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米兰香

冬夜，在朋友圈晒家里正吐纳幽香的米兰，不出5分钟，深圳小宇留言：“我们小区绿地长着大片米兰，四时飘香。”长春志远连声惊叹：“这确定是寒冬腊月的绽放？我家米兰早躲进塑料袋做的温房冬眠！”我回复：“华南是米兰的家乡，温暖、湿润。而我生活的江南冬天阴冷，米兰如不及时搬进室内，很快冻死。只要满足开花需求，冬日米兰依然芬芳。”

我喜欢低调、内敛、素洁的香花。米兰属常绿木本植物，叶呈羽状复叶，深绿且有光泽；花朵细密，直径约2毫米，似金黄色米粒，隐约如兰的香气。入驻我家整整12年，十足一名无声的老友。

喜欢米兰，缘起校园歌曲《我爱米兰》。

读初一那会儿，学校广播站几乎天天播放王洁实演唱的《我爱米兰》：“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小小的黄花藏在绿叶间，它不是为了争春才开出鲜花，默默地把芳香洒满人心田。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小小的黄花朴素又明朗，它不是为了赞扬才开出鲜花，悄悄地用青春把祖国装点。啊，米兰，像我们敬爱的老师！我爱老师，就像爱米兰。”一种不起眼的花能比肩老师？少年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家隔壁住着教高中毕业班数学兼班主任的成兰老师一家。成老师的女儿小洁和我同学，她多次告诉我，家里做好吃的，妈妈都会分些给班里的学生；每天晚自习结束，总有学生来家里找妈妈辅导……让小洁一度怀疑妈妈是否爱她。听成老师说过，她在华南读师范时，校园里的米兰进入花期，藏匿在枝叶间的花朵常被人忽视。花树前，成老师的老师深情地对学生说：“你们将来都要为人师。做人就得像米兰一样脚踏实地，不哗众取宠，一生只将知识的花香倾力传递。”

那年高考，成老师所带班级成绩喜人。家境不好、受成老师关照最多的学生视她为榜样，只填报了师范院校。毕业联欢，所有学生围成一圈将成老师簇拥在中间，深情唱响《我爱米兰》。当班长代表全班把一盆3名男生赶了60多里山路，去县城买来的米兰献给成老师时，一种久违又亲切的花香迎面袭来……我暗暗发誓：读高中，一定做成老师的学生！

那晚临睡前，我的老师父亲给我留言：“米兰每片小小的叶、每朵小小的花都彰显隐约之美，诠释有爱生命就会绽放的花语，像极了无私奉献的老师。”

12年前的那个夏日傍晚，在一名一直默默捐资助学的朋友办公室，夕阳正安静地映照着窗台上那一盆小小的绿植，所有的叶片都闪烁耀眼的金光。有风拂过，枝叶轻轻摇摆，米兰那刻骨铭心的清甜花香，再次轻柔地揽我入怀……

咏赞米兰的诗文看似很多，其实多指草本兰花。为数不多的篇目，最欣赏“喜逢青帝降奇香，似粟如金四季芳。品质抵得兰桂去，花开只待爱徜徉”这几句。倘若再诗兴勃发，请允许我效仿古人，吟一句“米兰花开一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