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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心安处 杉树堡

作者: 何龙飞2023/10/05生活随笔

杉树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名,在中国的版图上实在太渺小。不过,它却是我和弟弟的故乡,是我们安放心灵的地方。

杉树堡,因曾长有不少杉树而得名。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我们的“耍事”:屋前有棵树,高大,挺拔,树冠宛若大伞,可以遮阳避雨,加之树顶枝丫较粗壮,纵横交错,织成了天然的“树床”。这等资源,不利用起来,岂不可惜!我们玩兴顿生,趁父母不在的大好时机,攀着树钉,爬到树顶上,安然“入睡”。或睁眼仰视树冠及从缝隙透进来的斑驳阳光,享受唯美的快感;或闭目聆听邻近树上鸟儿们的“歌唱”;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地小憩一会儿,悠游自在。该我们唱歌了,就轮流唱起《歌唱二小放牛郎》《卖报歌》,奶声奶气,好不动听,就连鸟儿似乎也安静下来听我们的“童声”。

“幺儿们,快下来!多危险哦!”突然,地坝上传来喝令声。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发现了我们的大胆之举,担忧不已。肯定得下树,否则,父亲是不会饶恕我们的。有些依依不舍,便慢慢地下树。岂料,父亲不但没训斥我们,反而夸赞我们注意安全做得对。随之而来的“教育”,父亲也是循循善诱,和颜悦色。这下,我们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就在父亲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再爬树“睡觉”。

结果,父亲上坡下地后,我们还是经不住诱惑,偷偷地爬上大树,过足了“睡瘾”。于是,父亲制止、教育,我们保证、上树“睡觉”的故事循环往复,打发了好多难挨的时光。直到我们读书去了,爬树“睡觉”的“耍事”方才罢休。

还有不少青杠树,一到春夏,便枝繁叶茂,成为杉树堡亮丽的景致。大概是受到《霍元甲》《再向虎山行》《陈真》等武打片的影响,我们找来木棒,架在两根青杠树杈上,练起了“倒挂金钩”。弟弟虽比我小,却是练武的料,“倒挂”得像模像样,平平安安。轮到我练习时,不单要领没掌握,姿势也难看,还摆动幅度过大,导致横着的木棒滑落。我的脑袋着地,撞到泡砂石上。我本能地一摸,起包了,还挺疼。唉,教训深刻,回去只有遭“理麻”的份了。好在,弟弟给我说了些好话,父母就没再过多地责怪我。随即给我轻揉头部,并念“包包散”,以示安慰。挺灵验!不久,那包真散了,我欣慰不已,倍加感恩父母。事后,尽管“吃一堑,长一智”,我不再去练“倒挂金钩”,却常去青杠树下呼吸清新空气,轻抚绿叶、枝干,表达对青杠树的喜爱之情。

杉树堡的三面均为田,一块块,一片片,镶嵌在大地上。春天,雨水充足,田里水汪汪的,像镜子一样,泛着光芒。父老乡亲满怀信心地买种、育秧、犁耙、栽秧,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夏天,看水、放水、施肥、薅秧,充满期待;秋天,金灿灿的一片,尽情地满足着父老乡亲的视觉、嗅觉。颗粒归仓后,心情更为美妙;冬天,鸭群把水田搅得波光粼粼,不时发出“嘎嘎”的酣叫,触动着父老乡亲的心弦。后来,我们逐渐长大,像父老乡亲一样,力所能及地热爱、耕耘着田地,渴盼着风调雨顺和五谷丰登。

我们的老屋是父母修建的三间土瓦房,入住后,便有了煤油灯到电灯的变迁,有了我们的琅琅读书声,有了一家人虽然缺吃少穿但温馨、爱意浓浓的生活,有了虽苦犹乐的精神面貌。当土瓦房变成危房不得不拆除重建砖房时,我们都有些不舍。无奈,为了安全大计,只好把土瓦房铭刻于记忆深处,供心灵怀旧。

老屋外的地坝是乐园。趁着太阳好,父母翻晒稻谷、包谷、豆类等,我们则在地坝上玩老鹰捉小鸡、走六子冲、滚铁环、坐滚珠车等,怎一个乐字了得。当然,地坝上还有夏夜歇凉时的欢声笑语,还有看星星眨巴眼睛的乐趣,还有猪圈和牛圈里传出来的叫声,不是天籁胜似天籁……

弹指间,杉树堡陪伴父母已四十余年,我们也度过了苦乐相伴的童年时光,进而成为我们永远的故乡,融入梦里,扎根灵魂。居住在城里这么多年了,我们越来越意识到:吾心安处不是城市,而是杉树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