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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自行车

作者: 杨桃2023/09/20情感短文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辆自行车,二八大杠,父亲视若珍宝,赶场上下必不可少。父亲出去做手艺会骑上它每天来回几十里路,有时候也接我放学。

记得有一次放学父亲来接我回家,经过半崖的长下坡,我突然感觉到自行车一会儿朝左边歪,一会儿又朝右边倒。最后终于在左边的水渠里重重摔下,而右边就是悬崖,幸好父亲故意让它朝崖的另一侧倒下了。

后来才知道是父亲挂在肩膀上的衣服因为滑行风大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路况才歪歪扭扭地摔倒在沟里。当时我坐后座上,只是脚擦破皮,父亲也不严重,最严重的却是自行车。因为重重地摔下去,前轮卡进了水渠,变成了椭圆形的轮子。父亲甚是心疼,回家便拿出钳子、锤子要把轮子扳圆回来,但是轮毂已变形严重,中间的钢丝也弯曲了,经过一番折腾勉强还能再骑,只是再无之前那般顺畅。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是结婚必须置办的家当,跟现在的“有车有房有存款”一个意思。当时父亲家里穷得叮当响,吃饭都困难,更别提自行车这种稀罕玩意了。母亲看重父亲踏实能干,不嫌弃他家贫,在艰苦的岁月中他们一起奋斗,撑起了这个家,后来还挣钱修了房子,买上了自行车,再后来又有了我们兄妹二人。

当我还在地坝写作业时,隔壁队的登春已经开始骑着车在家门的公路上来回晃悠了。每次看到他飞快地从门口经过,我的眼珠子就直愣愣地盯着车子划过的轨迹,清楚地看到了他两只脚斜跨在自行车踏板上,双手死死抓着龙头,平路上坡时他会歪着身子踩几圈,下坡路时不再踩,只是直直地站在上面,享受着飞奔的自行车在风中穿行的畅快。有时候他甚至还会使劲按几下铃铛,一串清脆的铃声伴随着飘过的身影消失在胡溪桥边,然后期盼的眼神盼着他再掉头倒回来。

看着人家骑车真是羡慕得不得了,自己也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悄悄推出自行车来。但是这二八大扛实在太高,开始学骑车时,一只脚刚踩上踏板,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斜穿过去踩上另一侧踏板,车子就要倒下来,于是赶紧脚着地稳住。这种尝试经过很多次都不得法,所以只好作罢,想着等以后长高了,可以坐上自行车的坐垫,然后脚尖够得着地,应该容易很多吧。当然在长高之前还是没间断过尝试,经常是连人带车摔在地上,鼻青脸肿脚破皮也没学会。

直至初中那年的一个春节,父亲跟队里几人约好打纸叶子牌(长牌),我本想跟几个小伙伴去河边放鞭炮炸鱼,结果他们先走了,索性把屋里的自行车推出来学学。经过几个小时的尝试,倒也能驾驭了,骑车的感觉真好,跟做梦一般。于是,我兴奋地用刚学会的技术骑着自行车去喊父亲吃晚饭。

起步时上自行车分“活的”与“死的”两种。“活的”是一脚在踏板上反复踩几下,待车子动后,另一只脚再跨过横梁,坐上车座;“死的”是在车子停着的时候脚踩在地上坐上去,然后慢慢地踩动踏板起步。“活的”起步较快,要求身手敏捷、动作灵活、技术熟练方能使用。开始的时候动作笨拙怕把自己摔着,每次都选择“死的”起步方式,后来熟练了也能飞身上车,好不潇洒。起步会了,骑行过程中速度自行控制也是熟能生巧的事,只是停车还得注意。曾经邻村堂弟的同学张新民就是停不下车吓得在车上哭,幸好我一把抓住了他的龙头,才没酿成大祸。

后来家里买了电动车、三轮车,无论速度和装载能力都比自行车强了很多倍,自行车像是被冷落的妃子样独自怜惜,但是父亲就是不舍得扔掉。好几次我都想把废旧的自行车卖给收废铁的,但都被父亲阻止。他还说那时候的自行车做工都是“硬货”,全是用的好钢,你听这声音,说完用手敲击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又说外面的车虽然漂亮、轻巧,但是骑不了几年就到处有毛病。本想跟父亲理论一番,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留着吧!即便丢弃在屋子角落也无所谓,也许父亲看着这废旧自行车便能想到那曾经飞逝的青春和年轻的记忆,想起这辆自行车驮着他的梦想,驮着我们这个家走过的风雨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