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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文章

2022/12/17好文章

故乡的文章(精选12篇)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轮故乡的月

文/秦延安

山高得一眼望不到顶,崖深得满是雾岚,月似灯盏,石如斧劈,松如墨染,士人坐在崖前对着山月独饮,身旁虽有小厮,但酒杯中却满是孤寂的月光。这是南宋著名画家马远的《举杯玩月图》,画的是李白《月下独酌》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缩身于山之一角的举杯向天,邀请明月共饮的岂止是苦闷心情,还有心似明月、向往光明的希冀。

李白从小就喜欢明月,《古朗月行》说:“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在幼小的李白心里,明月不仅是光明皎洁的象征,还是故乡。最著名的当属“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管是李白诗中的月,还是马远画下的月,在他们的意识中,一年中只有中秋的月最圆、最亮。

那轮月最早是在乡村出现的。西山的余晖还没有落尽,性急的月亮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在东山探头,云朵赶紧用自己的手帕挡住月亮的真容。夜风迅速抚平大地的情绪,秋虫唧唧啾啾地开始演奏,夜幕轻轻开启,月亮这才光明正大地站在天空。没有云彩掩映,就连星星也躲得远远的,广袤的夜空,月亮一揽无垠地映照着大地。从镰刀到小船,再到玉盘,月亮的脚步就如乡村的谷物,从未停止生长。从播种,到锄禾,再到丰收,一轮的圆满记录着一季的辛劳,也繁衍着乡村的根蒂。

那皎洁如水的月光,漫过丹桂飘香的村庄、硕果累累的果园、还有正在收获的田野。所有的草木生灵都在月光的“勾引”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石榴裂开了嘴,向日葵低下了头,苹果羞红了脸,青涩的柿子翻了个身,露水偷偷地伏在草木上……月光跟着山爬,山便有了高度。月光跟着水流,水便有了河长。月光挤进村庄,村庄里便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送月饼,女儿给娘家送,外甥给舅舅送。两家人,用月饼传递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一座座村庄,因为送月饼而变得紧密相连。月圆了,村庄里也静寂下来。慈眉善目的四奶奶,总爱教孩子们唱那首古老的童谣:月亮爷,明晃晃,我在河里洗衣裳。洗得白,捶得光,打发娃娃上学堂……噙着旱烟锅的九爷爷,砸吧着嘴绘声绘色地讲吴刚伐桂、嫦娥奔月、玉兔捣药的故事。虽然乡村里的孩子换了一茬又茬,但那童谣和故事却从未更换。家家户户围坐一起,吃月饼、赏月、喝茶,那高兴劲如月光一样浓。

月上高空,便高过了楼群,挂在城市的夜空。高楼林立、灯火璀璨的城市,是难得有机会看月亮的,不仅因为城市里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比月亮还要光彩照人,更因为奔波在城市里的人难得静下心来,好好地看一次月亮。我的邻居张大妈,每一年都要在中秋时给定居国外的儿子留一块月饼,虽然那留下的月饼年年放坏,但她仍坚持年年留。张大妈曾问过留过学的李小军,外国的月亮圆,还是中国的圆。李小军说,故乡的圆。虽然离家千里,我楼上的李小军,每一年都将中秋假和国庆假拼在一起,赶在月圆之前回到那个遥远的山村,去看他九十多岁的老爹。李小军说,父母在,故乡就在。在中秋之前,城市里的许多人都和李小军一样,溜出繁华都市,去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月亮,只留下城里的月光,把梦照醒。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不管是唐时的月,还是宋朝的月,也不管是乡下的月,还是城里的月,每一个人的心中都装着一轮故乡的月,那是独属于中秋的,帮你照亮前行的路。

故乡的端午节

文/一片秋叶

今天是端午节,而故乡人都称之为端阳节。在故乡,端午节是一个隆重的节日。这天,村子里热闹,小伙子相亲,新媳妇过门,到处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用母亲的话来说是“年有三朝,端午一日”,所以故乡人特别重视端午节。母亲是养猪能手,她喂养的猪特别肥壮,每年除上交一头给政府外,自个家里在过大年和端午节的时候都要杀一头,这样,亲戚朋友也能同我家一样,过个丰盛的节日。

故乡的端午节,村里人是不包粽子的,而是用石磨磨小麦来做馒头和包子。母亲总是在端午节前夕的夜半时起来和面,第二天早晨,发酵后的白面,满满的两大盆,如初生的婴儿,白白嫩嫩,软软绵绵。母亲把和好的白面做成三样:一样是馒头,一样是小葱和瘦肉馅包子,一样是红糖和芝麻馅包子。每年端午节这天,一家人都能吃到母亲做的麦香扑鼻粉甜可口的馒头和包子,母亲的心也就像包子里掺了芝麻的红糖浆。

在我记忆中的端午节,又好似农家特别的节日。这时候,麦子已收割,蕃薯已放藤,稻子也长出了新绿,农忙时节也过了,勤劳的村里人象松了口气似的,在端午节这天,不仅可以甜甜地吃顿香喷喷的美食,而且还可以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地享受节日的喜庆。

而每逢故乡的端午节,母亲总是要忙碌好多天,白天忙农活,晚上还要在煤油灯下为我们兄弟姐妹赶做新衣服和新布鞋,常常是夜深人静了,母亲还在孜孜不倦地穿针引线。灯影憧憧,银线飞舞,年年岁岁,从不间断。那时,我们这些小孩期盼端午节就象期盼过大年一样的期盼着。因为这一天,我们不仅能吃上母亲做的美味佳肴,还能穿上母亲做的新衣服和绣有莲花的新布鞋。童年早就成为过去,而故乡的端午节一直是充满喜庆和慈爱的记忆。

关于端午节的起源,传说颇多。我真正更多的懂得端午节还是在我上学以后。我的启蒙老师王义登先生是一位博学多识的老先生。从他那里,我知道端午节的起源;他教给我唐代诗人文秀的诗歌《端午》:“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笔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我从此得知,屈原饮恨投身汨罗江,端午节是纪念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除此之外,他还告诉我民间还流传着一些说法,说是为了纪念各民族的杰出英雄人物:替父报仇雪耻的伍子胥,安贫守节的介子推,为操练水军而创设龙舟竞渡的越王勾践,威震西域的伏波将军马援,反对朱棣篡位的谏臣刘景,投江祭父的孝女曹娥,大理白族坚贞不屈的白洁夫人,西双版纳神勇的傣族王子岩洪蹩,苗家的屠龙英雄保儿,采集百花降病魔的藏族姑娘莲花,岁暮捉鬼的钟馗,忠于爱情的蛇仙白娘子等。

如今,母亲常说城里的端午节没有什么节日的味道,只有故乡的端午节,才是有气氛的节日。母亲总忘不了在故乡端午节这天:千门万户都插上艾草和菖蒲,说是这两者象征屈原的马鞭和长剑,可以辟邪;此外,还要系百索子,手腕上和脖子上系五彩丝线,用以辟邪;喝雄黄酒,用酒和的雄黄在孩子的额头上画一个王字,用以解毒驱邪;吃“十二红”,这只是一个名目,不一定真凑足十二样,不过午饭的菜都是红的,并且,苋菜、虾、鸭蛋,一定是有的。这三样,在故乡,家家户户都有。

今天是我家离开故乡后的又一个端午节。全家人吃着我包的粽子,与二十多年前,母亲做的馒头和包子相比,味道不一样,气氛也不一样;慈爱是否一样?纪念又是否一样呢?

徒思故乡

文/何事白发生

无论在哪儿,我始终记着:那重叠的红色砖块;那蛛网般的水泥糊起的砖缝;那样式单一的褐色实木房门;以及那八十年代的花纹玻璃窗。他们如今还在那儿,只是不知能撑过"拆迁"这座山几年。

无论在那儿,我始终记着:那对门家养的极通人性的叫"麻子"的斑点狗;那厨房里被我们追得到处乱窜的大黑老鼠;那隐藏在房门后跳来跳去的叫叽儿;以及那从屋顶掉下来,或落在头顶,或落到碗里的马蜡。它们的后代大概还在那儿,我虽然怕虫儿,但它们的存在与之无关。

无论在哪儿,我始终记着:那被风吹乱的银铃般的笑声;那被雨水打散的没心没肺的嬉戏皮闹声;那被柜门阻挡的细微喘息声;以及那被晒干的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它们被时间埋葬在我的脑海里,也仅仅在我的脑海里,不在那儿了。

每当念起它,我总在祈祷,不停地祈祷:"拆迁"大神,你迷糊下,漏掉那处可怜的地儿吧!小麻子们,一定得看好那落院子,别让扒手偷走我藏在屋里的宝贝!小黑老鼠们,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嘴,别将厨房里的桌、椅啃坏了!小虫子们,请放开肚皮拼命吃,千万别让杂草长的太盛,要是绿过头了,让"拆迁"这位大神看到,那后果便不妙了。

我心里惦念着那旮旯地儿,并将他记得很牢靠。

不是因为感情深,我在哪儿生活了十余年,若是不记住它,那只可能是失忆了。

说是惦念,也就偶尔惦念一下。只不过是在那偶尔的惦念时,才总是祈祷。平方一下,也没多长时间。甚至,这可能只是我的一种自我催眠,或许我本意并不惦念它。

每次回去,总找来一堆借口,晚上不在那儿睡的借口。或许真的是我怕虫儿;或许真的是床太小;或许真的是太阳能没热水;也或许真的是窗外蛙鸣太吵,我睡不着。

往深处想想,若是我真的惦念着它,这些事儿还能算是什么?是雨天车轮溅起的脏水?是可以刮飞假发的阵风?还是海岸线的暴风骤雨--这儿不过云淡风轻?

仔细算算,我已有四年没在那儿睡过一晚了,最近几个月甚至都没回去过一趟。回想起那可笑的:学习任务繁重;那可悲的:平时缺乏睡眠;那可怜的:被罚抄写;那可恶的:没人玩。我不禁感到奇怪,是上天在阻碍我,还是社会在诱导我?这些污七八糟的缘由让人无可奈何!

我觉得我是想回去的,最起码四处转转,可明显的物质差距让我的内心开始挣扎。这儿是宽阔而又平整的马路,那儿是泥泞的土路;这儿是便利的电动车,那儿是费时费力的步行。再加上无论是学校,还是小区,莫不是由钢筋混凝土建成的、房间内壁,白色的墙面漆光洁平整,婴儿皮肤一般没有丝毫污渍。再想那疙疙瘩瘩的、轻轻一碰便能剥下一大块的"面粉墙"……我们连床都不敢靠墙放。一块块裸露在外的青砖、一处处疤,牛皮藓一样让人渗得慌。可以想象:就这样睡在墙边,张口呼吸时,一大块面粉样的"藓皮"从天而降……这还不算:有时走在路边,还会突然有几座坟横兀在面前,想不毛骨悚然都不行。

唉!话说我爷爷奶奶也葬在那些个坟中吧,我有多少年没有回去看看他们了?小时候的一幕幕,以幻灯片的形式在脑海中闪现,我竟然还记着奶奶背后的那个肉疙瘩。呵,何等不易啊!

奶奶信基督,小时候不明白,跟着她唱了好多基督教的歌,不过现在早已经忘光了。爷爷的印象倒是不深,只是那一段段黄鳝的味儿还残留在舌尖--那是爷爷死前,爸妈买给他吃的,大半却进了我的肚。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怎么如此不孝!不过,为什么也没人告诉我爷爷的病情?傻傻的我总以为别人笑了便是最好的。每当吃着爷爷夹的菜,爷爷便笑。俞笑,我俞卖力吃;俞卖力吃,爷爷夹菜也俞卖力。最后看着爷爷碗里的零星菜叶,还纳闷:爷爷怎么吃得如此的少,菜不好吃?

傻傻的我,做着傻傻的事,傻傻地等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傻傻地看着爷爷日渐消瘦,最后握着我的手离去,我竟依然傻傻地向永远沉睡的爷爷炫耀新鞋。

那时真是傻的不可方物了!

话说我到底想没想过他们?若不是联想到此处,我怕是早已将这些记忆"珍藏"了吧!

但,我不论如何地想,也只能像那些如何如何思念故乡的作家们一样,呆坐在原地,不可能付诸实践。因为我在写着,难道手脚可以并用吗?

故乡的路

文/吕亮明

我来到人世间的那天,父亲和母亲悄悄地说,天快亮了,咱娃就叫亮明吧。

新中国成立那年,我4岁。我的家乡在晋西北大山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冬天,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夏季,桃红柳绿,燕飞蛙鸣;春天,山上山下满眼都是红、蓝、黄、白、紫的野花;秋季,摘蘑菇、刨药材……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从村庄静静流过。

那时村民的生活在温饱线上,取暖做饭全靠烧柴火,炊烟袅袅中有几多艰辛。

自我记事起,70多岁的爷爷每日头鸡一叫,天不亮就沿着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山砍柴去了。待我起床对着母亲喊“扪饥了”(我饿了)的时候,爷爷背着一捆100多斤只能卖3毛钱的柴火,喘着粗气回来了。爷爷过世后,父亲沿着爷爷走过的羊肠小道继续上山砍柴,下地种田……那一捆捆柴火,一篓篓土豆,一袋袋莜面,都是沿着崎岖的山路流着汗水得来的,靠它们一年年把我养大。

不谙世事的我跟在长辈身后,在砍柴的小路上、在蹦蹦跳跳玩耍中学会了生存技能。父亲病倒了,10多岁的我接过砍柴刀,继续为生存奔波,满手血泡裂口,满身汗水湿衣。

那时村与村之间都是高低不平的小路,能走驴、马拉粮食的路,就算很不错了。我们几乎与世隔绝。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离开故乡应征入伍,让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是乘公交车回故乡。家乡的生活比之前好多了。虽是石子土路,可路宽了,但车一过,浮土荡起老高,坐在车上颠得很厉害。公交车只在公社有站,下了车还有十几里的路,只能步行回村里。

离开故乡几十年后,我思乡心切。2008年至今,放暑假时,我带着老婆、儿女、孙辈开着两辆车多次踏上故乡的路。我们在高速路上行驶,一路畅通无阻,路过“火焰山”,“凤凰岭”,然后沿着潺潺流淌的清水河开进早几年已铺成平坦柏油路的村庄,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

现在的故乡,群山环抱,绿树簇拥着小山村,过去的荒山都种上了松柏、洋槐,漫山遍野花朵盛开,有见识的村民开始盖房子开起了“农家乐”,偏僻的小山村变成了“沸腾的村庄”——那些来自城市的驴友、自驾游客、写生的画家,把小山村带火了;一辆辆小轿车停满了村庄空闲处,忙坏了这几年兴起的农家乐……我的村庄处处生机盎然。

我的童年,我的小路,我的砍了一辈子柴火的爷爷和父亲啊,我只能在梦中告诉你们——现在的家乡,是你们想不到的天堂。

我们的故乡在伊甸

文/哪哒

从亚当犯罪,被逐出伊甸园,亚当后裔的人生就变成了噩梦,伴随着对伊甸园的美好回忆和回不去的怅然。

不说远的,从祖父说起。

祖父的生平你是知道的。他生前曾问我一个问题:Has human being any meaning?

我那时太小回答不了。为什么祖父活到八十多岁,还在问这个基本的问题?说明他并没有找到答案,祖父是怀着迷茫离开人世的。

父亲受祖父某些问题的牵连,被迫转业到穷乡僻壤。(从欠帐的角度说,亚当欠了全人类的债。从近处说,祖父欠父亲的债)不过,假设父亲没去穷乡僻壤而是留在大城市,是不是我们的生活会好些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失乐园的咒诅,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也摆脱不了,只不过是另一个版本的悲惨故事。

如果说作子女的,认为父母/或者社会欠我们的债,那追溯上去,追到最后,根子还在亚当。所以人是为自己所犯的罪得报应的,失乐园的人生状态就是最好的明证。

从漂泊的角度讲,我们都是“背包客”,永远在路上寻寻觅觅,无法安居乐业。无论是现居地还是出生地,我都不把它们视为故乡,因为它们都不能让我心安。

为什么天南海北的人,都不肯留在家乡,宁愿漂泊?哪怕身体不能远行,心灵也向往着出走?因为他们都没在属地的家乡,找到心灵家园的感觉,“生活在别处”或者“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漂流是该隐的命运,也是我们共同的命运。所以圣经说,“你们是客旅,是寄居的。”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人在地上的家,不是真正的家。人不可能在物质世界里找到灵魂的家。即便我们嫁给某个“理想”的对象,家庭的破裂,婚姻的死亡也都是必然的。请不要局限于字面意义,我说的破裂和死亡,是心灵层面的。所以我们在世上毫无指望。

感谢主,在地上活到今天,你终于体会到世界任何地方都不能安置你的心灵。这个结论告诉我们,世界不是我们的家,真正的故乡在天上,真正的平安在爱里。所以主耶稣受难前,告诉他的门徒说:“我留下平安给你们。”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世界上有苦难,但是不要怕,我已经胜了世界。靠着我,你们虽然身处危难,仍然有我庇护,在我怀抱里,享受我赐给你们的平安,不再孤单寂寞,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隔绝我对你们的爱。

这话可能对你还显得抽象,但我实实在在地,已经得到了主赐的平安;我实实在在地,确信找到了灵魂的家园。

义山的原风景

文/咸济

因为城市,越来越向往山村的那个故乡。

住在城市,上不着天,下不靠地,没降落、抵达和栖息的地方;还有城市永不疲倦的奔波与嘈杂,让心难安。

故乡位于鄱阳湖畔的狮山与土塘、杭桥交界,地图标记为魏家义,我一直写作义家山。缘于村子住有魏、李、王三姓,几十户人家,百几十人口,老一辈人在一起,于内和睦,于外团结。

可故乡于我的向往是不完整的。我遥望的只是童年遇见的故乡,和故乡依然青青的山、清清的水。

故乡的山不高,也不低,但群山之间依存出了一种气象,静谧,秀美。因而这个山村基本盘被风水地师称为"小姐地".据说,在小姐地长大的姑娘,个个出落得俊俏,就是外地娶进的媳妇,时间长了,也被这块山地滋养得渐渐标致。

孩童的眼睛,对女人的漂亮不甚敏感,只是记得,山村的伢妹子,个个活泼鲜亮。即使年龄大的妇人,哪怕衣服是补丁打着补丁,颜色褪尽发白,但干净顺畅,头发也不见一丝零乱,看上去不但和眼,还让人多出一份敬意。小时候特别顽皮,但从不敢对她们造次。长大后才懂得,人的自尊是生命的守护神。

孩童时代,最深切于内心的是这个山村给予的自豪。那个年月,物质异常的匮乏,这里还有甘蔗,以及将甘蔗熬成糖的甜蜜,还有打石塘副业的经济相对活便,我们可买小人书看的喜悦。

义山的格局呈怀抱状。义山文化老人心普如是讲述:一个好的盘居,得前有映堂,后有靠山,两边还要左"青龙"右"白虎"作护守(青龙、白虎也是指山,只是比后背靠山要低),如同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前有清水,后有靠背,左右有扶手,让人安心舒坦。义山村正是如此。

山还要讲究来龙去脉,即地势、地理。义山的来龙就是后背山的"小姐岭";去脉则由小姐岭向东而上,层峦叠嶂,名称分别是庙屋背、歇马墩、踪无岭、囚笼洼、红花岭、红毛国、剑山、平垴、菊山、弓架岭、青山、盘岭,至主峰双仙垴,再如一条长龙逶迤而下,又分别称为毛狗洞、下午岭、杨梅岭、纹山、木架冲、崖泉山、学堂山、万宝坟、缸盖山……

村庄的西边,也有一个宜人的格局,但没人住。据心普老人讲,这方地被地仙"喝死"了,没了生机。所谓喝死,就是叫死。比如村西边的那方风水腹地,地仙唤其为"鲇鱼挂壁"、"瓮口",前面的山依次取名"老鼠嘴","猫儿山","公狗山","封箱庙".鲇鱼挂上壁,分明是死鱼;瓮口肚深口窄,没有发展;老鼠要出去,死敌猫儿拦住了;猫也困住了,公狗横在前面;狗也别想走,封箱庙封住了自己,也封住了狗的出路。层层关卡,将这方地扼于死地。

心普老人说,地仙大都这样,见到好的地盘,自己得不到用,又生怕别人拥有胜过自己,就喝死它。

上世纪末,离开了在家乡的工作地,去故乡的路变得越来越迟疑。哥哥弟弟情浓,总是牵挂,就由经济状况好点的二哥给我盖了一栋小楼房,与二哥、细弟共享一个庭院的花香。我将这方暖心的院子名之为"义园",也就时不时的,在义园虚度光阴。有二则微信,表达了与义园的心与情:

"就二嫂与弟媳二厨官出了门,没大菜小炒的铺排。一个人轻声至义园,享受最简单的生活。数日里,花生一碟,青水豆折一碗,白酒一盏。内藏一股贱劲,不愿一味地被安乐宠住。比如身体时不时地疼着病着,竟生几份喜悦,觉得疼着痛着,证明自己还活着。一个人的义园,光阴很缓慢,也很宁静;光顾的,只有蓝天里的悠悠白云,山中的缕缕清风,还有鸟儿的低吟浅唱。感觉,一庭院的幸福。"

"连日里,将自己一个人置放在义园,一日三餐清淡,青水煮豆折,亦无人事相扰。安然地喝茶,读书,竟听到了久违的,骨节生长的声音。记下一句话:比活在别人嘴里更重要的,是活在自己的成长里。"

住在义园,一般脚不出院,缘于人群里的攀援与摩擦,让我疲惫,还有大众蓬勃而急切的现实生态,也让心不得开阔。个人认为,一心现实的人,不要时光的远方,不觉精神的空灵,于人的生命是有悖的。倒是心普老人,时常推开义园院门,我们一起在茶香里,谈吐着这个山村的一些鲜亮记忆,和一些神秘。

心普老人大名魏先良,年已古稀,学堂里只念过几年书,可一直没放下书,读着读着,就有了一些不同。一次,老人讲起了传说中的"阵亡火".

那还是他刚出林的年龄,一天晚上,他同村里几人上山放夜。所谓放夜,就是带着狗,捕捉乘夜色出来觅食的憨猪等野物。放夜的主角是他家的一条大麻狗,大麻狗长得又高又大,勇猛十足,还机灵异常,只要野兽出现,能逃命的很少。

那是个久旱无雨的晚上,天上铺满一层厚厚的乌云,不见星星不见月亮。他们拿着杈,在又黑又暗的山路中探索——手电不能用,怕惊跑找吃寻喝的野兽。时过半夜,没有任何获得,他们摸到了一个山坡上,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把人震住了。

那时还没修筑圩堤,从杭桥到鄱阳湖是大片湖州,可一眼望穿。只见湖州上,好多好多团火,形成巨大的火阵,且色彩古怪,变化诡异。它们有大红的、淡红的、还有红中带绿的、红中带黄的……有时排成一条长长的彩龙,一闪一闪,一光一暗,有时结成一团,如一只大大的灯笼。它们一会儿散开,有上里路长,像风样快,眼看在鄱阳湖,不到一分钟,就到了江东坂一个洲上,一会儿呼呼回到了鄱阳湖。一直反复如此。

尤其惊异的是,它们像安排好了似的,有纪律、有秩序,没有一只火是单独的,散开也是排队一样,几尺路一只,不是远的远,近的近,它们一光一暗,轮流交接,协调有序。这阵势越看越怕,一大群狗没哪条敢动,连那条威猛的大麻狗也缩在人的脚下,静静的蹲着。老人事后才晓得这叫"阵亡火",传说是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鄱湖十八年,战死将士的亡魂。

村庄永远是孩子的乐园,小时候,山上山下,村里村外,钻天打洞的疯玩。村庄右边有座水库,大而深,周围悬崖陡壁,底下沟壑纵横,一青年曾投身而下,就没再上来。库里的水,六月天都是冰凉冰凉的。虽然有点怕,还是喜欢在水库里游泳,这里的水干净,游得也自在,可以一个人绕着水库四周,想怎么游就怎么游。

水库东边,有座小水库,叫庵根水库。庵根水库小,加之泄洪道低,藏水更少,但里面有洪水暴发时逗水而上的鱼。待天干时日,小水库瘦身为小水潭,就带领小伙伴集中山上的水牛,驱赶水牛在水潭里来回奔跑、踩踏、打滚,小水潭就成了泥水塘,鱼儿在泥水中待不住,只有晕乎乎的将头探出水面,我们就可以随意抓鱼了。水库西边,也有一座小水库,名为泰山水库。泰山水库势高,遇有大雨,山沟的水流齐聚于水库,形成洪流,从水库移洪道瀑布式的跌落,然后一路冲向大水库。大水库经年未干,有很多鲫鱼,大而肥,我们称为车板鲫鱼,意为鲫鱼有水车的车板一样大。鲫鱼平时潜于水底,可遇有洪水泛滥,它们也随之泛滥起来,有时竟同浪花跃出水面。尽管眼馋,但无法用网兜逮到,水太大亦太急。后想了个法子,找个长铁钉,磨出锋,再到铁匠炉上凿个倒挂,像钓鱼钩上的,然后将铁钉固定在木棍上,成一个"鱼杈".用鱼杈对准洪流一个点,不停地扎,时不时的,就能惊喜地扎出一条车板鲫鱼。

童年时代,在山村自然生长,是生命最重要的缘。有这份辽阔的自由与自在,我才可长成生命自己的样子,长成现在这个不断问寻,求证,前行的模样。

山路送我出乡关

文/赵宸澍

在北方求学的日子里,思绪时常飘回故乡,回到故乡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路上。那些崖边水畔、田野乡下、岗顶林间的大路小路,一头连着故乡,一头系着我的心。

我的老家在张家界,那里的路曾比蜀道难。有时候两个人分立两个山头,彼此看得见对方的脸,但真要面对面却需先下山再上山,花上一两个时辰。那些高高的山隔断了乡亲们的目光,那些陡陡的山阻塞了人们出行的方向,那些青青的山遮蔽了诗意的远方。以至于长大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故乡婉转动听的歌都要叫作山歌,原来是被崇山峻岭隔开的人们,平常唱歌都要用尽全部力气使劲唱,山一样壮实的歌声翻山越岭了,远处的人儿才听得见。

从家中楼顶望去,正对天门山。每次仰望,都被那蜿蜒的盘山路折服。这路整整修了5年才修成,人称“通天大道”,全长10多公里。民谣“大庸有个天门山,离天三尺三”,说的就是这个地方。这盘山路是直冲云霄到了天边,路外侧绝壁千仞,空谷幽深,弯弯急转,层层叠起,环环相连,人称“99道弯”。人们说,看了天门山路,蜀道从此不称难。而我透过这条盘山路,一路望见了一山的游人如织,望见了一山的鸟语花香,望见了一山的欢声笑脸。

我读中学时到了长沙。从故乡去长沙,路程400多公里,高速公路上最为险峻的是长达千米的狗子滩大桥。这狗子滩很是有名,据说当年侵华日军一个中队准备进攻张家界,来到滩边,面对湍急咆哮的河水、险峻幽森的山峰,数次试图穿越都“无功而返”。远望大桥,险峻非凡。空间的限制使得来回两个方向的路无法建在一个平面上,只好采用了错开的上下结构设计,一边临河而建,一边穿洞而过,可谓高速公路建造方面的一个奇迹。

爷爷常说我到的长沙是大码头。为什么不说是大城市要说成大码头?原来爷爷年轻时走的都是水路,他去到最远的地方是津市,那是从澧水河进入洞庭湖的地方,津字的本意就是渡口、码头。他们那时候做土货生意,从溇江上游将一船船的桐油麻皮棕叶草烟先运到慈利,然后进入澧水再运到繁华热闹的津市。津市的老板收购后换成大船,出洞庭湖进长江下江浙,最远的到上海。那时候只有水路可走,爷爷他们见到的大城市都是江河边的码头,久而久之,所有的大城市在他们心里都叫做大码头。

到了父亲他们这一辈,有了公路和铁路,但要去往长沙依旧是件非常劳累的事情。父亲说坐汽车要两天,头天只能开到常德,歇一夜,第二天才能到长沙。坐火车要一晚上,下午出发第二天早上才能到长沙。到我这一辈,来往长沙和故乡,可以走高速,单程4小时,一天可以来回。也可以坐飞机,空中飞行不到半小时。想想这些,只觉得,多年来路的变迁已悄然改变故乡许多人的生计与未来。

我上大学到了银川。银川是我的第二故乡,北方民族大学是我的新家。从长沙飞银川,只要两个多小时,吃了早饭出发可以赶上银川的中餐。这样一个深处内陆腹地的西北城市,在交通上并不闭塞或孤单,随着银川至西安的高铁建设全力推进,银川通江达海的路还会更加宽广快捷。很多同学来自比我更遥远的地方,拉萨、伊犁、海口、佳木斯……祖国东南西北最边远的地方都有我的同学。是党的民族政策让我们56个民族的同学有机会相聚在北方民大,是便捷的交通条件让天南海北的我们有福气相会在塞上江南。

世间的路千万条,阳关大道是路,羊肠小道也是路。人生的路万千条,鲜花盛开是路,荆棘密布也是路。无论哪种路,都离不开遇水架桥、逢山开路的决心与意志。前段时间,关于交通建设的好消息不断,重庆至张家界至长沙的动车开通运行,今年年底银川至西安的高铁也将开通,那时我就可以从银川坐高铁直达故乡了。这是一条崭新的路啊。我的眼前似乎已经闪现出路上的情形:风驰电掣的高铁,带着我和同学,掠过黄土高坡,掠过黄河长江,掠过中原大地;看窗外,山岗翠绿,田野芬芳,大江南北,分外妖娆。

故乡的小河

文/枫林晚

故乡的小河清清,一直流到我的心底!

故乡的小河是我童年的伊甸园,从记事开始它就是那样清澈。那样从容。悠然地流着,那姿态宛如一个婉约的女子!悠闲地想着心事。不象城里的大河,浮满了不堪的浊物,还在哔哔地张杨着……

故乡的小河其实是家乡后面的大山流淌下来的小,不知流过了多少个春去秋来,便成了一条天然的河流,每到春天,河的两边便长满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有红色的,绿色的,紫色的,在河的两边成了一条彩带。婀娜多姿!美得醉人!河岸上长满了庄稼,乡亲们一辈子在田里劳作,累了便到河边小歇,脏了便到河里洗洗,这小河便是他们日落而归,日出而作的见证。

在雪花漂落的的季节,这小河便是另一道风景,雪花快要融化时,河水会从雪花复盖的河面上钻出来,那小小的河面便象开着一朵朵莲花,河水在莲花中嬉戏,村里那些不知冷的孩子们时不时地在河里采一块冰,象水晶一样的冰,放到嘴里,冰到肚里也是乐开花的甜。

小河就在我家的东面,中间只隔着一块田,小时候我天天在那里洗菜,洗衣服。为了愉懒,洗完了总要在河里逗留,最快乐的是下到河里用手捉,感受小从手中滑落的刺激和失落,每每在妈妈的摧促声中仍依依不舍。

我爱家乡的小河,每次回到家乡,我都会独自来到河边小坐,静静地欣赏小河流水独有的天簌之音,深情地棒起它的清澈慢慢品味,把它的温暖撒到脸上,用它的清纯来洗去身上的尘埃,好象是对自已的一次洗礼,一次净化。多年来,这已成了一种习惯。

我心中的小河是自由的,或散淡,或快乐,或沉默,都象大山一样坦然!

我心中的小河是无私的,它用执着记录着我五彩的梦,有回忆,有感概,有叹息,也有思念……

故乡的石板街

文/潇湘三月山

如人的命运一样,故乡的石板街也有荣辱,记录着人间的沧桑。

故乡镇宁是座石头城,除正街外,所有的街道都是石板铺成的。石板街是小商贩的集散之地。有茶馆、酒肆、夜市等。街的中心部位还有一座钟鼓楼,楼上常演“地戏”(贵州省安顺市一带的一种民间自演戏)吸引街头市民村夫野老。我年少时也喜欢逛这条街。曾伙同乡下上街的铁蛋哥偷偷越过鼓楼的尖篱笆,钻到里边去光顾“无声电影”,当时那颗易于满足的童心啊,不亚于哥仑布发现新大陆。

故乡的石板街是一条展示小城富庶的街,也是一条反映时代晴雨的街。一年四季,这条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做小生意的特别多,米酒也很醉人。街上牛店铺的门口,摆着许多小钵儿牛肉片,让人一闻就嘴流涎,瞟一眼就把人馋得要死。

不单是我这样的“短裤党”爱在石板街蹓跶,乡里人都喜欢来这条街“聚会”.秋收以后,乡里的大伯大婶卖了花生,就专门租住在石板街的旅店,专门看连续的“地戏”,一看十天半月,然后愁容舒展,疲劳恢复,满意而归。奶奶告诉我,这就是乡里人唯一的享受啊!

乡里人在街头看戏,城里平民百姓就泡在茶馆里喝着镇宁毛尖茶。城里人毕竟比乡下人会享受一些,哪怕是糊火柴盒子的居民、搬运的脚夫,晚上饿了能吃五分钱一碗的凉粉,或者盖码子的面条。至于殷实户主吃的宵夜就多了,什么狗肉粉、卤牛肉……令我这个“孙猴精”叫不出什么名儿来。

解放的那年夏天,传说毛主席、朱总司令领导的队伍来了,县城里富人跑了不少,而石板街照常热热闹闹,钟鼓楼照样上演“龙凤呈祥”,茶馆里照样高朋满座。父亲说,一天夜晚,突然一声“叭叭叭”枪响,响声那样有顺序和节奏感。父亲说他当时听了,又怕又笑。原来是一场虚惊----县大队的兵痞枪走火了。虚惊后的第一个黎明,石板街店铺里的徒弟早就下门板,才看见街边两厢卧满了解放军健儿。

镇宁古城新生后,商业经历了公私合营,别的街上似乎萧条了,惟有石板街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街上照旧有摊食、有锁呐听,依旧笼罩着独有的氛围和饮食文化。

上世纪60年代初,大家都在过苦日子。故乡的石板街看上去虽比往昔逊色,但街上陈列的仍有凉粉、面条、盐茶蛋等小吃,供顾客享用。特别是街头那家“花江狗肉店”,照样飘溢着诱人的异香。两相比较,还是故乡的石板街好。好就好在它径得起折腾,经得起风霜。

迈过改革的门槛,故乡的石板街被正式被命名为“文明街”了。集贸市场更活跃。几年光景,先后推出了音乐茶座,卡拉OK、连锁超市、民族宾馆、大富豪酒家等各种时髦的商场、娱乐场所。天南地北的人也天天云集在此买与卖。石板街成了镇宁“美的带头羊”哩!

进入新世纪,故乡的石板街尽管有些变得珠光宝气,变得有点大城市的韵味,但价廉物美仍是它的特色。它仍然是平民百姓喜欢的街,也是我心中不老的街!

故乡的端午

文/谢汝平

一直感觉,故乡人对端午节不太热忱,既没有春节那种期待,也没有中秋节的气氛。人们对端午节总是淡淡的,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忘记,可事实上每年都没忘。说故乡人对端午节没有感情其实并不恰当,只因端午节处在一年中最重要的农忙时节,过节与麦收相比,自然要屈居下风。金黄的麦子等着人们去收割,绿色的秧苗等着人们去载插,忙得不亦乐乎的人们只能草草过节,这并不难理解。

因此对于故乡端午节的印象并不深,既没有什么隆重的祭祀活动,也没有热闹的龙舟比赛,能够跟端午节挂上钩的似乎只有粽子,这也是我们孩子最大的期盼。说起粽子,小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下可以吃到,一是端午,二是盖房上梁。我一直不懂为何上梁时要包粽子,还有蒸寿桃,一起隔着房梁扔出来,让看热闹的孩子们抢,我也曾抢过几回,总觉得上梁时的粽子比端午节的好吃。

也不是每个端午节都能吃到粽子,很多时候家里没空包。吃不到粽子的端午节总是有些失望,看着别的孩子吃,心中羡慕得很,于是决定自己包。记得那回和妹妹一起打了柴叶回来,也泡了一些米,学着别人的样子包粽子。虽说不容易,最后总算包好了,估摸着父母亲快回来时下锅煮,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可等父母到家,我满心欣喜地揭开锅时却傻了眼,由于力气小绑绳系不紧,满锅粽子都散了,成了煮着柴叶的大米粥。记得当时疲惫的父母是欢笑的,比吃到真正的粽子还高兴,我们一家人吃着混着柴叶味的米粥,倒也有些粽子的味道。从那往后,每年端午节,我家都会采些粽叶回来煮粥吃,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在故乡,别说龙舟,就连普通小木船和水泥船也不多见,赛龙舟只能是电影电视里的场景,但我们并不在意,我们有自己的船赛。那是用芦苇叶子折的小船,简单得很,选一个宽大的叶子,前后折一下,两边撕个口子,然后把一边塞到另一边之中,前后都如此折叠,一个小小的苇叶船就成了,放在水中,顺着水流的方向漂。那时我们比赛,看谁的小船漂得远,而且不翻不倒,虽然胜利者赢不到什么奖品,心中却会无比高兴。现在回想儿时,可是折了数不清的小船,如果都还在的话,那将是世界上最庞大的船队,我或许也成船王了。

粽子可以不吃,午饭可以将就,但在故乡的端午,艾草和菖蒲是必不可少的。艾草田头就有,割一些回家,菖蒲要去浅水里找,扁扁的直直的叶子,和艾草一样有着各自独特的味道。艾草和菖蒲是插在檐下的,像是端午的符号,也有人把它们铺在床下,驱毒辟邪,保护家宅平安家人健康。故乡的端午节又称娃娃节,孩子们打扮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手腕脚脖上都系着七彩丝绒线,留待七夕时剪下,让喜鹊衔去搭天河上的鹊桥。一个节日给另一个节日留下伏笔,正如割裂不断的传统文化的精髓。

故乡的春地

文/佳月

生居闹市,夜晚看街灯,听汽车的轰鸣,心中却在向往乡村的静谧,想这春夜月光,在乡下,那是多么迷人的意境啊!

生在农村,最得意的时刻莫过于走在松软的土地上,像小时候扑进母亲的温暖怀抱里撒娇一般,你尽可以在那一马平川上面翻几个跟头,打几个滚,而不用担心扭伤脖颈,摔断了骨头。“母亲”始终张开手臂在围护着她的儿女们哩!

故乡的春地是令人陶醉的母亲胸脯;一条缓缓流去的小河穿越地中央,那便是母亲流出的甘甜乳汁。多少次我和我的伙伴们徜徉在那一片黑土中和那宽敞清澈的小河里,做着我们童年的游戏。

后来的日子不管走到哪里,做梦都还梦见那一大片黑土地。我曾深深地思索,那故乡的那片春泥为什么那么肥沃?那么黑?那么软?直到长大了,我才明白,那是父老乡亲们一代代用汗水浇灌的结果。

可庆幸的是,我也曾抛洒汗水在那一片土地上,也曾因青春的骚动向大地母亲一诉衷肠,扑进她的怀抱里放声痛哭,那种哭是无所顾忌的,就像小时候的笑一般酣畅。想一想,也只有大地母亲不厌弃自己的儿女,无论是对她哭还是对她笑,她都能给以理解和安慰。在那春风荡漾的夜晚,我不止一次踏进豁达的春地,这对于我来说,那儿简直如同人间天堂。有时候,我会躺在绿油油的麦苗上对天畅笑,仿佛躺在亲人的怀里尽情歌唱一般。

我爱故乡的春泥,她说能给人一片自由的空气!

博物馆里有故乡从前的气息

文/王太生

雪花飘飞的腊月,离乡多年的老鲁回来了。他喝醉酒,拉着我的手,非要我陪他去博物馆走走。老鲁说,在外面常想老家,博物馆里一定有故乡从前的气息。

看一座城市的深度与厚度,古朴与繁华,要看它的博物馆。

博物馆是一座城市的基因库,里面收藏着城市的气味、先人曾经抛掷过的石块、种过的稻种、井栏、砖瓦,以及最后一块鱼化石。

一座城的性格与气质,早已在那些被收藏的器物上隐隐显露。一块墓志铭,讲述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某个人的一生。墓志铭是一部人物传记,装帧精美的石头书。

我喜欢身边这座城市的博物馆。在异乡,遇到朋友,我会说,我来自一座两千多年的古城,弄得自己好像很有文化似的,是想沾沾有文化城市的光。

对于博物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在波兰女诗人辛波丝卡的眼里,“这里有餐盘而无食欲。有结婚戒指,然爱情至少已三百年,未获回报。这里有一把扇子——— 粉红的脸蛋哪里去了?这里有几把剑——— 愤怒哪里去了?”似乎在说,这里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温度,博物馆里缺少什么?从生命和生活的层面思考它的本质。

其实,一座城市的博物馆,留下的碎片,还是能够还原这座城的某些方面的生活场景。

从前,我住的城,不大。城中有一家博物馆,有几件东西值得一看。

没有兵马俑,没有越王勾践剑。博物馆平常少有人去。几只麻雀在庭院中散步,好像从时光的这一头,跳到那一头;从汉代,跳到唐朝。

橱柜里,用金丝绒摆放一些出土的古钱币、陶罐、瓷、铁器物——— 金丝绒这样的质地,一般都显得小心翼翼。

除了这些,有几件镇馆之宝:一架麋鹿骨骼化石、两具古尸、数枚铜镜。

麋鹿呈奔跑状,却没有痛苦的表情。骨骼按照它生前生长的方向,一节一节地还原排列。

我们这地方一直水草丰茂,麋鹿在水泽泥淖,追逐嬉戏,四蹄宽大,得得奔突,由远及近,水花四溅,完成它们生儿育女的追逐繁衍。几个农民,建房挖地基时,一不小心,挖出这具完整的麋鹿化石。

它在谛听着什么?离我们很近。麋鹿躲在草丛中,举着枝桠似的角,一动不动,流露出人类孩童一样的眼神,在静静观察四周,警惕的眼珠在眼眶内,呈四十五度角,逐渐转动,扩大视觉范围。

明朝的一男一女,并排陈列,躺在博物馆的大厅里。男的,姓徐、五十多岁,据说是三品大员,旁边是他的夫人,如果不是寿终正寝,他们死于何病、卒于何年?已无从考证。

锦缎绸服褪去了,他们睡得那样安详,仿佛还延续着昨天的好梦。我从他们身边轻轻经过时,清晰地看到,髯须飘扬,毛发依稀,皮肤尚有弹性。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数百年后,他们的子孙会看到他们安然从容,酣然入梦的睡姿。

我们平时曾在某本书中与古人相遇,一团和气,两句歪诗。其实古人就在身边留下痕迹。或许在你身旁,那棵苍老的柏树上,唐朝的商贩曾触摸过?湖边那块不起眼的大青石,宋朝浣衣的妇人,在上面坐过?河湾那一泓袅袅水草旁,明代的秀才垂钓过?说不定,古城墙上,那一行苍老的古树,不知是哪个朝代的鸟,排泄落下来的种子。

据说,当时挖出这对明代夫妇时,毫发无损,皮肤尚有弹性。人们不知所措,把他们暂时摆放在路边。大人跑过去,小心翼翼地跟他们握一握手;小孩子壮着胆子走近,甚至还调皮地捏一捏老爷爷的鼻子,踢一踢老奶奶的臀部。

不是古战场,牧童也就拾不到旧刀枪。缺少兵戎利器,说明这儿曾经宁静祥和。没有金银珠宝的优雅炫耀,井栏与陶罐,却是一个地方的气质与风度。

当时,我在大厅踯躅,好像听到那个老爷爷,呼呼如乡间童子风箱的鼾声。再看看那几枚铜镜,光泽漫漶,图纹华丽,不知曾映照过怎样俏丽的脸。

小地方的博物馆,悉心收藏自己的安静故事。隔着两千年的时空,寄来一封信。轻轻打开,从里面跌落出几块文化碎片。

一座城,从古到今,生生息息过无数个人,能够住进博物馆的也就那几个。

太多太多的人和事,都是过眼云烟。还是想起辛波丝卡的诗,“这里有一把扇子——— 粉红的脸蛋哪里去了?”

——我们都是这座城后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