。它就这样与我们保持着那段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留一些想象与朦胧给人类,让我们借着那一寸寸想象而温暖。

沐着月光,我想起了那个关于吴刚、嫦娥、桂树和玉兔的千年不老的故事。明月呵,你可知一个少年曾经的心事么?其实,你的那棵桂树早已根植在许多人的心中了。时至中秋,人间桂花香,在满空的时光里,是那毫不张扬的静美和缠绵不绝的馨香啊。

沐着月光,我想起了家乡人过中秋节。凉凉的秋风赶跑了夏日的浮躁,在堆满玉米的小院里,老人和孩子忙碌着,看着五谷归仓带来丰收的喜悦,人们的心情渐趋宁静平和。这时,在好多人家的院落里,大人、小孩围聚在小桌旁,就着月色,就着土地的芳香,有滋有味地品尝起了月饼,中秋的月光,柔柔地洒向那星星点点的温馨弥漫的万家灯火,田野、山庄如梦一般安详。此时,四处弥漫着的银色光辉何尝不也是一种生命的颜色?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

沐着月光,我想起了古人那些动人的中秋咏月诗联。“天上月一轮,水中月一双”,“共说三潭同一月,谁知一月映三潭”,杭州“平湖秋月”的对联则更妙:“万顷湖平长似镜,四时月好最宜秋”,把湖光月色描绘得十分贴切;“嫦娥思尘三百六,泪羡人间又团圆”,为我们展现出一幅幅月夜美景图。诗人说,秋月是有生命的。难道不是么?一千多年前,也是在这样月光如水的清夜,诗仙李太白写下了“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这样亮丽的诗句。细细想来,真叫人生出几多感慨:人生如朝露,我们是没有理由不珍惜生命中的每一轮圆月的。

中秋月又悄悄地爬上明净的夜空。抬头仰望中天,月光朗朗无边,天空高邈深远。相隔遥远的朋友呵,今夜我们分享的是同一轮圆月!

远行的一路是故乡

文/牛旭斌

又浅又灰、时浓时淡的薄雾,笼罩着夏家湾河潺潺的水面,和群山尚未衰败的苍翠。

这个时候,满山的麦苗正当葱绿,我驾着困顿的身心去朝觐田野,回到盼望一年想好好休整一下的地方。其实,每每在这个时候,内心更加不安。面向山坡我无言以对,谁都不能找回昨天的溪流,顺流而下残喘不济的河水,根本撑不起一叶小舟,更无力载着我到彼岸向远方去漂游。

曾经沉迷于李宗盛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当一个人没有记忆,那个你始终在彼岸,在他乡。

时过多年,河流依然是谁也无法挽留,但我独坐岸边三分钟,望着杨柳初展的春风,就看见河水流逝和光阴转瞬,奔跑在路上的人,面对傍晚前的太阳,余晖让万物无比明朗,心如澄澜。

疾步攀上山冈,站在关着门的庙前,风毫不减速地吹过树林,那些早年的伙伴,放牛的孩童,如今碌碌地奔波于人世。没几个我能经常相逢。我不想遇见这种情形:那想见的人不见了,令我看清和面对际遇的痛苦,有人怀揣旧梦,有人远走高飞,有人抱残守缺。

从离别故乡的那天起,蒿草就缠不住我,我与命运签订了互不搅扰的协议。我把在少年时没有做完的事放入行囊,走到哪里,事情就办到那里,像从不耽误庄稼一样,不耽误流浪。

这是一个原生态的村庄。我遇见一个不知从哪里来不知自己姓名的流浪汉。

我想,这不就是我在寻找的故乡的影子吗?院落背靠山峦,肩负一条溪水漫漶的山谷,竹林环绕,眼前有不大的几片种着小麦的坡地,房前是灌木茂密的丛林,那里没有电话的催促声,没有拼命的市井,更没有岁月急蹙流迁和轮转的光影,一个火塘,两个茶罐,是命运不曾眷顾不曾敲门的剪影。到现在都守着高山的是鸟声,似乎活得清醒而能与外界沟通的只是那个看起来忠厚实在的支部书记,若是没有扶贫那里也没有路,这是我在这些年看到的唯一感觉,人对生存没有过分欲望的地方,这里的人我想永世都不会发出对人世对命运的一丝诉求……只要有人来这里,群鸟出来欢迎,只要有人要离开,山民都远送祝福。

那座村庄,好山入座清如洗,不见潺溪水自流,那个老人寄人篱下在村庄十几年,他来到这里后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山乡里的集市。在道家眼里,也许这是隐姓埋名蛰居;在画家眼里,也许这是最美不过的画卷;在诗人眼里,也许一朵云一棵树一条小溪就是写不完的诗;在哲学家眼里,也许会认为最小的世界最大,最有限的天空最辽阔。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或许压根就什么都没想。顺应自然遵从天意,应该是他的生存哲学。

突然,我想用神来之笔,为这座村庄写下走向脱贫向往互通的出路,但高峻的山岭,有时候不让阳光照进来,即使在明媚的午后,也不一定能照到院落。

而正是这种真的不能,上天才这么不让与世相见吧。

我不断分解和阐释着,“眷顾”这个词语,本身的温度和热量。好山好水是住人的需要,扶贫是生活的需要,迎看春风是放牧心情的需要。

不论是在深深的西汉水畔,还是在小城的小河边,沿河岸看风景,我始终总能听见芦苇在风里簌簌的声音,就像是歌唱,呼唤孤独的人们来倾诉,来静观从此流过的每一寸波浪。我相信这河流都是来自远方的丛林,是来自天籁的一种雨水降临大地汇流而成。一个孩童全神贯注地铲挖着公园的泥土,他的老爸却在学骑着他的滑板车,仿佛在尽力弥补和挽救须臾即逝的童年。

我听到天上传来一种低沉的哨声,抬起头看见是两群正在队形演习的雁阵,它们用翅膀在天空写字,排成人字形的列队,但不对白云和空气留下任何痕迹。一只紧随一只的舞蹈,是一场舞台广阔的盛大演出,雁鸣时而唧唧,时而啾啾,时而咕咕,但都带有拖着尾巴一样婉转又悠扬的哨音。飞过河面的时候,雁阵优美地俯下身姿,降低了高度,与人群攘攘年味浓浓的小城亲近,在街市的穹顶翱翔。

记不清多久没有看过雁阵听过雁鸣,它们自由地飞来飞去,飞向下游的杜甫草堂——河水在那里进入跌宕的峡谷,太阳在傍晚以红色的脸颊照亮峰峦。河面上波光粼粼,风让流水看起来更加欢快,雁阵从天空守候着,不离不弃,与河里的鹤一起——忘情地住在这如诗般的川岳之上。

雨水前日,我再回村庄。在白天的暖阳送来的暖风里,故乡的春天正是春天。樱桃树将绽放出花蕾,忍冬藤已透发出新绿,我还像小时一样无能为力,够不着的东西踮起脚尖也摘不下来,拿不起的还放不下。

多少年一家人蜷一个屋檐下,但从没觉过命运是软暖又亲密的。但在满天的繁星下,旧木头燃起的火光,让我蓦然穿回去捉摸住光阴的影子,看见了丝丝缕缕的岁月,正在擦过依旧不停劳碌着的父亲的痕迹。

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对父亲说,我是一个无用的人,弯路走得太多。朋友说你陷在现实的樊笼里,那时的我不承认屈服是一种苟且。但告别衰败的春天,确实有许多要紧事,要做,要想,甚至等不及了。迎春花来了,桃花开了,时光像桌上的尘土,拂去的总被新落的替盖。

我打算把摔过跤的院落填平,想让树开花,燕归来,还想让万物生长,青草鹅黄,流水潺潺。在春天的小山下,我已不想让白云当我的翅膀,在一直从头顶飞过我少年的群鸟前,我还没有放弃对天空的膜拜,对大地的信仰。

我知道每年正月过后,还是有许多人过完年离乡,也没有哪个伙伴和孤独的姑娘,还留在你身旁。只有我和风,不知从哪一程开始,互相陌生的无家可归。每到春天,我总幻想,枯瘦的树枝有一万朵花,在我的心上轰轰烈烈地开放,仿佛满垄的向日葵一样,笑着表达和传颂,我对世界的信任与敬重。

在这样寂静的乡村,我问自己:何时能安静?何年能抱守蓝天下的溪水,翻腾的浪花,是喜欢我的太阳给我金色的吻,是喜欢我的羊群团团围着我,还有我喜欢的春天,是不是只有我,还在期盼春雨潮润,还在耳朵贴在地上,倾听惊蛰来临时来自墙基下的虫鸣。

远行的一路是故乡。

喜忧参半的人生呀,此时不需要慰藉,在青草透出泥土,在十万里路又坐回原处的家园里,我们还得赶路,多好的人生就得走多长的路。仰望苍穹,我问你,冗长的冬天过去了多久?你说,这已经是荒野复苏春山醒绿的时候。

日暮乡关何处是

文/朱朝阳

故乡,在许多人内心深处都是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哪怕此刻和故乡相隔万水千山,哪怕回乡的路要翻越万壑千岩,但对故乡那种炽热而虔诚的情感却历久弥坚。漂泊在外的游子,习惯了他乡的璀璨霓虹和车水马龙,太多第N故乡的流云风物开始占据我们的脑容量,留给第一故乡的空间越来越小,甚至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过往。

乡关何处?谁又能说得清。但是不论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或是柳岸荷塘,晓风残月,游子们心上总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千丝万缕的思乡情愫,在如歌的岁月里轻轻摇曳。远离了故乡,方才明白,故乡才是自己心中最美的所在。不论鸡啼犬吠,还是鸟叫蝉鸣,都是余音绕梁般的美妙动听;不论山石草木,还是流云风物,都是最让人魂牵梦萦的风景。

席慕容说,“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初唐诗人宋之问在《渡汉江》中写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寥寥十个字却让一个长期客居他乡、久无故乡音信的人,在临近家乡时所产生的那种矛盾心理跃然纸上。其实这种看似矛盾的情感脉络,却有着极强的典型性和普遍性。“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走过山山水水,走过年年岁岁,无论游子们寻乡的跫音落在何处,那眉间心上的思乡之情定会与日俱增,等终于回到了故乡,却不知故乡的亲人朋友是否别来无恙,不知故乡的流云风物是否安好如初……所以开始“怯”了,不敢问来人,只能让脆生生的“怯意”葱茏生长,近乡情更怯,无语却已泪阑珊。

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白居易的“望阙云遮眼,思乡雨滴心”,再到高适的“故乡今夜思千里,鬓愁明朝又一年”,他们都将思乡的情怀融入到具体的意象中,不论是皎洁的明月、潮湿的云雨还是日渐斑白的双鬓,都将无形的乡愁具体化,变成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情真意切,分外动人。

不论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游子们心中的牵念从未消停,一路走南闯北,一路马不停蹄,一路风尘仆仆,家乡渐行渐远。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游子们总会在合掌开掌之间将对故乡的思念和祝福默念成诵,任时光流转,世事沧桑,那一份对故乡的眷恋之情却历久弥坚。

有人说,游子是原野上浪迹天涯的蒲公英,是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浮萍,无根无基,无依无靠。对不得不宦游的人来说,这种感觉会更猛烈。元丰二年,苏轼好友王定国因“乌台诗案”而遭到贬谪,携妻小家眷来到当时还处于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三年之后,定国北归,东坡见其问:“岭南风光,应是不好?”不料定国的侍妾柔奴却答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东坡听后,感慨万千,遂挥笔写下了“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千古佳句。

其实自苏轼中了进士之后,他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宦游生涯,也是饱尝忧患,他的感慨,我想更多是对柔奴历尽浩劫而气定神闲的安然。十几年后,当临近花甲之年的他听闻又要被贬至岭南时,我猜想,那时的他一定会想起柔奴说的这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否则,他也很难做到“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

是的,只要心安下来了,无论哪里都是故乡。背井离乡外出求学的时候,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面对一个新的人群,种种不适感迎面袭来,这时总会听到师长“既来之,则安之”的教诲,仅仅六个字,却能神奇地让我从烦躁不安到心如止水,心安了,其他的就都按部就班了。仔细想想,故乡其实就在我们心里,在我们念念不忘的回忆里。

?此心安处是吾乡。

故乡的那棵树

文/张甫雄

在人生的道路上,经常会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人和事,特别是在自己成长的历程中,那些用自己的爱心,给我以温暖的人,他们是我成长历程中遮雨的伞、挡风的墙,是呵护我成长的那颗高高大大的常青树。

记得是1972年3月,我高中毕业回家乡高桥公社红光大队劳动已经一个多月了。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富裕中农家庭出身的我在参军、招工、上大学、入党等各方面是受到限制的,自己也只想在生产队钻研一点农业技术,在科学种田方面作出一些努力。有一天,在大队任民兵营长的邻居对我说,大队要在大有圩的三个生产队墙上刷宣传标语,这个任务就交由我来完成。还特别强调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吴连贵指名的。

吴连贵时任红光大队党支部书记、革委会主任,三十多岁的他中等身材,身体微胖,圆形的脸上始终有着红润,长期在农村工作,造就了他壮实的身体,浓眉下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英武且有威严。真没想到,吴书记竟然将这么光荣的任务让我来完成。

我非常乐意,因为在大港中学读初中时,我的班主任王冠老师既会画油画,又写得一手端庄大气的宋体字。“文革”期间,由于停课,时间比较宽裕,我利用这个机会,向老师学习宋体字,尽管只学到了一点皮毛,但写标语却绰绰有余。

标语写成以后,受到了人们的肯定。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大队组织了学习贯彻中央文件精神宣讲团,我被安排到宣讲团,与其他成员一道分头去宣讲。我认真备课,还把父亲给我们子女经常讲的有些历史故事运用到宣讲内容中去,努力做到通俗易懂,受到社员们的好评。

宣讲结束以后,吴书记找我谈了一次话。吴书记与人谈话,单刀直入,直切主题,没有客套和官话虚话。我至今还记得其中的谈话内容:“全大队十六个生产队,祝西生产队领导班子有矛盾,大队干部无法长时间蹲下去,你去祝西队工作,依靠现有班子,协调好矛盾,把正气树起来,春耕生产要掀起热潮。”我知道这是对我的信任和培养。

到祝西生产队后,我白天与社员们一起劳动,晚上拜访社员调查研究,结果发现事情其实挺简单:生产队长因口角与会计的儿子发生了肢体碰撞,会计听到吵架后,不问青红皂白与队长吵了一架。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引起的误会,但对生产队的工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口角的原因完全是相互之间缺少沟通引起的。我通过双方共同信任的一位长者与他们进行了交流,矛盾很快得到了解决,生产队的春季积肥、兴修水利迅速在大队跃居中上游,此事公社广播站专门进行了报道。

吴书记对我在祝西队的工作非常满意。1973年3月公社团代会以后,我当上了大队团支部书记。团支部成立后,我们组织团员青年利用业余时间开展义务劳动、兴修水利、扫除文盲、春节文娱等各项活动,特别是组织团员青年挖小树苗移栽,一年后卖给苗圃,用这笔钱办起了大队图书室。吴书记对团支部的工作充分肯定,我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以后,大队给我的分工增加了新的内容:除了负责团的工作外还负责全大队的文稿写作、情况搜集、广播宣传和大队“红光战报”的稿件采写、誊印、分发工作。

从事这些工作后的1973年11月,全大队秋收秋种劳动力非常紧张,丰固圩生产队办起了农忙托儿所,解决了妇女劳动力的后顾之忧,促进了秋收秋种又快又好地开展。大队广播站播出我写的稿件后,全大队一些生产队准备学习丰固圩生产队的办法,办农忙托儿所。我把这个情况向公社作了汇报,公社广播站报道了这一消息,但内容变成了“红光大队队队办起了托儿所”。公社广播站播出以后,我知道出了问题,但公社不肯纠正,于是有的领导认为我工作不够实在,吴书记在大队干部碰头会上特地为我解了围。他告诉大队的同志们,这是公社负责抓情况的同志对我们上报的材料进行了估计才出现的问题。他要求各生产队要迅速办起农忙托儿所,解决妇女劳动力的后顾之忧。

一篇报道产生的误会,吴书记举重若轻,轻松圆满地得到了解决,他关心年轻同志的做法令我终生难忘,他丰富的工作经验从中也略见一斑。

吴书记的工作方法,许多是值得我们学习的。记得1974年8月上旬,双季稻的抢收抢种正在紧张地进行。顺兴圩生产队由于夜间脱粒,光线不佳,双季稻草中仍然有一些稻谷,生产队长组织老年人狠抓颗粒归仓,每个稻草把子中能拣出二两稻谷,每亩田约四百个稻草把,这样每亩田可增收八十斤稻谷。十个老年人一整天拣了十亩田稻把,拣出了800斤稻谷,全生产队有80亩双季稻田,如果继续拣下去,可以增收6400斤。

我把这件事写成了报道,县和公社广播站都给予了宣传。公社书记在大会上也推广了这个做法,因为颗粒归仓在学大寨的年代,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但情况在报道后发生了变化,这个生产队只拣了二天、约二十来亩稻草里的谷子,其余的没有拣。但那时候,家家都有广播喇叭,生产队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新闻,有人认为这是弄虚作假,我确实把生产队长估计的情况作为实际完成数写成了稿件,这是我工作的疏忽,新闻报道的生命是真实,我恰恰违背了这个原则。

吴书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非常懂得理解别人,他知道我完全是出以公心,为促进工作而写的这篇报道。他在生产队长会议上,要求这个生产队要克服劳力不足的困难,发动老人小孩继续抓好颗粒归仓,确保丰产丰收。并在这个队召开了颗粒归仓现场会,全大队用三四天时间,狠抓了双季稻的颗粒归仓工作。

这样做,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颗粒归仓问题解决了,群众的意见也自然消除了,但我的内心却受到了震撼。吴书记对这篇报道的事,一个字也没有提,但却把这个问题解决得非常圆满。他的这种既解决实际问题,又教育别人的工作方法,是一般的领导干部很难具备的。由于吴书记的水平高、品德好,工作积极,几年以后,被提拔为公社革委会副主任。

1986年元月,48岁的吴书记因积劳成疾,患脑出血而去世。到今天他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但时间不能忘却所有,对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只会越记越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吴书记的形象总是嵌得很深。他关心支持年轻同志的一言一行,永远温暖着我的心。在我的心目中,吴书记就是故乡曾经遮风挡雨、呵护我成长的那棵高高大大的常青树。

故乡的打碗花

文/秋千

不知何故,昨夜居然梦见故乡的打碗花开了,一朵朵开得灿烂、还散发缕缕幽香,我一袭白裙在花丛中与蝶共舞。醒来后思绪回到了孩提时……

小时候的我,寄住在爷爷奶奶家里,那是一个幽静的小山村,每到夏天,山间埂头便开满打碗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把小山村打扮得美丽极了。到收割季节,看着金黄的稻谷一浪接一浪的,而紫色的打碗花点缀期间,那是一种别样的美!

平常爷爷不允许我出门,怕有什么闪失。收割完后,我就可以随村里的小伙伴们去田间玩耍,也只有这个时侯爷爷才无暇顾及我。我赤足悠闲地走在那弥漫花香气息的泥土上,看着那一簇簇开得正艳的打碗花,忍不住伸手摘下一束就往头上戴,小伙伴们惊呼:“苏苏快住手!这是打碗花,谁摘了要受惩罚的,回去就会把碗打碎!”我吓哭了,呆呆的不知所措,小伙伴安慰我说:“没事的,你今天回家后,吃饭不要端碗就没事!”

晚上吃饭时,我很小心吃着饭,尽量不去端碗,也许是太过于紧张,在吃完饭离开桌子的时候,居然把碗给打碎了。我心里想:真灵啊!从那以后,看见打碗花就躲得远远的,不敢再触及那倒霉的花儿。而打碗花也成了我心里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二十多年过去了,在岁月的冲刷下,打碗花也渐渐被我淡忘了。但有一天,我在公园里看见那一簇簇熟悉的花儿,我的记忆复苏了,才知道打碗花原来就是紫薇花。我跟母亲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母亲笑了:“傻丫头,那都是骗小孩子的,因为小孩子看见美丽的花儿就想摘回家,祖先们为了保护这些可爱的花儿,编了个谎话骗骗孩子,就是想让那些花儿自由的开放,不受人蹂躏!”我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感动,我那善良的父老乡亲啊,用你们的爱心去维护世间的每一个生命。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故乡的打碗花会开得如此鲜艳,原来它是开放在爱的海洋中!

虽然打碗花没有兰花的高贵、百合的美丽、桃花的小巧可爱,但它们穿着紫色或者白色的纱裙,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美丽与端庄。在梦里,在打碗花的海洋中,我听到了它们在向我问好,问我在城里过的怎么样,叫我要多回乡下看它们,还诉说着对我的思念…… 它们一点也没变,紫色的白色的花儿,和童年时见到的是一模一样。顿时,一股甜蜜的感觉流入我的心田,那感觉,向我诉说着童年的快乐,还是故乡的思念,亲人的温暖,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感觉!

记忆里,永远不会忘记那片花海!

醉美是故乡

文/静等花开

上个星期天,我回了一趟老家。

天蓝、云白、柳绿、花红,故乡的春天似乎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甚至还有些落寞。村庄是静的,田野是静的,野草、野花也是静静地开着,天地便显得空旷了。

老家的门紧锁着。父母身在远方,心却在故乡,隔三岔五就会打来电话:“地里的菠菜、蒜苗、葱都能吃了,你回去拿点儿吧!”我暗自好笑,父母莫不是糊涂了?回去一趟,过路费、油费能买多少菜啊!

我还是回去了。放眼望去,碧绿的麦田、金黄的油菜,一道青葱,一道金黄,给大地穿上了活力四射的彩衣。

路边有桃花、杏花、梨花,笑容嫣然。不时有蝴蝶翩翩起舞,有蜜蜂嗡嗡歌唱;脚下,金黄的蒲公英、紫色的地丁开得恣意,连成一片花海。空气中有各种花的香、青草的香、麦苗的香、泥土的香……微风轻漾,这香味便弥散开来。呼吸着这甘甜、清新的空气,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熨帖。

刚到自家的地里,母亲的电话就来了:“花开了没有?葱长高了没有?韭菜也能吃了吧?地里的草也长高了吧?”

我终于明白,母亲是想她的土地了,让我代她回来看看。我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录了几段视频。视频里有花有树,有葱有韭,有村庄还有院落……

我通过微信将视频发到弟弟的手机上。很快,母亲打来电话:“看见了,看见了!真美啊!”

母亲醉了,我也醉了。蓦然间,我想起一首诗:“越过千山万水,花香、夜暖,故乡正是春天。”

故乡的年味

文/任静

我的故乡陕北进入腊月之后,是家庭主妇们的忙月。最先列入议事日程上的一个环节不可省略,便是发酵黄酒,正月里来人待客少不了它。黄酒的味道浓烈清香,回味无穷。十冬腊月,土地冻结,农村呈现一片清寂肃穆气氛。农闲时分,庄户人无需上地干活了,饭后盘腿坐在炕头上,喝一碗黄酒,醒脑清心,悠闲地靠在铺盖卷上看电视里播放的怀旧小品,那种幸福满足的滋味,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主妇们则一刻也闲不住,顶着凛冽的西北风,高高挽起袖子,浆浆洗洗了一年的尘垢。又从萝卜窖里挖出水灵灵的萝卜,剔除了鲜嫩嫩的萝卜缨子,反复刮擦洗净,再用擦子擦成丝,开水焯过后捏成团状,储存在肉仓里准备包饺子用。

做豆腐算是一个大工程,前一天用井水泡好白黑豆,次日在石磨上磨豆腐。主妇们抡着小勺子将泡涨的豆子喂到磨眼里,喜看洁白的豆浆牛乳一样随着磨牙慢慢地倾流到木桶里。过滤去渣这个力气活,一般需要家里的壮劳力亲自上手了。当白花花的豆腐蛋白在漆黑的大铁锅里沸腾翻滚时,主妇们红扑扑的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仿佛六月间盛开在山坳里的山丹丹一样美丽。点卤凝结后,香豆腐便新鲜出炉了。

之后,从每家每户的气窗里相继飘逸出蒸黄米馍和炸油糕的香味,袅袅白气,月余不散。会过日子的巧手女人还会想方设法做出不少新鲜花样来,有炸油圈,炸糕角,仅这炸糕角就有枣泥馅、洋芋馅、豆腐馅,芝麻白糖馅。还有的爱好人家做了炸油花花和炒糕泡泡,这些都是为正月里来串门访亲的小朋友准备的小零嘴。

随着一声声猪羊惨烈的嚎叫,村头的张屠夫刀起手落,案头摊着白花花的肉,大小盆里盛的是殷红的猪血和羊血。不久,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便会飘出香喷喷的卤肉,和熬羊肉的味道。年味愈演愈烈,仿佛庄户人家自酿的高粱酒一样醉人。

故乡的年味,是含在舌尖上的一缕乡愁,无论你活到多大年纪,漂流到天涯海角,永远不会淡去。相反,这年味会随着这时空距离的拉长,愈来愈浓烈。

故乡明月

文/扎西杜机

小时候,常常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穿过弯曲的羊肠小道到山间田野去割猪草,我们熟知每一种嫩草的名字,把它们一把把割下装满背篓,就一起坐在地坎上,吃甜杆,摇晃着脚板,遥望远山的世界,那该是怎样一个天地啊?那里也有一群和我们一样的小孩,他们开口说话的声音和我们一样清脆响亮。他们的田野,也长满了庄稼和果实。可是,我们的腹中为什么总是那么饥饿。

就这样,我们会一直坐到傍晚十分,倾听夜晚的山林幽暗静谧,夜虫鸣啼,萤火虫带着美丽的荧光一闪一闪地飞到我们眼前,我们合十双手许下愿望:要走出山外去找寻另一个世界!远处的山脉因此耸起起温柔的脊背,驮起了一轮皎皎明月递到我们面前,我们仿佛已经达成了愿望一样背上背篓,欢呼着奔回家去。

满月当空,我就用口哨声呼唤小伙伴们到我家门口聚集,然后我们一起爬上玉米杆杆架上,横七竖八的躺在上面看月亮悄然经过了一片又一片云朵,我们一直等待着月亮里出现一只传说中的玉兔。大半个夜晚过去了,月亮还在头顶上空,原来不是月亮经过了云朵,是云朵绕过了月亮。我们没有等到玉兔,却在杆杆架上睡去了,那样的夜晚是温暖甜美……

又一夜,个子高出了所有的小伙伴我,便带着红花,举着火把离开了村子,为此,我家门口挂上了光荣之家的牌子。

如今,我在距离天空最近的高原军营里看头顶上空的月亮,它和故乡的月亮一样明亮,一只玉兔在里面啃青草。

走过故乡的秋天

文/杨柏

人们挥舞着镰刀,收获喜悦的时候,我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磨刀石。起伏的思绪,没有收获别人的认可,也不可能被别人所收获。我想,只要有锋利的思想,就可以穿越世俗的围堵,一路狂奔,走进故乡的秋天,收获整个季节。

秋天,我喜欢的季节,不是因为收获而喜欢,而是因为失去而留恋。留恋一缕秋风,如同留恋儿时的红领巾;留恋一丝秋雨,恰似留恋长发飘飘的青春。那些失去的东西,往往让人揪心的疼。抹不去的记忆,在泛黄的秋天里,悄悄地爬上了树梢,与一片落叶被收藏在泛黄的课本里。那一刻,承载着多少童年的欢乐与嬉戏?只有打谷场边的草垛知晓。

夕阳,依然从西山落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归家的羊,“咩——咩——”,为大地上的青草而尽情歌唱。扬起的鞭子,把最后一束光抽得粉碎。夜,在庄稼汉的手里静静地睡去。那有力的鼾声,是星夜下最美的音符,直白,简洁,有韵味。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晕开了故乡秋天古老的思念。雨中的那间老屋依然充满着神秘,所有童话般的故事都好像与那老屋密切相关。此刻,我希望自己就是那故事的主人公,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可以尽情演绎一段有关秋雨的淡淡温情。

寒风加重了语气,怒吼着,让秋天赶快退场。冷,又一次逼着秋天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淡出的只是秋天的外壳,而那饱满的种子,依然潜藏在大地的怀中。来年,又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刷新这个世界。

冰冷的日子围坐在火炉旁,生活的热情在不断的膨胀,而那烤熟的洋芋,是秋天提醒人们的优美辞章,浓浓的香味飘来,是为了防止人们把秋天和感恩一起遗忘。

就这样,走进了故乡秋天。也就这样,走过了故乡秋天。

走过故乡的秋天,伴着秋风又一次重温从前。

走过故乡的秋天,绵绵秋雨中心灵得以舒展。

走过故乡的秋天,思念的季节由谁来轻轻翻阅。

故乡

文/黄菲

那是我6岁前生活的地方。

总是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踩,一步一个脚印,总怕踩到河水冲过来的玻璃碴,也总是被断掉的树枝硌得生疼,虽然到处都是别人洗衣服丢掉的洗衣粉袋,或是肥皂盒子,还有各种各样的衣服,仍不能减少这个地方的魅力。

这世上还有和水一样有清洁力的东西,那就是沙。当你的手与沙不断交合,当它在指缝间滑落,你会感觉到它还在细细地帮你洗尽污浊,在静静地帮你干燥。

沙的上方是水田,再上去是满山的橘子树。在池塘边,还有在门前叉腰站立的奶奶,记忆里她总在喊:“别玩儿了,吃饭了,还不回来?”

我总是舍不得细软的沙回答道:“你来接我吧,你来接我我就回去。”

“我拿棍子来接你!”她总是用这句话吓我。

我家靠山,房前有路,路下是池塘,是水田,是树林,是沙滩,是河。河对面是公路,是通往镇上的公路。奶奶常常与河那边的亲戚朋友对话,嗓门大得很呢。我总怪她别被人听到,她也总说听到也无妨。

除了大声喊,能帮助人与外界交流的,还有桥。往家的西边走,不一会儿就是木桥,窄窄的木头,像是细树干劈成几瓣铺成的,被绑上铁丝,让我从有记忆起就胆战心惊。往家的东走还有一座铁板桥,铜红色的锈迹,旧而温柔。如今当我再次试探地踏上铁板桥时,它会微微颤抖,轻抚着它曾托起的孩子,仍然温柔,动人。

故乡叙事

文/刘燕成

一棵故乡的草

一颗故乡的草,它可能是长在吊脚楼下,从来没有人,投给它赞许的目光。

每个黄昏,我躲进吊脚楼上的木屋,夕阳暖暖地泼进来,红了一地。我就是在这红色的余晖深处,遇见了这棵草的。细瘦的身子,绿绿的模样,孤零零地躲在壁缝外面。一只闹心的夜蝉和一群晚归的蚂蚁正走在草的身旁,它们的样子是那般的稳健,埋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肯定又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

遍岭的草木,该开花的都已经繁花似锦,该换叶的也都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新叶,连同老屋楼外的百年老梨,也绽放出了鲜白的花朵,云一般,盖在山谷里。那些倒映出来的花影,被老屋楼下的小溪越洗越白。村庄里的晚风,是柔润的,妖媚的,细腻的。风在晚霞的抚摸中沉寂下来,虽有一些新出的叶片在摇曳,一些贪婪的山鸟在叶片上落下几声寂寥的晚歌,在微波悠悠的稻田里,蛙声正热闹至极。

而吊脚楼下的那棵草,面对这晚霞里的好景,该是怎样的嫉恨呢。又或者,是怎样的一种默然,让一棵草,渐渐地学会了扩张自己的胸襟,吞忍了那些善恶。我在想,楼下的草,一定与老屋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事,要么草就不会长在楼下的瘦土里,那般寂寥地守着老屋,从绿绿的春天守候到萧瑟的冬,又从冰洁的冬日沉睡到万物苏醒的春,这些生命与四季的轮回,大抵就是诚挚的诺言兑现的过程,就是爱的奉献。

一棵故乡的草,它也许是安身于我们回家的路旁。它是那样的卑微,长在那小路的两侧,遭遇了不知多少次锄耕镰割的苦难,但它依然是虔诚地,用静默的眼神,欢送我们出门,然后,又在晚风里热烈地摇起它细瘦的手,欢迎我们归来。

路旁的草,它懂得我们脚步的重量,它清楚我们内心的苦与乐。每当我们匆匆擦过草的身旁,草会落下它头顶那清透的露珠,黏黏的,湿湿的,滑滑的,落在裤腿上,它要我们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这尘间延绵不绝的凡人凡事,哪有走得到尽头的。

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和鸡,它们会对草说话。它们钻进路旁草丛中,打滚,或者撒尿,与草共乐。一头牛,一匹马,更是对草心怀敬意。它们每摘下一棵草,都要认真地俯下身子,低下头颅,用饥渴的热唇,轻轻地吻住草,就像吻住了生命那般,虔诚和庄重。牛和马都是村庄的另一个农夫,它们为了我们的粮食,默默地日夜劳作,从不计报酬。而此时此刻,只有草会倾尽自己全部的爱,让我们的牛和马,鼓起力气,像人一样劳作在我们的农地里。

一个孤独的小孩,也会对一棵草微笑。他蹲下瘦矮的身影,坐在草的身旁,仔细地盯着一棵草,认真地说出他长大后的梦想。他的样子是那般庄严,草的样子也是那般的肃静。草一直没有说话,它在静静地聆听,将来那个伟大的人物对它所说出的每一个梦想。草没有要耻笑谁的心思,草尊重每一个人的美梦,草记住了这一切可能发生在将来的事物。

故乡的一棵草,它先前也可能长在我们的吊脚楼下,也可能长在通往家的路途两侧,但是,它最后一定是长在我们列宗列祖的坟茔上。草在哪里,我们的祖先就在哪里。我们远远不如故乡的一棵草那般,对我们的亲人是那样的痴爱。我们也远远不如一棵故乡的草,懂得我们村庄的心事和过往。故乡的一棵草,实际上就是我们留守村庄最好的亲戚。

那些遥远的童趣

将皮筋套在老屋的木柱上,拉得皮筋条紧绷绷的,直直的,我们轻轻踮起一只脚,只须微微一跳,便就跳到了皮筋条内,然后又抬起一条腿,微微向外一跳,便就又从皮筋条里跳到了外面来。这是姐姐最初教我们玩的游戏,叫做调皮筋。但后来似乎没有多久,我们就不怎么喜欢跳皮筋了,原因大概是姐姐嫌弃我们个子实在太矮,跳起没有意思。

跳皮筋远远没有“打金国棒”刺激,这是一个数数的游戏,但数字的大小是和一个人的力气密切相关的。谁力气大,棒的打得远,谁的数字就大。一棒等于数字5,大概是两尺长的距离。每一次,只见得那些力气大的,猛力挑起架在两块碎石上的半截坚硬的棒的,狠力往远处一打,便会打得很大的数字出来。

我们常常是沉浸在夕阳余晖里,将刚从山梁上赶回来的牛关进圈里,塞进几笼干黄的稻草,上好了门栓,便就跑到老屋楼下的晒坝上,打起金国棒来。我幼时是非常的好争的,明明的自个儿是一小个头儿,打不过别人的远,玩不赢别的人,但总是想翻一番身,赢过人家方才舒气的样子。姐姐一个女儿身,却总也被我们叫上一起来打金国棒的,我总是想,跳皮筋输在姐姐手下,是情理内的事,而打金国棒这一男孩子们的游戏,是可胜过姐姐的。可结果任然没有想象的好,甚至残败至极的情形也常常发生的。

打金国棒是会上瘾的,输了的想赢回来,赢了的,又不愿意轻易地输给对方,僵持着,一直玩到日暮。此时,从母亲口里喊出的那一串柔润的乳名,远远地穿过老屋的背梁,缓缓逼来。若是我们实在舍不得结束“战斗”,置母亲的呼喊与耳畔外,装聋,不理睬,准会换得母亲更大声的催喊:阿火——阿营——阿狗——回屋喽!母亲的声音总是细细的,尖尖的,长长的,老远都可以听得见,辩得出。

但父亲是没有母亲的那般耐心的,他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终日都不轻易露出一个笑声来。父亲只管默默地做他的农活儿,夜里,黑漆漆的,父亲依然可以*刀劈破竹篾,似乎这农活儿对父亲来说,闭起眼都知道如何做到好,做到细,做得紧扎,做到巴适。我们吃过晚宴,就各自自觉地点亮老屋中央的堂屋神龛油灯,低低地,把头埋在灯下的桌上,做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当然,我们最恨的就是做作业的事,总有做不完的作业在等着,先是语文,后是算术(现在早已改叫数学了),自然,地里,历史,美术,音乐,是杂课,用不着背诵、温习和预习的,但父亲是“好事者”,反书包内的课本,均要求我们一一温习和预习,我们实在觉得太累,悄悄地将油灯移到躲到老屋另外一角,玩起“斗牛”的游戏来。

一种长有牛角样的野草,被我们从山野里采摘了来,放在地上,只须轻轻触动草的任何一个地方,草便会弹跳起来,相互斗殴,样子非常的可爱,当然,那场景亦是非常的激烈。弟弟“阿营”的牛总不是我的对手,因而他总是要采来一大把的“牛”,输了,便换下一个牛,可依然败归。每每若此,他便趁你不在意之时,偷偷抓过你的牛,玩起偷梁换柱的把戏,打算返败为赢。谁晓得,他依然没有掌握“斗牛”的窍门,结果肯定又是输,还丢去了很大的颜面。然而,只见得他红着脸儿,回到屋里,向父亲打起我们的小报告来。此时此刻,父亲对我们的一顿恶骂或鞭打,便就开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再也不去玩那些曾经让我们多么快乐的游戏了,我们甚至会觉得,那时多么幼稚的儿戏,提起来,都人发笑的事儿。我后来才发觉,那时因为我们真正长大了。而现今在我看来,这些远去的游戏,却是带给了我们无穷的童趣的。

一只青花瓷酒壶

祖上好酒。青花瓷酒壶,就是曾祖父留传下来的。

酒壶内壁的白瓷,有微小的凸粒,那应该是酒垢,但在外壁,青色的纹路清晰可鉴,瘦细的花朵,层叠有致,稀落的叶,绿绿的,亮亮的,更显花的繁茂。

但父亲是极少有心思观赏这酒壶上的花纹的,他只是一个劲地往酒壶里灌酒,客人来得浓的日子,一日都要灌上好几趟酒壶,直至客人偏着脚离开酒席,方才罢休。

父亲好客,就连路过村庄的补锅匠,父亲也要当作客人,留进屋里,烧几个家常小菜,舀一罐青花瓷酒壶,围坐在木屋的八仙桌四周,与客人豪快地饮。

我们常常是在父亲与客人都醉离了席,方才偷偷地溜到了酒席上去的。在那杯盘狼藉里,我们依然可以寻到一些喝剩的残酒,或是在酒碗里,或是在酒壶内。当然,酒碗内的残酒,我们固然是不感兴趣的。

轻轻地,揭开青花瓷酒壶的圆盖,看见酒壶里面倒映得有一张自己的脸,便就断定,酒壶里一定还有酒。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酒壶屁股往碗里倒酒,果不然,那淡黄淡黄的酒,足足倒了半碗出来。我们开始猜指喝酒,或是老虎棒子鸡,或是十五二十,酒律是中指就喝酒,不许耍赖。怕挨父亲的骂,我们的酒令声,低若蝉吟。我的酒龄,若是从这个时候算起,已是二十年之久了。

平日里,我们做得最多的家务,怕就是给父亲提着青花瓷酒壶灌酒的事儿了。把一根细软的塑料管,一端插在酒缸内,用嘴猛力吸一口另一端,待到觉察得有酒流出,便立即放进酒壶。这就是灌酒的活儿。

自打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就越发的喜欢喝酒了。哪怕是在劳作的田地里,远远地,便可发现那只青花瓷酒壶,在田埂那端,倒躺着。更多的时候,父亲给青花瓷系了绳,掉在屁股上,一起上山干活。待得累了,渴了,便取下屁股上的青花瓷,细细地咽一口。邻居细妹老奶,最见不得父亲爱酒,每每遇得父亲喝酒,她便会哼哼哼地,冷冷的笑出几声鼻音来。父亲倒是更有趣,对着细妹老奶说:满娘,要喝一口不。我才不喝你那尿壶里的酒哩。细妹老奶每次都是这样冷冷地回答父亲。

父亲喜欢把青花瓷放在神龛上的香火边,用辣椒,堵在壶嘴里,防止酒儿过气。村庄里一些喜欢喝酒的人,借着来我们的木屋走访父亲的名誉,见得屋里没有人,便取下神龛边儿上的青花瓷,痛痛快快地饮上几嘴,酒量大的,一次就要饮去父亲的半壶好酒。回屋,父亲发现酒壶变轻了。父亲说:出屋的时候,壶盖上的花朵,是向阳着开的,但现在,是朝西了。父亲因而猜出有人动了他的酒壶,并且,饮了他的酒。

一日半夜里,父亲听得木屋背的草丛里有呼噜声,便轻手轻脚地走上去要看个究竟,原来,是细妹老奶的幺女婿老泥鳅,盗喝了父亲的半壶酒,走了距屋背两百米远的路,就醉倒在草丛里了。这不,老泥鳅的手里,还紧紧地抱着父亲的青花瓷。父亲抱起老泥鳅,大声地骂了几声:鬼人,喝酒可以,但不能把我的酒壶也给带走。然后,背上老泥鳅,朝屋里走。此时月光正明,父亲背着老泥鳅,一边走一边发笑,笑声弄醒了酣梦中的我。

许多年过去了,我在父亲原来的床底下看见了那只青花瓷酒壶,厚厚的尘粒盖在壶壁的花瓣上,壶嘴里的那个辣椒,轻轻一捏,就成了粉。我在想,这青花瓷,怕就是父亲生前最要好的朋友了。父亲苦闷的时候,是它陪伴着他,父亲高兴的时候,也是它陪伴着他,它不单单是祖上留下的一件旧物器,它是父亲的至交爱人。

故乡纪事

文/黄忠杰

我深爱自己的家乡——三泖九峰间这块神奇的土地。然而我不想以空洞的言辞矜夸家乡“地灵人杰”、“秀甲天下”,虽然她确实是一幅刻在我心中的山水长卷,虽然她以“江山代代人才出”的人文奇观令我肃然。

我常常荡舟于烟波浩淼的三泖之间,当东西两条泖河穿越过万顷良田在汤村西南合二为一的时候,河面徒然宽阔起来,而两泖交汇时留下的圩地,恍若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叶绿舟。圩地上有唐代建造的泖塔,虽然带着满身斑驳的岁月印记,却依然英姿焕发,把自己秀丽的身影倒映在澄澈的河面上。我忽然记起了明代文学家莫是龙的赞词:“水院结庐,身如御虚,金碧映发,光芒射人,极尽游之兴矣。”我极力想象着当年泖河边上的繁华,这里肯定有过商贾行旅云集,文人墨客荟萃的盛年。早就听说离此不远有个水下奇城,是沉于水底的秦朝“由拳县城”,这里的不少居民行船经过时都见过,规模很大,还有好奇的人下水到过该城的城墙呢。但十多年前市博物馆在此发掘出的大批新石器时代及商周时代的文物倒是实实在在的事。

在“蟹舍鱼罾处处多”的泖河船上,一边从岸上的田园景色中寻觅古人的遗踪,一边呷着陈酿老醪,品尝着膏肥黄厚的泖河大蟹,怎么说也是件回味隽永的乐事吧!

我又常常漫步于绿树赭壁的九峰之中。这是上海地区绝无仅有的一带山峦,最西面的山峰便是王安石吟咏“玉人出此山,山亦传此名”的小昆山,西晋时的大文学家、书法家陆机、陆云世居小昆山,被世人誉为美玉,就有了“玉出昆冈”的典故,着名社会学家费孝通亲笔题词;而山间的那宋朝文学大师苏东坡手书“夕阳在山”的摩崖石刻也证明着小昆山足以倾倒名士的身价。由全国试点小城镇丛起的小昆山镇,那一座座高楼,挺直地耸入蔚蓝的天空中使人联想到山水画时的新城景象,联想到拔地而起、动人心魄的高速发展的标志;那功能齐全,美丽大方的小城镇,是未来小昆山的象征。

松江的横山山水,以天马佛光和护珠斜塔着名的天马山,因元末明初仙人彭素去隐居山里而称“神山”的辰山,耸起于平原村古文化遗址之上的机山,相传干将试剑裂石的干山,又名玉屏山的薛山,都是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去处。当然,沪上最享盛名的毕竟还是佘山,康熙南巡时,最爱这山里的兰笋。我上佘山,当然不为食后齿颊留芳的兰笋和洗心泉水佘山茶,徜佯在修竹夹道的山径上,耳际奔涌着不息的松涛,眼前隐现着丛绿之中的塔、院、楼堂,真有一种宠辱皆忘、与世无争的悠闲和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