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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包子

作者: 徐累先2023/10/23经典散文

布谷声声催人忙。农民们伸伸腰,做做劲,走出家门,扛着锃亮的铧犁,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向绿意盎然的田野,开启一年的希望。在我记忆里,一年的农事是从抄包子开始的。

抄包子类似于烧火粪堆。把牛粪晒干,用稻草作皮,五花大绑,包成一个圆球,家乡话谓之“牛屎包子”。在化肥未普遍使用前,牛屎包子焚烧后的粉末是最精致也是肥分最足的农家肥,专供秧田使用。

秧田,是水稻的种田,选择的都是最肥沃也最易于管理的田块。趁天气晴好,把撂闲一冬的田块翻耕一遍,敲碎土块,再拨弄出一口口小土穴,旁边放上一束用稻草绞成的草把,作火引子。把牛屎包子引燃,植进穴里,再覆上细土粒,形成一撮撮土丘。烟火从细碎的土坷垃里冒出来,一囱一囱的,像古时的狼烟。狼烟四起,繁忙的农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

抄包子是项细活,也是技术活,必须拿捏好分寸。“包皮”不能紧,也不能过于松散,紧了点不着,覆上土后就灭了;松了又燃烧得过快,草烧完了,牛屎还是原样,都不能达到目的。而且,土壤也必须琢磨得很细,要能蓄得住火,经烟火的熏蒸,一粒粒黑亮柔和,才有利于稻种的着床和生长。

牛屎包子在土里闷烧几日后,自然熄灭,再把这些过了火的土坷垃抚平,灌上水,田里冒着气泡,泛出清香味,格外好闻。养分们在水里跃跃欲试,汩汩有声,仿佛在明示自己的决心。等泥土在水里泡熟了,再整理成一畦一畦的田垄,平平整整,像一张张温床,等待着嗷嗷待哺的婴儿。

与此同时,在水里浸泡了几天的种子也冒出了芽儿,农民们捏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可以撒种了。于是,选择一个早晨,用簸箕盛着,均匀的撒到“温床”之上。再覆上塑料薄膜,保持温度。这时候的秧田需精心管理,根据秧苗的长势和天气情况不断调整水位,甚至一天之内都要增减几次,稍一闪失,就可能造成“坏苗”的结局。几天后,透过塑料薄膜,便可见双子上抹着一层毛茸茸的绿色。待到秧苗逐渐壮实,掀开薄膜,两寸来高的秧苗齐刷刷的站立着,挤挤挨挨,亮晶晶的,像孩子清纯的眼睛。

那会儿都是双季稻,立夏之前,必须分插到田里,脱离开牛屎包子的哺育,秧苗惊悚着,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才会适应新环境。

如今,耕牛卖光了,农村里一家一户的耕作模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育秧方式也从秧田转移到了温室似的厂房,“抄包子”这种原始的农事早已派不上用场,但每每回忆起来,就像看到久违的发小,特别亲切,特别温暖。